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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本欲安眠,却不料睡到一半时,觉得身边人影似乎欲离。惊然起身,紧张的拉住衣角、啜然欲泣的模样让海善看了又是好气又是无奈,指指床边挂帘后,风萨终是撒手了。不过既然已让惊醒,再睡怕是不成。一日未曾用膳,所幸的是锅灶虽冷,屉中的粥食饭菜却
还温热,端了进来摆在桌上。
海善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吃过风萨做的饭菜,十成之中他一个倒用了八成。虽然早知道他喜欢自己做的饭菜,可如此情径却仍然看得……
饭后,天色黑漆,亦不用急于收拾。风萨不想离开他,而海善……二人原是并肩躺在床上,可……终究是渐自偎伲,搂拥入怀。
他、瘦了很多。原来精壮宽健的体魄竟自变了嶙峋,指间相触竟发觉肤质之上结痕累累,本欲起身看个仔细,可是……他不让,便只有将指腹滑进衣衫之中,仔细抚摸……那么多的伤口……
胸前的衣衫又湿了,热热烫烫的湿衫舔在身上却那样的让人心暖。
这些年……她又瘦回去了!海善记得很清楚,离京那年风萨身上那样的香滑软脂、丰肌圆臀妖娆惑人。可如今……快比上她未嫁人时的身形了。其实在昨天花市看到风萨时,海善就已经明白,功宜布他们说得太轻。风萨一惯是将心思化入骨血的女子,日子惬意与否只看身量便知。那天的她,虽然脸上似乎隐有浅笑,可那满眼的落寞孤寂却看得海善几欲发狂。多想冲上去把她从保绶的眼前身边拉开,抱进自己的怀里。可……
满腹的愁绪让一切变了无语,却只是相思便已足够耗心。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再度睡着了,紧紧相拥的睡姿直到醒来时,彼此间仍不留一点的缝隙。
天、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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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行?”
六月初九是风萨的生日,可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出送她个怎样的礼物才合心意?干脆挑明问她,却不想风萨要的只是——好好陪我睡一个上午!
海善在京的日子越来越少,公务繁忙常常是半夜才回来,一大早就出门。虽然每夜他都抱着自己入睡,可到底风萨很想这样……
微冷的晨风里,淡淡的太阳一点点的升起,透过风萨花了大价钱买来镶在窗户上的玻璃照进屋内,投在锦丝软怀的床帐中,一点一滴将身形晒懒。枕在海善的臂弯中,一手搂着他雄健强壮的腰肌,一手把玩着他和自己一齐散在床上的长发。不需要说什么话,只这样偎着依着,时而睡睡时而醒醒,半字也无的静谧,美得让人心动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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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间曾经旧梦,惹醉人心。
情动之下,海善不禁将怀中娇柔搂着更紧,摩挲着亲怜思爱,却渐自引得身上发燥。忍耐不住也不想忍耐,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才要肆意就听见巷口紧乱,然后长哭短叫骂骂咧咧中隐有官兵搜查之声。兀时紧张,自是再没有干别的情绪。才要回头看风萨时,却已见她着好了中衣,半点头绪不抬,只是利索穿衣。
象是体贴,可……虽然海善知
道皇上曾有过约束,密调营或者京城防卫等任何搜查行动均不可惊动扶疏,但到底这会子扶疏象是不在家的模样,而……
正自沉思时,却觉得怀中挤进娇柔,低头看去时一片香唇已然倾袭。彻骨疼爱、缠吻入髓得几乎无气时,终是渐渐松开。
然后……一张略是笑意的娇颜绽放在眼瞳之前。她、从头到尾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哭她的委屈、贪她的心伤,然后……一点点的不舍亲吻让海善心疼得没有办法说话,可……终究是要走的。外头的官兵查得这样紧,十之八九是要找风萨。若寻的是自己,不会动用官兵。而她……终是离开,一路的急行至院,却突然想起什么的折返回屋。只是似乎她回来找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盘异菊?
难道、这是扶疏已经送予她的?
不对,不可能是送的,只可能是买的,而前提条件是风萨给这花取了一个让扶疏十分满意的名字。‘得此花者,可得生世一俗愿。’不知怎的,海善突然想起来了这句话,很想问一声风萨许了什么样的愿望?可……却觉得不能问出口。只能看着她低着头缓缓的抱着花盘,一步步的进来一步步的出去。象是在等待,可最后终究是没有等到。
一声哽咽在门前响得清楚后,她一溜小跑的冲向了门外。当‘咣’的一声院门闭响时,海善再也支持不住的坐回了椅中,摊开掌心……手腹之内血痕满满,为了忍住适才的分离之痛,握拳握到骨节发响也无济于事,只能狠狠的反掐入肉,让疼痛来支持。只是那样的疼,终究比不了内心的煎熬。不过……她始终是站在自己这面的,风萨一惯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皇上把自己弄到扶疏这里来要干什么?她不愿意让自己为难,所以才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只是终究是有幻想的,终究是想期望的。那样的委屈……风儿!
长长吁出一口气后,终是闭目。再睁眼时,眸色已然凌利,瞟瞟屋色,冷哼:“还不出来吗?”
一声冷问,原想着聪明人就该出来了。可是过了许久都不见一丝动静!海善心里有些发颤,提高声音再问,到第三遍的时候几乎是吼了出来的,可屋内院中却仍然动静全无?彻彻底底的将扶疏这所不大的院落翻了个底朝天时,却压根没有找出第三个人的影子来。
难道……不是皇上动的手脚?可……
压住不住的关门出院,当然,因为尚在白日,所以不可或免的在头上戴了一顶草帽。
东城这边本就多长巷深幽,扶疏这所院落更是处在了深巷中的最未处。才自半上午,本应该多人行走的路面,今天却那样的安静?十之八九是官兵才搜查过,无人敢多事出门的缘故。一步快行,但却在行
到第三个岔巷中突然停住。因为一处隐蔽后,一声痛苦之极的闷哼夹杂着惊恐害怕的轻声啜泣……
出什么事了?
若在平日,这等闲事海善这样的情况肯定是扭头便走,可今天……风萨才离开一会儿……看看左右,巷中依然无人,家家门户紧闭。一路小心挨到那处隐蔽之后,见果然是一户蓬门。透过隐有空洞的院门往内观瞧。只见院中凌乱不堪,篮子晒干倒了一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露着光洁洁的两长细腿坐在地上,抱着身上一件兜衣一半吓傻一半哭得快哽?
难道?
海善是知道这些巡卫营的成色的,平素里抢男霸女的事一点不少,尤其擅长打秋风。今天这样的事,若在富贵区肯定乖觉,可在东市盘森这样的巷区怕是……这个女孩,风萨……当即推门冲入,猛然的来人吓得本就已经神魂俱裂的小丫头赶紧往后退,把身子缩在石桌后,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可……
“恪靖,我这双手很干净,我不会让她沾染半点的血腥,因为我要替阿玛额娘还有额亦都积福!”曾经笑嫣软语,可现在……海善看看院中地上那两个已然……一个死了,一个也就差半死了,因为……风萨素来手狠心辣,从来不会白便宜了敌手,海善从来是知道的。可……她竟然阉了那两个巡卫营的官兵?冷冷的刀锋寒气逼人,鲜腥的血液顺着刀面深沟……
这是谁给她治的匕首?怎么这样歹毒?双锋凌厉倒也罢了,居然在刃面中间上开了三条血槽。那样的匕首一旦刺入身体,就算是不拔出来也能让人鲜血喷涌。
而已然被阉掉的那个巡卫营官兵,此时更是已经晕死过去。那样的伤,若无人管理不出一刻便会血尽而死。而风萨……
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到门外有人说话:“这两个浑帐东西,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干这个?”
“头,你不知道,那小妞刘三已经馋了好几个月了。今天难得家里只剩一个,怎么憋得住?要不,呆会儿您也尝尝鲜?”
“你个死小子,老子犯得着捡别人剩下的?”
“那您就紧着点,背不住还能等上您给开苞。”一声嘻咛怪笑后,门让推开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巡卫营官兵闯了进来,因为到底顾忌着这事不体面,所以才进门便回手关门。可门才关上,那个小的就看到了藏在门板后的风萨,还不及说话时,眼前冷光一闪,一道利刃过后,脖颈已经让削断一半,另一半险险晃晃的在脖子上支了一会儿子后,终是倒塌。
行在前面的小官听风不对,扭头回看时秦四已经挂了,看到对面人影,更是直接吓疯,一边躲闪一边解释:“奴才不知道是格格大驾在此,奴才这就滚蛋。”可瞟到那边地上□
已经血流成空的两个手下后,更是脸上刷白,碰上这种事怎么可能脱得了身?虽然格格看样子没吃上亏,可到底……才自楞神时,右臂上已然被削去一片。顿时心狠,反正是逃不脱了。就算逃脱了,以这位格格素来的行径日后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不如干脆鱼死网破!愤然还击,但忘了这位格格身手虽一般但浑身是药,一片白末扑面顿时四脚发软,不及站稳时,心口已然被匕首深刺入内,刀锋极冷、血涌如注……
在京城地面上混了十几年,怎么也不曾想过有一天居然会死在这种地方,又落了个这种死法吧?可……“奴才的表哥是顺承郡……”原意是想说顺承郡王府的大管家,可不及说出时,已然一片红粉扑面……
血雨纷落,四具男尸转眼间化成了四滩血水。只是与常用化尸药不同的是,过后并无任何血腥之气,只有一股桃花清香静静流溢,而那四滩血水也奇异似的变成了静白直到透明,最终消浸在地面上消逝无痕!
这样的熟络……风萨她到底杀过多少人了?海善没有办法让自己去看现在的风萨,因为虽然尸体化得干净,可到底她身上被喷溅了不少血腥。她……
“拿上这钱赶紧搬家吧,若实在不行就把我说出来。”有风萨格格的名头在,哪个衙门敢多说半句?小丫头这会子已经清醒多了,连忙点头接过十几颗金锞磕头如捣蒜。可风萨不待理这样的局面,转身开门便走,只是才出三步就被后来居上的海善一路拉着跑回了扶疏的院落。
进得屋内,再是压抑不住的急骂:“杀人?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杀人?”风萨那么干净的手,为什么要沾染这些?
哼!
什么时候学会的杀人?
风萨没有看海善,只是扭头冷笑:“不会杀人,能在这里,呆这样的久吗?”
京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海善从小就很清楚这一点,可是:“你是女人!”就算福晋的位子空了,可顶着和硕格格的名头,至于你亲手干这种事吗?
女人?
当然是女人!
只却:“是个没有男人的女人。”要坚强就得学会心狠,要心狠就得付出手辣。虽然回京后动手的机会并不多,可那三年在外面……阿尔哈图虽然武功好,可以一敌多的岁月里,风萨不能永远站在一边观战。她必须反击,必须学会这些搏杀的技巧。虽然第一次杀人的感觉确实很糟糕,可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今天那四个……好久没开张了!这样的日子……谁让他们几个运气这么不好,居然敢在自己心情这样‘好’的当口下,干这种事?死有余辜。
一室的静默,静得海善没有办法再说话。
他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说什么也
没用!风萨的手脏了,因为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她要在这里活得骄傲活得满足,就得女人当成男人使,什么事也干。杀人是一桩,其它的……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