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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惊人的轻功,立刻唤得群豪的纷纷惊呼,十六个垂舍少女的舞步,也立刻为之大
乱。
那两个红裳少女的歌声,也自愈唱愈急,本是满院旋转着的舞影,此刻却只剩下了那岑
粲的淡黄衣影,漫天飞舞。
多臂神剑浓眉皱处,转脸向横江金索楚占龙低语道:“普天之下,除了天山一脉传下的
七禽身法、飞龙五式,和青年星月双剑独步武林的‘苍穹十三式’外,能够凌空击敌,而能
借势腾越的,只有万妙真人借以扬名天下的迷踪七变中的苍鹰变了,楚兄,现在你该也看出
这少年是否那魔头的传人了吧?”
楚占龙长叹一声,方待答话,却见那两个曼歌着的红裳少女,突然玉掌轻拍,歌声夏然
而住。
垂髫少女们的舞步本已七零八落,歌声一住,这些垂裳少女们的身形,便立刻四下散
开,其中有几人轻频黛眉,暗咬朱唇,捧着玉碗,显见手腕已经受了伤,只是黄衫少年似乎
甚为怜香惜玉,下手并不重,是以她们伤得并不厉害罢了。
黄衫少年岑粲目光做然四扫,轻轻一拂衣袂,又复朗笑道:“江南春夜,仙子子散花,
再加上这两位绝代佳人的清歌曼唱,真是高歌妙舞,双绝人间,不想区区今日,却也躬临此
盛情,开了这等眼界。”
那两个红裳少女,也自娇笑一声,伸出玉手,轻轻掩住带笑的嘴角,袅娜地走了过来,
口中娇声笑道:“哎哟,您怎么这样客气,我们姐妹这副粗喉咙、破嗓子唱出来的东西,还
说是清歌曼唱哩,这可真教我们不好意思。”
娇笑声中,掩着嘴角的玉手,突然闪电似地往外一伸,十只王葱般的玉指,此刻竞有如
利刃,疾然点向这黄衫少年面上的闻香、四白、地仓、下关和左肩的肩井、肩贞六处大穴,
认穴之准,无与伦比。
这一下不但突兀其来,而且来势如风,眼看这只纤纤玉指,已是触到这黄衫少年的穴道
上,满院群豪惊唱一声,不禁都在心中暗忖道:“这两个少女好快为身手,好狠的心肠,竟
在谈笑之中,都能制人死命。”
哪知黄衫少年看似猝不及防,其实却是成竹在胸,倏又长笑道:“我非维摩仙,难当散
花手,两位姑娘的盛情,在下不敢当的很。”
长笑中,身形已自滑开五尺,这两个红裳少女的两只玉手,便又落空。
仁立阶前的多臂神剑云谦始终皱着双眉,此刻长叹一声又道:“此十年之中,看来那万
妙魔头,功力不知又加深了几许,竟连他的这个弟子,武功已不在当年乃师之下,竟连裳仙
舞阵都难不倒他了,唉——十年岁月,本非等闲,只是我那浩然老弟呢?怎么一去无踪,你
是否也练成了几样绝技呀?”
这胸怀磊落的老人,不禁油然沧怀,目光一抬,只见院中掌影翻飞,掌风呼呼,那两个
红裳少女在这瞬息之间,竟也连攻了数十招,只是岑粲身形闪动,动如飘风,虽然并未使出
全力,但却应付得从容已极。
这两个红裳少女心中不禁暗骇,对手武功之强,远远出乎了她们的意料之外,尤其更令
她们着急的是,对方应敌虽似潇洒,但出手却狠辣已极,自己姐妹两人多年苦练的连击之
势,竟被这少年举手投足间破去,他一片淡黄的身影,竟生像是停留在自己姐妹两人之间,
但自己一掌击去,却又总是击空。
这两个红裳少女虽然手挥五指,目送飞鸿,身法之曼妙,令得满院群豪心中既惊且佩,
但是她们此刻却已是心中有数,知道自己绝非这黄衫少年的敌手。
黄衫少年朗笑一声,身形转移处,避开了左面少女的一招,左掌“呼”的一击,身形却
转到右面少女身侧,含笑低语道:“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累坏了身子,叫在下也看着难
受。”
右面这少女梨窝微现,娇声一笑,也自俏声道:“谢谢您呐。”
纤腰转扭,巧笑宜人,吐气如兰,但就在这巧笑俏语中,一双玉手,却已抢出如风,随
着纤腰的一扭,一只玉足,也自踢出,眨眼之间,竟攻出三招。
岑粲哈哈大笑,身形如行云流水般又自滑开,口中笑着道:“好狠的丫头。”
袍袖连展,那两个红裳少女,只觉强劲的掌风,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压了下来,两人眼珠
一转,对望一眼,突然娇躯同时一转,咯咯一笑,左掌携住左掌,右掌齐往外一推,身形却
借着这一推之势,惊鸿般退到墙角。
群豪方自一愕,哪知这两个红裳少女竞又掩口一笑娇声道:“我们累了,不打了,你要
打就一个人打吧。”
墙上的火把,已烧近尾端,火焰却似较前更强,闪动着的光影,职在这双红裳少女的面
上,只见她们嘴角带着浅笑,眼波四下流动,就像是垂髫的玩童,和男伴骑青竹马跑累了,
把竹竿一丢,就不来了似的。
又像是玩抓米袋玩输了,就将米袋一丢,撒娇撒赖的样子,却哪里像是武林高手比斗后
的神情,满院群豪目定口呆,心中却在暗笑,望着那黄衫少年,看他究竟如何对付这娇憨天
真,却又刁蛮狠辣的少女。
此刻又有十数个穿着长衫的大汉,靠着墙脚俯首急行,换下已将燃尽的火把,那两个红
裳少女,却在墙脚下,理着云鬓,整着罗裳,偌大的一个院子里,就只剩下那黄衫少年一人
站在中央,目光四下转动,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两位刁蛮少女。
十六个闪着金光的拜盒,仍一排排在阶前,却是那两个红裳少女,突然轻轻一笑,袅娜
行至拜盒之前,娇声道:“我们姐妹两个特来给云老爷子拜寿,没想到却给云老爷带来这么
多麻烦,我们本来还想在这儿多耽一会儿,可是又怕小姐等着急了——”说着,又深深一
福,娇笑道:“我们姐妹就此告退了。”柳腰一折,也不等云谦答话,就转首走了出去。
黄衫少年岑粲剑眉一轩,横跨一步,却见这两个少女竟又笑道:“您武功既高,长得又
英俊,千万别忘了在八月中秋之前,到天目山去一趟,说不定——”掩口一笑:“您将来就
是我们家小姐的新姑爷哩。”
这两个少女巧笑宜人,娇语如珠,黄衫少年岑粲眼珠转了几转,突叉放声长笑道:
“好,好,在下一定遵命赴约,不过若是你家小姐也像两个姑娘这么狠心,在下却先就有点
胆寒了。”
长笑声中,目光在满院群豪面上一扫,突然飞起身形,如燕掠起。鬼影儿乔迁一直站在
厅前阶上,此刻看到红裳少女们要走了,微撩衣角,走了下来,哪知眼前突然一花,“啪”
的一声,面颊上竟被人清脆的打了一掌,他惊叱一声,却见一条黄影,已带着长笑也似地掠
出墙去,眨眼之间,便消失踪迹。
乔迁虽以轻功驰誉江湖,但等到发觉这条人影时,人家却早已逸去无踪了,一时之间,
他惊愕站在院中,脸上由青转红,终于长叹一声,一跺足,也自掠了出去。
仁义剑客云中程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口中急喊道:“乔三哥,乔三哥……”
但乔迁羞怒之下,连头都未回,脚尖在院墙上一点,身形使也消失在苍茫夜色里。
鬼影儿乔迁一生行走江湖,人缘之好,武林中无出其右者,此刻受了这种屈辱,满院群
豪,惧都为之叹息不已。
那两个红裳少女对望了一眼,轻移莲步,缓缓走出门外,那十六个捧着金盒的垂辔女
童,一排跟在身后,多臂神剑长叹一声,大踏步走到门口,却见她们已自跨上了四辆漆着红
漆的华丽马车,马车的车门,都已关上了。
车声一起,这四辆马车便驰出巷外,多臂神剑望着车轮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干咳一声,
心中懊恼不已。
他负手走人院中,只觉满院群豪,正自三三两两,聚首低语,灵狐智书和横江金索并肩
行来,似乎想说几句慰解这寿翁的话,但却也不知该怎么说好,无论任何人,在自己寿诞之
期,遇到这种不顺心的事,就算他心怀豁达也难免懊恼。
仁义剑客云中程望见他爹爹面上的神色,哈哈强笑道:酒菜虽冷,仍可重温,各位不妨
再请进厅来,畅饮几杯,此刻已近天明,我们这真是夜饮达旦了。“群豪哄然一声,又复聚
人了大厅,云谦目光四转,微咽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唉——智兄楚
兄,你我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看看方才那几个少年的身手,今日江湖,恐怕就将是他们
的天下了。”
言下不胜唏嘘。
灵狐智书缓缓步上台阶,却笑道:“云老哥,不是小弟自夸,你我年纪虽老,筋骨还未
老哩。真遇着事,仍可与这般儿辈一较身手,云老哥,你又何必长他们的志气呢?”
横江金索浓眉深皱,亦自微唱道:“智兄之话虽不错,但那黄衫姓岑少年的武功,老夫
行走江湖多年,倒还真未见过,就算昔年中原大侠卓大爷的全盛之时,身手也不过和他在伯
仲之间,其余的人,更不足论了。”
多臂神剑长眉虎目一轩,哪知厅前屋檐下,突然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朗声道:“方才那
狂傲少年武功虽高,但若说他就是当今武林第一,小侄却认为还差得远哩。”
云谦、楚占龙、智书俱都一惊,闪目望去,只觉这人穿着一袭淡蓝长衫,身躯臃肿,腹
大腿短,乍眼望去,就像个芒果似的。
多臂神剑微微一突,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贤侄。”
楚占龙、智书心中却不悦地暗哼一声,原来他们也认得此人,只不过是江南七省中一间
最小的镖局中的一个镖头而已,在武林虽也小有名望,但当着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却总有些
不妥。
这矮而臃肿的胖子,哈哈一笑又道:“云老爷子,你老人家可知道,江南地面上,最近
又出了个奇人,若拿方才那姓岑和人家一比,连给人家脱靴都还差得远哩。”
楚占龙微哼一声,冷冷道:“苏世平,难道你又见过此人了吗?怎么老夫却未曾听
过?”
苏世平咧嘴一笑,道:“小可若未亲眼见过,又怎敢在老前辈们面前说出来!”
他语声一顿,肥脸上的小眼睛在楚占龙脸上一转,含笑又道:“说来也确令人难以相
信,但小侄眼见的这人,别的武功不说,就单只轻功一样,凌空一跃,竟然能够横飞五丈,
云老爷子,你老人家说说看,人家这份轻功,是不是有些骇人听闻?”
云谦双眉微皱,心中一动,连忙问道:“你看清此人的容貌没有,他有多大年纪,是不
是个身材不高,颔上留着些短须,国字口脸,大约有五十余岁的中年人。”
苏世平伸出一双肥手来,连摇了几摇,道:“不对,不对,那人年纪并不大,最多也是
只有二十来岁,长得漂漂亮亮的,而且——而且他穿的也是一件黄颜色的袍,就和方才那姓
岑的一样,只不过身材较短,也较为胖些。”
云谦闻言长叹一声,一脚踏进门槛,低语道:“如此说来,此人又不是我那浩然老弟
了。”
灵狐智书却双眉一皱,问道:‘你看到的那人,也是穿着黄色长衫吗?“苏世平连连点
头,楚占龙冷哼又道:“你既然见过此人,你可知他姓什么?叫什么?你可认不认识他?”
苏世平一咧嘴,又自笑道:“这个小侄却不清楚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