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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希颜让小呛一下,放下茶盏,扭脸看看这位宗室里出了名厉害的三格格。显亲王丹臻文武双全,却奈何葛尔丹大战时伤了肺脉,一直调养不佳,政事几乎不沾,只一心在家调养。膝下三子,一个早夭一个温弱,最小的儿子衍璜吧,年纪才只有三岁。只有一女青梵,精干利落,是府中支柱。家务上下别庄田苑,平素都由她在打理。颇有恪靖公主的风范,只是比恪靖似乎狡猾了许多。懂得侧面抒回,正面突破之交谊手腕,不赖,可造之材。怪不得老康要把她嫁到科尔沁左前旗去。
“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青梵拍手一笑:“姐姐果真是个痛快人,既这样,青梵也不多绕了。听说达尔罕亲王因为您过世兄长的缘故,不想娶个宗女,是不是?”罗布的理由在老康在默许下,几乎可以是宗室之内无人不知。虽说那样的‘胆怯’十分让人同情理解,可是太过重情重义,以及皇上对他这样举动的放纵却更惹眼。当然,老康想把女儿嫁给罗布却不果的事,一向要脸的老康自是不会让风声传出去的。
希颜有些想笑,又吃了一口茶后,把脸扭到一边笑了个差不多后,才是扭了过来。只是到底很想笑:“我说青梵,天下男人多的是,你何必执着这一个?”
“怎么?姐姐难道认为,天下只有您会□男人?青梵虽不及姐姐八面玲珑,可一心求意却也是有些笨法子的。”从生下来那天,青梵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嫁到外蒙,是宗室格格多半的命运,尤其象自已这样一直要强,又在圣驾面前有些脸面的。自是只有外蒙和亲一途!可要嫁个什么人,却是不能随意的。这次配婚的那个丰都鲁贝勒实在很是不起眼,虽说听话是一项好处,可到底不如嫁个更优秀的人来得让人满意。那位罗卜藏衮布,青梵看得实是顺眼。“我很喜欢他。风萨,既然你当他是哥哥,那么何必这样帮他挡三挡四?”
这位说话还真是够直接,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希颜吹吹汤色上的茶沫,自在解说:“青梵,勾男人的本事每个女人都会,法门不同对象不同,说不上哪个的手段更好。成效才是要紧!我二哥嘛,不错,他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只可惜他和风萨说过他心里已经有人了,而且断誓此生除她不娶。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长得美还是丑,性子如何长短。可是我知道罗布的性子是认死理的主。从小到大,他还没退过一次南墙,撞死也不会回头的性子!青梵,这种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是最要不得的。”
这事,青梵倒是不知。
见她脸上已有迟疑,希颜继续发言,只是这次由劝降变成了劝诱:“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人选!”
“谁?”青梵把这次来京的人马重新过滤一遍,真是没个看得入眼的。
风萨,你可别拿出个不象样的出来唬人。
后面那句,青梵没说出来,可风萨却是听得懂的。淡淡一笑:“这次他没来。左后旗旗主毕里衮达赉的嫡子喇什,今年二十四岁,家里听说有两个侍姬,不过至未有子嗣。他阿爹和你阿玛一样,葛尔丹大战后受伤一直未愈。这些年左后旗的事务大半都是喇什在管。不错,明面上瞧来,不是太显贵的人选。可他却有三项好处:第一,出身优统。喇什的祖父是孝端文皇后的二哥绰尔济,身份足配得上你。第二,左后旗虽曾显贵自成一旗,但到底因为某些原因没淡了很多年了,一直在左前旗压制下撑不起门面来。皇上有心整顿科尔沁,你是知道的。若你嫁到左后旗,那么除达尔罕之外,又有一族新鲜势力可供再起。皇上肯定是乐意见到的,喇什是个聪明人,自是知道你的份量,绝不会亏待了你。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青梵,你没见过他。喇什其实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你试想一下,若非实在够格拿得出手,为什么这次让压得没有入京?”
一时,屋内静静,青梵没有说话,拖腮象在沉思。
良久后,若有轻叹:“风萨,你为什么到这个份上了,还要帮皇上的忙?”三天前三位公主集体向皇上逼婚的事,亲贵们可是都知道了。否则策凌也不会用那种法子把纯悫留在家里,实是不想惹康熙翻脸吧?青梵想知道风萨依然这样做的理由。
希颜坐回椅中,轻轻淡笑,柔抚着指上的那枚恭王府信戒,语调温柔却坚定:“什么时候嫁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皇上对我是亲是疏更从来不在风萨关心的范围内。青梵,论起来你合该也叫他一声皇伯父。可你真的可以全心相信他吗?你不能,风萨更不能。他是个优良的君主,值得侍奉却不值得相交。别说风萨在京里皇上眼皮子底下,要生存免不得要讨好他。就只论这码子事?”略带哀意一笑,撇撇嘴实是有些无奈:“再讨厌,那也是我的家乡。科尔沁不能这样让那群坏家子弄散架!虽说一盘散沙更宜操控。可到底外蒙仍不平稳,若有反扑科尔沁毁家灭族,又有多少个风萨?我吃的苦已经足够了。”
不是人人都有风萨这样的机缘,可以让死魂再生。
更不是人人身上都有爱新觉罗氏的血,有孝端文皇后和太宗爷的面子。
当然更不是人人都象自己这个本是局外的人可以什么也想得开。
最最重要的一点:“大清版图太大,皇上纵使聪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当年的事,科尔沁的原罪,皇室的权谋,阿霸亥的倾轧以及额娘的愚孝。风萨不能说不恨皇上教子无方,只是到底无爱便可无恨。更何况,阿玛额娘还有额亦都,他们会喜欢我好好活着的,会喜欢风萨今日以科尔沁全局为重的考量。说得再现实一点,科尔沁越争气,风萨的后盾就越是坚强。达尔罕独贵是好,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喇什与二哥也算有些交谊,权散精小,使器其利。这把利刀,青梵,你是要?还是不要?”
毕竟,皇上当初订下的人选,还有一个铭媛。
“为什么不选铭媛?”青梵没那么容易受威胁?
风萨吹吹指上茶沫:“她那性子管不住喇什。”说实话了,三格格总该满意了吧?
这次,青梵总算是微笑了。只是有一点事却是要事先问清楚的:“瞧你这意思,那个喇什和你也是相熟的。那位,不会也是你的裙下拜臣之一吧?”你刚才说的,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是最不能要的,尤其如果那个女人是风萨的话,更不能要。
希颜微笑,看看碗内已尽半的茶盏,茶已凉人该走。
“风萨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回科尔沁的。而那个喇什,风萨从未见过。”
“那?”你没见过的人,凭什么这样打保票?
青梵先疑后解,看来十之八九是罗布提的人选。
而风萨?
“没错,我信他,他信我。所以我更信他,而他更信我。”
☆、值得
孙子有云:兵者诡道也。
所以但凡是兵略精通者,动起心眼来,绝不输人。
是故,在从显亲王府侧角门出来后,看到不远处端坐马上安然素等的策凌后,风萨倒是无以所谓。可青梵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一来,策凌此举摆明了是在糗她刚才说谎的技术不高明。二来嘛,这个风萨干什么一副原本就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刚才怎么留你也不用膳?”时近正午,哪有不用饭就走人的道理?刚才青梵想不通,可现在倒是想通了。这个风萨果然有一套!
看这小妮子一脸不服不愤的样子啊,倒真和恪靖有三分相似。堂姐妹们,相似也是应该的。只是,临下阶前,不忘微笑告诫青梵一声:“千万不要小瞧男人,不管是别人的男人还是你的男人。”
切!
如聪明人对招最好的地方就是省口舌!
策凌在看到风萨领着小何顺出来后,二话不说打马徐行,一刻钟后,将牧克乌西哈停在了南海最出名的一家子烧腊饭馆子。
紫香楼,乍听之下有些象青楼楚馆,可这家却是地地道道的饭馆子。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实是因为今年已经四十出头的老板娘是蒙古人,名字汉译过来就是这么个意思。一进馆门就闻到一股子道地之极的马□酒味,当然还有四散飘溢的烧烤味。
何顺喜欢这口,所以赖皮呆在屋子里不走。一路帮自家主子还有十额驸烤肉,这店里很是风味,大堂里卖的都是现烤好的各色肉食,可二楼包厢里却各有一架火盘,盘底堆的又象是精炭又象是别的什么东西,铁架有大有小,大的可烤羊腿牛腩,小的则放的自家主子喜爱吃的鸡翅。只是到底只吃肉不象话!
“去,买些鲜蘑、面筋来,再弄两碗莲子羹。”希颜可不似策凌那样有马□酒下饭,她要莲子羹。那东西这地方自是没的卖的,所以从钱袋里摸出几颗金锞子就是扔到了何顺的手里。并朝架上已经烤好的鸡翅努了努嘴。小何顺当即就是明白了,欢天喜地的把烤好的鸡翅拿了两只在手里,关门下楼办货去了。
“你倒是宠他?”
在京里呆了十几年,策凌实在见怪了这些亲贵们对奴才尤其是内监的态度。宠嘛也是宠的,每房必有一个得脸的内监,但是象风萨这样把小何顺宠成这样的倒也真不多见。
“你找我,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应该不是吧?唔,好烫,才烤好的鸡翅上鸡油滚烫,烫得风萨一劲哈气。可桌子上横竖摆的只有一壶普茶。
“干什么不喝这个?”策凌把马□酒往起一端,有些不悦风萨现在即便连普茶都喝到嘴里,却仍然不喝这酒的举动。“你还是不是蒙古人了?”
居然又上纲上线起来了?
希颜头痛,双手合什:“姐夫大人,可不可以谈正事了?”前三篇揭过去好不好?
可策凌却依然……,看着风萨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实话,策凌觉得心里有些犯酸:“你不是和纯悫顶能胡侃的嘛。”干什么和我就不行?
啊?
这话没头没脑的,听得风萨当时就一楞。不过好在的是策凌今天说的是人话,不难理解字面上的意思。只是这里头的深义就有些玩味了!希颜有些想笑,拿着银筷翻炭架上的小翅,一面好了一面还才半熟:“我说策凌,咱们没什么私交吧?我可对别的女人的男人没兴趣。”
咣!
一只酒碗贴着风萨的耳朵边就是飞了过去,砸在门板上反弹落地,摔了个……完好无缺。没法子,这里用的酒碗盘器一概都是银制的,哪那么容易摔烂?
看来这人的火气今个儿还真是大,想必昨个晚上纯悫有好好招呼他。
看这死妮子笑成那样,也知道她那小狐狸脑袋里在想什么龌龊事了。一想起那码子事,策凌就来气:“你个死丫头,老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唉!明明是你先玩过火的,好不好?”你不拿那种手段欺负纯悫,姑奶奶犯得着出手?
策凌这个咬牙:“她连这种事都和你说?”从来知道这两个好,但是居然能好到这种地步?一向在内帏中羞涩的纯悫居然连床弟之事都能拿出来和风萨讲?一时间,策凌觉得心情有些难以形容。
“你当你家女人是什么好货色不成?策凌,别忘了你们俩第一次是谁压的谁?”希颜是一想起当初纯悫说她把策凌给摁倒了的事就想笑,可乐极生悲,因为这次银碟子真砸脑袋上了。
“她还和你说什么了?”策凌有恼羞成怒的征兆了。那个死纯悫,等回家再好好收拾她不迟!
希颜一边揉额头一边心里暗叹:看自己的这把子红娘运吧,一干这种事就受伤,八成是没天赋。有些委屈:“说起来这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