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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真冷声截口道:“低声些,你要想活命,就不要惊动别人!”
活命要紧,俞帐房他很识相,也很听话。
俞帐房立刻声音一低,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何真道:“姓何名真,来自和亲王府。”
俞帐房道:“你真是刘百阳的朋友?”
“一点不假!”何真目光如电般逼注问道:“他现在何处?”
俞帐房正容说道:“他确实已经去世了。”语声一顿即起,又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何真道:“我那位朋友听说刘百阳死得有点不明不白,据说是被人害死的,所以他托,我顺便到这里来看看他,查查他的死因真象?”
俞帐房眨眨眼睛道:“这么说,你并不是真要去他坟上祭奠,而是要掘墓开棺验尸,查明他的死因真象了?”
何真声调一沉,目射威凌地道:“别说废话了,现在请招呼人进来,吩咐备马陪我去一趟吧!”
俞帐房方待张口扬声叫人,何真却适时抬手一拦,道:
“慢着!我希望你最好放老实点,神色也尽量放自然些,别捣鬼,否则……我不说了,后果你不会不明白的。”话落,淡然一摆手,道:“好了,招呼人进来吧!”
俞帐房目光深望了何真一眼,抬头朝厅外扬声喊道:“来人!”
一名年轻的镖伙应声疾步跨入厅内,垂手哈腰说道:“师爷请吩咐。”
俞帐房道:“去吩咐备两匹马,我和这位公子要出去一下。”
那名镖伙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而去。
何真低声说道:“俞帐房,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你懂么?”
俞帐房点点头道:“老朽懂。”
何真笑笑道:“懂得就好,只要你好好跟我合作,我绝不会难为你。”说着,站起了身子,又道:“现在我们到外面去吧!”
俞兆平名义上虽是个帐房师爷,实际上他在这四海镖局中,暗地里另有身份,而且,一身武学功力高绝,总镖头罗德威虽是名震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但却难是他手下十招之敌。
俗语有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从适才何真那突然点中他“气俞”穴的那一指上,他立刻发觉了这个来自和亲王府的少年人,实在是一位功力绝高,不可轻视的武林高手。
虽然,何真那一指点得出于他意外,根本就是暗袭,但是,他心里却十分明白,那一指之快速、准头、力道无一不拿捏得恰到好处,轻一分则封闭不住他的穴道,重一分则很可能要了他的命。
人在矮檐下,谁敢不低头。
因此,俞兆平他没有说话,站起身来默默地往外走去,何真立即跨上一步,紧傍着他的身子并肩而行。
何真边走边笑着道:“俞老,待会儿事情办成之后,你可不能忘了兄弟的好处呵!”
俞兆平他不敢不接话,哈哈笑道:“这个你尽管放心,老朽忘不了的。”
☆☆ ☆☆ ☆☆
邙山,又曰北邙,位于河南洛阳之北,山虽不高,地域却广,多荒坟古冢。
夜,二更初。
北邙山阴气森森,鬼火磷磷的古坟荒冢间,来了两骑健马。
两匹马,一前一后,前面马上人是一个面目阴鸷,年约六旬上下,文士打扮的蓝衫老者;后面马上则是个脸色神情冷漠,气宇威仪望之凛人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自称名叫何真,来自北京城内“和亲王”府;蓝衫文士老者是洛阳“四海”镖局的帐房师爷俞兆平。
在一株大榆树下,俞兆平俞帐房勒缰停了马,何真也立即勒缰停住,问道:“到了?”
俞帐房点了点头,抬手一指五丈以外之处,说道:“就是那里。”
话罢,他有点费力地缓缓翻身下了马背。
看他那动作费力的样子,显然,何真是怕他使诡计耍奸捣鬼,封闭了他身上的穴道。
把马拴在树干上,俞帐房领着何真,一直走到五丈以外的一座坟墓前,这才停步站住,抬手指着墓前的石碑说道:“何朋友请看。”
石碑上的大字,何真早就看清楚了,是“刘百阳君之墓”。
于是,他微一点头道:“我看见了。”
俞帐房眼珠儿微转了转,道:“何朋友还要掘墓开棺查看么?”
何真道:“你以为呢?”
俞帐房双眼眨动地略一沉吟,道:“以老朽猜想,你何朋友来此的目的,大概只是要证实刘百阳是不是真的死了,对不对?”
从墓碑石头的颜色和坟墓的土色上,何真已经得到了证实,俞帐房没有说谎欺骗他,那墓碑和坟墓都不是新的,刘百阳似乎确实已经死了有两个多月三个月了。
因此,何真目光一瞥墓碑和坟墓,点头淡然一笑,道:“俞帐房高明,猜得一点不错。”
俞帐房嘿嘿干笑了笑道:“何朋友夸奖,老朽只不过胡乱猜猜而已,焉能当得‘高明’二字。”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今何朋友应该可以解开老朽的穴道了?”
何真道:“不忙,我还有事需要请教。”
俞帐房道:“是关于刘百阳的死因?”
“不是!”何真微一摇头道:“刘百阳与我毫无关系,他的死因如何都和我无关。”
俞帐房双目倏地一凝,道:“这么说,你并不是刘百阳的朋友的朋友了?”
何真又一摇头道:“不是!那只是我找他的一个借口。”
俞帐房眨眨眼睛道:“你找他是?……”
何真道:“查问一件事情。”
俞帐房道:“查问什么事情?”
何真淡然一笑道:“这就是我要请教你俞帐房的了。”语声一顿又起,接说:“只要你肯诚心和我合作,实答我所问,我绝不难为你,这话你明白么?”
俞帐房点头道:“老朽明白,不过,老朽可要先作声明,只要是老朽知道的事情,老朽定当知无不答,答必尽实;但如是不知道的,便就要请何朋友你多原谅了。”
何真含笑点头道:“那是当然,你尽管放心,我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俞帐房道:“如此,何朋友请发问吧!”
何真一笑,探手自怀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朝俞帐房伸掌一摊,问道:“俞帐房识得此物么?”
那正是前在“仙霞岭”上,那位“银龙帮”少主易华隆拿给卓重山看过的,同样的一块“黑豹无敌令牌”。
俞帐房入目“黑豹无敌令牌”,脸色不禁勃然一变,尔后逐渐平静,问道:“何朋友此物何来?”
何真目射威凌地道:“请先回答我,识不识得此物?”
俞帐房答道:“识得。”
何真道:“如此我请问此物主人是谁?”
俞帐房凝目问道:“你来找刘百阳查问的就是此事?”
何真一点头道:“不错!刘百阳既然已经死了,我就只好找你了。”
说着回手收起了“黑豹无敌令牌”。
俞帐房道:“是什么人告诉你来找刘百阳的?”
何真道:“卓重山。”
“卓重山?”俞帐房不禁大感意外地一怔,问道:“他在什么地方告诉你的?”
何真道:“仙霞岭上。”
俞帐房道:“他现在何处?”
何真道:“为了他的安全,我把他交给了‘银龙帮’少主看管保护。”
“看管保护”的意思是什么,俞帐房是个老江湖,他怎会不明白,心神不禁暗暗一震,双目一眨,道:“老朽请问,何朋友来此查问‘黑豹令牌’主人何事?”
何真冷冷地道:“那你俞帐房就不必问、不必要知道了。”语锋微顿,声调倏地一沉,道:“请答我问话,他是谁?”
俞帐房暗吸了口气,摇头道:“老朽不知道。”
何真目射威凌地问道:“你真不知道?”
俞帐房道:“老朽确实真不知道。”
何真冷声一笑道:“那么我请教,你‘识得’的意义何解?”
俞帐房道:“老朽之识得,是因为曾经偶然见过它一次,所以识得。”
何真道:“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是怎样的一个‘偶然’见到的?”
俞帐房道:“一年以前,在刘百阳的房内。”
何真眨眨星目道:“是刘百阳和你谈起什么,自己就拿给你看的?还是?……”
既然是“偶然”,怎会是刘百阳拿给他看的,这种问话,显然是别具用心。
俞帐房本是个心机狡诈、奸猾多智的老江湖、老狐狸,他今天虽因一时大意被何真所制,虽因“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能够避免的问题,他自然仍要尽量避免,怎会再上何真的当。
因此,何真话音一落,他立即一摇头道:“不是!当时刘百阳正在房里整理东西,老朽恰巧有事去找他,桌上正好放着那么一块‘黑豹令牌’,他一见老朽进入房内,便立刻把它收了起来。”
何真口中轻“哦”了一声,道:“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俞帐房点头道:“事实确是这么简单,要不就不能说是‘偶然’了。”
何真淡然一笑道:“你这话说的是,不简单就没有‘偶然’那一说了。”语锋微顿了顿,双目忽地一凝,问道:“当时你没有问他?”
俞帐房摇头道:“老朽没有。”
何真忽又淡然一笑道:“俞帐房,人都是好奇的,对不对?”
此时此际,何真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么句话,意思是什么?
俞帐房既然是个多智的老狐狸,他怎会不懂。
因此,他立即毫不考虑地接口答道:“当时老朽心中虽然好奇想问,但是话到口边却又忍了下去,没有问。”
何真明知道他没有问的理由是什么,却故作不明白地愕然一怔,问道:“那是为何?”
俞帐房微微一笑,道:“何朋友是位聪明人,应该明白江湖上有些事情是不宜问,问不得的,尤其有关别人的秘密隐私,更是问不得,那是最犯忌讳的事情,当时刘百阳一见老朽进去,他便连忙把它收起来,这行动已经非常明显,那是他不愿让人知道的隐私秘密,老朽又怎好不识相开口问他?”
这话不错,是理,也是事实。
江湖上有许多事情,多看上一眼尚且会惹上麻烦,甚至招上杀身之祸,枉论是问。
何真眨眨眼睛说道:“照这么一说,除了能让刘百阳活过来以外,是无人知那‘黑豹令牌’主人是谁了。”
俞帐房嘿嘿干笑了笑,没有接话。
何真星目微转了转,目光忽地一凝,道:“俞帐房,你想想看,贵局同仁里除了刘百阳以外,可能还有什么人知道不?”
俞帐房摇头道:“这个老朽就不知道了。”
何真突然轻声一笑,道:“你不知道我却知道,你信不信?”
俞帐房神情微怔,诧异地道:“你知道?……”神色随即一转平静地道:“你既然知道,那就最好不过,老朽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何真道:“你提心吊胆的什么?怕我整你?”
俞帐房道:“老朽穴道被制,眼下除了还能走几步路和开口说话以外,体力可说是连一个普通的人都不如,在这等情形下,你我如果易地而处,你也会怕被整的,是不是?”
何真含笑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实情。”语声一顿,话锋一转,问道:“你想知道我知道的那个人,是哪一个不?”
俞帐房淡然一摇头道:“算了!江湖上的事情多知道一些,不如少知道一些的好,老朽不想多惹那些无谓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