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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他摆出一副认真模样时,许多埋怨的话就再说不出口了。
当然,这种感觉会很憋闷,比单纯的生气恼火更加难受。
温墨情秉承一贯作风不多做解释,看了几眼言离忧烦郁到快要发霉的表情,淡淡一声轻叹:“你愿意当个睁眼瞎我管不着,谁好谁坏自己慢慢体会吧。三日后皇上会设宴招待五国使者,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会很忙,你在铅华宫老实呆着,有事让钟钺来找我。”
总是没有结果的交谈又要中止,言离忧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想也不想开口问道:“皇上给你指婚的话,你会接受吗?”
“接不接受,你很在意?”温墨情反问,问得言离忧哑口无言。沉默少时,温墨情还是选择了回答:“如果有合适人选我会考虑,毕竟我还有父亲和兄长在,不能一味由着自己性子胡来——你也一样,多些理智不会有错,别浪费我好不容易救回来这条命。”
言离忧恍然点头,火气没了,心里却多了几分复杂思绪。
温墨情彻底放弃与赫连茗湮的感情了吗?凭心而论,她觉得赫连茗湮有几分可怜,即便再次出现是为了其他目的,赫连茗湮看温墨情的眼神还是带着留恋的,不考虑其他因素,赫连茗湮应该很想与温墨情复合吧?能遇到彼此倾心的人不容易,若是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没有办法改变皇上的决定?”言离忧抵着嘴唇轻咬,有些疼。
“谋权篡位,由你当皇帝就可以改变了,三天内。”
“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那就等我当皇帝再说。”竖起手指将言离忧一堆话堵在口中,温墨情指了指内宫大门,“我还有事,先送你回去,可能这几天都没什么时间过来。你要是嫌闷就去找钟钺和楚扬的麻烦,他们两个足够你拿来寻开心了。”
一想到被迫装扮成太监和宫女的二人,言离忧忍不住想笑,瞪着眼用力瞥去:“想哄我开心自己来,拿别人当使唤算什么?”
言离忧本是半开玩笑说的话,温墨情却认真回望:“若是我亲自哄你,你就会开心?”
非亲非故,这个“哄”字被当真起来未免过于暧昧。言离忧一时反应不过来,被自己引起的玩笑话噎个半死,转眼却见温墨情嘴角微扬勾勒出的戏谑笑意,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被这厚脸皮给唬弄了,扬手朝他打去,又是半路的争执吵闹。
至于几近心灰意冷的愁绪,暂时抛到九霄云外。
※※※
同样是两个人的单独交谈,温墨疏与君无念之间的气氛显然不如去往铅华宫那二人亲近,毕恭毕敬、温文尔雅一样不少,但总缺些热络坦诚。
“楚公子不在没关系吗?会不会抱怨二皇子?”到底是爱茶成痴,即便在天阙殿里君无念还是忍不住借来茶具香茗,一边认真冲泡一边淡淡启口。
温墨疏摇摇头:“无妨,有关言姑娘的事,楚辞不喜欢过问。”
“看来楚公子对二皇子与言姑娘的关系颇有微词,这点倒是与墨情和殿下相同,或者直白些说,也只有二皇子和言姑娘本人才看好这段感情。”茶虽暖,君无念却在不停泼冷水。见温墨疏无动于衷,君无念推过茶杯笑道:“二皇子比我侍奉那位殿下成熟太多,若是换做他,此时必然已经跳起来冲我嚷嚷了。”
“墨峥年纪小,涉世不深,心性耿直单纯,这些年辛苦君老板照顾了。”
“殿下于我有恩,我只是尽心相报罢了,比起楚公子,我付出这些又算什么呢?”君无念端起茶杯嗅了嗅香气,眼角余光悄悄观察温墨疏表情。
报恩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就算别人问起君无念也能挺胸抬头坦白回答,但谜团一般的楚辞不同,从他的身份到来历再到目的,哪一样都是未知谜题,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倍加信赖算是明智之举吗?君无念很想从温墨疏口中打探出一些有关楚辞的线索,可惜的是,温墨疏不是温墨峥,口风紧得很,对君无念的问题始终避而不答。
“说说世子吧,作为同门手足,君老板对世子的了解有多深?”温墨疏接过茶杯转手放在一边,从朱红色瓷瓶中倒出几粒药丸仰头服下。
他很累,心力交瘁,却又不愿放弃这个机会,自那天温墨情将他言离忧房门外起,他就迫切地想要了解温墨情其人,想知道温墨情每个举动的理由原因。
温墨情对言离忧的用心,已经到了让他不得不警觉的地步。
第155章 惜人如剑
“我与墨情的关系吗?比这茶香还要深,具体形容的话,大概就像二皇子与殿下之间的情分。”
举杯浅尝,君无念挑唇淡笑,眉心一点安谧平和,令得略显冷肃的气氛稍稍缓和。
“君子楼中与墨情关系最好的不是我,而是当日在青莲宫大开杀戒的楼师兄,不过对墨情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这人看似冷漠难以接触,实则重情重义,小时候因为天资聪颖颇得师父宠爱,练就了一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特别是在感情这件事上,就连师父也拿他没辙——二皇子想打听的就是这些私事吧?”
能进君子楼的人都不乏天资慧眼,能成为皇子心腹幕僚的人都懂得察言观色,是而温墨疏对君无念的实力从不敢低估,被他一眼看穿也在情理之中。
点点头表示对方推测无误,温墨疏继续追问:“原本我还担心君老板对我和言姑娘关系是否支持,既然君老板开门见山直接说明,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前几天我和世子在铅华宫有过一次冲突,起因正在于言姑娘,想来这件事君老板已经听暗探汇报过,我现在很想知道,世子他对言姑娘到底是什么态度,又有什么打算?”
君无念面上掠过一丝尴尬,而后苦笑:“暗探这种事……大概又是殿下无意中说漏了吧?我还奇怪为什么二皇子这两天对殿下有些疏远呢。不过二皇子应该会理解才对,毕竟身在权势争斗中又是各自鼎立的一方,殿下不谙谋术主张光明磊落,我总不能也跟着一味单纯到底。说起来殿下为这件事还和我闹了好一会儿,起初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派人监视自己最尊敬的兄长,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劝说成功。”
“各为其政,没什么可指责的。”
见温墨疏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反应,君无念自嘲笑笑,脸上表情慢慢变淡:“我尚不清楚二皇子对言姑娘情义有多深,对墨情今日表现却能合理解释——不如这样好了,二皇子听我讲个儿时的故事,听完之后或许就会明白墨情此时心境了。”
温墨疏稍作迟疑,随即点头表示洗耳恭听,君无念深深吸口气,安静目光似乎穿越纷纷扰扰,回到了年少时节。
“墨情和楼师兄都爱剑,习武时经常为了抢最好的一把争执不休。有一年师父拿回一把极有名气的宝剑,原是想送给墨情作为他生日之礼,墨情见楼师兄对那把剑爱不释手,又因楼师兄已经开始独立行走江湖时常遇危险,便以不喜欢为借口将那剑转送给了楼师兄。那年楼师兄运气不好,才开始闯荡江湖就与颇具实力的高手解下怨怼屡次遭人追杀,那把剑也在一次危险中被楼师兄挡身折断。墨情听说后气得整夜没睡,等第二天楼师兄回到楼中便抢了那把断剑,任凭谁去劝说都没用,就是不肯把剑还给楼师兄,还当着师父的面把楼师兄痛骂一顿,那也是楼师兄唯一一次没有与他计较。其实我们都知道墨情对那把剑喜欢得紧,也明白他心里有多难过,可他就是那样的性子,可以大方地把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但若那人被他认定没资格再掌管,那么就算撕破脸皮,墨情也一定会把东西抢回来。”
有人喜欢把心思挂在嘴边每日念叨,有人喜欢默默付出不与人说,两者中,温墨情显然属于后者;剑也好人也好,找不到更适合保管的人就会亲自接手,这就是温墨情的作风。
温墨疏自然听得懂君无念话中深意,苍白脸上掠过一丝怪异表情:“人与剑不同,剑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有心,会选择自己想要的归属,而剑只能任凭人去选择它,两者做不得比较。”
“是,人是比剑多了一份主动选择的权力,可是二皇子有没有想过,倘若言姑娘也有意于墨情呢?”
君无念的回应如锋利锐刺,当当正正扎在温墨疏心口,令得素来以温雅形象备受称赞的大渊二皇子耐不住激动,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片刻后,温墨疏缓缓坐回椅中。
“君老板的话都是假设,并没有依据。”
翩翩公子却痼疾缠身,温墨疏憔悴脸色任谁看了都于心不忍,君无念亦然,然而他没有收起余下意见的打算,只是稍作停顿,仍硬着心肠继续冷静回道:“也许二皇子是身在其中看不真切,作为局外人,我所说的未必就是假设。二皇子可以想想,言姑娘面对您和墨疏时的态度可有不同?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不同?”
温墨疏沉默,似是在仔细回想。
言离忧对他从来都是温柔似水,体贴备至,会腼腆,会害羞,也会在危险降临时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怀疑,全心全意去相信。
再看言离忧对温墨情呢?
争执,吵闹,时不时冷眼相对互相指责,在他无数次听言离忧琐碎抱怨时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温墨情在她心里的形象,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这样的对比能说明什么?难道不是他比温墨情更值得言离忧相信吗?
毫不掩饰的质疑目光望向君无念,君无念只是浅笑,微微倾斜茶杯慢慢晃动:“二皇子觉得比起墨情来,言姑娘更亲近您吧?可惜的是,在我们这些还算有点儿眼力的局外人看来,言姑娘分明是更靠近墨情的——二皇子先别急着反驳,听我把话说完。”放下茶杯,君无念直率目光与温墨疏相对,没有半点欺瞒之色:“言姑娘之所以对二皇子百依百顺,那是因为二皇子待她好,在她最难熬那段日子里唯有二皇子许以温柔关心,所以她的倾心与爱慕多少带着几分报恩之情,对墨情则不然。从最开始墨情与言姑娘相遇,墨情所扮演的角色是坏事做得多、好事做得少,且许多事情都是以打压追查青莲王为主,对言姑娘没少苛待。尽管如此,墨情还是和言姑娘一路坎坷走到现在,从彼此厌恨到熟稔,从各怀猜疑到摩擦争执、渐渐理解,这其中的差别二皇子可有体会?”
“我只知道离忧想和我在一起,而不是定远王世子。”
温墨疏的语气颇为冷硬,君无念轻叹,仍是一笑置之:“我说了,言姑娘对二皇子的感情掺杂了其他因素,想要与二皇子在一起是因为这样会令她感觉被人宠着、关怀着,这正是墨情目前为止不能给予的。同样,墨情身上也有二皇子无法给与言姑娘的东西。”
温墨疏皱眉:“什么东西?”
“安全感,还有平等。”
君无念起身,忽然伸手掠过温墨疏颈侧,不等温墨疏反应,空去空回的手掌已经缩回袖中。
重新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君无念面色平静:“在这房内,我想要杀二皇子易如反掌,出去也是一样。言姑娘背负着青莲王的身份,即便皇上出面澄清仍有许多人不会相信,另外还有其他对言姑娘虎视眈眈的人,再加上二皇子本身也容易招来刺客等等,你们在一起的话,危险会少吗?我知道二皇子体弱未曾习武,外人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