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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玄递过手中一个圆圆的小瓷盒,无辜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那盒中装有乳白色膏体,隐隐散发清凉的药香,搭在药盒边沿的那手指尖分明还沾染着某种晶亮的液体,这手指……落嫣偷偷地抬头瞥向戎玄,对上他带笑的眼睛,一时羞窘得想钻被子里,死山贼,又捉弄她!
落嫣哀嚎一声倒回了床上,扯住被子死死蒙着头。
戎玄望着在被中蜷作一团的落嫣,笑着摇了摇头,贴上被子道:“都嫁人了,跟自己相公还有什么好害羞的!”见落嫣不语,只觉得她羞涩得可爱,想起昨天她嚎着喊疼,便柔声问道:“还疼不?昨天是我不好。这药膏止血镇痛,再用上几回,应该就好了。”
落嫣听到此处,猛地掀开被子,一把抢过那盒子攥在手中,咬牙切齿道:“以后我自己来!”
戎玄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朗朗,连关在偏房不让打扰新人的小桃花也附和地嚎了两嗓子。
夏天的大屏山很美,关键是物产也很丰富。鲜红欲滴的野果,满山五颜六色的菌子,去年孵出的小野鸡已经肥嫩肥嫩的。
吃过早饭,戎玄便跟落嫣提出搬到青龙寨去住,落嫣万分惊诧,这不是住得好好的么?为何要搬家?更何况她已经了桃笑寨的生活,今早还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而悠闲的新婚第一天上午,让她更觉得山寨的生活惬意。
要知道若是嫁给京城的世家子弟,不管你是不是公主,第一天也得起个大早亲手泡好茶,去公婆寝居敬茶的。在这山里好啊,公婆什么的不用考虑,还可以被相公宠着睡个懒觉。
戎玄回答落嫣的理由是青龙山景色更好,而且不像这里的山势险峻,更方便落嫣闲来无事出去散散心。
落嫣盯着戎玄的眸子看了半天,没发觉什么异常,虽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好,但搬就搬吧,反正在哪里都一样,只要和戎玄在一起,这大屏山里哪里都是他们的家。
戎玄说走就走,下午就招呼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前往青龙寨,而此处则交由二当家胡利掌管。
胡利一直在远处沉着脸看他们收拾东西。落嫣卯着股搬新家的兴奋劲,里里外外地飞出飞进地指挥着要带走这,要带走那。
那些要求戎玄大都答应,但当听落嫣说连床也要搬走的时候,他好笑地拒绝了:“不用!我的青龙寨怎么会穷得连张床都没有?”
落嫣羞羞答答地磨叽了半晌,最后才红着脸凑他耳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道:“那不是……不是我俩昨天……那什么的……第一次的么?”
戎玄大笑起来,就说嘛,她怎么会那么稀罕一张床!
“那张床不好,让娘子有痛苦的回忆。等到了青龙寨,我找木匠给你打张像大富人家的雕花大床!”戎玄道,说完突然想起她是公主,大抵天底下最奢华的东西她都见过。
果然,落嫣低头揉着衣角,不开心了。
她这么珍视和他的第一次,还是因为在意他吧!唉,说到底,也是个傻姑娘,戎玄摇头轻叹,挥手招呼来弟兄:“把里头那床也拆开带走!”
落嫣乍闻,惊喜地扑闪着眸子抬头,抿唇笑了。胡利紧紧握拳,这个女人真的不可留,干扰着戎玄的判断力,迟早要坏了他们的大事。
“玄,我想和你单独谈一下。”胡利走过去,站到戎玄面前。
戎玄笑着拍上胡利肩膀:“狐狸老弟,临别的话明天再说,我们明早才走。以后桃笑寨就交给你了。”
胡利淡淡一笑:“玄,有的话是我在上午没有说的,想现在跟你讲。”
上午,戎玄安顿落嫣在房里睡懒觉,他则出去招呼众人集中在山寨忠义堂开了个会,宣布要移到青龙寨,此寨交由二当家管理。这个消息来得极其突然,但对胡利来说,既情理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戎玄最近这两月对天女峰的事放松不少,他搬过去青龙寨,方便时时掌控进度,加紧督促也是应该的。对此,胡利没有异议,只是此刻眼见他搬个家还迁就个女人,拖泥带水大包小包,胡利便忍不下去了。
“此处没人,有什么不舍的话说吧!”戎玄依旧开着玩笑。
胡利的脸色却很严肃:“你搬走,不止是为了天女峰的事吧?如果我没猜错,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女人!”
戎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打着哈哈笑道:“是啊,她不是喜欢四处走么,这桃笑寨三面环崖,唯一的一条下山路还布着八卦阵,我可不想把我的压寨夫人闷死了!”
胡利蹙紧眉头,声音严厉起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戎玄,你是怕我对她做出什么事,对不对?你知道我不会甘心,昨晚的事让你警觉,你觉得带着她离开我的视线才放心。”
戎玄面色如常地定定望着有些激动的胡利,半晌,才轻叹了口气:“胡利,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说出来?我和她既已成亲,便夫妻一体。你若是敢伤害了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但我不想看到那一幕。因为,你和她对我而言,都是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搬家啦搬家啦~~~换个地方躲着甜蜜,省得狐狸捣乱,哈哈☆、47专属印记落嫣见胡利和戎玄躲在角落里偷偷说着什么,心下生疑,但转念一想,也很正常,大抵山寨有些事是不便让她知道的。
但人就是这样,越不让知道越好奇,落嫣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绕到屋后,无奈二人声音低沉又隔堵墙。落嫣听得只言片语,凑不成什么完整信息,唯独有个她似曾听过的地名——天女峰。
戎玄跟胡利谈完话回来,笑容依旧灿烂,说拆就拆,急吼吼地让人把床拆了。落嫣当时还没觉得哪里不妥,直到晚上山贼以没有床睡觉为理由,要带着她跑他们曾经睡过一宿的树屋去逍遥时,落嫣才察觉不对。
山贼果然居心叵测!不过事已至此,阴着脸和赌气都没用,山贼软硬兼施,哄不过就扛着走,自然是马到功成,顺利把新媳妇拐骗到了树屋。
距第一次来这里,已经三个月过去了,树屋被蔓蔓绿藤缠绕得更密实了,从远处看几乎难以发现。树屋的确是个销魂的地方。两人折腾得半夜没睡,生生折腾得双目通红,浑身疙瘩。
可惜此折腾绝非颠鸾倒凤的折腾,夏夜蚊子太多,纵使两人捂得严实也抵挡不住,最后戎玄只得拉着落嫣下树点了堆篝火,一面燃烟驱散蚊虫,一面促膝谈心。
落嫣银牙咬碎,这大半夜的,促哪门子的膝谈劳什子的心。
山贼却颇有深意地瞟了眼那树屋,笑道:“娘子不是喜欢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么?”
落嫣脸一红,嗔怒:“没个正经!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省得你老笑话我。”
戎玄哈哈一笑,眯起狡黠的桃花眼:“娘子别忘了这树屋也是你我的第一次。”见落嫣愕然,他提醒道,“娘子第一次把我看光了,不就在这里?”
落嫣瞪眼否认道:“那不是我!看你的那双眼睛才不是我的!”
戎玄目光一黯,凄然地拉了拉衣襟:“是啊,而且我还被她摸过,没想到相公的贞操就此毁于一旦。”
落嫣最见不得戎玄装小媳妇撒娇的欠抽模样,那样子真心让她恨不得变成个男人好好把他拉过来蹂躏得惨叫求饶才好。
可怜的山贼哪知道他媳妇心里这番作想,只道她面映火光泛起酡红,抿紧檀口是表达对她相公身子被别人看过的愤愤,所以他此刻除了得意还是得意,看他媳妇多在意他!
落嫣摸摸下巴,邪恶地笑了笑:“美人儿,我倒是有个主意证明你确实是我的人,没有被别人染指。”说完从火堆里扒拉出根一端燃烧的树枝,恶狠狠道,“脱衣服!我给你烙上专属印记,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
戎玄一怔,得意霎时烟消云散,望着邪笑着步步逼近的落嫣,一颗心抖了两抖:“娘子,你不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世人不是好给女子立贞洁牌坊么?我今天给你烙个贞洁印。”落嫣阴险一笑,说着扑将上去,戎玄侧身一闪躲开,落嫣紧追不舍,山贼本就只披了外衣坐在火边,衣服滑落也来不及捡。
突然,一声惨叫冲破树林直入云霄。
衣料烧焦的味道隐隐混在柴火的烟味里,还有一丝奇怪的糊味。戎玄穿着条单薄的亵裤,捂着屁股坐在树下,双目含悲,悲中带着闪闪泪光:“娘子,你好狠心……”
落嫣也呆了,望了望戎玄,又望了望被她大惊之下扔在地上的那截半熄灭状的罪魁祸首。方才戎玄见躲不过便想往树上爬,可谁料紧追而来的落嫣不小心绊住根树藤子,手中烧成木炭的通红柴火便直直戳上了他的屁股。
戎玄悔得场子都青了,早知道爬什么树,直接轻功飞上去就得了。可知增加情趣小打小闹弄不好了,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
于是,继上半夜以打蚊子为主要内容度过后,下半夜,这对新婚小夫妻以另一种非常方式度过了。
火光融融,柴火哔拨作响。戎玄安静顺毛地伏在落嫣腿上,落嫣温柔地将他脑袋抱在怀中,又是安抚又是讲故事地哄着,还得随时应付他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来一句:“娘子,脑袋枕麻了。”
落嫣咬咬牙,笑道:“好,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换哪儿?山贼自然会挑地方,恬不知耻地往上蹭了蹭,倚在落嫣胸口,一脸幸福道:“这里最舒服。”
“得寸进尺!”落嫣一掌落下,柳眉横对。戎玄便捂着被打疼的另半边屁股老实了许多,然而这老实没持续太久,不一会儿,落嫣又感觉怀中人以极其微小的弧度和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他心心念念的地方蹭去。
落嫣忍住悲痛,发作不得,内心哀嚎:得夫如此,妻何以堪?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落嫣发现二人状况已与昨晚情形颠倒了个。昨晚明明是她抱着山贼靠树坐着,此刻却变成两人在还余有一丝青烟的火堆旁躺着,躺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她躺在戎玄怀中,而那厮的一只魔爪还毫不客气地抓着她的一侧饱满,梦里兀自笑得很甜。
戎玄睡梦中感觉一阵温柔侬香的气息靠近自己,脑袋枕在她柔软怀中,似梦又非梦,便沉溺其中不愿醒来,直到一只温凉的小手顺他额际滑动,他才睁开眼,入眼便呆了。
落嫣温婉地笑着,那模样贤惠婉约得像极了低眉顺眼的小媳妇,轻启檀口:“你醒了,要不要再多睡会儿。”
戎玄一怔,以为自己真是魔怔了,莫非她魂魄又换了?
落嫣却拍了拍衣裙兀自站起来催促道:“不是要搬家么?那我们赶紧走吧。”
一路上,落嫣轻快地走着,一面随手摘着花花草草,面带笑容,似心情极好。
戎玄不远不近地在后头跟着,虽说屁股上那烙印只是个小伤疤,可烫伤比之刀伤等利器之伤又多了层皮肉灼坏,所以说不疼也是假话。落嫣走得快,戎玄追得直冒汗,往额上一抹,满手乌黑,他脸色一暗,再一抹,顿时明白了。
落嫣在山脚的溪塘边等了好久,突见一脸上抹锅底之人从树林中蹿出,倒抽口凉气,仔细一看不正是她的山贼是谁。早上,她用木炭给他画在脸上的胡子、胭脂全都变成了黑坨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