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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腹里,不管用什么方法,然后——你们的命就捡回来了。”
她笑声一顿,面容突然变得异样的生气:“可是,现在你们快滚!快滚!”
她快迅地挥出那太宽的衣袖和太瘦的手臂:“快滚!快滚!”
她重复地叱喝着,铁达人和石平便像是两只受了惊的兔子,从地上跳起来,拧身掠了出
去,眨眼便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温如玉冷哼一声,哺哺自语:“聪明人,聪明人——哼!”
突然转身望着温瑾,“瑾儿,你去跟着那两个懦夫,看看他们到哪里去了,好吗?”
很奇怪,惯于发令的人,却永远喜欢故意征求别人的意见,而却又让人永远没有选择的
余地。
温瑾略为迟疑了一下,而她明亮而忧郁的眼波,在地上的白木灵位和卓长卿面上一转,
然后轻轻“嗯”了一声,道:“是,姑姑,我……”
温如玉阴森的面容扭曲着微笑一下:“快去,你轻功虽然比他们高,但是也要炔去,别
的事等会再说。”
温瑾又自轻轻“嗯”了一声,飞鹤般掠回门口,突然脚步一顿,像是下了极为重大的决
定,她竟回首向卓长卿道:“你不要走,等我!”
等到她语声消失的时候,她炯挪的身形与飘扬的秀发,也都已消失在门口沉重的夜色
里。
卓长卿呆望她背影的消失,不知为了什么,他不止一次想说出他仇人的名字温如玉,但
他竟然没有说出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确连自己也不知道。
他缓缓转过目光,温如玉挺直的腰板,此刻竟弓曲了下来,他望着她的目光,突然发现
她目光中竟有着一种难以拈估的爱意,只有妻子对丈夫、母亲对子女才会发出来的爱意。
他心头一震,只觉脑海中一片混饨,而温如玉却已缓缓回过头来:“你不是聪明人!”
她沉重而森冷的说着,但语气中却已有了一份无法掩饰的激动。
卓长卿剑眉一轩,沉声道:“你从哪里来的?”
温如玉冷冷一笑道:“有些人为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常会受些屈辱,我一生从未偷听过
别人的话,可是——”她又自冷笑一声,伸手向上一指,卓长卿目光随之望去,只见屋顶上
竟多了一个洞窟。
他心念一转,沉声又道:“那些你全知道了?”
温如玉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全听见了,全知道了/她手掌一伸一曲,突然又从袖中
伸出手来,掌中竟多了一个金光灿然的圆形小筒。”五云烘日透心针!“她森冷的说道:
“我一直用这对着你,只要你说出一个字,——哼,五云烘日透心针。”
卓长卿心头一凛:“五云烘日透心针!”
他先前不知道这女魔头怎地学到那失传已久的绝毒武七绝重手,此刻更不知道她从哪里
得来的这种绝毒的暗器,甚至比七绝重手还要毒上三分的五云烘日透心针。
但是他却仍然昂然道:“五云烘日透心针也未见能奈我何。”
温如玉目光一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真的不是个聪明人,你难道不知道我要杀
你?”她笑声一敛,重复了几句:“我要杀你,可是你却还不逃走。”
卓长卿胸膛一挺,冷笑道:“只怕也未必太容易。”
温如玉目光一荡,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你,你就是想要逃,也来不及了,我杀了
你,杀了尹凡,世上就永远没有一个知道此事秘密的人了,那么,瑾儿就永远是我的,永远
是我的……”
她缓缓垂下目光,苍老枯瘦的面容更苍老了。
“瑾儿永远是我的,直到我死,没有一个人能抢去瑾儿,没有任何一个人……”
她仔细地凝注着手中的金色圆筒,仔细地把弄着:“你不是聪明人,是聪明人,你早就
走了!”
卓长卿突地昂首狂笑起来:“永远没有人知道此事的秘密——哈哈,你要知道,世上永
远没有真正的秘密,除非——”温如玉大喝一声:“除非我杀了你!”
袍袖一拂,身形突又离案而起。
刹那之间,卓长卿只觉一片红云,向自己当头压了下来。
他身形一挫,双掌突然平胸推出,只听“呼”的一声,掌凤激荡,桌上的明珠又落到地
上,温加玉身形向后一翻,但瞬即掠上,厉声笑道:“我知道你的武功,你在我手下走不了
五十招,那时瑾儿还未回来——哈哈,我毋庸用这暗器杀你,我要亲手杀你,永远没有人能
泄露我的秘密,永远没有……”
她惨厉地狂笑着,说话之间,已发狂了似地向卓长卿攻击五招,招招毒辣,招招致命,
卓长卿剑眉怒轩,卓立如山,倏忽之间,也还了五招,他自知自己此刻已临生死存亡之际,
但他却丝毫没有逃走之心,明亮的珍珠,随着他们的掌风在地上滚动着,滚得满室的光华乱
闪,映得温如玉的面容阵青阵白,但倏忽十招过去,她见自己未能占得半着先机。要知道卓
长卿的武功虽因经验与火候之故而略逊她一筹,但差得并不甚远,何况卓长卿上次已有了和
她对敌的经验,此番动起手来,便占了几分便宜。
但是温如玉挥出的掌风,却随着她招式的变换,而变得更沉重了,沉重得使得卓长卿每
一个招式的运转,都要使出他全身的劲力,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力量接下这女魔
头的数百招。
“砰”的一声,坚实而厚重的乌木神桌,在温如玉脚尖的一踢之下,四散崩裂,碎木粉
飞,卓长卿双足巧妙地旋动七次,突然身躯一拧,右掌自左而右,“砰”地挥出一掌,右脚
轻轻一挑,挑起一段桌脚,左掌斜抄,竟将这段桌脚握在手里,此刻他右掌一团,五指箕
张,突然一起弹向温如玉当头拍下的一掌,温如玉厉啸一声,身形一缩,退后一步,卓长卿
右掌已自右向左一团,接过左掌上的桌脚,手腕一震,抖手一剑刺去。
他这掌挥、脚踢、手接,指弹,四种变化,竟于同一刹那中完成,炔如电光火石,而抖
手一刺,那段长不过三尺,笨拙的桌脚在他手中,被抖起朵朵剑花,竟无异于一柄青钢剑。
刹那之间,他身法大变,卓立如山的身形,突然变得飞扬跳脱,木剑随身,身随剑走,
当真是静如泰山,动如脱兔,乍看宛如武当的九官连环,再看却似巴山的回舞风柳,但仔细
一看,却又和天山一脉相传的三分剑法有些相似,一时之间,竟让人无法分辨他剑法的来
历。
温如玉凄厉的长声一笑,左掌指回如钩,抓、撕、捋、夺,空手入白刃,大小擒掌手,
从卓长卿漫天的木剑光影中,着着抢攻,只要卓长卿剑法稍有漏泄,手中长剑便会立时被
夺。
她右掌却是点、拍、剁、戳,竟将掌中那长不及一尺的五云烘日透心针的针筒,当做内
家点穴的兵刃“点穴撅”使用,金光闪闪,耀目生花,招招却不离卓长卿身上大穴的方寸左
右。
这两个本以内家真力相搏的武林高手,此刻竟各欲以精奥的招数取胜,这么一来,卓长
卿数十招过后,便又缓过一口气来,要知道他功力火候虽不及这丑人温如玉,但武功招式却
是传自天下第一奇人,温如玉连旋点手,眼看有几招就要得手,哪知他木剑挥处,却都能化
险为夷。
在刹那之间,两人已拼过了百十招,卓长卿冷笑一声,大喝道:“五十招就要叫我丧
生,哼哼,只怕——”话声未了,突见温如玉五指如钩,竟抓向他掌中木剑,他心头一拧,
知道她这一抓必有厉害出手,木剑一引,温如玉右手针筒已疾然点向胸腹之间。
这一招两式快如电火光石,他眼看避无可避,只得横剑一挡,剑筒相交,卓长卿只觉手
腕一震,对方针筒之上,已有一股凌厉之极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自他掌中木剑逼了过来,他除
了也以内力招架,别无选择余地,当下大喝一声,双腿牢牢钉在地上,暗调真力,与温如玉
的内力相抗。
明珠滚动,此刻已滚到门边,卓长卿牙关紧咬,瞪目如环,只觉对方逼来的肉力,竟是
一次大似一次,第一次进攻的力道未消,第二道内力又逼了过来,第二道攻力犹存,第三道
内力又至,他纵想抽开长剑,再以招式相搏,却又万万不能,抬目望处,只见温如玉日中寒
光越来越亮,突然“哇哇”怪笑之声又起,她竟怪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是聪明人——嘿
嘿,你死了,就要死了,这秘密永远没有人再会知道,瑾儿永远是我的了。”
她此刻已稳操胜券,是以在这等情况之下,仍能开口说话,卓长卿心头一凛,只觉双颊
冰凉,原来额上汗珠已流了下来,他暗中长叹一声,正待拼尽最后余力,使孤注一掷之斗。
哪知——
门外夜色中突然幽灵般现出一条人影,身披吉服,面容苍白,双目莹然。
她幽幽地长叹了一声,突然冷冷道:“你不用杀死他,这秘密我已听到了。”
标题
古龙《月异星邪》
第十四章 柔肠寸断
温如玉、卓长卿心头俱都一震,两人倏地一起分开,扭首望去,只见温瑾当门而立,地
上的珠儿,映着她苍白的面容,温如玉浑身一阵颤抖,倒退五步,倚在墙上,有如突然见到
鬼铣一样,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温瑾,颤声道:“你……你怎……地回来了?”
温瑾面目之上木无表情,缓缓一抬足,踢开门边的明珠,缓缓走了进来,目光一转,从
地上拾起那块自木灵牌,轻轻拥在怀里,目光再一转,笔直地望向温如玉,一字一字的冷冷
说道:“我爹爹是不是你杀死的?”
这冰冷的语声,宛如一支利箭,无情地射入温如玉的心里。
她全身一震,枯瘦的身躯像是在逃避着什么,紧紧迟到墙角。
温瑾目光一抬,冷冷道:“我知道爹爹是你杀死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缓慢地移动着脚步,一步一步地向温如玉走了过去,卓长卿一抹额上的汗珠,但掌心
亦是湿湿的,已出了一掌冷汗。
他的心亦在慌乱地跳动着,他眼看着温瑾的身形,距离温如玉越来越近,哪知温如玉突
然大喝了一声:“站着!”
温瑾脚步一停顿,温如玉却又长叹一声,缓缓垂下头,说道:“你爹爹是我杀死的……
是我杀死的!”
温瑾伸手一探柔发,突然纵声狂笑起来。
“我爹爹是你杀死的,我爹爹是你杀死的……我妈妈也是你杀死的了?”
她纵声狂笑着,笑声凄厉,只听得卓长卿掌心发冷,他从未想到人们的笑声之中也会包
涵着这许多悲哀凄凄的意味。
只见温瑾又自缓缓抬起脚步:“我妈妈也是你杀死的了,是不是?”
她狂笑着,冰凉而晶莹的泪珠,像是一串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沿着她柔润的面颊流了
下来,她重复的问着:“是不是?……是不是……”
她缓缓的移动着脚步,每一举步,都像是一记千钩铁锤,在温如玉心里头撞击着。温如
玉枯瘦的身躯,紧紧地贴在墙上,她颤抖着伸出手指:“不要再走过来,知道吗?不要逼我
杀死你,不要逼我杀死你……”
温瑾的笑声更凄厉了:“杀死我……哈哈,你最好杀死我,你杀死了我爹爹,杀死了我
妈妈……”
哪知——
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