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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对面的草丛中,一个戴黑头罩的人从草梢长起上身,一双怪眼特别阴森,腰带上插
着狭锋刀。
“哦!不会有人出花红,要我雨露观音的命吧?”雨露观音话说得轻松,但戒备的神情
却更为警觉,显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底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人用老公鸭嗓变着腔说:“没有。你雨露观音人缘好,熟情
大方有口皆碑,恨你的人少之又少。”
“好说好说。”雨露观音满口江湖味:“可是,我看到你眼中的敌意。”
“只要你把那姓姚的人交给我,敌意就消失了。”那人指指姚方仲,走近了两步:“汤
姑娘,是敌是友,在你一念之间。”
“咦!你们怎么会要这个人?”
“请不要问原因,好吗?”
“可是……”
“也不要可是,汤姑娘不反对吧?”那人咄咄逼人,似乎吃定了雨露观音。
“当然反对。”雨露观音不再示弱:“在朋友面前无法交代,怎能不反对?你阁
下……”
那人突然向姚文仲冲出,刀吟入耳。
雨露观音却不抢出阻止,身形突然下伏。
一枚针形暗器在她向前仆伏的同时,从她的左手中向后方破空飞出。
她后面的树丛中,一把飞刀几乎同时向她的背部射来,间不容缓地掠过她的背部。假使
她下仆慢一刹那,飞刀必定贯入背心。
“呃……”后面树丛有人发出叫声,接着枝叶籁籁而动,一名同样打扮的人向前冲出两
步,然后呻吟着向前一栽,胸正中露出一星针见的亮光。
冲向姚文仲的人不敢俯身抓人,大喝一声,狭锋刀来一记大鹏展翼,刀光似电向外张,
好快!
“叮”一声脆响,一枚五寸针在刀光中斜飞而起。
雨露观音到了,手已经多了一把狭锋匕首。
“铮铮”雨声暴响,火星四溅。
功力悉敌,两人同被震得斜飘丈外。
“该死的狗杂种!”雨露观音咬牙切齿粗野地咒骂:“你们黑龙帮那几手恶毒的暗杀伎
俩,瞒不了我雨露观音,我雨露观音也是此中行家、今后老娘不碰上你们则已,碰上了杀无
赦。”
“你配说这种话?真是不知死活……”
雨露观音挥匕直上,扑势极为凶猛。
扑势如果凶猛,就不易改变扑势。那人哼了一声,也向前挥刀相迎,左手飞刀先一刹那
破空而飞。
雨露观音的扁针,几乎同时发射。
双方都有所准备,暗器一发随即折向仆倒。
暗器破风声未落,人都不见了。
片刻,雨露观音从草丛中长身而起。
“不必干耗,阁下的飞刀道行浅得很。”雨露观音沉声叫:“起来吧!咱们拚骨。”
一把飞刀从她的右侧背三丈外飞出,她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当然不会挨刀,三丈外足以
有充裕时间闪避。为免连续受袭,她采取伏倒移位藏身的技巧躲避。
你追我寻,一发即移位,两人就在附近以飞刀扁针较量谁也无法将对方射中,双方都是
行家,技巧半斤八两,死缠不休,谁也不想放弃认输。
躺在路旁的姚文仲,浑身涌起阵阵轻雾。
时光飞逝,这时候,才会深刻地感觉出时光的宝贵,才能体会出分秒必争的重要。
“汤姑娘,快走吧!你还来得及。”树丛中传出那人的叫声,但不见人影:“本帮的人
就要赶来了。”
“百变株儒也即将赶到,江左群豪中的高手也将赶来接应。”另一方向传出雨露观音的
语音:“贵帮今后在江左的活动,将一律勾销。”
人影乍现乍隐,暗器破风的锐啸与闪光,令人汗毛直竖手心淌汗。
两次接触,随即重归沉寂。
黑龙帮的后援不至,江左群豪与百变诛儒也没来。
姚文仲身上的雾气,已逐渐消散。
他耳力极为锐敏,听到左方传出轻微的拨草声。终于,两丈外出现在草隙中的一双怪
眼,突然贴地掠来。
更远些,约五丈左右,雨露观音突然飞跃而起。
那人上体急升,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便待将他挟在胁下带走,同时发现身后有警,要拖
着他向侧移位。
蓦地,他冲那人咧嘴一笑。
扁针光临后心,疾途电闪。
那人突然浑身一震,双脚突然失去移动能力。
“嗯……”那人叫了一声,上身一挺。
扁针贯人背心,入体四寸以上。
雨露观音向下疾落,一脚将那人踢翻。
“凭你,还奈何不了老娘。”雨露观音一脚踏住那人的腰背,拔回贯入后心的扁针:
“你早些死吧!老娘无暇留活口。”
针贯穿了心房,针拔出还能不死?何况拔针时她有意扩大剑口,扁针本身就是可以切割
的霸道暗器。
“没落在黑龙帮的杀手手中,算你幸远。”雨露观音收匕扛起姚文仲说:“但你的幸运
保持不了多久,不戒禅师要活剥你替百衲和尚报仇。”
她不再等候百变株儒,扛起姚文仲急急脱离现场。
这是湖滨的一座别墅,位于两小山脚之间,形势十分隐秘,外人不可能前来,当然那寻
幽探胜的人可能找得到这处地方,但半途必定会发生意外,知难而退。
水贼的秘密联络站,当然不容许外人接近。
据说,本朝的开国元勋廖家兄弟,元末群雄并起时,这里就是廖家兄弟的地盘,所率领
的巢湖水贼,后来都成为本朝的水军将领。
其实,开国元勋中,几乎有一半人出身盗贼,廖家兄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时势造英
雄,成王败寇,所以天下一乱,盗贼蜂起,个个都想马上得天下,人人都想南面称王,这种
观念牢不可破。
防卫网布得十分稠密,暗桩伏路昼夜不断。
雨露观音在两名领路的大汉引领下,进入别墅的密室。密室中首脑人物已在座等候,消
息的传递相当迅速。
“人抢来了。”背了姚文仲的大汉最先人室,将人往堂下一丢,向上面的六位首脑禀
告:“已验明正身,确是姓姚的小辈。”
“另一位姓余的也极为高明。”随后入室的雨露观音接口:“可能小老鬼出了意外,他
应付不了姓余的,最好赶快派人前往接应,迟恐不及。”
堂上案后高坐着六个人,最右外侧的是和尚不戒禅师,客座的地位并不高。主位上那断
年大汉手长脚长,天生一双丧门眼吊客眉,面目阴森带有暴气戾气。
“汤姑娘辛苦了。”吊客眉大汉阴阴一笑:“如不用计,要捉这小辈真非易事,消息传
出江湖,银衣剑客不气死才怪。”
“尔后我的处境,将凶险百倍。”雨露观音苦笑:“不知有多少妄想击败高手加快成名
的人挑衅,所以诸位千万不可将消息传出,让我多过几年安静日子好不好?”
“不戒禅师,人是你的了。”大汉向不戒禅师说:“希望大师先不必急于定他的罪,等
兄弟问问他来江左捣乱,到底有何图谋好不好?”
“俞头领请先问,贫僧的事并不急。”不戒禅师客气地说:“依贫僧估计,姥山江左英
雄大会消息早已外传,天下各地的风云人物皆陆续赶来看风色,这小辈很可能怀着与银衣剑
客同样的阴谋,妄想恩威并施,胁迫咱们江左群雄听命于他们的号令。从这条线索着手盘
问,定可盘出他的阴谋来。”
姚文仲躺在堂下,浑身失去活动能力,一双大眼不住打量上面的六个人。
“不戒禅师,你不必抬举我。”他尽量把话说得清晰:“我初闯江湖,自己立足还成问
题,既无名望更无声威,能胁迫甚么人听命?我前来江左,主要是找血手瘟神,向他查问六
年前的一件事故,本来并无敌意。”
“你废了他,也因此而断送了他。”不戒禅师怒叫:“你还说没有敌意?”
“这不能怪我,是他想杀我。六年前,他在界首落在风云会的地牢里待死,是我把他救
出牢的,那次事故之后他才隐身为僧,我怎会救了他又杀他?六年前,我姚文仲还是一个少
年,从何与他结怨?”
“哦!贫僧想起来了。”不戒禅师想起了些甚么:“你就是笑夫子的徒弟?”
“不错。那次在下救了五男三女八个人,而且掩护他们杀出地牢,事后,家师笑夫子失
了踪,六年来音讯全无。在下来找血手瘟神,就是希望从他口中,查出家师遭遇了些甚么意
外而失踪的。”
“贫僧听倪老兄说过那次事故的本末,还是贫僧帮助他隐身佛门避祸的,风云会势强力
厚,避风头为上。据贫俗所知。他们八个人冲出别馆,便各自逃生四散而走,根本不知笑夫
子的去向下落。”
“这……”
“你竟然毁了倪老兄。”
“我说过,不是我的错。”
“你得偿命。”
“你听我说……”
“住口!鬼才有兴趣听你说。”
“人不能不讲理……”
“哈哈哈……你在这里讲理?废话。”
不戒禅师狂笑:“俞头领,人是你的了。”
俞头领阴阴一笑,向左首的花甲老人点点头示意。
花甲老人探手人怀.取出一只小小瓷葫芦,倒出一颗紫黑色的豌豆大丹丸,递到俞头领
手中。
“听说,你阁下在巢县码头勇斗银衣剑客。”俞头领狞笑:“谁未胜但也没全输。”
“俞头领只会听说?”他嘲弄地反问。
“好,不是听说,咱们巢湖的好汉,在码头派有眼线,曾经目击经过。现在,你听清
了。”
“在下并没耳背,也没重听。”
“你已经是判处死罪的人。根据水上好汉的规矩,杀害巢湖好汉的人一律处死。”
“血手瘟神是你们……”
“他与本寨结有同盟,所以算是本寨的人。”
“多妙的算是!”
“惺惺相惜,本头领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一定不大好。”
“十分好,反正你如果不落在本寨的人手中,也会去经历这种机会的。”
“真的?说来听听。”
“设法除去银衣剑客,你说好不好?”
“按理,对我非常的有利。”
“还有条件?”
“这是蛊毒丹,南荒神熊熊八极的天下独一无二妙药。”俞头领举起手中的丹丸:“你
必须吞下,必须在三天之内,与银衣剑客一决生死。”
“三天之内?如果……”
“没有如果,阁下。拚死了他,你才获得解药。你被他杀了,熊前辈便省下一颗解药。
解药是世间奇珍之一,万金不换呢!”
“如果在下不答应呢?”
“本头领已经说过,没有如果。”俞头领怪叫,丧门眼杀气涌现:“不答应,立即在堂
下分尸。来人哪!”
厢门立即应声出来八名校刀手,八方一围,八把刽刀光芒四射,八双怪眼彪圆。
“汤姑娘。”俞头领将丹丸递给站在椅后的雨露观音:“给他吞下,再替他解禁制。记
住,不许他沾手,你塞入他的咽喉。”
“可是,他不会答应的,他不是银衣剑客的敌手。”雨露观音说。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会设法杀死银衣剑客以保全自己的性命,所以他会答应的。”
俞头领信心十足地说。
雨露观音摇摇头表示不然,但仍然下堂走近姚文仲。
“你答应吗?”雨露观音沉声问。
“答不答应,由得了我吗?”他反问。
“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