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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有因,实在有点耐人寻味!
此刻,黄衣人早已气极狂怒到了极点,气极狂怒之下,他哪会想到这什么“因”与“寻味”,双掌猛地挥扫向近处的那棵古柏!
突然,他眼前黑影一闪,“噗通”一声,古柏顶端落下一个庞然大物!
黄衣人心中一惊,身形电闪后退,他生性狡诈多疑,在情况未明,在未弄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前,自是不会轻举妄动,以免上当受暗算。
他身形后退两丈开外,双目寒光如电灼灼地注视着地上的那个庞然大物,暗中凝聚功力戒备,以防变起意外不测。
这时,三丈开外的暗处又响起了那人的话声,道:“告诉你保准没有错,那确实是个大活人,别紧张,绝对没关系,走近点看看清楚,他是你的伙计!”
黄衣人早已看清了,那确实是个人,闻言心中一动,立刻小心戒备地走近几步,凝目一望之下,他心头不由猛震,身躯倏起暴颤,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个蒙脸黑衣汉子的武功身手如何,黄衣人心中十分明白,堪称当今江湖一流好手。
他们四个和黄衣人分开只不过片刻时光,就那么一会儿的工夫,竟已被人制住,黄衣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然而,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他不相信也不行。
由此可见,对方功力身手实在高得骇人!
那躺在地上的蒙脸黑衣汉子,人确实是活的没有错,可是就是不能动。这情形,很明显地是被制住了穴道。
黄衣人毫不迟疑的双手齐动,在蒙脸黑衣汉子身上一阵敲、打、拍,竟是瞎子点灯,完全“白费”,蒙脸黑衣汉子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显然,对方用的是独门手法。
这更令黄衣人心凛胆颤,脸色连变!
黄衣人一身所学功力高绝,纵横江湖数十年,历经大风大浪,场面见得可说多得不可胜计,可就是从未遇上过像今夜这样的情形。
但是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深知此时此地敌暗我明,情势对他极其不利,武功再高,也无可奈何对方,恼怒发火,也是徒然!
同时,黄衣人更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个鬼的!
他心念电转之间,反而镇定了心神。因为那隐身暗中发话的并不是真正的厉鬼,而是个大活人,是人,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放眼天下武林,就算是那有数的几个中的一个,凭他的一身所学武力,也不见得就真怕!
退一万步说,纵然打不过,要想挪腿开溜脱身,大概还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暗中那人突又一声轻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黄衣人嘿嘿干笑道:“阁下这个船虽没翻,老夫的这个船可已经翻了,还是阁下高明,佩服佩服,嘿嘿!”
暗中那人打了声哈哈道:“承奖,实在愧不敢当得很!”语声一落又起,接道:“深更半夜,你老小子、阁下来此何为?”
“阁下”之上还加上“老小子”三个字这称呼实在够缺德,实令黄衣人真有啼笑皆非之感!
直到此刻,暗中那人才问黄衣人来此何为?不知他是真的不知道,抑或是明知故问。
黄衣人因心中已另有打算,是以对暗中那人之老小子阁下的称呼并未介意,嘿嘿一笑,道:“来此何为?这也是老夫正想问你阁下的问题。”
暗中那人也嘿嘿一笑,道:“事有先后,我早问了一步,应该你先回答。”
黄衣人哈哈地笑道:“心机用得太多小心短命,阁下年纪……”
暗中那人接口道:“从我的话音上听来,年纪似乎不大,是不是?”
黄衣人道:“年纪轻轻的,最忌聪明过度,这意思你懂不懂?”
暗中那人轻笑道:“老小子阁下,你休要倚老卖老,须知当年我行道江湖,专找那些魔崽子的晦气时,你还在你娘的怀里拉尿呢!”
这话,太损人,太令人冒火!
黄衣人听得不由顿然怒火陡生,双眉上挑……
但是,暗中那人对黄衣人的神态举动似乎全都看得非常清楚,他双眉才挑,暗中那人又轻声一笑,道:“老小子阁下,你别挑眉光火,也别仍是当年那么个孺子不可教的毛躁脾气,须知我说的可全是百分之百的实话!”
黄衣人心念飞转,暗忖道:“对方究竟是谁?难道竟是那有数的几个老鬼中的一个不成,可是,那几个老鬼都已隐迹遁世多年,怎会在此……”
他暗忖至此,突然脱口问道:“阁下是谁?”
暗中那人道:“我就是我。”
黄衣人道:“阁下没有名号么?”
暗中那人道:“名号,当年虽曾有过那么一个,只是多年不用,早已经忘记了。”
显然,暗中那人不愿报说名号,但是其话却更适合那遁世隐迹多年的老鬼们的身份。
黄衣人沉默刹那,突然语含讥刺的道:“阁下既不敢报出名号,又不敢现身露相,难道就只会躲在暗处装神弄鬼说大话这点本事?”
暗中那人道:“就凭这点本事,已经吓得你老小子阁下猴儿似的,又蹦又跳,难道还不够么?”
黄衣人语音冷凝地说道:“阁下休要以此引为得意,高兴得昏了头,老夫自信还可以将你阁下逼出来!”
暗中那人一声冷笑,道:“别吹大气了,你老小子有多高明,适才已经领教过了。”
这话乃是实情,黄衣人刚才两度出其不意地驰身飞扑,连暗中那人的影子都未见到,还有什么大气好吹的!
黄衣人一时不禁语塞,双目连转,嘿嘿一笑,道:“就算如此,老夫还可以等……”
暗中那人接话道:“等什么?等到天光大亮,是不是?”
黄衣人心中不由极为惊骇对方反应之快,冷哼一声道:
“既然知道,何不干脆自动地滚出来,老夫定当不为己甚,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这语气,好像暗中那人一至天光大亮时分,便将成为“瓮中之鳖”,决难逃出他的手去一样。明明无可奈何对方,还要自吹自擂地说大话,放大气地吓唬人!暗中那人倏地嘿嘿一阵冷笑,笑得极尽讽刺之意。
黄衣人双眉微挑,沉声喝道:“你有什么好笑的,可是不信老夫……”
暗中那人道:“我笑你老小子吓唬人的本领很不差,可惜我不吃这一套,何况……”语音一顿即起,道:“须知夜间不怕你老小子的人,白天自是更不含糊你老小子,不信,我们便耗着等到天亮瞧瞧好了!”
这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黄衣人却有点不信邪,一声冷哼,道:“那么你现在何不现身出来和老夫各凭所学见个真章!”
暗中那人轻笑道:“夜间逗猴儿玩别有情趣,我还没有逗过瘾,老小子你想激将也没有用。”
黄衣人两度飞扑落空,已知对方轻功身法奇高,如果飞扑也是白费气力,只有徒然更增对方嘲笑之口实。
飞扑既是白费气力,“激将”又复无效,至此,黄衣人已感到无计可施,没有了“咒念”!
难道当真就这样干耗着等到天亮不成?
那如何能行,他还另有任务,岂能这样干耗下去!
他双眉暗皱,心下略一盘算,终于改变了心意,自找了下台的词,说道:“阁下,你若是号人物,便请报出名号,老夫……”
不待他说完,暗中那人已飞快地接口言道:“怎么,你老小子莫非有云英待嫁的大妹子,想和我攀个亲不成,可惜我……”
话未尽意,忽地哈哈一笑,倏然顿止。
“可惜我”怎样?虽未接说下去,但上面的两句话,已经够损了,依此推想,不用说,这“可惜我”以下的未出口之言定必更缺德了!
黄衣人今夜可真是倒了邪霉,走了背时运,生平第一回碰上这种嘴皮子“缺德”透顶之人,不禁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满嘴钢牙咬锉,心中直把对方恨到极点,但却又无奈对方何!
他双眉挑而又垂,强压下心中似欲爆炸的怒火,冷声道:“老夫不愿和你多泡蘑菇,咱们后会有期!”
活落,弯腰探手抓起地上那个蒙脸黑衣汉子,便待腾身离去!
暗中那人突然扬声说道:“怎么,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便要走了么?”
黄衣人冷哼道:“你既不敢现身露面和老夫见个真章,显然不是号人物,如此,老夫又何必与你一般见识,干耗下去做啥?”
好家伙,到底不愧是老江湖,心机深沉的脚色,抓到了机会,立刻连激带讥的,以牙还牙,报复一番!
可是暗中那人嘴皮虽然刻薄,性喜损人,但修养功夫却是极深,对黄衣人的讥讽之言,竟似听若未闻,毫不介意的嘻嘻一笑,道:“你老小子此刻突然要走,只怕是另有原因吧?”
黄衣人冷冷地道:“你以为有什么原因?”
暗中那人道:“另有任务待办,对不对?”
黄衣人不得不佩服对方,冷然一笑道:“就算是对又如何?”
暗中那人忽然发出令人惊疑之语地说道:“我不相信你老小子真的胆敢就此放心一走!”
黄衣人冷笑道:“老夫也不相信你有胆敢露出龟首来拦阻老夫!”
暗中那人道:“根本无须我拦阻,我有把握你老小子决不会走!”
话中有话,言下似乎有物。
黄衣人生性本极多疑,闻言心中不由疑念顿生,道:“这话有道理么?”
暗中那人道:“当然有道理。”
黄衣人道:“什么道理?”
暗中那人道:“你老小子并不是个糊涂人,用点脑筋想想就会明白了!”
黄衣人没有立刻接话,果真在用脑筋想了,可是想了一阵,竟是毫无所得,遂即摇头说道:“老夫想不出来,也不相信你能有什么邪门。”
暗中那人轻声一笑,道:“你老小子虽没有想出来,但却说对了,确实有个邪!”
黄衣人间道:“是个什么邪门?”
暗中那人道:“是你老小子看了保准不会走的邪门,怎么样,要看看不?”
黄衣人心中虽是疑而且惊,但是,表面神色却故作淡然地说道:“有什么邪门,你就快摆出来吧!”
暗中那人道:“你老小子沉不住气了?”
黄衣人冷笑道:“老夫是不相信你真能摆出什么惊人的邪门来!”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就快摆出来吧,不然老夫可懒得和你再耗下去,要失陪了!”
暗中那人轻声一笑道:“好,好,你老小子少待,不过……”声调一顿即起,又道:“在这片刻之中,你老小子最好安份点,休想轻举妄动,否则,出了意外,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打招呼!”
黄衣人放下手里提着的蒙脸黑衣汉子,双目灼灼如电地凝视着暗中那人话声传出之处,心中大为惊疑不定,有心想 乘机飞扑过去,看个究竟,但是又怕……
他心念狐疑不定飞转中,突闻暗中那人扬声说道:“老小子,邪门出来了,你仔细地看看清楚吧!”
随着暗中那人的话声,五丈开外的暗影中,肩并肩地缓步走出三个人来,行约两丈,拐弯横走了两步,停立不言不动。
看衣着打扮,和他身旁地上躺着的那名蒙脸黑衣汉子完全一样。
两者相加,恰好是四,不用多想,黄衣人已知那三个也正是他同行的伙计,心中不由猛生巨震,身子倏起剧颤,忍不住蠕蠕欲动!
但是暗中那人似乎已看穿了他的心意,适时再次扬声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