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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林下的七名蒙面盗击溃驮夫,每人被了两个盛金的皮鞘,得手便走,先后窜入杉林,溜
之大吉。
中海到得太晚,看前面情形已不可收拾,又怕被兵勇误会他也是劫金贼,便向杉林抄出
林后,去追却金贼。
表使神差,被他追上了七个蒙面人。天色已经尽黑,他只听到前面有踏枝之声。落下的
杉枝干而脆,任何人也然法在其中奔跑而不发声。他循声急追,看看赶上了。
慕地,前面有人叫道:“不对,大哥,咱们上当了,站住!”
踏枝叶的脚步声倏止,另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五弟,有何不对?
“皮鞘内怎会有响声?似乎并不大重哩。”先前发话的人答。
“看看。”有人低叫。
火光一闪,有人弄亮了火折子。
中海小心奕奕地掩近,脚下居然未发出声音。
“是石头!他妈的咱们上当了。”先前起疑的人怒叫,恨恨地咒骂。
“回去,宰了那些该死的官兵。”洪亮的嗓音怒吼。
“走!他们今晚必定在梓山村投宿,不干掉他们三五十个、难消心头之恨。”一个老公
鸭子嗓嘎声叫。
中海心中一宽,接著便替那些兵勇耽上了心事,激起了他的侠义襟怀,突然在远处狂笑
道:“哈哈哈哈!你们全在计算之中,梓山村巳张起了天罗地网,正等诸位前往进网入
罗。”声落,他向右徐移,闪在一株杉树下。
火摺子已熄,林中黑沉沉,隐隐地,他听倒轻轻的踏叶声,知道他们搜来了。
他的耳力和目力皆超人一等,渐渐地,他看到两丈外有一个黑影,一手仗剑挫身移近。
由林上空透入的微弱星光下,首先便被他发现了剑的反光。
真妙,来人的右方也有剑的反光,相距在三丈外,左面却没有其他的人影,显然,对著
他搜来的人,是最左翼的一个。
他伏在杉树下,屏息以待。
远远地,有马蹄踏叶之声,蹄铁间或踏在小石上,其声有异。他在边塞八年,可以在半
里外分辨出人与马的声响,所以知道是马蹄声。
他并不知道天罡星夺驮马逃走,以为是官兵搜到了另一面去了。
人影在他身前不足两丈停下了,扭头向三丈外地同伴低声道:四哥,咱们碰上扎手的高
明魔爪了,还是早走为上策。
叫四哥的黑影也停下了,说:“很可能,那两个像伙定是南昌宁王府派来的人,会不会
还有其他的人呢?我和大哥说一声,别上当。”
四哥说完,走了。最先说话的人仍旧向前搜,真该死,从中海的身侧越过,竟不知身侧
有人。
中海虎臂徐伸,“噗”一声轻响,在对方的脑门来上一劈掌,贼人应掌而倒地。
他小心奕奕地将贼人狭至树下,解下贼人的腰带,将贼人的手脚捆实,吊在横枝上方溜
至一旁静候变化。
不久,黑暗中有人低叫:“六弟,咱们走。”
“六弟!”叫的人焦急地再次低唤。
不久,一个黑影急窜而至,脚步匆忙,地下的枝叶发出清脆的折断声。
真妙!懊死的黑影急窜而至,恰好撞向中梅藏身之地。中海等黑影通过,倏然伸手一掌
拍出,“噗”一声拍中黑影的后脑,黑影应掌而倒。
七个人已被他打昏了两个,他不怕对方的五个人了,五个人无法将他困住。
“咯哈哈哈!,朋友们,不必浪费时辰了。”他狂笑叫著。声音换了嗓子;与先前所说
的话完全不同,象是换了一个人,完全是纯北方口音。
人影急闪,五个贼人到了,但他们不知中海的藏身所在,五个人形成五方阵,举剑戒
备,有人叫道:“四弟,六弟。”
中海仍闪在后,说:“不用叫了,他们目下已是待决之囚。”
五黑影循声迫进,中海喝道:“站住!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
“阁下何用意?”对方问,站住了。
“向诸位打听消息。”中海沉声道。
“尊驾高姓大名?”
“你们还没说呢。”
“咱们潜山九虎。”
“我,大地之龙。”中海信口胡扯。
“大地之龙?这名号陌生得紧,没听说过。”
“潜山九虎也名不见经传,彼此彼此。”
“阁下要问甚么消息?”
“海宇五雄的行踪,尚望见告。”中海问。
对方久久方反问道:“阁下问海宇五雄,有何用意?”
『在下与疤眼老三是朋友,久未通音讯,所以向诸位打听他的下落。”“你问对了。”
对方大声答,口气充满恐惧,又道:“你能保证在下的四、六弟的安全么?尊驾既然是疤眼
老三的朋友,彼此都是线上的同道,不会与咱们为难的吧?”
“当然,当然。”
“五雄上月梢曾在处州府,可能正前往福建行道。”
“真的?”
“决无虚假。”
中海将剑一抛,说:“树下有你们的同伴,有见了。”
声落,他已远撤三丈开外,一面飞掠一面叫:“官兵已大举搜山,你们得赶快远离。”
得到海宇五雄的消息,他心中狂喜,折出小径,乘夜向瑞金赶路。
天罡星抢走了一匹马,奔入群山深处,狂喜之余,找处偏僻的角落打关皮鞘一看,气得
半死。
皮鞘内全是石头,那有黄金的影子?
他恨得直咬牙,心有不甘,乘了驮马往回走,赶近梓山附近,已量三更过后了。
远远地,梓山村人喊、马嘶、大吠、火起,杀声震耳。
他吃了一惊,勒住坐骑站在半里外,向火光起处看去。不错,确是梓山村出了乱子。他
咬牙切齿地想:“哼!这些王八蛋可恶,想不到我天罡星做了一辈子的强盗,今晚却在阴沟
里失风,抢石头来了,日后传出江湖,岂不笑掉同道们的大牙?”
他不知村中发生了什么,猜想兵勇们或许发现劫金贼要去而复返,所以虚张声势吓人。
他想入村但又怕兵勇们有备,脱不了身,一时踯畴难决。
他在岗顶行劫,没看到岗下有潜山九虎也在下手,因此不知发生了甚么事。正委决不下
间,突见前面小径中奔来五个黑影,奔走如豕,似乎每人都背了重物。
只消一看黑影们的光景,便猜出来人决不是兵勇,更不是村民,而是同道。
他心中一动,立即将驮马赶入林中,在路旁一伏,一面等候来人,一面付道:“妙极
了,可能是同道,盯住他们,如果他们到手的不是石头,见者有份,我何不分他们两包?”
五个黑影渐近,他突然跃出路中,扬了扬等中的竹刀,大叫道:“相好的,光棍不挡财
路,但得借光些儿。官家的黄白,见者有份。”
五个黑影在两丈外站住了,是五个蒙面人,有四个背著的不是金银包,而是四个人。五
人左右一分,背上的四个人溜下地,踉跄地站住。
唯一没有背人的黑影哼了一声,沉声问:“朋友,那一条线上的?在何处得意?可有山
有柜?”
天罡星哈哈一笑,说:“开山大庾,立柜梅岭。”
“尊驾是天罡星洪当家?”对方问。
“正是区区。”天罡星答,心中有点虚;对方不是无名小卒哩!
“阁下不盘咱们的道,便狂妄地出头露面叫字号,你很狂。哼!你吃过界了,朋友。”
天罡星硬著头皮说:“朋友,大号如何称呼?”
“潜山九虎,我,插翘虎罗健。”
天罡星吁出一口长气,闪在一旁说:“好罢!算老夫倒霉,碰上你们也是一寨之主。怎
么样?得手了么?”
插翅虎沉重地长叹一声,上前说:“别提了,几乎葬送了四位贤弟,这些王八蛋精明得
紧,在附近布了高手,捉了咱们两个放火的,总算冒险将人救出了……咦!原来是你。”
插翘虎一面说一面走近,看情了天罡星的穿著面容,无名火起,叫声中伸手拔剑。
天罡星吃了一惊,退后两步道:“罗老弟,我怎么啦?”
插翅虎一面迫进一面怒叫道:“狗东西!原来你是官兵的爪牙……”
“甚么?”天罡星怒声问。
“你这厮和另一名同伴鬼鬼祟祟,午间在山北落在咱们的眼中,在下心中生疑,派两位
负责放火的贤弟盯你们的梢。你先走,你的同伴却在后面愚弄在下的两位贤弟,将他们击
昏;以致被擒……”
“且慢往下说,等一等,咱们有误会。”天罡星抢著叫。
“误会?你否认这些比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实?”
“在下说的也是事实。不错,在下曾和一个姓海名龙的小伙子同行,为了劫金的事情,
彼此意见不合,他反对向迎金队下手,而我却想得紧,因此各行其事。他在后面所做的事我
一概不知,而我却在南面的岗顶动手,抢了一匹驮马,马上带的不是黄金而是石头……”
“哦,在岗顶动手的人原来是你?”插翅虎插口问。
“当然是我,驮马还放在林中哩。”天罡星答。
“那就怪了,为何你那位同伴要打昏我的人?”
“我怎么知道他的事?”
“他是何来路?”
“在湖广做案的晚辈,被人检了首尾,官府正出赏格拿他。唔!恐怕他认为你们是官府
派来抓他的人,所以误会了。”
插翅虎同意了天罡星的见解,又问:“有一个自称为大地之龙的人,说是海宇五雄的朋
友。那家伙可恶极了,暗算了我两位贤弟作为人质,探问海宇五雄的下落,可是尊驾的朋
友?”
“大地之龙?见鬼!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海宇五雄也没有这种朋友。唔!恐怕是
他。”
“谁?”
“就是那姓海名龙的家伙,他与疤眼老三有过节。”
“他说他是疤眼老三的朋友。”
“定是他,不然他怎敢挟人质问下落?不怕你们日后找他算账么?”天罡星有条有理地
说。
插翅虎勃然大怒,问:“那狗东西该死!我非找到他不可。洪兄,他目下……”
“他要到漳州府有事,甚么事他没说。你们如果要找他,务必小心,那小子身手了得,
且机警过人。”
“哼!他非死不可。”
天罡星到林中牵出驮马,信口问:“押运的人还在村中么?”
插翘虎示意四名兄弟将人背起,说:“不必去了,全是石头,不知是谁定下的金蝉脱壳
计,金银早就先一步运走了。只怪咱们太大意,岂有事先将运金队的行期告诉人的?他妈
的!真是阴沟里失风翻船,无趣之极。刚才咱们入村救人,那些家伙还在得意洋洋骂咱们是
中计的蠢驴呢!你如果不死心再去讨没趣,恐怕要有大麻烦,不去也罢。”
天罡星只好死了心,很很地将驮马戳了一竹刀,咒骂道:“狗娘养的!太爷不将金子弄
到手,岂肯廿休?路上失风,大爷到瑞金再打主意。”
驮马嘶叫著奔窜,他转身向瑞金方向发足狂弃。
插翘虎示意同伴启程,恨恨地说:“咱们先弄些金银,再找海宇五雄报讯,不将那姓海
的小贼送进鬼门关,誓不放手。”
中海万没料到天罡星替他招来了麻烦,平安地赶到了漳州府龙岩县。
他不敢在城中投宿,打听出城东郊近江处有一座西方禅寺,是一座偏僻而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