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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角润湿、极力抑制著身子的颤抖,抑制著不许声音抖切激动,但他办不到,两颗泪
珠跌落在胸襟上。
泵娘感到一阵辛酸,突然按住他斟酒的手,幽幽地说:“龙大哥,别喝了,我……我难
受。原谅我,我希望能替你分忧,能在告诉我有关你的经过么?”
“不!”中海只吐出一个字。
泵娘知道无法将他的话引出,只好说:“龙大哥,我们不必管金凤的事……”
“施姑娘,不要逼我,这件事我既答应管,就决不会反悔。如果你放手,我也会插手
的。”
两人草草食罢,各自结束踏出店门,缓缓北行,要在路上等金凤赶上。施姑娘想冲淡中
海先前的不快,说些江湖异闻秘辛替他解闷,两人谈谈笑笑,颇不寂寞。只是,中海口风甚
紧,始终不吐出任何有关他被役边的事。
后面半里地,白衣神君盯住了雍玉,缓缓攒程。
雍玉身边只有两个高手相随,但前面三二十丈有人,后面十余丈也有人暗中照顾,因此
引起了白衣神君的疑心,他反而忽略了前面的中海。
所有的人,全都放下皮风帽的绊耳,谁也看不出对方的身份。
不久,金凤五女两男如飞而至,超越了雍玉,也超越了白衣神君。
金凤这次纠集汉中的绿林大豪去华山找白衣神君算帐,半路错过,却未料到白衣神君反
而落在身后。按行程,白衣神君早该返回华山了,难怪她大意。
白衣神君也没想到金凤仍然留在附近,更未料到金凤已找到插云山主解了被制的经脉,
还以为她早已昼夜兼程返回洞庭求救呢!
前面展开了气势奇雄的奇崖峻岭,白雪如银,峻峭的山崖没有积雪,黑白相间形势壮
观。两侧延伸而来的山谷,凋林无尽,参天古木上挂了无数冰□,冰□向东南斜挂,跃然若
动。那些不凋的松柏树梢则形成诡奇壮观的冰林,平空加上了一层顶盖,令人叹为观止。
施素素依在中海的右首,低声道:“如果所料不差,小襄王可能预定在这一带下手。前
面不远是红花铺,不好动手,而黄牛铺有插云山主派人接应,小襄王不无戒心。过黄牛铺是
秦岭和大散关,却又是秦岭双煞的地盘,双煞是金凤的父执,必定派人照顾的。”
中海点头同意,说:“有道理,咱们在附近等她。过了凤县,沿途我看到不少岔眼的人
物,他们会……”
“他们是汉中府附近的绿林好汉,奉命前来保护金凤的。但这些人派不上用场,只能吓
唬小江湖壮壮声势而已,小襄王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边谈边走,进入了一座山崖的冰封大松林,大道贯林而过,深入百十丈,中海突然站住
了,说:“唔!有血腥,附近……”
施素素掠向右面林缘,低叫道:“有人留下血迹,瞧!”
中海奔近,皱眉道:“有人从这儿受伤入林,血迹虽凝,但仍有暗红色,显然受伤不
久!受伤的人不沿道路奔走求援,为何反而入林?”
血迹形成一条虚线,直向林中廷伸,积雪上,有两个人的履痕,履痕从道上的行人脚迹
分出,一看便知是从南面来的,路上脚印凌乱,看不出是否有打斗的形迹。
“找找看。”施素素说,立即沿足迹向里走。
走不了三二十丈,她吃惊地叫:“我们来晚了。”
前面一株合抱大的巨松下,躺著一个穿老羊皮短袄的大汉,手边放了把厚背单刀,腹下
的积雪被血染了一团暗紫色血痕。
中海疾奔而上,一把扣住尸体的脉门,颓然放手说:“晚了些儿,尸体刚冷。”
“咦!看,有字。”姑娘指著树干叫。
松干的粗糙树皮被括掉薄薄的一层,被人用单刀刻上了一行字:“杀我者,白衣神
君。”
“是他?”姑娘惊叫。
中海剑眉深锁,不断打量字迹,最后仔细验著尸体腹部的伤口,冷哼一声,说:“凶手
在杀人嫁祸,用心可诛。”
“杀人嫁祸?”姑娘讶然问。
“半点不假。”中海断然地答。
“你认为决不是白衣神君做的事?”
“正是如此,你先看字迹,会不会是一个濒死的人所能留下的手迹?凶手太大意了,是
凶手自己所刻下的。再就是死者一剑致命,伤了中极穴,斜贯而下毁了肾脏,决不会支持三
步以上,而尸体却倒在距道路卅丈外,骗不了我的眼睛。”
他抓起单刀。“察”一声便削掉了字迹,木屑飞散。
蓦地,树上碎雪发声,三道银芒急射而下。
中海机警绝伦,一听头上有碎雪松裂声,他猛地一拉施姑娘急闪而出,把施姑娘吓了一
跳。
“嗤嗤嗤!”三道银虹射入两人先前所立的积雪上,一闪即没。
泵娘勃然大怒,向树上招手叫:“你两个卑鄙的狗!下来。”
树上一声狂笑,飘落两个反穿羔皮袄白棉裤的人,各背了一把长剑,浑身只露出一双眼
睛,焕发著澈人心肺的冷电寒芒。
左上那人双手叉腰,桀桀怪笑道:“小辈们,认得我白衣神君么?”
中海揭掉皮帽,冷笑道:“老兄,你又认得我么?”
那人发出一阵刺耳怪笑,说:“你小子是甚么东西?我白衣神君从不认识无名小卒。”
中海将风帽戴好,向素素说:“你一个我一个,要活的,刀给你。”说完,将刀丢过。
“刀给你,我应付得了。”素素说,将刀抛回。
中海知道她了得,不再推让,迫近假白衣神君冷笑道:“老兄,你几时改名易姓的?你
几时成了姓候的子孙?你老儿大概是新近姓候的吧?要不然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那个人怒火上冲,拔剑厉叫道:“小畜生!你好大的狗胆。”
中海扬了扬手中的单刀,再问:“老兄,你为何要嫁祸白衣神君?”
“你是谁?”。
“我,白衣神君的朋友,你老兄到底贵姓大名?”
假白衣神君一声长啸,飞扑而上,招出“游蜂戏蕊”,歪歪斜斜地抢先进攻。
中海紧盯住对方的眼神,向右一闪,以向右闪的方式对付中宫进招,未免大违常规,大
有不将对方放在眼下的气概。
假白衣神君一怔,怒火上冲,扭身就是一剑。
中海巳看出对方了得,所以要激怒对方含念进击,向左一扭虎躯,险之又险地让剑擦右
胁而过,刀光一闪,捷愈电闪而出,尖锋划破了对方的肩部,乘势抢入,刀靶顺势横撞,
“噗”一声击中对方的左耳门。
不等假白衣神君倒地,左手一伸,便硬生生将对方的风帽摘在手中,原来是一个年约四
十余的大汉,直挺挺地昏厥在雪地中。
另一面,素素巳像一头灵猫,以空手入白刃之术抢攻,在对方的剑影中灵活地闪动,把
另一名白衣人迫得怒吼如雷,手忙脚乱,剑已乱了章法。
中海正待将昏倒的大汉困上,不远处白影如电,又到了两个白衣人,挺别飞掠而至,最
先那人怒叫:“谁在我白衣神君的地盘上撒野,拿命来!”
中海迅即立下门户,心说:“怪事,怎么有这许多人冒充白衣神君?”
先到的白衣人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老眼,但中海一眼便看出不是白衣神君。
来人剑发风雷,扑上便放手狂攻,招出如狂风暴雨,连攻五招十三剑之多,把中海迫得
连退三丈余,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十分凶悍狂野。
另一人奔向昏倒的人,伸手便抓。
素素正戏弄著先前的白衣人,见状哼了一声,一把扣住砍来的剑锷,喝声“滚”!将白
衣人踢翻顺手夺剑脱手飞掷。
抓救同伴的白衣人手刚抓住同伴的衣带,剑化长虹而至,快得像电光石火,刺穿了他的
右上臂,剑锷一撞,臂骨立折。
“哎哟!”他狂叫,向后急退。
素素到了,“噗”一声一掌砍在他的胁下。胁骨最禁不起打击,这一掌他吃不消,狂叫
一声,跌倒在雪地上狂滚。
先前被踢倒的人,爬赶来狼狈而逃,急如漏网之鱼,遁入凋林深处走了。
素素抓起长剑,抢近第二个假白衣神君的身后,叫:“龙大哥,交给我。”
中海始终未能抓住机会近身出招回敬,对手太强,不仅身法灵活,而且剑术凶猛诧异,
不易揣摸见素素抢到,乐得看看素素的剑上造诣,抽身急退。
素素的父亲天玄剑施铨,名列一琴一剑三乞三生的一剑,一套天玄剑法名震江湖,少年
得志赫然一代名家,中年隐世急流勇退,保全了既得的声誉令名,江湖败类始终不敢上门自
找没趣。素素小小年纪敢于只身闯荡江湖,没有真才实学岂能如此大胆?
她一声娇叱,剑动风雷骤发,白虹似怒龙夭矫,一道道电芒连续飞劲,势如狂风暴雨。
“铮铮铮铮……”一阵清越的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火星飞溅,一连十一剑,把假白衣
神君迫退了五丈余?陷入险局,背部已贴近一株巨松了。
她用的不是天玄剑法,小小年纪居然敢和对方硬拼,气吞河岳,步步进迫,可知她必有
所恃。
大道上,激斗已起。
金凤痰迷心窍,不理会素素的警告,七个人健步如飞,势如奔马赶入松林。
走不了三二十丈,远远地听到右前方密林深处传来隐隐的怒吼声,由于罡风怒号,听不
真切,她未加埋会,领先向前飞掠。用快步赶长途;最为犯忌,她已有点累了。
蓦地,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扭头一看,脸色一变,火速拔剑叫:“不可走散,结
阵应敌。”
身后,护送的两名大汉已倒了一个,四侍女也有一名仆地不起,两人的背心上,端端正
正插了一把大型的飞刀,尽偃而没,一切都嫌晚了。
三名侍女与一名大汉结成方阵,她仗剑屹立阵中戒备。怪!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人现
身。
“谁在暗中用飞刀暗算,站出来和我金□禹菌答话。”她咬牙切齿地大叫。
她正待下令搜,右方路旁的一株巨松下缓缓站起一个幽灵似的白影,只露出一双眼睛,
用阴森森的声音问:“你为何不赶回洞庭?是怕我白衣神君的剑不利吗?”
她居然相信了,但却吃了一惊,她预定到华山梅海找白衣神君算账,却未料到会在半途
相遇,糟了!她的得力助手已经先走了,插云山主和汉中之狼已先走一步前往华山布署一
切,沿途照应的人全是些二三流人物,对付白衣神君这位宇内高手跟本派不上用场,不由她
不惊。
然而事巳临头,不由她退缩,她也不见得怕白衣神君,拔剑迎上冷笑道:“阁下不屑使
用暗器,想不到今天却用飞刀从背后暗算人,无耻已极,你上吧,本姑娘要和你一决死
战。”
假白衣神君屹立不动,倚著树□冷笑道:“你人多手众,不用怪在下使用飞刀。我问
你,插云山主为何不在你身畔保护你的安全?”
金凤又是一惊,这次她到华山的事十分秘密,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看来,白衣神君早
就知道她的计谋,大事不好。
“本姑娘凭手中剑也无所畏惧,用不著插云山主相助。”她硬著头皮说。
三侍女和大汉两面一分,拔剑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