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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平一听可恼了:“这样的女人,外公就该让三舅舅休了她!”
“人家丫环可是说过来侍候的,没有真凭实据怎么休妻,再说三舅舅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真傻到看不见妻子这些小动作?他分明也是有私心在,才会闭上眼睛当看不见!”比起高氏,杜若香更寒心何玉强,那好歹是亲人。
“难道真要在大舅舅和二舅舅中间选一个?虽然他们看着比三舅舅强点,但他们的娘亲也不贤啊!”杜长平也苦恼着,虽然妾通买卖,但要卖两个庶出舅舅的亲娘的话,他还说不出。
真要卖了,那就算娘亲把万贯家产都给舅舅,舅舅也只会把她当仇家,杜若香叹息:“亲娘不贤总比儿子不孝好啊,你以后还是多帮娘亲和外公观察一下,看看到底他们三个中能不能挑出个还算好的。”
杜长平自然义不容辞,不过他也想叹气:“这些家事可比我生意上的事还复杂。”人都说珠宝难鉴别,可能难过鉴别人心吗?
这就是红尘俗事呢!杜若香还是觉得深山老林更清静,而说到生意她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大哥。之前信王府的老郎中给外公诊治时,还带了信王爷的口信给我,说皇后娘娘又提到我了,最近店里有没有什么好货色的玉石。我再给娘娘设计一款饰物。”
这可是大好事,妹妹能得皇后娘娘如此关注,将来她的夫家绝不敢欺负她。当大哥的当然要帮妹妹,杜长平仔细想想:“现在这个时节,店里一般都是存货,老实说,这些天为了外公的病情,我也没怎么留意材料室还有什么宝贝,要不然下午你就和我去店里看看。你自己来挑不是更好?”
杜若香这回摇头:“杜家有祖训,就算会做饰物的杜家女孩,也只有初一十五才能去店里,我不能违背。”
“就这祖训我一直在奇怪,你说咱们家老祖宗本身就是女子。又开通得让后来的女孩都能参与生意,那为什么非要只初一十五两天呢?”杜长平一直奇怪这点,可问他爹,杜如海也说不清。
“能两天出门已经不错了,别的女孩子两三个月也未必能出门一次。”杜若香很知足,因为只要她愿意,半夜也能出门。
……
家事有让人烦心的,当然也有让人高兴,几天后贡院发榜。杜长宁果然中了,他是今科第一百二十名贡士中的第十八名。
才不过十七岁,就取得了如此炫目的成绩,杜家的门槛再一次被前来贺喜的人给踏破了。
杜家人自己肯定更高兴,杜如海最慷慨,大手一挥:“宁儿你想要什么。只管和爹爹说。”
“我看二弟现在最差的就是弟妹了。”杜长平在一边笑道。
“哪里话,我才十七,再说还得准备殿试呢。”杜长宁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喜悦,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本来就是少年郎最得意的双喜,他的年纪,也到了思慕的岁月了。
杜如海和何氏对视一眼,看来小儿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
杜家这样的大喜事,何氏当然得回娘家告诉父亲了,不过她带着杜若香一进何家的门,迎来的就是一阵阵的道喜声。
“我还想着给爹爹报喜,结果爹爹已经知道了!”何氏一见何老爷就笑道。
何老爷乐得嘴都合不拢:“我的宝贝外孙我当然惦记,发榜那日我就让敏学去盯着了,第十八名呢,你回去可告诉宁儿专心准备殿试,外公知道他高中,一下子什么病都没了。”
“是啊,本来宁儿说要亲自过来报喜的,是我说你要考好了殿试那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你外公保证百病全无,他才留在家读书的。”何氏解释,免得有小人会说杜长宁刚考上就傲慢了,连外公家都不登门了。
何老爷可没想那么多,听了女儿的话他点点头:“正是,正是,你让宁儿好好备考,不用担心我这儿。”
“说起来四月初宁儿殿试是一喜,四月十八晓红嫁人也是一喜,嫁妆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何氏又问何敏学。
“是,已经准备好了。”何敏学马上起身回答。
“礼单可写好了,让我这个姑母看看吧。”何氏冲他直接伸手。
何敏学以为这个大姐只是意思一下问问,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细,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还在收拾着,没来得及写礼单呢…”
“只差一个月的时间了,你们这当爹娘的可真是…”不过想到何老爷生病何敏学一房的孝行,何氏口气放软,“那嫁妆也装好了吧?还差什么,我这姑母再帮她添点。”
“大姐…这如何使得…她一个孩子家…”难得大姐如此关心他这一房,何敏学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嫁妆在哪儿,我去看看。”何氏说着便起身往何敏学住的院子走,她在何家说一不二惯了,想什么便马上行动。
何敏学从小便怕这个大姐,根本不敢拦,何老爷还笑吟吟也说:“正好,我也看看晓红的嫁妆,缺点什么我这个爷爷也可以添点。”
杜若香也扶着何老爷过去了,何启学总觉得自父亲生病后,大姐对他们兄弟的态度改善了点,抱着希望他也过去了,何玉强和高氏对视一眼,也忙跟上。
……
别看何氏在何家完全通行无阻,但她三个庶出弟弟的院子她从不踏进去,这是一种心里上的距离。
而今天进了何敏学的院子,何氏一眼看到的是已经长了小花苞的一棵大桃树,不由得怔了一怔。
何氏小时候就最喜欢桃树了,因为她最喜欢的花是桃花,最爱吃的水果是桃子,只是在娘亲和弟弟故去后,她逼自己遗忘掉所有的喜好——不能留下弱点,让别人有害她的机会!
所以到了后来,就连她的丈夫孩子,都不知道她曾经那么喜欢满枝桃花的这种果树。
是桃树呢!?杜若香一见这桃树就有种近乎同类的亲切,只是再一想到她之所以吊死桃树,就是因为她这个三舅舅不能让人依靠,心里就不痛快。
一阵风吹来,桃枝微动,杜若香的心中也是一动,这个…杜若香看手上纳戒的珍珠,果然有极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一点青气,她外公家居然有成精的桃树了!?
何氏发怔不过一瞬间,是谁也没看出来的,然后她便开口问道:“晓红的嫁妆在哪儿?我看看?”
何敏学住的院落分前后两处,前面全是大房子,五间正房四间侧房,后面则是他院里侍候的下人住的地方,厨房也在那儿。
何敏学的亲娘和儿子住一块,占了一间正房,他夫妻住一间,一儿一女各一间,另一间正房当书房。
这样四间侧房就全是空的,何敏学就拿来当库房用,何晓红的嫁妆就堆成其中一间,不过都已经装好了箱笼。
何敏学一开库房门,高氏就使眼色让跟来的下人进里面搬嫁妆出来:“这库房能进去几个人,还是搬出来大家都看得清,真要缺什么,我和她叔叔也能帮忙添点。”
高氏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想的却是:“大姐要看嫁妆也好,不知道这大房私藏了多少好东西给女儿,现在就能清楚了,看老爷子还不对他们死心!”
何敏学在家向来没什么话语权的,这时候根本不敢拦,于是库房的东西全堆在院子里,展现在众人眼底下。
一共十八箱,箱子里有四季用的新被子,新衣服,新绸缎,新首饰,还有新的花瓶新的成套的餐具。
这些都是嫁妆里必备的,只是十八个箱子根本都没装满,可见只是为了凑数才分成了十八箱。
箱子里面最值钱的,还是杜若香送给何晓红的那火红的狐皮。
“哟,这榴结百子的被子绣得真漂亮!”高氏赞叹得展开被子,其实她是想找压箱金,结果被子里面没有,箱子里也没有。
“压箱金呢?你们没给孩子准备吗?”何氏这个当姑母的不屑高氏这样,她直接问道。
“这里有。”夏氏从另一个放衣服的箱子里摸出四个小纸包,打开了,每包各是一粒金豆子。
“应当还有金条金元宝吧,我帮你拿给大姐看看,大姐夫家可是皇商,最能认出金子的成色了!”高氏借着帮忙下手翻,结果除了首饰盒里还有几件金首饰,再找不出别的金子了。
何家三兄弟都没有功名也没在外工作,他们帮何老爷管理名下的庄子田地,就是收房租田租,每月领何老爷发给各房的月钱。
如果何敏学没有趁收租时中饱私囊,那他现在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便是倾其所有了,不过何家的帐向来由何氏掌握,量他也没有徇私的机会,所以何氏一叹,这个弟弟这些年看来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今天继续加更~)
太和王朝的女儿出嫁,嫁妆官方是有规定的,皇后嫁进宫和公主出嫁是一个级别,一百零八抬嫁妆;王妃和郡主的嫁妆是九九八十一抬;县主的是八八六十四抬,这个数是只能少不能多的。
民间的嫁妆是不能超过六十四这个数的,但民间总有富可敌国又爱女心切的人家,这样所谓的六十四抬,照样能一路走上个十里红妆,这无非就是三五个箱子才算那么一抬,房契田产家具都合一块。
反正这是自己家的财产,爱给女儿多少是自己家的事,官府是不会跟你较这个真的。
何氏当年嫁进杜家,明面上宣称的就是六十四抬,但其实何老爷为女儿陪嫁了半个何家,真要细分,一百零八都不止。
何家嫁女儿这样风光,可何敏学这个庶子的长女,装不满的箱子才十八个,着实是寒酸。
“这点东西,你也不怕人笑话何家!”何氏拿长姐的身份教训何敏学。
何敏学苦着脸,这些已经是他多年的积蓄了,甚至还有妻子回娘家哭来的,他们夫妻为了女儿,甚至都没考虑儿子将来娶媳妇。
不过这些话何敏学都没说出来,他早习惯不向父亲和姐姐求助了。
何氏也不用他解释,自己就在那儿算算:“女孩子嫁妆少了,夫家会看不起的,咱们何家怎么能让人看不起,京城普通人家嫁女也至少十六抬,咱们家爹爹的长孙女。怎么也得二十四抬,这不够的,我这姑母给晓红添了。”
“大姐!?”何敏学夫妻又惊又喜又有点不敢信,一下子竟给何氏跪下来了。
何老爷见了也感慨:“我这个做爷爷的。也得给乖孙女添点,就我在北大街那个院子吧,那里收租不是敏学你负责吗?一会儿去我那房契地契拿了。”
“啥!?”没等何敏学夫妻再惊喜。高氏就先失声惊呼了,那院子每年至少五两银子的租金呢,老爷子怎么嘴一张就给了大房,那将来分家的时候一定得扣下这笔来。
看到高氏这样不守规矩,何老爷不由得皱皱眉,何氏却笑了:“正好,你们别忘着谢我和爹爹。三弟妹一直关心晓红的嫁妆,尤其是她的压箱金,也说了会添妆的,咱们晓红有这么好的婶子,压箱金是不愁了。你们还不快谢谢她。”
何敏学和夏氏果然向高氏做个长揖:“谢谢三弟妹。”
“我…”高氏连银子都舍不得,更别说金子了。
“应该的,这是我们做叔叔婶婶应该的。”何玉强笑着先答话,手上也往高氏的胳膊上使劲,现在何家还是爹爹和大姐做主!
高氏到底没敢说什么。
“真痛快,我还没看见过三婶这样憋屈,还是大姑母厉害。”何晓旭在屋子趴窗户往外看,语气兴奋,眼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