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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只听得梁挹芬芳心不禁大为震颤,虽然,这只是梁铁汉的推测之言,但是梁挹芬她芳心明白,她娘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娘爱她,以她娘的脾性,为了她,确有可能不顾一切地这么做的。
她只是一时没有考虑细想这后果问题,如今经梁铁汉这么一说,她芳心大为震颤之下,不禁黛眉双蹙默然地垂下了玉首。
梁铁汉环眼微转了转,语音温和地问道:“芬儿,你愿意听叔叔的话么?”
梁挹芬玉首微抬,道:“侄女儿理应静听您老人家的训诲。”
梁铁汉微微一笑道:“贤侄女既然愿意听叔叔的话,那就不准再有那‘青灯古佛,修积来生’,或者其他任何一点消极的意念,回谷之后,也不准向你娘提说他的事情,你答应么?”
梁挹芬默然沉思了刹那,点头道:“侄女儿遵命。”
“好。”梁铁汉点头一笑道:“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一定想办法遂你的心愿。”语声一顿,又道:“现在你仍然戴上面纱,回谷复命去吧!”
梁挹芬檀口动了动,像似要说什么,但却又忍了下去。温顺听话地收起手里的匕首,抬手戴上面纱,朝梁铁汉盈盈一福,道:“侄女儿遵命,也谢谢叔叔。”语声一顿,目光缓缓瞥视了地上两名侍女的尸身一眼,又道:“豪叔,她二人的尸首就麻烦豪叔派人买两具棺木,将她们殓葬了吧。”
梁铁汉点头道:“贤侄女放心好了,叔叔会派人殓葬她们的。”
梁挹芬点了点玉首:“谢谢叔叔。”
话落,又是盈盈一福,一拧娇躯,长身飞掠而去。
她身法快捷,白衣飘飘,恍若海鸥掠波,接连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不见踪影。
梁铁汉目视梁挹芬的背影消失不见,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缓缓转身迈了步。
那“夜游鬼吏”殷千成虽被“追魂公子”罗天宏制住穴道,身不能动,口却能言,一见梁铁汉转身迈步即将离去,他 忍不住了。
因此,梁铁汉这里刚一迈步,殷千成连忙开口喊道:“梁大侠!”
梁铁汉虽然明知他是穴道被制不能动弹,却故作不知不识地愕然一怔,停步凝目问道:“请恕梁某眼拙,阁下是……”
“夜游鬼吏”殷千成道:“老朽殷千成,乃幽冥鬼府属下。”
梁铁汉一抱拳道:“哦,原来是‘夜游鬼吏’殷兄,梁某失敬了。”语声一顿即起,目光深沉地问道:“殷兄喊住梁某有何见教?”
“夜游鬼吏”殷千成脸色有点尴尬地道:“老朽想请梁大侠帮个忙,梁大侠肯不肯?”
梁铁汉道:“殷兄要梁某帮什么忙?梁某能帮得上吗?”
“夜游鬼吏”道:“梁大侠不但能帮得上,而且只是举手之劳!”
梁铁汉轻声一“哦”,道:“如此,殷兄但请吩咐好了。”
“夜游鬼吏”目光眨动地道:“梁大侠是答应帮忙了?”
梁铁汉微一点头道:“只要梁某真能帮得上忙,力所能及,梁某自当答应。”
“夜游鬼吏”嘿嘿一笑,道:“谢谢梁大侠。”
梁铁汉道:“不敢当,殷兄请勿客气。”
“夜游鬼吏”干咳了一声,说道:“请梁大侠帮忙解开老朽被制的穴道。”
梁铁汉故作讶异地一惊:“殷兄何处穴道被制了?是谁下的手?以殷兄的功力,怎会……”
“夜游鬼吏”脸上微微一红,道:“是罗家小儿,也是老朽一时大意轻敌,中了他的暗算。”
梁铁汉道:“哦!原来如此,我说呢,以殷兄一身上乘武学功力,怎会轻易被人制住穴道呢!”语声微微一顿,注目问道:“殷兄被制的是何处穴道,知道解法么?”
“夜游鬼吏”嘿嘿干笑了笑道:“请梁大侠以三成掌力在老朽背后‘灵台’穴上拍上一掌,被制穴道就能解开了。”
梁铁汉点了点头,道:“这没有问题,不过,殷兄必须答应梁某一个不小的要求。”
“夜游鬼吏”双目微转了转,倏然凝注地问道:“梁大侠可是要老朽不去追截令侄女?”
梁铁汉点头道:“殷兄高明,梁某正是这个要求。”语声一顿即起,注目问道:“殷兄答应么?”
“夜游鬼吏”眨眨眼睛道:“老朽如是不答应,梁大侠便不替老朽拍解穴道么?”
梁铁汉点头道:“不,梁某仍当替殷兄解开穴道,只是时间必须等到天亮以后。”
“夜游鬼吏”道:“梁大侠认为等到天亮以后,便不虞老朽去追截她么?”
梁铁汉道:“不错,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更次,那时她已远在百里之外,殷兄是追不上她了。”
“夜游鬼吏”微一沉思,道:“如此,梁大侠只管放心好了,老朽答应梁大侠天亮以前,决不去追她就是。”
梁铁汉抱拳道:“梁某谢谢殷兄的千金一诺。”
“夜游鬼吏”嘿嘿一声干笑道:“梁大侠无须客气,这是应该的,也是一项公平交易!”
梁铁汉没有再说话,抬手出掌,功聚三成,往“灵台”穴上一拍,“夜游鬼吏”身躯微微一震,被制穴道立解,体内真气顿然畅通,张口吐出一口瘀痰,着实吸了口气,朝梁铁汉抱掌一拱,道:“多谢梁大侠。”
梁铁汉淡然一笑,道:“借用殷兄之言,‘这是一项公平的交易’,殷兄又何必客套言谢。”
“夜游鬼吏”嘿嘿一笑,梁铁汉却接道:“现下时仅夜半,梁某恭请殷兄移驾梁某那大酒棚内略歇,让梁某略尽地主之谊,如何。”
“夜游鬼吏”摇头道:“不必了,盛情心领。”
梁铁汉凝目道:“殷兄不肯赏光,是嫌弃么?”
“夜游鬼吏”道:“梁大侠言重了,老朽怎敢……”心念倏然一动,抬眼问道:“梁大侠可是怕老朽不守诺言,夤夜出城追截令侄女?”
梁铁汉微微一笑道:“以殷兄身为幽冥鬼府八大鬼吏的身份,梁某相信殷兄决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江湖宵小之流。”语锋一顿即起,道:“值此夜半时分,大小客店俱已关门,梁某身为地主,理应招待,无论如何也得请殷兄赏光移驾敝处歇息半夜,等天亮以后再走。”
话,说得虽然十分婉转动听,是礼也是理,然而事实是怎么回事,梁铁汉欲邀请他殷千成前往大酒棚歇息半夜的用心是什么?他殷千成不是傻瓜,怎会不明白。
他乃心机深沉之人,也深知梁铁汉一身功力所学两皆不俗,倘若翻脸动手,他自己实无胜券的把握。
因此,他心念电转了转,道:“梁大侠既是这么说,老朽只好恭敬不如从命,打扰半夜了。”
梁铁汉哈哈一声豪笑,道:“殷兄请。”
说着一抬手,肃客先行。
殷千成没有开口说话,也未多作客套,微一欠身,迈开了大步。
☆☆ ☆☆ ☆☆
夜凉如水,寒风轻拂。
一朵乌云,遮盖了一弯淡淡的眉月,夜色顿时显得更黑了。
大冷天,夜半时分,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街道两边的店户也都早就上了门熄了灯,入了梦乡。
万籁俱寂,一点极轻的声音也可以传出老远老远。
这时,街上像幽灵般地出现了一条黑衣人影,由东而西,缓缓地走着,鞋底擦着那铺石板街道,发着沙沙的音响。
看那黑衣人影走路的姿态,步履之间,颇为潇洒,但是脸色神情却显得十分冷淡而又落寞!
他,正是那位让梁挹芬心碎神伤,几乎自绝琉璃塔前,被视作绝情寡义的十三郎。
十三郎,他左手提着蛟皮长袋,低着头彳亍地走着,他脑子里有点儿紊乱,一面走一面想着心事,想着这两天来所经过的事情:先是“黑飞燕”赵玉倩,坚要聘请他为乃弟教读。今夕则是那位“银旗令主”,也是“天香谷主”的掌珠梁挹芬姑娘,竟然对他动了情,倾了心,爱上了他。
人的性情,虽然由于先天的环境遭遇,后天的调教不同而有所不同,但是人总是血与肉的结晶,有思想,有灵智,懂得感情的生命。
十三郎虽然是个性情冷淡、倨傲、倔强的人,但他绝非冷血动物,对于赵玉倩诚挚的聘请,梁挹芬的深情倾心,若说丝毫无动于衷,那是自欺欺人之谈!
何况赵、梁二女又都生得那么美,都是人间绝色,倾城倾国的美姑娘!
可是,他和赵、梁二位姑娘都只缘仅一面,甫才相识,二位姑娘为何竟都对他如此?
这问题,他实在想不通,也无法理解,究竟是为了什么?因此,他脑子里有点纷乱、迷惑,也有点惶恐!
蓦地,他星目寒芒一闪,心中暗暗冷哼了一声地霍然停了步!
原来就在此际,前面丈外道旁的一条小巷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大汉,双手叉腰地拦在路中。
十三郎脚步一停,冷冷地问道:“阁下有何见教?”
黑衣大汉嘿嘿一笑道:“请问朋友尊姓大名?”
十三郎道:“有告诉阁下的必要?”
黑衣大汉道:“你最好告诉我。”
十三郎道:“我不呢?”
黑衣大汉道:“那只怕由不得你!”
十三郎浓眉微皱,道:“由不得我难道还由你阁下不成?”
“不错。”黑衣大汉道:“正是得由我。”
十三郎忽地冷声一哂,道:“可是就凭你们五个人?”
黑衣大汉心头不禁暗暗一凛,随即嘿嘿一声冷笑道:“朋友高明,正是凭我们五个人!”
十三郎冷冷地道:“如此,你就叫那四个都出来吧,别再躲着了。”
黑衣大汉阴声一笑,侧首朝巷子里喊道:“崔大祥,你们都出来吧。”
随着话声,巷子里闪出了四个一式黑衣劲装,腰插短刀的精壮大汉。
十三郎目光冷冷地一瞥那四个,望着那拦立路中,像是为首的一个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黑衣大汉微一迟疑,道:“我们是奉命来请一位好朋友的。”
十三郎道:“你们要请的朋友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黑衣大汉道:“我们只知道他姓十,其他便不知道了。”
十三郎道:“你们奉谁命令?”
“敝上。”黑衣大汉目光倏地一凝,问道:“朋友是姓十么?”
十三郎冷然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姓十。”声调一落即起,问道:“贵上是谁?”
黑衣大汉道:“十朋友见到就知道了。”
十三郎道:“贵上现在什么地方?”
黑衣大汉道:“城南五里地方的一座树林内。”
十三郎道:“如此,前面带路!”
黑衣大汉没再开口,抬手朝那四个一打手势,两个随着他在前带路,另两个则随在十三郎身后,三前二后,将十三郎夹在中间。
显然,他们的用心谁都能一见就知,他们是怕十三郎中途撒腿跑了。
十三郎虽然明知道他们的这种用心,但是他并未在意,因为他们五个只不过是对方的手下爪牙,凭他十三郎要斗就得斗那些有头有脸,成名的人物,是以也不愿和他们五个一般见识,他们五个也不值他出手!
☆☆ ☆☆ ☆☆
树林中,二十余名黑衣人拱立四周,一位锦袍中年人威仪凛凛地岸然傲立,双眸精光灼灼,气度沉稳,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威凌之气!
进入林中,那个为首的黑衣大汉立即疾行几步,朝锦袍中年人躬身为礼,说道:“禀报门主,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