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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中的古剑书阁散发出愈益苍老之势,只得见一点微弱的星光在楼中缓缓的移动,时而上,时而下。雨一阵阵的袭来,大有山雨欲来之势,将古老的不知年轮的榕树和苍老的阁楼以及那一点微弱昏暗的灯光渐掩在夜色的雨帘后。
“青影……走吧……”
娘身体不好,她倚在门边,胭脂挡不住她疲倦的眼。
小女娃伸出手,想要为娘擦去眼泪,可是一个人牵住她的手将她带远,她挣脱不掉。
“青影……走吧,永远别回来了……”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回来呢。。。。。
顾老爷是个大官,至于是什么官顾青影记不太清楚了,或许从来没有记住过。她外公家好像也是书香门第,将女儿嫁给顾老爷做他第五房的小妾。而从小顾青影这个女儿就不受家里人的喜爱,后来她知道,都是因为她眼睛天残,太过骇人的缘故。模糊的记忆中,她父亲顾老爷对她很冷淡,所有人都是。她常常在母亲的身后,看着家里人淡漠的眼神。有一天,家里来了个江湖术士,他说顾青影是修仙得道的好材料,让顾老爷她送去修道。否则,凡人家里容不得这样的命格之人,虽不至于祸害他人性命,却也迟早会导致家道破败,于顾老爷这样的朝廷大官是万万不利的。
顾青影就这样被那个江湖术士带走了。
那年她……应该是十岁吧。而现在……现在她究竟多少岁了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被那江湖术士带给几个白衣飘飘的道士,道士又将她带进仙山,然后她就进了这里,从此一个人打理这座古老的九层塔楼。
这样的年岁,应该还是有几十年了吧。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了。只知道,仙山每四年招收一次弟子。仙山弟子一波又一波的出尘入世,扬名天下。她却独自一人呆在这里,陪着这里的太阳和月亮,陪着这里的榕树和塔楼,越来越老,越来越老。越来越……不知生为何生。
“唉……”一声寂寥的叹息在黎明的古老塔楼里,轻微的像是幻觉。六十多年的日日夜夜,更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知年岁,不知生命长短的梦。梦里只有童年十岁的少的可怜的记忆,记忆中只有少的可怜的那么几个人。除此之外,便是这古剑书阁中同样不知年岁的书和剑。
她从软榻中坐起,仿佛又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把她这六十年从新又走了一遍。无限悲凉,无限的寂寥啊。
但,不知为何,在她日常生活的某个不经意的时候,总会莫名神伤、心悸、心痛。午夜梦回时,梦里时常有无数白衣翻飞,缭花人眼。她睡在这个梦里,像是睡了几千年,几千年。痛了几千年,累了几千年。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起身。只简单的将长发梳好束起,便走出卧房,拿起扫帚,将院中的落叶一层一层的扫。等扫完了这里,再去一层一层的打扫书阁。日子冗长无聊,除了这些她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在进入古剑书阁、饿的她几近昏厥的第十日里,她便将那书上的辟谷之法习得。或许真是命定的修道之人。
“你既是命定的修道之人,便自行修行吧。这古剑书阁乃是世间至灵之地,内里的书籍典藏,神兵神器,皆由你看管。亦可任你使用。你只记住,你师父是众仙之首,禅玉仙尊。这天地的仙、人两界皆以他为尊,你切不可丢了他的颜面。”
掌教师叔在空中说出这一番话便挥袖离去,形色匆匆。说来也怪,无人指点,她竟然也自己把那晦涩难懂的古字看懂,习得辟谷之法,而没有被饿死。
禅玉仙尊……
顾青影停下扫落叶的动作,抬起头望向那渐渐大亮起来的清冷天空,神色淡漠而迷离。听说是仙神啊……她还没见过师父呢,也不知长成什么模样。
白胡子,白头发,长长的,拖到脚。差不多是这样吧,她想。
她不会给师父丢脸的,她已经修成不老身了,虽然是二十五岁的时候,虽然不老之身并不代表仙身。但她自己都觉得很了不起了,她还经常去天柱峰,跟剑仙们练剑,虽然没人教她。
好像是她四十多岁的某一年,古剑书阁来了一个叫浮生的十七八岁的年轻弟子。
顾青影正在楼后面的溪河旁练剑,听见罕见的脚步声,便走到前院。那弟子正微微仰头打量书阁。见了从榕树下走出的她也不惊讶,只青涩的一笑。
“姑姑。我想在这里取一把剑,不知可不可以?”
顾青影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些剑也没什么用处。只是取不取的走,用不用的了便是你的事情了。”很多年没说这么多个字的话了,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哑,加之她一身灰衣灰发,愈加的不辨男女。
那少年笑的从容而优雅,向她弯弯的鞠了一躬,“有劳姑姑指点。”
顾青影从榕树下走出,长发在风中飞扬,走到那少年身边,用她灰色的双眼细细的打量他,眼里却仍然是离散不聚光的涣散。
“心诚则灵。”
浮生微微一愣,接着便笑了笑。撩起白色的衣袍,在她面前双膝跪下。顾青影涣散的瞳孔有了片刻的凝固,随后她想起也该回他一个笑容,动了动僵硬的唇角,终于挤出一个更加僵硬的类似于瘪嘴的动作。转身继续练她的剑去了。
那名叫浮生的弟子在院外跪了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亦或是更久吧。她记不太清楚了。
某个夜晚她感应到古剑书阁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起身查看。
浮生仍跪在那里,白皙的脸上一派毅然。
“你随我来。”浮生站起身来,步法有些踉跄。她走过去扶他。由她扶着,浮生进入阁楼,跟着她一层一层的往上爬。
“姑姑,这……”
“嘘,你听。”
浮生暗自瞥了这古怪的女人几眼,一边拿细长的眉眼瞄这更加古怪的古剑书阁。
长年累月的这里都很少有人来,仙界如今荒废古法,看重新的仙法。好比如禅玉仙尊,所修的便是自创的冰道。修了一万年不到便飞升神界,更让仙界人对积极探讨新法趋之若鹜。古剑书阁因此百年甚或千年来都人烟稀少。
听说这个影姑姑进来西城的时候,恰逢禅玉仙尊飞升神界做客蟠桃盛会,故而她被放到这里,看守无人问津的古剑书阁。
“啊……是这里了。”顾青影带着浮生来到第八层楼,“你站在这里。”顾青影指着屋子中间,浮生依言。
“我走了。神器不喜欢有其他的人,你站在这里,它自会来找你的。”浮生抬头,满目的兵器。堆放的整整齐齐,却还是难掩整个颓废荒芜的感觉。
天还未明的时候,浮生从楼上下来。走到院中对着古剑书阁道:
“姑姑。浮生这便离开了,多谢姑姑指点。”
院中又是一片静。
顾青影在被窝中翻了一个身,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依稀记得下个月十五是御法大会,西城弟子每四年一度的比试。她想着明日要早起练剑,因为御法大会的时候就算是最后一名,最后的一刻她也要站到西城首席大弟子白昶面前,向他发出挑战。一如每一次的御法大会。
时光飞逝,很快御法大会过去了。
弟子们有了许多新的谈资。
比如,听说这次御法大会上出现了上古神物。
听说今年首席还是掌教明鸳的大弟子白昶。
听说最后古剑书阁影姑姑又上台向白昶挑战了,并且她又输了。
顾青影只记得,那个叫做浮生的弟子也有上台,手里拿着的,正是从古剑书阁中拿走的上古神器白骨龄扇。
但不知道为何,后来的二三十年里,她再也没有见过浮生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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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仙境。周回三千里,号曰太玄总真之天。周边环水,碧山丹青。祭坛广场上,一列列的青白衣弟子整齐的走过。
一袭灰衣自角落里缓缓而过,甚少有人注意。几个扫地的蓝衣童子,等那抹灰衣近了,恭敬地叫了声:
“影姑姑。”
微微颔首,灰衣人默默走过。
一个新来的弟子边洒水在地上边问那是谁,扫地的弟子答:“那是守古剑书阁的影姑姑,我们也不太熟识。只是在御法大会上见过。平时不出来的,大概是仙尊要回来了吧……”
当年西城掌教上仙秋华玉因其经天纬地无人可比的姿态飞身仙神之尊,位列众仙之首,成为仙凡两届至尊。被迎入九重天,封仙神,大摆蟠桃宴为其庆贺。
蟠桃宴两月已过,此间却已是六十余载。
玉鼎宫大殿。
“见过掌教师叔。”顾青影缓缓一拜而起,静立于大殿。
宝座上坐着一位神情微肃,淡漠飘渺,眉宇清明的青年男子,额间一抹嫣红的掌教印记,正是西城掌教明鸳。
“嗯……”
宝相庄严的掌教师叔想了想殿下那抹灰影的名字,然后开口道:“影子啊,你师父大概明天就回来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实在是记不得她叫什么名字了,掌教于是一本正经的给顾青影取了这么个名字,想来也不是太寒碜。
顾青影一愣,随即应道。
“是。”
掌教师叔神色淡淡:“嗯,你退下吧。”
“是。”
走出玉鼎宫,顾青影抬头望了望青天白日,今日天气大好,上天柱峰与斩月等人练剑最好不过。
远远的就听见天柱峰上刀剑互击的声音,近了还能听见男子打斗的呵斥声。这一路到天柱峰的悬崖峭壁甚是惊险,顾青影灰色的身影靠着悬崖壁,攀立行走于狭窄的石路上。
天柱峰耸入云端,加之地势陡峭,从来都只能御剑行之。可是她太无聊了,就是想要“走”上去。骨节分明的手紧攀着崖壁,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脚下的“路”,小心的绕开滑滑的青苔和石头,灰色的布鞋踩住崖壁的树枝,正欲重心踏过去。她正全神贯注着如何过这个悬崖口,脚刚踩上一根娇小的树枝,不想突听得一声如雷大喝在她头顶炸响。
“影子!”
“啪——”树枝断,顾青影如一片灰色的叶子不发一声的直直坠落下去。
天柱峰传来朗朗笑
4、西城有枯影 。。。
声,一群胜似仙人的青白衣袍执剑男子正哈哈大笑,面上皆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这都几十年了,她怎么还中招啊!”又是一片止不住的大笑。
说话之人叫斩月,是明鸳的第五个徒弟。皮肤呈古铜色,剑眉星目,棱角分明。整个人散发出非同一般的阳刚之气。
“倒是我们这些当师兄的,几十年恶习不改,什么都没交她,还尽捉弄她。尤其是你啊,斩月。”这是明鸳的第七个弟子,刖晨。皮肤白皙,五官较之柔和。
“哎!修道清苦,修剑更清苦。难得这悠悠几百年只有这么一件趣事,怎能放过!难道刖晨你不是这么想的?你们几个不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哈……”
天柱峰是练剑修成剑仙的极佳之地,处于云雾之巅,地势艰险,气候冷冽异常。
此时大多练剑的弟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