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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咳几声掩饰复杂眼色,温墨疏深吸口气道:“当年儿臣与青莲王还算是有些交情,对其秉性比较熟悉,与言姑娘接触一段时间后基本可以断定,言姑娘并非青莲王。当然,这只是儿臣一家之言,不如就依世子所说再把四弟叫来询问一番,也好多给皇……父皇一些提示。”
温敬元点了点头,立即让赵公公去珑心殿传召温墨峥,一盏茶工夫后,温墨峥匆匆赶来。
“这……儿臣也说不太准……”听了温墨情的提议,温墨峥似是有些为难,吞吞吐吐迟疑不决,“以前与青莲王没少见面,但交谈次数屈指可数,更谈不上熟悉,非要儿臣下个结论的话……”小心翼翼看了眼言离忧,温墨峥拧着眉头想了半天,用力咽了口口水:“这位言姑娘知书达理、平易近人,虽然记不得进入青莲宫前的事情,本质上却与嚣张跋扈的青莲王有着天差地别,所以儿臣的结论同二哥一样,也不认为言姑娘就是青莲王。”
听得温墨峥回答,进入御书房后始终提心吊胆的言离忧终于暗暗松口气。
与她接触时间最长的温墨情没有进行断言,不会让皇上怀疑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联系,而看似接触不多的温墨疏和温墨峥两兄弟都咬定她不像青莲王,在不显露异常关系的情况下,这已是最好结果。
被推荐辨别的二人都有了回答,温敬元并没急着下结论,不动声色端起茶杯,似是不经意问道:“二皇子和四皇子的结论,左丞相可有什么想要补充的?”
“臣从未见过青莲王,没资格说些什么。仔细想想,既然两位皇子都对言姑娘有着极高评价,想来必定与那位臭名昭著的女王爷毫无瓜葛,若非如此,那便是隐藏得极深,足以蒙骗所有相识之人,不过这样能把戏演得滴水不漏的人应该不存在才对。”
连嵩的回答模棱两可,既不反对温墨疏与温墨峥所说,也为言离忧可能是青莲王的说法留下一条后路,乍一听高深莫测,实际上无异于废话一堆。温敬元对连嵩的回答不满,当着众人的面倒也没发作,只沉了沉脸色,而后扬手挥了挥。
“不可姑息养奸,亦不可错杀无辜,思来想去,这罚还是免了吧,至于赏……”
温敬元迟疑间,言离忧握了握拳突然开口:“能洗脱嫌疑已是极大喜事,民女不奢望任何赏赐,只求皇上能给民女恢复常人生活的机会,不用再在风波里跌宕。”
“这就是你的愿望?”温敬元饶有兴趣笑了一声,“你这要求好办,也省了朕费心思索的麻烦,不过你可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朕不会等你后悔时再格外开恩赏你一回。”
“这一年民女跟着世子东奔西走,吃的苦头数都数不过来,实在是疲倦得不愿再过这种日子,若能辞离是非之地过上安闲生活,没有什么赏赐比这更有价值。”
大概是没想到言离忧会主动提要求,温敬元思虑片刻却又有些犹豫:“让你回归民间不难,可是如此一来作为被罢黜的青莲王岂不是从世上消失了?假如有人问起,朕可不太好解释啊!”
难不成还要她继续扮演青莲王到死么?言离忧倒吸口气,心底涌起一阵紧张,掌心沁出冰凉汗珠。
温敬元只说不会错杀无辜,却没有说不会继续束缚她,倘若为了能向天下百姓有个交代逼她继续装成青莲王怎么办?被罢黜的青莲王可是重罪在身啊,如今有了名册作为罪证,之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惩罚,难道都要她来承担么?若是这样,别说与温墨疏在一起了,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成问题。
言离忧的担忧同样出现在温墨疏心里,忍不住看她几眼,见她脸色微微发白也跟着着急,免不了又是一阵咳声。
“如果皇上担心的是如何向外面交代青莲王下落,臣倒有一个想法可供参考。”半天未出声的温墨情突然发言,平静语气带给言离忧惊喜与莫大期望。起身走到温敬元面前将半块玉佩放到书案上,温墨情展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皇上需要的只是一具尸体,恰好在青莲宫地宫之下,有这么一具尸体可以用来瞒天过海。”
第136章 早有谋算
温墨情的话不仅让温敬元大感意外,就连言离忧也是惊讶万分。
言离忧还记得她和温墨情被困的那间石室,当时她想推开棺椁盖子看看里面却因触动机关没有继续下去,之后又是中毒又是昏迷,也就忘记探查棺椁内部的事,刚才温墨情提到地宫里有尸体她才猛然想起。
温墨情后来又去那间石室调查了吗?里面真有尸体?如果有,是谁的尸体?
瞥了眼书案上的玉佩,正是青莲王与其姐妹各执半块那个,再联想温墨情所说“可以冒充青莲王瞒天过海”的说法,言离忧心里基本上有了猜测。
“这玉佩从何而来?你说的尸体又是谁?”温敬元惊讶过后泛起狐疑之色,沉下的声音表示着自己很不满,“这些事情你从未向朕禀报,怎么现在突然说出来?”
温墨情从容道:“皇上日理万机过于操劳,臣不想把一些还没理顺的线索拿出来让皇上烦心,所以之前没有提及尸体一事,若不是因为皇上需要给青莲王一个能让众人信服的说法,这件事臣本打算调查清楚后再上报的。”
当初把青莲王的案子全权交给温墨情追查处理,温敬元曾说过不必事事禀报,如今温墨情以此为借口他也不好责备什么,只得摆摆手作罢:“好了,先不说这个,要怎么对外解释青莲王的去向,稍后朕再单独与你交谈。寿宴之后前朝损失不少文官武将,朕想商量什么事情都找不到人,今日你们都在,就代替那些不在的百官说说意见吧——言离忧的请求,你们觉得朕该不该准?”
既然已经确认她不是青莲王又没有后顾之忧,问那么多该不该有什么意义?不是多此一举么?言离忧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早将温敬元骂了百八十遍。
“皇上已决定不追究言姑娘身世,放她回民间也是理所当然,不罚不赏,就当从未有过这段内情吧。”温墨疏抓紧机会为言离忧争取自由。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让言离忧作为普通百姓离开帝都都是最佳选择,是而温敬元并没打算再问其他人意见,刚想作出决定时,却意外地被连嵩打断。
“臣有不同见解。”噙着冷冷笑意的嘴角微扬,连嵩阴恻地看了言离忧一眼,又摆出忠心耿耿的目光朗声道,“就算言姑娘不是青莲王,在青莲宫出现就表示她与青莲王有关系——皇上和言姑娘不要误会,臣并非主张继续追究言姑娘的罪名,而是出于对言姑娘的关心。寿宴时绝大部分青莲王党羽都被剪除,但仍有些残余势力侥幸逃过一劫潜藏在暗处,这些乱臣贼子势单力薄,或许不能对我大渊造成什么影响,但要伤害言姑娘却不难做到。是而臣以为,言姑娘纵是摘去青莲王的帽子也不该放心离开,安全起见,还是暂时留在宫中看看情况再作打算为好。”
最想她遭遇不幸的就是蓝芷蓉和连嵩,留在宫中能有好么?温敬元不了解连嵩提议之后暗藏的心机,言离忧却看得清清楚楚,连嵩让她留在宫中不过是不想失去摆布折磨她的机会罢了,半分好心都不存在。
温墨疏也明白连嵩的意思,沉吟少顷道:“深宫重地,一介平民长留于此不合规矩,言姑娘又不像楚辞和君老板那般有些官职在身——”
“君老板是翰墨殿茶师,楚公子曾受先帝封赐拜为谋士之首,留在宫中合情合理,不过一身布衣的言姑娘也有留在宫中的理由啊。”连嵩打断温墨疏,白得异样的脸上深邃笑意愈发阴冷,“作为二皇子倾心爱慕的人,让言姑娘离开皇宫独自漂泊,是不是过于残忍呢?”
连嵩的声音不大,却教御书房一瞬鸦雀无声,呼吸可闻。
许久,温敬元嘶地倒吸口气,面带愠色:“墨疏,丞相所说可是真的?你和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温墨疏指尖一颤,才想开口解释,忽而低头一阵剧咳,旁侧温墨情有意无意望向连嵩,两道视线相遇,冰冷仿若凝在半空。此时御书房内众人中唯独温墨峥最不擅这些不见血的争斗,眼看温墨疏咳得厉害,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想要上前扶住温墨疏却不敢乱动,一张青涩未褪的脸庞刻满焦急。
温敬元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过重了些,面色稍缓,朝温墨峥使了个眼色,温墨峥这才敢大步走到温墨疏身边为他轻轻拍背。
兄弟二人相处多年,温墨峥知道温墨疏没有出门带药的习惯,随手递条汗巾给他,温墨疏掩口咳过后迅速将那汗巾卷进掌心握住。尽管温墨疏的动作很快,眼见的温墨峥还是看到了令他惊慌的一幕。
那条崭新干净的汗巾上,一抹黑红血色触目惊心。
“二哥……”温墨峥急得快哭出来,声音也变了调。
听温墨疏咳声不似往时那般连续有力,言离忧已经隐隐觉得不妥,待到温墨峥带着哭腔的呼声响起,她再顾不得什么御前礼节,转身就要奔到温墨疏身边。
在言离忧提步欲行的瞬间,一道身影蓦地挡在她面前,熟悉嗓音几不可闻在耳边迅速低道:“站着别动。”
温敬元比渊国历代帝王都重视礼仪,未经允许在他面前乱走就是御前失仪,是大不敬之罪。言离忧的身份于温敬元而言已经相当敏感,再有什么触犯龙威的举动,别说离开皇宫,能保住这条命就不错了。温墨情为温敬元做事不是一天两天,深深了解温敬元喜怒无常的性格,是而在言离忧行动前便将她低声喝止住,以防她再进一步激怒温敬元。
被温墨峥和温墨情一左一右搀扶,温墨疏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暗暗向温墨峥使个眼色:“没事,老毛病了,不必担心。”
“既是老毛病就该多注意些,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宫里都有。”温敬元假意关心,应付两句后便把话题扯回言离忧身上,“刚才是朕语气失当,二皇子别放在心上,朕只是好奇你和言离忧的关系而已。在朕印象中,你和她应该没什么往来才对,怎么会……”
“言姑娘精通医术,儿臣现在所服药都是言姑娘开的方子,大夫与病患之间少不得有许多交流,一来二去便熟悉了。”温墨疏坐回椅中,开口叹道,“起初儿臣也对言姑娘身份有所怀疑,慢慢接触中才发现她善良温婉,与青莲王截然不同,也因此逐渐倾心于她。只不过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儿臣本想等时机成熟再找个时间向父皇禀明,不料连丞相快人快语先说了出来,还望父皇不要怪罪儿臣故意隐瞒。”
连嵩浅笑,微微躬身:“如此,是我多嘴了,请二皇子见谅。”
温墨疏一笑置之,并无他话。
在温敬元传召言离忧之前他就有坦白的打算,但这打算是要放在言离忧摆脱身份罪责之后的,倘若言离忧还背负青莲王身份,那么他与言离忧的感情很可能被温敬元解读为两股势力的结盟标志,只会招来更深戒备。而今连嵩算准他的顾虑抢先说破,温墨疏再也没法继续拖延,索性和盘托出,幸而就在片刻前言离忧已经得到温敬元认可,除去对青莲王的忌讳,温敬元应该不至于太过抵触反对。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提出,连嵩到底是算计好的,还是仅仅是个巧合?
被几道目光不善打量探寻的连嵩面色不改,发梢卷在指尖,掩在翠**滴的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