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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七道:“卓兄,我们出去。”
他故意放缓脚步,等卓七走近,低声说道:“咱们眼下处境,已难自主,只有暂时忍
耐,不可轻易出手。”
卓七点点头,两人同时朝门口走去。
那小脚老妪目光盯着王立文脸上,冷漠的道:“你叫王立文?”
王立文道:“不错,我正是王立文。”
那老妪又朝卓七瞥了一眼,问道:“他就是卓维和?”
卓七道:“本公子不是卓七,还有谁来?”
那老妪冷哼了一声道:“咱们公主特别宽大,两位身上不用上刑具了,跟我来吧!”
金一凡笑道:“你们公主果然优待,在下呢?要不要去?”
那老妪冷冷的道:“要你去的时候,自然会打发人来叫你,若想妄动,那是活得不耐烦
了。”
金一凡道:“生死之事,岂放在我金毛吼的心上?”
那老妪并没作声。
王立文道:“在下想请教老婆婆,这是什么所在?”
那老妪已是不耐,催道:“不用多问,再间我也不会告诉你,还不快出来。”
王立文为人极擅谋略,心知目下形势,只有暂时忍耐一途,这就点头道:“好吧,卓
兄,我们就跟他去。”
两人跨出石室,铁门又砰的关了起来。
金一凡怒嘿一声,道:“看来她们想要一个个的问口供呢?”
他转过来,对白少辉道:“唉,白兄,咱们萍水相逢,兄弟把你拖着和王公子结交,结
果却把你也连累上了,兄弟实在歉疚的很。”
白少辉道:“金兄毋须负咎,这种意外之事,谁也难以逆料。”金一凡道:“她们如果
传问到你,你只管据实说出咱们萍水论交经过,白兄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谈不上什么恩怨,
她们自然不会难为于你。”
白少辉乘机间道:“金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金一凡道:“兄弟也弄不清楚,白兄还是不问的好。”
白少辉知他不肯多说,只得罢了。
金一凡突然凑过来,低声说道:“白兄不必害怕,暂时忍耐,一两日之内,自会有人前
来救咱们脱险。”
白少辉心中暗暗好笑:“自己远上成都,原是受人指点而来,那会害怕?他却真把自己
当作了文弱书生。”
一面故意脸露惊奇,望着他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就在此时,只听门外传来铁闩拔启之声,接着铁门打开,那花白头发的小脚老抠,又在
门外冷冷叫道:“白少辉,出来。”
白少辉道:“金兄,她在叫我了。”
金一凡低声道:“白兄只管前去,她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得罪了她们。”
白少辉道:“兄弟记住了。”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刚到门口,目光一瞥,扫掠了老妪一眼,不觉心中一怔,暗想:“这老婆子分明戴着人
皮面具!”
原来这花白头发的老妪,一张鸠脸,冷漠得肌肉僵硬,毫无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脸孔!
那老妪等白少辉走近,目光钉在他脸上问道:“你就是白少辉?”
白少辉道:“正是区区。”
那老妪敢情从没见过这等美少年,目光一直在他人身上打转,口中说道:“很好,你出
来。”
白少辉依言跨出铁门,那老姬突然伸手向白少辉左腕扣来!
白少辉看她出手,心中不觉一怔!
此女不但出手奇快,而且手法十分奇突,心知若要避开她一击,就难免要和她动手,这
么一来,势必露出了自己会武。心念方动,只觉左腕一紧,已被白发者妪扣个正着。这时白
少辉要想反抗,也是来不及了,素性就不作抗拒。
但这一任她扣住,心中却暗觉得奇怪,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不但
掌心温软,连手指也纤纤如玉,十分柔腻,像是十六八岁的大姑娘的柔英一般!
那老妪也同样感觉到被自己扣在手中的白少辉的手腕,十分平和柔软,不像是身有武功
的人,不期怔了一怔,抬目道:“你真的不会武功?”
这句话,敢情她没有装作,不带丝毫冷漠,声音就显得娇脆!
白少辉同样一怔,心中迅速忖道:“原来她果然不是老太婆。”不觉冲着她微微一笑,
答道:“在下自然是不会武功的人。”
那老妪被他笑的有些着迷,扣着的手,好像和拉着一般失去了劲力,这是九疑先生的精
心杰作,果然生了效力!
突然,那老妪似有所觉,哗了一声,疾快的松开白少辉手腕,冷冷哼道:“这有什么好
笑?还不快跟我走?”
说完,关起铁门,转身朝外行去。
她似是深信白少辉不会武功,毫无提防之心,转身走去,整个的背后要穴,全都呈现在
白少辉面前。
双方距离不过两三尺,此时白少辉只要伸手一击,就可点中老妪背后的要害。
铁门外面,是一条并不太宽的甬道,尽头处,就是往上的石级。
老妪当先领路,走在前面,刚跨上石级,忽然回过头来,冷冷的道:“见了咱们夫人,
说话可要小心!”
白少辉道:“是夫人要在下去的么?”
老妪回眸一笑,道:“你当是公主在请你?”
她一张鸠脸,肌肉人硬硬,笑起来脸上依然纹风不动,但却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白少辉道:“你们夫人为什么要见在下?”
老妪冷声道:“说不定是招女婿……”
白少辉笑道:“老……婆婆说笑了。”
他心里已经知道她不是老婆子,这声“老婆婆”实在叫不出口来。
老妪哼道:“谁和你说笑了,也不定夫人会杀了你。”
白少辉道:“这么说来,你们夫人一定很凶,是不是?”
老妪“嗯”了一声,低声道:“夫人问你的话,只要据实回答,不可顶撞于她,,也许
可以无事,这是你惟一的生机。”
白少辉道:“多谢关照。”
老妪又道:“出了这地道,你最好少说话。”
说话之间,已经走完石级,老妪从身边取出金匙,开启铁门,一道阳光,迎而射来。
白少辉跟在老妪身后,走出铁门,陡觉眼前一亮,丽日在天,繁花如锦!放眼四顾,自
己停身之处,似在一处宽广的山谷之中。
这片平地,足有数里方圆,四面青山如屏,飞瀑如练,重峦叠翠,隐隐围绕!漫山遍
谷,一片花林,就在绿树繁花之间,隐现亭台楼阁!
天风吹来,清香扑鼻,使人俗虑尽消,心胸为之一畅!
白少辉长长舒了口气,惊奇的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有这般明媚的风光!”
老妪锁上铁门,闻言不禁“嗤”的一声轻笑,道:“这里是百花谷!”
这一声轻笑,带着些娇脆,一个鸡皮鹤发的丑婆子根本就笑不出来!
“百花谷!”白少辉背负双手,潇洒的临风而立,由衷赞道:“这名称真美!”
他似乎已为当前美景所迷,忘记了身在险地。
倒是那老妪却反而替他暗暗的耽上了心,接道:“真是个书呆子,连自己是祸是福,还
难逆料,这么洒脱……”他鸠脸一侧,悄声道:“你要千万记住,我方才交待你的话!”
白少辉微笑道:“多谢老婆婆。”
老妪跺跺脚,憎恨的道:“别叫我老婆婆。”
这就奇了,不叫你老婆婆,叫你什么,白少辉微微一怔,深逮而发亮的目光,注视着老
妪,流露出迷惘之色!
老抠脸上肌肉僵硬,一无表情,突然冷冷喝道:“快跟我走!”白少辉这下真的楞了一
楞,心想:“此女当真喜怒无常……”
念头还没转完,忽听左侧三丈外,花树枝叶,起了一阵轻微声响,心中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林中有人暗中监视!
老妪不敢再和白少辉说话,领着他穿林而行。
一会的工夫,来到一座高楼前面。老抠脚下一停,回身道:“我先进去通报,你站在这
里,不可乱走。”
白少辉点点头道:“你只管进去。”
老妪匆匆进去,又匆匆奔出,招手道:“随我进去。”
白少辉随着她跨进玄关,已可看到里面是一间布置精雅的客厅。
厅上垂着一道湘廉,隐绰绰看到廉内端坐着一个妇人,敢情就是此间的“夫人”了。
湘廉下首,站着一个青衣丽人,赫然正是迎春坊的红姑娘湘云!
她换了一身青罗衣裙,脂粉不施,低首站在那里,状极恭敬,瞧到自己进来,连看也不
敢看上一眼。
白少辉早已去敛眼中神光,缓步走入,也没去和她招呼。
只听老妪喝道:“夫人就在上面,你还不过去叩见?”
白少辉心中暗自嘀咕,不知这“夫人”究竟是什么路数?行前几步,拱拱手道:“在下
白少辉,见过夫人。”
那夫人目光微注,两道湛湛眼神,透过湘廉,投到白少辉身上,冷冷的道:“你就叫白
少辉。”
声音冷峭已极,使人听的就不大舒服。
白少辉心头暗暗哼了一声,付道:“此人看来甚是狂傲,自己倒要小心应付才好。”心
念一动,立即躬身道:“在下正是白少辉,不知夫人见召,有何赐教?”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已经够客气了!
那老妪在旁喝道:“夫人面前,不准问话。”
不准问话,那就是说只有被问话的资格。
廉中夫人间道:“你和王立文、钱二等人,是一起的么?”
白少辉道:“在下和他们只是初交,相识不过三天。”
夫人道:“怎会只认识三天?”
白少辉道:“在下到成都来,才不过五天工夫。”
夫人道:“才来五天,如何认识王立文的?”
白少辉心中暗想:“原来他只是想追问王立文罢了。”一面含笑道:“三天前在下在芙
蓉春酒楼,无意邂逅了金一凡,在下看他豪气干云,是个英雄,就和他结了朋友。喝酒之
间,他极力称道王立文是成都城里的小孟尝,酒后硬要在下同去城西王府,这样认识了王
兄,至于钱二、赵三、卓七三人,还是那天在望江楼上认识的。”
夫人冷峻的道:“在我面前,倘有半句虚言,就是和你自己性命过不去了!”
白少辉道:“在下说的,都是实情。”
夫人道:“湘云,他说的如何?”
站在一旁的湘云赶忙躬身道:“他说的不假,婢子问过王立文的书僮鸣珂了,据鸣珂的
供词,和他说的完全符合。”
白少辉听了暗暗一惊,心想:“原来这位成都名妓湘云姑娘,竟然是百花谷的人!他们
双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夫人冷冷一“唔”,又道:“你是什么地方人?”
白少辉道:“在下祖籍姑苏。”
夫人道:“你说说自己身世,和到成都做什么来的?”
白少辉心中暗想:“九疑先生果然厉害,好像他每一件事,都未卜先知,事前算准了一
般,连自己身世,也早就想好了。”
这就躬身道:“先父生前曾服官江陵,去世之日,在下年纪还小,就在江陵定居,自从
先母弃养,在下读书不成学剑,学剑又不成,就动了游兴,久慕西川天府之国,人文荟萃,
一路游历来此。”
这一番话,似实而虚,不脱书生本色,不由人不信,却又丝毫不落把柄,正是九疑先生
早已代他想好了的。
夫人略一沉吟,回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