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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夺过一名妇仆的剑。向人声呐喊处奔去。在他身后,中海亦步亦趋,玄霜姑娘则随在
中海的身后。
一名妇仆惊惶地掠过中海的身左,中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夺过妇仆的单刀,扭头向
姑娘叫:“吴姑娘,速叫伯母和内眷及早走避。”
他已出了屋上了瓦面,迳奔西厢他的住处。
东厢火焰上升,西厢杀声和惨叫声震耳欲聋。
西厢前面的花园中,五个健仆拚死挡在刚由偏院杀到的云腾道人的面前。花木丛中,已
有三名仆人倒地挣扎,云腾道人一支剑风雷俱发,八方飞腾凶如猛虎,健仆们只能此进彼退
互相策应,无法和老道硬拚。
中海在瓦面上向下纵,恰好落在老道身后两丈,一咬牙,将单刀挟在左胁下,拔出三把
飞刀,乘老道刺倒一名健仆霎那间,喝声“打!”飞刀出手。
他的飞刀比声音快,老道听到喝声,飞刀已经入体,十四节脊骨两旁的命脾二门,两把
飞刀几乎尽柄而没,另一把则正中脊心。
“啊……”老道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扭身扔剑,剑化一道长江,射向挺刀抢
近的中海去,居然来势奇疾,临死一击其猛可知。
他剑一掷出,人像中箭的狼,扭旋蹦跳着摔倒。
中海疾冲而上,百忙中扭身运刀拨剑,“铮”一声暴响,他感到手中一轻,火星入目,
虎口一阵酸麻,沉重的振撼力将他震得连退三步,几乎跌倒,惊得脸色泛白。
老道临死掷出长剑,力道骇人听闻,不但击断了中海的单刀,也几乎将中海震倒。假使
中海不用飞刀全力一击而中,决不是老道的敌手,说不定还得死在老道的剑下。
他惊得脸色大变,惊出一身冷汗,丢掉断刀纵上,一脚将快断气的云腾老道踢开,道:
“不是长春子。”
“长春子已杀入大厅。”一名健仆叫。
在全庄惨号震耳声中,他忘了自己的安危,忘了他禁不起长春子一击,甚至忘了他左肩
还在疼痛着,飞步绕出大厅,奔向东厢。
在大厅的左侧院场旁,劈面撞上了云飞老道和安宁,两人正在舍死忘生死拚,双剑凶猛
地纠缠,进退如电,剑虹幻起漫天异影,风雷之声刺耳惊心。四周,七横八竖躺了七具健仆
的体。东厢的火舌已经冲顶而起,木材的爆裂叠震耳欲聋。
中海机警绝伦,明知无法和老道相抗,必须智取,看到老道的背影,立即向下一仆,贴
地前窜,躺在一具体旁,悄然拔出三把飞刀。
云飞老道不知身后来了人,木材的爆裂声乱了他的听觉,只顾着抢攻,把安宁迫得渐渐
力竭,眼看命在须臾。
安宁已看到老道背后的中海,也看出中海手中没有兵刃,只看到中海突然仆倒直向前
窜,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面对云飞老道的疯狂抢攻巳没有让他分心思索的机会,只能全力
封招,心中暗暗着急着,眼看健仆们死的死伤的伤,庄中火起,看来排云山庄这次毁定了,
目下只有他一个人,连一个老道也接不下,大劫难逃,一切就将完了,怎不令他心焦?
云飞老道已主宰了全局,“飕飕飕”连攻三剑,将安宁迫得从左面绕退了五六步;一面
迫攻一面狂笑道:“阁下可说是贫道今天所遇的唯一高手,大概你就是浪得虚名的三庄主安
宁了?纳命!”
喝声中,攻出一招“流星赶月”,迫得安宁急退丈外,这时两人已换了位,安宁的靴子
踏在中海的左腿弯,再往后退,拚全力封架。
中海闭上眼,忍痛假死,丝毫不动。
“铮铮!嗤!”清鸣震耳,安宁终于将袭来的凶猛招式封出偏门,危极险极。
云飞老道一声长笑,如影附形迫近,招出“灵蛇吐信”,一吞一吐间,剑已突中官而
入。他的右脚踏在中海的左胁下,正待将左脚跟上,还以为脚下是死呢!
中海好不容易等到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右手的三杷飞刀突然有两把脱手疾飞,身躯向
左猛翻,右手乘势急送,手中的飞刀不已偏不倚地送入老道的下阴,直透腹腔。
“啊……”老道狂叫,向下一挫,递出的剑突然脱手疾射,左掌全力下拍。
中海刚转动身躯,老道便坐倒在他的身上,那一掌拍中他的背心,他只感到眼前一黑,
便失去了知觉。
老道则抽搐着逐渐断气,死时仍爬伏在中海的身上,两人皆面向下仆倒,身躯交叉着。
老道的鲜血,染得中海也成了血人。
对面,安宁安静在仰面躺在血泊中,腹下贯入云飞老道临死前掷出的长剑。双方相距大
近,剑到时他身形未稳,没法躲开全力的一击,应剑倒地,剑仍斜插在腹下,人巳断气。
中海昏厥了许久,神智渐清。首先,他感到奇热如焚,口舌干燥。然后是火焰和木材的
爆炸声传来,风声呼呼,热浪逼人。
接着,他感到下身麻木,有奇重的物体压住他的下半身。
他摇摇脑袋,想将昏眩摇落,挣扎着翻过身来,伸手推在压在下身的物体,手触处黏黏
地,摸了一手血。
四面都有死,血腥已令他嗅觉庶木,但看清手上的血迹,他神智完全清了,连把挺身站
起。
“哎……哟!”他本能地惊叫一声,背心和左肩因挣动而触动伤处,痛得他龇牙咧嘴。
一阵热浪卷到,他身形一幌,“得”一声轻响,腰带上的竹箫滑落在地。他低头拾起,
瞥见先前压在他下身上的死老道脸容,颓丧地自语道:“又不是长春子,可惜!”
又一阵热浪袭来,轰隆隆连声狂震,天地摇勤,凶猛的热浪几乎使他掀倒。
原来是大厅在火海中倒塌,声势骇人。他向外侧飞奔,远离了火场,举目四望,远处木
栅也似乎在燃烧,整座山庄全陷在火侮中,看不到半个活人。
“天哪!想不到我竟替吴家带来了横祸飞灾,这是什么世界?天理何存?”他痛苦地厉
叫,泪酒胸襟。
他不能逗留,最近的村庄约在十里开外,必定有人赶来救火,不走不行。他的行囊已陷
在火海中了,祖传的一盒龙雏针也完了,目下他身上几乎一无所有,除了剩下的六把飞刀和
两颗夺命返魂丹之外,还有两锭碎银和百十制文钱,真是身无一物了。
“我得在附近找找,看看庄中是否有人逃出。”他向自己说。
幸而木栅外有一道护庄沟,不然定然波及庄外的参天古木,森林如被引燃,就不知要烧
掉多少人畜了。
他从还未燃烧的一段木栅跃出庄外,绕庄四周走一圈,不见半个人影,只好放弃找寻活
人的念头了。凄然取道出山。
走上出山的小径,小径通向云窝;找到一处山泉,脱下衣裤洗掉血迹。背心疼痛,左肩
如裂,他不得不吞下一颗白衣神君所赐的夺命返魂丹,穿上湿衣裤上路。
蓦地,他站住了,耳中似乎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像是传自左首山坡下的丛草中。
“咦!难道有人受伤在草中?”他想。
四面仔细打量,不见人影,他不再迟疑,顾不了自己伤势,向草丛中掠去。
不错,有一个人,仆倒在草丛中,浑身是血,只消一看那人的穿着,他便认出那是大庄
主穷学究吴世奇。
他一把将穷学究抱起,奔至水泉旁将人放下,将唯一的一颗夺命返魂丹塞入穷学究口
中,用泉水送下,但他知道,救得太晚了。
穷学究的七坎大穴,露出一口剑孔,虽不很深,但拖得太久了些,这时即使有仙丹妙
药,也救不回穷学究的命了。
剑孔中没有血流出,血已经凝固在伤口,由浑身是血的光景来看,可知穷学究定然饱受
创痛的折磨,耗尽了真力,油尽灯枯,大限将至。
中海对医道造诣极深,看了穷学究的伤势,他的心不由冷了半截,夺命返魂丹只能拖延
他的痛苦而已,却救不了命,他只能本着良知尽一份心力。
穷学究得丹药之助,一阵喘息,终于神智徐清,睁开无神的双目,用糊的声音说道:
“谁……
谁救了……我?”
“老伯,我是龙中海,你老人家感到这样了?一穷学究伸出抖动的手,抓住了中海的
手,问:“老弟,庄……中情形怎……怎么样了?”
中海一阵惨然,又不能直说,他也不知究竟,略一沉吟,才道:“小可不知,只知安宁
叔已……
已经……小可杀了两名老道,便受伤昏厥,不知其详。”
“我送客回来,途遇长……长春子,他……他立即动手,我中剑落荒而逃。老弟,
听……听我…说。”
“老伯,你……”
“你听……听我说。这两天来,我已在朋友处替你……你打听有关令……令尊的事,千
里旋风已死……死在山东。安庆双丑已……已投入黑旗令主手下,虎爪追魂牟子秋已不在金
华,可能已洗手归隐。去年有人在徐州碣山以西,与河南交界处的平邱集看到他,但他已不
是虎爪追魂,却叫邱士雄,是当地富绅。你……你可以到那儿去碰碰运气。老……老弟,
你……你能答应我死……死前的最后要……要求么?”
中海心中作难,但毅然地说:“老伯,只要小可办得到,必定全力以赴,但愿不负你所
托。”
穷学究挣扎着,满头大汗地道:“老弟,快扶我起来。”
他脸上出现了红潮,一字一吐地道:“老弟,为了江湖大劫,为了未来劫运,希望老弟
能唤起武林同道的注意,找机会揭破长春子的阴谋的重大责任。”
中海悚然而惊,这付担子太过沉重,别说他一个区区江湖亡命的话无人敢相信,即使是
穷学究兄弟出面指出长春子的阴谋毒计,也没有会相肩他们的话,穷学究把这付担子交到他
肩上,他怎能挑得起?恐怕口风稍一漏出,大祸立至,他这条命岂不完蛋?
穷学究得不到回答,“哇”一声吐出一口血,凄厉地叫:“答应我,老弟,答应……
我……”
“答应……我……”馨音全变了,不像是人的声音,浑身肌肉开始松弛,双目一翻,吐
出了最后的一口气。
“老伯,我愿尽全力,但我得在……”中海大声叫。
可是,穷学究已吁出最后一口气,死在他的臂弯中。他扶持看体,久久不能移勤,心中
大乱,像是座石像,直至听到远处传来吵杂的人声方始神魂入窍。
那是一群临村的人,赶往排云山庄救火的。他等众人去远,才将穷挛究的体移至小径
上,大踏步走了,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揭发长春子恶毒阴谋的事有多困难,任重道远,前
途多艰,如果鲁莽从事的话,随时皆有不测之祸,送掉性命而事无所成,不仅排云山庄的人
死不瞑目,他龙中海也不甘心,必须慎重策划方能有成。目前他只是一个江湖亡命,位卑言
轻,而天下群豪大多数已被毒娘子所网罗了,他所知的便有三生、玉麒麟父子,六指琴魔等
等,不知道的人自然更多,他无法获悉对方到底网罗了多少人,决不可向任何人事先透露口
风。他希望先找三两个同道共商大计,一个人的力量委实太过有限。
他想到天玄剑,但天玄剑已闻风隐遁,到何处去找?第二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