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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他房间待了多久?」
「呃……聊了二、三十分钟吧!」
「然后你立刻回房间里去了吗?」
「是的。」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要是想起什幺,再告诉我吧!呃……半岛悦子小姐……妳是生岛先生的千金吧?」
「是的。我最后看见牧野先生,是在黄昏的时候,牧野先生和母亲一起出门之前……。我连他什幺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妳一直待在房间里吗?」
「和他在一起……到十点左右。」
悦子望着坐在隔壁的末婚夫青木。
「他回房间以后,我也去洗澡,然后十一点半左右上了床。因为我设定了闹钟,所以记得。睡前,我打电话到他房间…跟他道晚安之后,就上床了。才刚睡着,又被叫了起来……」
「青木先生,从十点开始,到生岛先生通知牧野先生死亡之前,你都在做什幺?」
「我在房间洗澡。从她房间回来之后,我看了一下电视,等浴缸里的水放满……她打电话过来,我是在浴室里接的。洗完澡,在吹头发的时候,生岛先生到我房间来通知。我想那是快十二点以前的事。」
「你最后看到牧野先生,是什幺时候?」
「为了讨论翌日的行程,我曾经去过他房间……是离开悦子小姐的房间后,临时想到的,所以是十点左右。我走在走廊上,看到三楼牧野的房间灯亮着,心想他已经回来了啊……」
「好象不太对呢!」
听到贵之的话,全员都赫然僵直了。
刑警以锐利的视线望向贵之和青木。
「什幺地方不对劲?」
「我在九点左右,在楼梯和牧野先生擦身而过之后,在二楼听到他和某人争执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在吵什幺……不过那的确是你的声音。你应该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这——」
「青木先生,这是真的吗?」
「这……」
两名刑警严厉的视线,让青木低下了头。
「……是的。我中途曾经回房拿香烟,正好他从三搂下来……」
「为什幺要隐瞒这件事?」
「也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当时的谈话不是什幺愉快的内容,难以启齿,所以……。对不起。」
「谈话的内容姑且不论,不把你的行动全部交代清楚的话,我们会很困扰的。各位,不管是多幺细微的小事,都谓不要隐瞒。……你和牧野先生说了什幺话?」
「这……那个……不是什幺愉快的谈话……」
「如果是无法在这里说出的内容,那幺我们只好请你到警局来一趟了。」
田川强硬地说道。青不放在膝上的手用力握紧。他皱紧眉头,微微低头说了。
「我说。……事实上……牧野和生岛夫人……受到周围的人误会……认为他们有那种……个人的交往关系。」
夫人想要开口说什幺,但青木打断她似地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向他忠告,说要是真有这回事,最好停止这种关系。结果他变得极度情绪化……叫我不要多管闲事。我想四方堂先生听到的,就是这时候的声音。」
「你……你这是在侮辱我吗!?这太失礼了吧……开玩笑,牧野的年龄都可以当我儿子了!」
「对、对不起。」
「妈,不要这样啦!是妈自己不好啊,我和青木先生都很担心耶!」
悦子探出身子,如此反驳。
「就算真的没有那种关系,妈也和牧野先生走得太近了。今天也是,黄昏时两个人一起出门,却迟迟不归……之前不是也发生过好几次这种事吗?……我原本打算,要是这种事再继续下去,就请牧野先生辞职。」
「悦子!怎幺连妳都……!」
「谁叫妈要做出那种遭人误会的事!」
「小悦。」
「悦子小姐,请冷静下来……」
青木拍着她的背,悦子肩膀起伏地喘息着。
「……爸爸的心情……妈,妳自己好好想想吧!」
悦子恨恨地说道。夫人由于过度愤怒,整张脸都白了。
「好啦、好啦……夫人和小姐都别这幺激动。」
两人忘了有外人在场地叫骂,田川挥挥黑色的记事本,做出安抚的动作。
「也就是这样吧,死亡的牧野先生和太太,有过令周围怀疑的行动……而这件事,生岛先生——也知情……」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生岛激昂地站起身来,望着全员大叫: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杀他!」
「好啦、好啦,你冷静下来。我们只是想问出详细情形……」
「我不可能杀他,我怎幺可能杀他!我——我……」
「生岛先生,请冷静下来。我们并不是在怀疑你。我们只是想知道事实而已。请坐下来。要是不愿意在这里说的话,我们可以请你……」
「不是内人。」
生岛依旧站着,绞出声音似地低喃道。他的双拳不停颤抖着。
田川刑警起眼睛。
「你是在指什幺?」
「和他交往的,不是内人。和他有关系的人是我。他……根本没办法和女人做爱。」
ACT 6
过了凌晨三点,搜查官们终于全部撤离了。
生岛的告白极具冲击性,可是两名刑警只是职业性地说道「这样啊!详细情形,我们明天再请教你」,然后写下笔记而已。
明天还有更详细的现场搜证及侦讯等待着所有人。生岛一家人,等故障的车子一修好,明天就要下山住进原本预定留宿的饭店。他们的侦讯好象要在那里进行。
雪又开始缓缓下着,所有人都站在玄关处,以茫然的视线目送警车离去。
夫人生硬地将视线从文大身上别开,一句话也不说。
悦子靠在夫人身边搀扶着,可是夫人僵硬的肩膀,似乎连别人的帮助也冷冷拒绝似地。
「听说遗体被送到当地的警局去了。」
两人累得半死地回到房间。暖炉里的人还留有些许火苗。
「明天早上,牧野先生的双亲好象会从札幌过来。……你要去探望吗?」
「嗯。」
两人坐在暖炉旁的沙发上。贵之好象也累了。他在杯里倒了威士忌,让柾也喝了一些。
「你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吧!」
「……嗯……」
灼热的威士忌流入喉咙。柾把头靠到贵之宽阔的肩膀上。
整个脑袋乱成一团。牧野的死——还有他和生岛之间的……。
透过媒体,柾虽然知道除了贵之和自己之外,也有这种人存在,可是那就像在电视看到的远方国度的战争,毫无真实感。实际上,这是柾第一次在身边遇到同性恋者。
「贵之认为这是意外吗?还是……」
「我不想去怀疑。」
「大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呢!如果是被杀的话,凶手是谁——」
「柾。」
贵之委婉地斥责他。
「接下来是警方的工作,不要去想多余的事。」
「不可能的,我一定会想的。」
柾在沙发上缩起身子。贵之的大手抚着他的背。
「牧野先生告诉我,他有个有爱人的朋友。说他朋友大学的学费、生活费还有工作,全都是他的爱人出钱照顾的。还说,就算他想停止这种关系,也因为太过轻松而随波逐流。……牧野先生会不会是在说他自己?他说的爱人……会不会就是指生岛先生……」
「……去睡了吧!你累了。」
「……」
柾点了点头。牧野再也不会觉得累了。这幺一想,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他和我约好,说要教我滑雪的。」
柾忍住呜咽,哭了一阵子。然后又喝了一点威士忌。
「身体都冷了。去冲个澡,然后睡吧。会感冒的。」
「嗯。……贵之也要洗吗?」
「嗯。你先洗吧!我要查点东西。」
只是冲澡,好象还无法暖和身子。刚才忘记拔掉栓子,浴缸里的水完全冷掉了,连蒸气也冒不出来。整个浴室既湿又冷。
柾拔掉栓子,回到更衣室。毛巾和浴袍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刚才我有用毛巾和浴袍吗?
一楼的厨房旁边,好象有洗衣间。那里应该有毛巾吧?
贵之在寝室讲电话,柾没有向他报备,走出房间。
刚才的吵杂就像骗人的一样,走廊上一片沉寂——柾看见牧野的房门。
(明天早点起来,一起去滑雪吧!)
就在数小时之前,两个人才约好的。
(让你看看我帅气的特技表演!)
是意外,或是他杀?——被这些人当中的谁杀害了?没有人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们是一家人,也有可能互相包庇。
(……别想了。怎幺可以怀疑贵之朋友的家人呢……)
而且,就像刑警说的,又不一定是他杀。搞不好牧野只是一不小心跌下摔死的。同时,柾也不愿意尽是怀疑别人。大家都已经紧张兮兮的了。
大家都认为「除了我之外的人是犯人」,事实上可能根本没有犯人,却对邻居的任何一点动静都心惊胆跳,如此渡过了一晚——记得有这样一部电影。它的结局是——。
(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一楼的照明消失了,滑雪场的照明也关了,外头一片漆黑。阳台前面走廊的玻璃门,从外头被单上一层蓝色的塑料布。鸦雀无声的走廊,似乎会出现什幺东西,恐怖万分。
洗衣间的柜子是空的。只有一条小手中。柾失望地准备折回,却突然被谁拍了一下肩膀。
「你在这里做什幺?」
「哇啊啊!」
柾发出尖叫,往后退去。——黑暗中,眼镜的镜框反射出光芒。
「抱歉,吓到你了。」
青木搔着鼻子,露出苦笑。柾为自己的尖叫羞红了脸。
「对、对不起。我是来拿新毛巾……」
「没有吗?啊,我们用掉了多的毛巾呢!真对不起。」
「青木先生呢?」
「无论怎样都睡不着……这不是学生岛先生,不过我也想下来拿罐啤酒。浴巾的话,我的房间还有一条没用过。因为我总是用小条的擦身体。你要吗?」
「可以吗?」
「嗯。请。」
青木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
「浴巾就可以了吗?」
「是的。」
房间的格局和牧野的房间相同。双人床靠墙摆放,茶色的沙发和桌子则放在窗边。从窗户可以望见包围阳台的塑料布。
「刚才你一定吓了一大跳吧!这件事对一个国中生而言,刺激实在太大了。」
青木在浴室里说道。
「青木先生知道吗?生岛先生和……牧野先生的事。」
「我怎幺可能知道?我也吓了一大跳啊!」
青木拿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现在想想,生岛先生有时候会对他很苛刻……可是却一直没有把他解雇,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啊!生岛先生是在嫉妒他太太……」
「……」
「啊,对不起,话题好象又变得血腥现实起来了。今天是圣诞夜的说……。都是因为我们来打扰,才会造成这种遗憾……」
柾摇了摇头。
「我……还是难以置信。明明刚才还在一起……」
「我也是。真的是……不知道该怎幺向牧野的双亲交代。好不容易工作才刚上轨道,却遇到意外而死……」
「青木先生也觉得是意外死亡吗?」
「那当然啦!要不你以为是什幺?」
青木生气地皱起眉头。
「或者你以为我们当中有人杀害他?我可要声明,我不是怀疑生岛先生才说出那种话,当然也丝毫没有怀疑过小悦或夫人。只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