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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听见小伞的一声惨叫,同时在紫气中飘出一节白骨,周身缭绕着紫气。我盯着那节白骨一动不动,只见一根粗壮的松树枝从黑紫色的雾气中飞射出来,像长舌一般,毫不留情的缠住那一小段白骨,瞬间化为一体,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忍着胸口被豁开的疼痛,念起妖术,驾起妖云,直追那团黑紫色的雾团。说来也奇怪,一向被压抑的妖术,如今却可以施展自如,终于恢复到往日状态。
那团巨大的黑紫色雾团虽然移动的速度极快,但我这只腾云术天底下速度数一数二的松鼠,慢也慢不到哪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近了魔界边境,远处一方,都是紫色,放眼望去,寻不出半点不同。
阿松他们的雾团停在边缘处,从雾团顶端,阿松浑身枝干的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真身我不是没见过,但像现在这样真身人形混杂,而且还是最丑陋的一种形态,我确实是第一次见。
阿松向来是以玉树临风著称,而他此刻的丑陋恐怖的形态,竟然没有半分往日的柔和。他的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表情,像是在笑,有相似在哭,其实应该是树枝的坚硬和皮肤本身的柔软不协调,产生的一张恐怖的脸。
他朝我问了一句话,嗓音粗糙,夹杂着回音,空响在整个山谷。他说:“阿佛,再往前一步就是魔界,你若是想同我们一起堕魔,随时欢迎!”
“滚!”我大声咆哮,被欺骗被伤害后的满腔的愤怒顿时爆发,不由自主的从怀中掏出那枚镂金凤钗,握在手中,声嘶力竭的大喊:“阿松,这是镂金,世间上唯一可以克掉你的镂金,你若是再往前踏一步,我就……我就亲手杀了你!”
我语无伦次,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让阿松堕魔,他这是在毁了自己!
阿松僵硬恐怖的脸似乎动了动,表情有些受伤,莫名的让人伤感,他说:“阿佛,你竟然要杀我?我对你掏心掏肺,你竟然真的要杀我!也罢,也罢!你以为我获得了魔界的力量,还会惧怕这小小一根镂金吗?”
他说完这话,开始收拢四处枝出的树枝,收进黑紫色的雾团中,渐渐向魔界中融进去。
我见他要走,心下一急,单手举着镂金,以握着一把匕首的姿势,腾着妖云就向他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瞧着镂金尖端就碰到他的树枝边缘,就着力道就可以插丨进去时,一股巨大的撞击力将我整个人连同脚下的妖云撞了出去,我手心一送,手中的镂金飞了出去。我的目光循着望去,撞击我的不是别的,真是一只巨大的浑身焦黑燃着火焰的猛兽,它张开大嘴,一口吞下我的镂金,镂金还没有进入他的牙堂,就被它嘴边的火焰溶成一抹灰渣,消失不见。
能毁了世间克松的镂金,这是猛兽,它就是传说中生活在魔界的魔火兽!
在我的惊讶中,魔火兽和包裹着阿松他们几人的黑紫色雾团一起消失在魔界的紫色中。我腾着妖云徘徊在魔界的边缘,不能踏前一步,心中的疼远远要比胸口的血窟窿来的更为猛烈。
阿松,我一直以来,信以为生的阿松,竟然有一天站到我的对立面,不顾我的感受,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远离我而去。
昏天暗地,不知道哭了多久,感觉四周的天色昏暗下来,隐约中似乎有人向我走来。他从黑夜的幕帷中破空而出,并没有如我一样腾着妖云,而是悬着一条燃烧着的黄纸符在头顶后侧。他走到我身侧,蹲下来,伸出双手,抚上我的脸,动作很轻柔,一下一下,擦掉我的泪。
我伸手摁住他放在我脸上的手,泪眼模糊的唤了声:“阿松……”
他说:“我不是阿松,我是齐林少!”
“你不是阿松!”我把脸从他掌中抽出来,揉了揉眼睛,哭着问他:“你怎么不是我的阿松呢?!齐林少,你说……你说阿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就算骨头断了,我们还连着筋啊!魔界的力量就那么重要吗?我阿佛难道还不如他所追求的空无的权利吗?”我不明白我不理解,除了大喊痛哭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只是亲人吗?看来阿松山主入主魔界还真是不值。”
“你说什么?”他声音很小,接近呢喃,若不是我耳朵灵敏,也听不出来。
他却叉开话题,道:“阿松山主早就打定主意入了魔界,你现在这么纠结难过,也追不回来了。”
“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阿佛说阿松是她亲人时,好让人替阿松不值!
阿松是某伊梦越写越爱的男人,果然应了那句话:男主是给女主爱的,男配是给作者和读者爱的!
☆、梨花吻
“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我问的有些急,齐林少眼中一定映出了我的面目可憎。
他应道:“从夹龙山盖天壶中,阿松山主拿到的双附魂的磨骨本体,之后小伞浑身没有妖气混在我江泽齐林王府,这时蓬莱仙岛的道士又亲自下山,种种迹象,不得不让人怀疑,小伞与磨骨之间有着关系,毕竟这世间能实现妖气与精魄分离的,只有魔族。一只修为不过百年的蘑菇精敢这么做,还做的这么天衣无缝,她身后必有更强大的人。”
齐林少的论断并非全无道理,小伞本身便是胆小怕事、做事又不过脑子的妖精。而更强大的人,想都不用想,就是阿松,就是抛弃了我的阿松。
越想这里我越想哭,齐林少伸手将我扶起,他倒是来去自如的踏在我的妖云上,而我则凄凄惨惨的借着他搀扶力趴在他的身上,他动了动手指,算是蛮温柔的问了我一句:“你现在有力气哭了,我是不是可以抽回放在你身上的黄纸符的法术了?”
他这一提,我才想起,早些时候,因为我妖术被压制,是借了他的黄纸符的法术才化成人形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
他却蓦然的挂起一脸坏笑,捻着手指在我头顶轻轻一点,顿时我只觉天崩地裂的疼痛从我胸口的血窟窿出蔓延开来,我整个身体禁受不住,栽倒在齐林少的怀里。屋漏偏逢连夜雨,脚下的妖云也出了毛病,竟然莫名的消失了,我拽着齐林少的衣袍和他的身子一起向下坠去,恍惚间我竟然能忍着剧痛对他说:“把我恢复原形,掉下去才摔不疼……”
齐林少只是抱着我,一时无声,估计是被我这副自顾自己的自私模样骇到了。此刻我自身难保,也顾不上他的情绪,更随着胸口伤处的一阵剧痛,头晕眼花的直接晕了过去,好像晕的方向正好是齐林少的怀里,我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胸上。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似乎有谁在说:“齐林公子,请记得我们的约定。”这好像是阿松的声音,转念细品,似又非是,模模糊糊,辨别不清。
我在梦的深处,似乎又看见了宁许。他单手握念珠,一颗一颗的拨弄,另一只手悠闲的托着一本磨旧的线订书,看得仔细。
本能的向他靠近,可是任我怎么走,总是离他有一臂之遥,摸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我的胸口剧烈的疼痛,疼得撕心裂肺,我举着手臂,用尽全力伸向他,唤着:“宁许……宁许……”
宁许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他转过头,放下手中的佛本,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握住我悬空的手,应了声:“我在。”嗓音很低,略带着些许沙哑,柔柔的,怎么听怎么……不像他。
我猛然睁开眼睛,果然靠的我极近,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放在我胸前的人轻拍的人,根本就不是宁许,而是色胆包天、敢趁着我昏迷时占我便宜的齐林少。
他见我突然的醒来,手下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我垂眼盯着他放在我胸口的那只手,恨不得把他那只色爪,连皮带肉一起吃了。
齐林少大概觉察到我的凶狠的眼光,笑着收回了手,抱着双臂瞄我,眼中带着玩世不恭的戏谑,怎么看怎么让人想上去狠狠的咬一口。
我趁着这功夫,立即变回原形,缩在墙角,坚决不理他。齐林少站在床外,弯腰招呼我:“别耍脾气了,睡醒了就给我过来。”
我用尾巴团了团自己,依旧不理他。
他直起腰板,冷笑了两声,脸色沉了下去,微怒道:“你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松鼠,你是不是跟我混熟了?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嗯?”
他最后的尾音说的很轻,却具有着前所未有的威慑性,我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扭过头,也不去看他。半晌无声,我直接从床缝中钻到床下,最后对他喊了句:“人家是松鼠,要冬眠了,你别理我!”
然后,还真就没人理我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先于眼前的景物出现的,是我鼻子嗅到的香味。一股淡淡的香气,幽幽而来,我从床底下钻出去,跳到半开的窗台上,放眼望去,竟是院中的那棵梨树开花了,随着春风吹过,有零星的白色花瓣漫天飞舞,莫名的竟让我有一丝热泪盈眶的冲动。
经过一个冬季的冬眠,春季来了。
我迅速的抖抖尾巴,跳下窗台,化成人形。齐林少的房间依旧还是原来的模样,屋中央摆放的桌子上并没有灰尘,想来这间房间,整个冬季还是有人来住的。想想也是,我这么无害的冬眠的小松鼠,胆量与法力都很高强的齐林少没有必要躲着我。
推门而出,院中那颗高大的梨树,梨花香满园飘,此情此景,甚是美丽,自然除了树下面站着的那位白衣公子。
他听见声响,转头回眸,朝我一笑,再加上他身后那棵还算唯美的梨花树,那种感觉绝对可以用美的惊悚来形容。他抬手唤我:“呦!睡醒了,阿佛?”
他叫的阿佛,却不是阿佛姑娘,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虚无缥缈的西方梵境了。
他见我发愣,眯着眼睛,带着坏笑:“怎么睡了一个冬季,还在跟我耍小脾气呢?”
我不准备搭理他,转身要走,突然手腕被捉,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我拉过去,等我回过神来,竟然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脸贴的我很近,不怀好意的对我吹气:“怎么?见了面就想跑?还是说,你一个冬眠后就不会说话了?”
我正想反驳,眼前的脸突然变大,唇被一股柔软覆盖,他紧紧将我箍在怀中,肆意挑逗。我一时愣住,漫天遍野袭来的是梨花香。梨花香似乎有着迷惑的作用,在花瓣的包围下,我竟然完全忘记了反抗,眼前是齐林少的那张脸,身侧是时不时飘舞的花瓣,总有种身在梦境的错觉。
这一刻,我意识到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想承认的事情,我对齐林少似乎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种更奇妙的……欢喜?
许久之后,他放开我,一脸坏笑,口中的话却说的很认真:“感觉果然不错,不枉费我在追你。”
我一脸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