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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干干笑了两声,还欲再说,却被谢老太太一个眼神给杀回去了。
谢瑾这算是说了大不敬的话,当今云太后也是庶出,谢瑾瞧不起庶出女,就是瞧不起当今太后。
她一时没有想得起来,见自己母亲狠狠瞪了自己几眼,还觉得委屈呢。
寿康宫内一时安静下来,个个都是大气不敢出,头都低着。纵然知道太后是个好脾气的,可有人胆敢当着太后的面冷嘲热讽,也是该严惩的。
虽然这谢瑾母女,谢繁华瞧着诸多不顺眼,但是若太后开罪了,怕是会连累了谢家。爹爹在朝为官已经很不易了,要是再因为蠢姑姑的缘故而获罪皇室,可就不值当了。见老太太跟自己二姐姐都望着自己,谢繁华想着,仗着太后如今对自己的这几分宠,说几句好话,该是能化解难题的。
她才将准备开口,坐在对面的一位穿着水影红纱裙的少女便抢先了一步道:“我家里有位堂姐,虽为姨娘生的,但是人品模样都是一顶一的好,她的名声也是早就传到外面去了的。所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前来提亲的人可都将门槛给踏破了。阿姐如今跟姐夫相敬如宾,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可幸福得很呢。”
谢瑾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脑袋嗡一下炸开了,匆忙间跪了下来,却是不敢说话。
云太后如何看不出来,倒也没生气,只笑着道:“这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
世人都知道她一生荣宠至极,又可知她的艰苦为难之处呢?
她还有一个胞出的妹妹,如今自己为太后,妹妹却还在尼姑庵里当尼姑。那孽也是她自己造出来的,曾经有幸福放在她眼前,她没有珍惜。有时候人活着不能太过攀比,不能太较真,那样活着是真累。
太后转头望着满殿莺莺燕燕的姑娘,最后目光落在刚刚那位穿着水影红裙子的姑娘身上。这就是江南世家陈家的女儿了,金陵陈家,有数百年的历史,前朝的时候史上出过好几位皇后,只是到了本朝有些没落了。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京都势力势均力敌,阿崇怕是也有些应付不来了,这才想着要提另一股势力来压制住京城的这两股势力。
而陈家,也需要这样一个女儿,一个能够给她们带来更多荣华富贵的女儿。
见太后朝自己露出些许赞赏的目光,陈婉婷微微垂了眸子,很是温顺乖巧的样子。
外面五公主突然冲了进来,见满满坐了一屋子人,她脚步微微停住,方才老老实实给太后请安。
云瑛跟在五公主后面,大气不敢闯,也乖乖请了安。
谢繁华见着五公主穿的那件春裳,表情有些呆住了,身子也晃了一下。
☆、第七十三章
五公主身上穿的那件春裳,正是前些日子谢繁华卖给杨公子的那件,后来杨公子说,之前买的妹妹喜欢,想叫她再做一件,她就又做了一件。她垂眸想了想,那位公子姓杨,而五公主也姓杨……谢繁华身子忽然抖了抖,脑袋也有些晕晕的。若那杨公子是五公主兄长的话,岂不就是皇子了?
二皇子跟三皇子她都是见过一面的,下头的皇子年岁还小得很,根本不可能是五公主兄长,那么那位杨公子就只可能是大皇子了。这样一想,谢繁华直接呆住了。大皇子为周皇后所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薨逝没有多久,大皇子就获罪于圣上,直接被圈禁了起来。
如今为何放了出来,倒不是她关心的,而是……而是他们谢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可都是站在三皇子一边的。隐约记得,前世自己弥留之际,正是三位皇子斗得最为厉害的时候,可是最后到底是谁赢了,她根本不知道。
如今想来,不过也只有几年光阴了。
谢繁华正走神之际,五公主跟云瑛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五公主见谢繁华身上所穿的衣裙跟哥哥送给自己的有几分相似,好奇问道:“枣儿这身衣裙是在哪儿买的?”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眨了眨眼睛,笑着说,“这件裙子是我从哥哥那里抢过来的,款式设计似都不是咱们京城的样子,我见着新鲜,就要了来穿。唔,哥哥还哄我说这衣裳是世间珍宝稀奇得很呢,如今见了枣儿穿的,觉得比我好。”
底下坐着的陈婉婷柔声道:“公主殿下跟谢三姑娘穿的,都是咱们金陵城时兴的款式。”
五公主闻言便朝陈婉婷望过去,见她身上穿着的那件水影红的衣裙虽然颜色鲜亮,但是款式设计确实跟自己身上的也有几分相同。不过,许是刚刚见了谢繁华穿裙子的样子,此番见着陈婉婷,倒并不觉得多惊艳了。
陈婉婷是土生土长的江边姑娘,典型的江南美女,面容十分清秀,身上有着一股子的书香气,说话声音也是软软的,很是动听。她皮肤十分白皙,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静静坐在那里甜甜笑看着你,别说是男人了,便是女人把会把持不住多望几眼。
不过五公主觉得,这姑娘美则美兮,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不过,人家主动跟自己说话,自己也不能不理会,便笑答道:“原来如此,怪道哥哥之前宝贝似的藏着这件裙子,无意中被我看到了,也是耍了很长功夫的嘴皮子才要来的。”又朝着云太后撒娇道,“也是奇了,哥哥藏着这么件女子穿的裙子做什么?”说着便兀自捂着嘴巴笑了起来,“怕是哥哥想娶媳妇了吧,不过也是,他都那么大把年纪的人了,也该是给我找个好嫂子了。”
五公主说完话,便转头看着谢繁华,看得谢繁华忍不住打了个机灵。
五公主秀眉轻蹙,一脸疑惑地说:“枣儿,你的这双眼睛……”她伸出手来,轻轻摸上谢繁华那双如清水洗过般清澈的大眼睛,呢喃道,“好生熟悉的感觉。”
云瑛一把将五公主手给打了下来,若不是顾及着这么多人在,她早要跟五公主吵了。
五公主讪讪笑道:“打我做什么?本宫见着美人儿就不许垂涎一下么?”又笑着瞪了云瑛一眼,似乎在警告她什么,方才笑着对谢繁华道,“早就听阿瑛说你马儿骑得好了,至今也没见识过,你哪天有空的话,咱们骑马去?”
云太后佯装不高兴的样子,伸手朝着五公主头轻轻打了下,方说:“你个小没良心的,越大越没良心,哀家喜欢谁你就要拐走谁。哀家刚刚还说呢,要谢家三姑娘常常进宫陪陪哀家,你又想伙着她去骑什么劳什子马。”
五公主抱住云太后手臂,嘿嘿笑着道:“祖母,咱们的目的还不是一样的嘛,都是……”她瞄了谢繁华一眼,轻轻凑到太后耳边道,“都是为了哥哥好啊,哥哥虽然才被父皇解了禁,可孙女知道,其实这些年来哥哥根本就没在宫内,而是去外面历练去了。既然需要恢复真实身份,那么那个假的身份也该需要处置了,不过,按着哥哥原来的性子,该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怎生这次处理起事情来这般拖泥带水了。孙女觉得,或许哥哥在外面喜欢上了谁,他怕假身份一旦消失,有人会伤心,就犹豫不决起来了。”
云太后瞪了五公主一眼:“这些话往后别乱说,小心你父皇罚你。”
五公主吐了吐舌头,身子灵活转了下,便挨着谢繁华坐了下来,然后牵着她青葱一般纤长白嫩的手指玩起来。
谢繁华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狮子狗一样,被人玩着。
五公主何尝不是这样觉得的?她就觉得眼前的谢三姑娘真是可爱好玩得很,看着那双眼睛,又想起自己哥哥殿中挂着的那张画像,细细瞧着,她越发觉得哥哥画像中的小女孩就是眼前这位少女了。
太后娘娘跟五公主待谢繁华的特别,坐在底下的众人瞧的是一清二楚,便是谢老太太也有些动摇了,不由也琢磨起来,三丫头不论性子还是容貌,都是比二丫头好的,或许三丫头进宫会比二丫头好?
这次太后娘娘召见,不过是想先见见那些千里迢迢来京城的一些有身份的贵女们罢了,真正的选亲,还在四月份,到时候会由张贵妃跟宇文淑妃共同主持。
出了宫门,谢繁华才准备上马车,云瑛唤了她一句。
谢繁华停下了脚上步子,转过头去看云瑛,云瑛跑了过来笑着道:“刚刚太后娘娘说了,你往后跟我一样,可以无召入宫。今儿天色不早了,要不过几天咱们约着进宫来找五公主玩吧?如今天气暖和了,咱们可以去城外狩猎。”
不知道为什么,谢繁华本能地不想进宫,可是才将准备开口决绝,云瑛便替她做了决定,直接跑去谢老太太跟前说话。两辆马车离得不远,谢繁华能清楚听见云瑛说的话,云瑛在替谢繁华讨老太太的请示呢。
谢老太太也是年轻过的,并不是古板的人,只要晚辈们做的事情不会损害到家族利益,她自然不会反对。又见云瑛亲自来求了自己,哪里能不答应?便点头应了。
傅媚刚刚就一直很不爽,她原以为可以在太后跟前抢风头的人是她呢,却没有想到,风头全被这个野丫头抢去了。她有什么好的,空有一张脸蛋有什么样?精通琴棋书画吗?会骑马了不起啊!别说是皇子选妃了,便是一般勋贵人家选冢妇,那也是看才能贤德的,哪里是凭着一张脸就能过关的?
如此想着,傅媚倒是得意起来,她早早便打听过了,这位表妹除了长得好外,根本一无是处。
五公主打太后的寿康宫出来之后,便朝圣宗皇帝的思政殿去,她知道她哥被父皇叫去思政殿议事去了,却没想到会在殿门口遇见李承堂。
李承堂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袍,衬得那张如玉般的面庞越发多了几分色彩,他见着五公主,不卑不亢地问了安。
五公主打小便从她父皇,还有二哥三哥那里听过漠北杀神的故事了,也知道如今突厥人能够如此安分守己不敢踏入中原一步,便就是李家父子的功劳。或者说,就是这位少年成名的李世子的功劳。
如今的唐国公,乃是圣宗皇帝的表弟李思汝,而李承堂则为李家二子,他上头还有一位兄长。兄长是庶出的,不过却很得唐国公喜爱,那唐国公曾经一度想要请封长子为世子。一般勋贵人家,有嫡子,便是嫡长子袭爵,无嫡才轮到长,那唐国公倒是好,也敢向皇帝上在奏疏。
好在圣宗皇帝不是糊涂之人,他也知道,如今真正能够守得住漠北的人到底是谁。
五公主想着,这位表兄性子冷淡,手段也杀伐狠辣,怕是跟父母教育有关吧。也正因为这位李表兄人前从来不苟言笑,所以一向不畏天不畏地的五公主还是多少有些畏惧他的。但同时也很想巴结他,他送了三哥一匹打漠北带回来的汗血宝马哩,她也想要。
不过,她明着暗着提了好几次,这人就是不松口,甚至连父皇都有意思让他送自己一匹了,他偏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大皇子打思政殿出来的时候,见妹妹伸长了脖子往一个方向看,他顺着妹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一抹墨绿色的身影。
便笑道:“五妹若是喜欢的话,倒是可以叫父皇赐婚。”他轻轻扯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更衬得他气质温和。
五公主狠狠“呸”了一声,嗷嗷叫着道:“我是喜欢美男啊,可是只喜欢听话的,像那样的……”她伸手朝李承堂的方向指了指,“那样成日冷着一张脸的,见着谁都不肯给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