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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只要对白具杀伤力,女生很难抗拒的。」蛇女说。
我们三个开始讨论这个场景的效果,原先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愈来愈大。
大东朝我们挥挥手,我们很识趣地闭上嘴。
然后我回房间,鹰男、蛇女各自回家。
我想大东和小西之间应该没事了,起码大东已经知道小西要的是什么。
打开计算机,把那张写了小说进度的纸的内容,放进《亦恕与珂雪》。
弄了半天,眼皮愈来愈重,计算机来不及关,便迷迷糊糊爬到床上躺下。
醒过来时,已经是崭新的一天。
我提着公文包出门上班,一路上又开始思考〃改变〃这个问题。
记得以前念大学时喜欢装酷,面对女孩通常不太说话。
可惜那时受欢迎的男孩类型是能言善道、风趣幽默;
后来我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但却开始流行酷酷的男孩。
这就像是林黛玉生在唐代或是杨贵妃生在宋代的状况。
同样的人,放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下,评价可能会完全不同。
想着想着,步伐便比平时慢了一些,走进公司时已超过八点五分了。
今天又没办法听礼嫣唱歌,觉得很可惜。跟她打声招呼后,便往里走。
「等等。」礼嫣叫住我。
『有事吗?』
「我也要玩第一个字的游戏。」
『好啊。』我说。
「昨天我在办公室。」
『昨。』
「你跟我玩一个游戏。」
『你。』
「那个游戏。」
『那。』
「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是。』
『这个……』我很尴尬,搔了搔头,『不好意思,那是……』
「既然你承认是占我便宜。」礼嫣说,「那我要处罚你。」
『嗯……』我的头皮愈搔愈痒,『好吧。』
「我要你现在唱歌给我听」
『在这里?』
「嗯。」她点点头,「而且要大声一点。」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唱什么,礼嫣又一直催促着,
再加上最近老听到闪亮三姊妹的《快来快来约我》,于是便顺口唱出:
『快来快来约我,快来快来约我,我是你的新宝贝……』
李小姐刚好从旁边经过,对我说:「你的歌声很像刘德华哦。」
『真的吗?』我很兴奋,突然忘了尴尬的感觉。
「你真是单纯的傻瓜。」李小姐笑了起来,「这样讲你也信。」
『…………』我的尴尬迅速加倍。
「好了。」礼嫣掩住笑,「我原谅你了。」
我摸着鼻子走到办公桌,慢慢释放身上的麻痒。
打开计算机,印出演示文稿资料后,便走进老总办公室,将演示文稿资料给他。
「你知道吗?」老总说,「你让我想起了我妈妈。」
『为什么?』我很好奇。
「我小时候,我妈常会在厨房内杀鸡。」他说,「她杀鸡时,在鸡脖子
画一刀,下面拿个碗装血。鸡还没死透时,总会发出一些怪声。」
『这跟我有关吗?』
「那种怪声,跟你刚刚的歌声很像。」
『…………』
可恶,最好是这样啦!
「嗯。」老总看了演示文稿资料一会后,说:「就这样吧,你准备一下。」
『好。』
我转身要离开时,老总又叫住我。
「我很感激你让我想起我妈妈。」他说。
『那我这个月要加薪。』我说。
「好啊。」
『真的吗?』我不敢置信。
「嗯,当然是真的。」他点点头,「下个月再扣回来。」
今天一定不是我的日子,我得小心谨慎以免出错。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把所有的相关资料再确认一遍,
然后把需要的资料存了一份在NOTEBOOK里,以便出门演示文稿时用。
剩下的时间便到工地去看看,看工程的进行是否顺利。
到了下班时间,我还在外面的工地,于是自动解散,不回公司了。
但我还是专程走回在公司附近的那家咖啡馆。
咖啡馆对我而言,早已不是下班时的短暂休闲或是追逐灵感的猎场,
它是我和学艺术的女孩每天固定的交集。
快走到咖啡馆时,看见一辆熟悉的红色车子正在停车。
我来到车子旁边,确定是学艺术的女孩。
「嗨。」她视线离开后视镜、手离开方向盘,跟我打声招呼。
〃砰〃的一声,红色车子撞到后面车子的保险杆。
她吐了吐舌头,我四处张望没看见任何异动,跟她说:『没人看见。』
她停好车,打开车门走出来。
「我们赶紧去喝杯咖啡,」她看了看表,「我待会还得去接小莉呢。」
『那就不用喝了啊,我现在就陪妳过去。』
「到了咖啡馆门口却不喝咖啡,会不会很奇怪?」
『经过情趣用品店时,一定要进去买保险套吗?』
她笑了笑,又钻进她的红色车子;我也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开门钻进。
大约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到了一家安亲班。
一进门,小莉便泪眼汪汪的跑过来抱住学艺术的女孩。
后面跟过来一个应该是老师的女子,絮絮叨叨地叙述发生的经过。
我听了半天,整理出重点为:小莉、奔跑、撞、柱子、哭。
但她却具有写长篇小说的天分,比方描述奔跑时,会提及鞋子、鞋带、
飞跃的腿、地面的情况、环境的气氛和奔跑者的心理状态。
等她说完后,小莉已经又多哭了十分钟。
「小莉乖,不哭。」学艺术的女孩蹲下来摸摸小莉的头发,
「小孩子要勇敢一点哦。」
小莉稍微降低哭泣的音量,但还是抽抽噎噎。
『对。』我在旁接腔,『小孩子要勇敢一点,所以要勇敢的大声哭。』
小莉止住音量,从学艺术的女孩怀中探出头,楞了楞后便露出微笑。
我好象是电影导演,一喊卡后,原本痛哭流涕的演员立刻笑逐颜开。
我猜小莉在女老师长达十分钟的叙述过程中,应该早就想停止哭泣了,
只是她始终找不到停止哭泣的台阶。
我给了她台阶,她也给了我微笑,我想这是我和她之间友谊的开端。
学艺术的女孩看看时间还早,便让小莉再去多玩一会。
然后跟我一起坐在草皮上,晒晒夕阳。
『怎么今天是妳来接小莉?』我问。
「因为小莉的妈妈临时有事。」
『喔。』
「你知道吗?小莉的妈妈是个艺术工作者呢。」
『是吗?』我很好奇,『我一直以为她是粉领族耶。』
「没错呀,她在一家百货公司的化妆品专柜工作。」
『那怎么能算是艺术工作者?』
「当然算呀。」她笑了起来,「只不过她的画布是女人的脸。」
我也笑了起来,并觉得这个草皮的绿很柔和。
『妳很喜欢小孩子吧?』
「是呀。」她说,「而且小孩子都是具有丰富想象力的艺术家哦。」
『是吗?』
「嗯。」她点点头,「小孩子会想象很多事情,不一定只靠眼睛所接受
的讯息来判断〃真实〃这东西。」
『嗯。』
「不过随着被教育,小孩子逐渐分清楚哪些是真实、哪些是想象。但
艺术的领域里很难存在着真理,因为艺术是一种美。」
『艺术是一种美这句话,几乎要成为妳的口头禅了。』
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了,出去玩时,我可以带画具吗?」
『当然可以啊。』
「那太好了。」她笑了笑,「我好久没在外面写生了。」
『还会去泡温泉喔。』
「是吗?」她说,「那我也可以在温泉边,画画女体素描。」
『真的吗?』我眼睛一亮。
「嗯。」
『要画具象的喔,不可以画抽象的。』
「好。」她好象知道我的意思,笑得很开心。
有一只毛茸茸黄白相间的狗,朝我们缓缓走来。
『这只狗好可爱。』我伸出右手,想逗弄牠。
「小心哦,牠是一只会骗人的狗。」
『会骗人的狗?』我很疑惑,『狗怎么骗人?』
牠突然吠了一声,张口便咬,我吓了一跳,幸好及时收回右手。
「没错吧。」她笑了笑,「牠会让人以为牠很可爱,但其实牠很凶。」
『有一只这么凶的狗,小孩子们不是会很危险吗?』
「不会呀。这只狗有牧羊犬血统,牠会把小孩子当羊群一样保护。」
『怎么保护?』
「如果小孩子在户外玩耍时跑得太远,牠会把他们赶回来呢。」
『真的假的?』我说,『那岂不是成了牧孩犬?』
这真是一家神奇的安亲班,不但有一个极具写长篇小说天分的女老师,
还有一只会骗人的牧孩犬。
时间差不多了,学艺术的女孩载着我和小莉到她工作的补习班。
刚下了车,我看到上次见过的金发女子很兴奋地喊声:「Hi!」
Hi谁啊,在Hi我吗?
我举起右手,也说了声:『Hi。』
但她却绕过我,直接抱起小莉。
这洋妞的眼睛有毛病吗?没看到我高举右手像自由女神吗?
我只好顺势将举起的右手改变方向,搔了搔头发。
学艺术的女孩看见我的糗态,在一旁掩嘴偷笑。
『今天不可以画我。』我转头对学艺术的女孩说。
「好。」她还在笑。
我在补习班内坐了一会,看她今天似乎很忙,又有小莉要照顾,
便跟她说我先回去了。
「明天咖啡馆见。」她说。
『嗯。』我点点头,又朝小莉说:『小莉再见。』
小莉跟我挥挥手,并给了我一个微笑。
回程的捷运列车上,我闭上眼睛休息时,突然有一股惊讶的感觉。
不是惊讶自己没事竟然陪着学艺术的女孩跑来跑去;
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不觉得陪她跑来跑去是件值得惊讶的事。
我甚至怀疑只要她说:「我想去XX」,我立刻会说:『我陪妳去』,
不管XX是什么地方、什么行为或是什么○○。
就像是绘画一样,我无法将我的心态用具象的文字来表现;
只能用抽象的文字来表达。
我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差点错过我的停靠站。
回到家,打开门一看,大东和小西正在客厅看电视。
「回来了?」大东说。
『嗯。』我看他们依偎着坐在一起,便说:『没打扰到你们吧?』
「坦白说,」大东哈哈大笑,「是有一点。」
小西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说:「我去煮饭了。」
『有我的份吗?』
「当然。」小西露出微笑。
『小西,妳要天天来煮饭喔。』
「我是向日葵,只要这里有阳光,我自然天天,向着这里。」小西说。
从此以后,小西果然天天来。
当大东在写东西时,她就静静的在一旁看书。
大东想休息时,她就陪他看电视或是出去走走。
她不要求大东在专心创作时还要注意到她,
但大东的视线只要从剧本上移开,回过头,便可以看见小西的存在。
大东用不着跟小西说明创作中甘苦的模样,
因为小西关心的不是大东的创作,而是大东因创作而引发的心情。
我也天天到那家咖啡馆。
当学艺术的女孩在画画时,我也在一旁写小说。
她会让我看她的画,我会让她看我的小说。
我的小说进展得非常快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平静了许多?
还是为了要让她能看到更多内容?
公司方面的事也很顺利,我每天几乎都能控制在八点正进入公司,
因此礼嫣也唱了好几首歌曲。
礼嫣的歌声很好听,甜甜软软的,好象棉花糖。
后来有些同事知道我和她之间的这个约定,还特地待在礼嫣旁边,
如果我在八点正出现,他们会欢呼鼓掌,然后大家一起听礼嫣唱歌。
要演示文稿的前一天,礼嫣问我要穿什么?
『穿件衬衫、打条领带就行了。』我说。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我该怎么穿?」礼嫣说。
『妳也要去?』
「嗯。周总叫我也去。」
『比平常的穿著再稍微正式一点。』
「我明白了。」她说。
然而演示文稿当天,礼嫣竟然穿了件黑色礼服。
『妳……』我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我们不是去参加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