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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鹰男咬着下唇,又发出吱吱声。
「例如面相学上说,鼻头丰满圆润是财富的象征。希腊人的鼻子就是
因为又尖又挺,鼻头没什么肉,所以希腊才会是欧洲贫穷的国家。」
蛇女说完后,瞄了我一眼。
蛇女将左手平放在肚脐的位置,左手掌背托着直立的右手肘,
两手刚好构成一个90度角。而拿着烟的右手,手指弯成弧线。
虽然这种姿势几乎是所有抽烟女性的标准动作,但我此时看来,
却很像中国武术中的蛇拳。
而鹰男的右手五指成爪,正敏捷地抓取桌上的薯条,像鹰爪功。
「听妳在唬烂。」鹰男嚼了几根薯条后,摇着头说。
蛇女眉毛一扬,鹰男双眼圆睁,鹰蛇对峙正要一触即发。
大东轻咳两声,说:「言归正传,我们谈剧本。」
鹰男和蛇女听到〃剧本〃后,眼神都一亮,分别收起鹰爪和蛇拳。
「我一直觉得《荒地有情天》的名字取得不好。」蛇女说。
「我倒觉得不错。」鹰男说。
「荒地哪里好?应该叫雪地才对。」蛇女说。
「愿闻高见。」鹰男说。
「你听好了。」蛇女瞪了鹰男一眼,「爱情应该要发生在寒冷的季节,
这样才会更显现其纯粹与温暖。荒地能有什么?尘土到处飞扬只会
让眼睛睁不开而已,看得到爱情吗?」
『可是很多爱情不都是因为眼睛被蒙蔽的关系?』我又忍不住说。
鹰男和蛇女又同时看我一眼,我下意识闭上嘴巴。
「荒地象征着一片荒芜,也许就像沙漠一样。但如果在沙漠中出现因
爱情滋润而诞生的花朵,这意象不是很好吗?」鹰男边摇头边说。
「意象?」蛇女扭动着腰、调整坐姿,「我只能想象,在沙漠中三天
没喝水的恋人,最后会为了一杯水而大打出手。」
「在雪地里就会比较好吗?」鹰男的摇头速度加快。
「如果是受困在雪地里的恋人,他们至死都是互相拥抱取暖的!」
蛇女呈90度角的两只手,显得有些紧绷。
「沙漠的荒芜意象才可以对比爱情的生机蓬勃!」
鹰男的右手又变成鹰爪,吱吱声听来很尖锐。
「雪地的寒冷感觉才可以产生爱情的经典对白!」
蛇女急速仰头吐出烟圈,吐完后伸出了两次舌头,比平常多一次。
「对白?」鹰男停止摇头,似乎有些疑惑。
「没错!」蛇女伸长腰,「只有经典的对白,才是爱情故事的王道!」
「沙漠的场景中也可以有经典的对白!」
「〃我爱你,就像这漫天飞雪〃以及〃我爱你,就像这风沙滚滚〃,
哪一种对白才能凸显爱情的浪漫?」
「但风沙滚滚可以凸显激情!」鹰男弓起身子,大声抗议。
「激情?」蛇女哼了一声,「那干脆叫荒地有奸情,或荒地有情夫。」
『哈哈。』听到荒地有情夫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两声后,突然觉得不对,赶紧拿起水杯喝水,假装很忙的样子。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大东说:「我会再考虑一下篇名的。」
大东仍然沉稳的像只乌龟,丝毫不被鹰蛇的搏斗影响。
「Jane,喔不,Katherine。」大东微笑着,「先讨论妳的剧本吧。」
「我现在的进度跟上次差不多,只是加强对白的部分而已。」
蛇女从皮包拿出三份文稿,一份拿在手上;一份递给大东;
另一份拋给鹰男,鹰男探出右手,凌空抓住。
「喂。」蛇女转头跟我说:「便宜你了,你靠过来跟我一起看吧。」
『便宜吗?我觉得很贵耶。』
「嗯?」蛇女好象没听懂。
『没事。』我惊觉刚刚的话可能导致蛇吻,赶紧凑过身看她手上的稿。
于是他们三人开始讨论起蛇女写的场景、人物角色以及对白。
蛇女写的故事和人物都很简单,场景不多,却有大量的对白。
而她的故事果然是发生在寒冷的季节,场景几乎都少不了雪。
在白色的世界里,出现了总是穿蓝外套的男生和总是穿红外套的女生。
故事一开头,便出现了一段话:
「最寂寞的人,是所有的人都不认为他(她)会寂寞的人。」
「这段话普普而已。」鹰男说。
「你懂个屁。」蛇女马上回嘴。
鹰男的意见很多,虽然蛇女总是反唇相讥,但仍旧做了一些笔记。
而鹰男的故事和人物明显复杂许多,主要人物是一男三女。
场景围绕着男主角的成长过程,横跨的时间超过十年。
「一男三女?」蛇女哼了一声,「这男的真烂。」
「这样人物之间的冲突性才高。」鹰男说。
「拖了十年,真是不干不脆、啰哩啰唆。」蛇女还是不以为然。
「这叫结构庞大!」鹰男又尖着喉咙大声说话。
在这段时间内,我通常只扮演听众的角色,很少开口。
他们讨论时很专注,偶尔有争执,但通常是属于抬杠的那种。
由于明天还得上班,所以我频频偷看表。
我怀疑这时候大概只有我还会在乎〃时间〃这种东西的存在。
后来大东瞄到我的动作,于是也看了看表,然后说:
「今天就到这吧。改天到我那里再讨论。」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打呵欠。
走出那家Pub,天气有点冷,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蛇女走近我,对我说:「天气变冷了,多穿一件衣服,小心着凉。」
我吓了一跳而且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热,说:『谢谢。』
「怎么样?」蛇女又说:「你是不是有点感动?」
『嗯。』虽然我点点头,但很纳闷她这么问。
「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爱情故事应该发生在寒冷季节的原因。这么
简单的对白,却很容易让人感动。」蛇女咧嘴一笑,「如果我说:
天气变热了,少穿一件衣服,小心中暑。你大概会想扁我吧。」
蛇女说完后哈哈大笑,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鹰男和蛇女走后,我和大东招来一辆出租车坐回家。
「他们两个人还不错吧?」在车上,大东问我。
『人还好,就是怪了点。』我说。
「怪?」
『嗯。男的像猫头鹰;女的像眼镜蛇。』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象。」大东哈哈大笑。
『他们是不是常常争吵?』
「嗯。他们分别有某种程度的偏执,但有时反而可以有互补的作用。」
『偏执?』
「他们都很喜欢编剧,兴趣、工作和生活都是编剧,难免会偏执。」
『是吗?』
大东还没回答我,车子已到了住的公寓楼下。
进家门后,大东直接坐在沙发上,喘了口气。然后说:
「我和他们的生活形态很简单,而且通常是为了写东西而生活。虽然
也会尝试新的生活形态,不过这是因为要取得新的体验来写东西。
久而久之,难免会有一些偏执。只有你,才可以专心生活。」
『专心?』我也坐进沙发。
「你在生活时,根本不需考虑写东西的因素,当然专心。」
『可是我现在也在写啊。』
「你只是从生活中取材,并不是为了写东西而生活。」
大东这些深奥的话,让我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
「去睡吧,你明天还得上班。」大东说。
『嗯。』我点点头,走进房门。
我回房后,便直接躺在床上。
当我闭上眼睛时,隐约在黑暗中看到几双眼睛。
那是小西的眼睛,还有鹰男与蛇女的眼睛。
他们的眼神透着一种欲望,像是正在追求某样东西。
小西要的应该是安定,而鹰男与蛇女呢?
成就感?兴趣的满足?
那么我呢?
我的个性是如果想事情想不出答案,就会想睡觉。
所以我很阿莎力地睡着了。
醒过来时,花了十秒钟,才知道自己人在台湾。
再花了半分钟,才知道该准备上班。
但我不管花多少时间,始终无法让头发平顺地贴住头皮。
以前不管早上起床后多么混乱,总能刚好在八点进入公司。
但自从曹小姐称赞我这种天赋后,我却失去了这种天赋。
太刻意追求八点正进入公司的结果,反而让我迟到了几分钟。
今天特地不看手表,凭本能移动,反而又在八点进入公司。
难怪人家都说:人生总在刻意中失去,却又在不经意中获得。
「早。」曹小姐跟我打了声招呼,转头看背后墙上的钟,「好厉害。」
『哪里。』我用力拉拉嘴角,露出形式上的笑容,掩饰一些紧张。
「我们来做个约定如何?」
『约定?』我的紧张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
「嗯。」她笑一笑,「如果以后你在八点到八点一分之间出现,我就
唱首歌。但只能在这一分钟内出现才有效哦。」
『我只要早点到,然后等八点再出现,妳不就得天天唱歌?』
「说得也是。」她低头想了一下,「所以你不可以这么做。」
『好。』
「那就这么约定了。」
我往前走了几步,愈来愈纳闷,不禁回头问:『为什么要这么约定?』
「这样上班才会更好玩呀。」
曹小姐笑得很开心,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笑。
『更好玩?』
「我一直觉得上这个班很好玩,如果再更好玩一点也无妨。」
『上班会好玩吗?』
「虽然上班是工作,但我还是觉得好玩。」
『是喔。』我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
走了十多步,脑中好象听到写作者最好的朋友灵感,正在敲门。
我转身跑回曹小姐的位置,跟她说:『想不想听故事?』
「嗯?」她抬起头,表情有些疑惑。
『有个女孩为了可以天天跟喜欢的人见面,用她的声音跟魔鬼交易,
从此她每天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以说话,然而她总是利用那一分钟
唱歌给她喜欢的男孩听。』
「然后呢?」她眼睛一亮,似乎很感兴趣。
『她唱歌的时间,也刚好都在八点到八点一分,只不过是晚上八点。
她每天都会唱歌,同一首曲子今天唱不完明天就接着唱,断断续续
总共唱了几十首歌曲。』
「真的吗?」曹小姐直起身子,「然后呢?」
『那个男孩起先觉得很奇怪,后来不以为意,最后便习惯听她唱歌。』
「结果呢?」
『有一天男孩调到日本工作,女孩费尽千辛万苦也跟了去。但是……』
「但是什么?」
『男孩却再也没听到女孩唱歌了。』
「为什么?」曹小姐终于站起来,身体并稍微往前倾。
『是啊,男孩在日本时也不断问她:为什么不唱了?』
「那她为什么不唱歌了呢?」曹小姐似乎有些急。
「写得如何?」
我正想回她话时,老总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问了我一句。
『啊?什么?』我一时之间还回不过神。
「我问你服务建议书写得如何?」
『对白还要加强。』
「对白?」老总歪着头,「你在说什么?」
『没事。』我突然醒悟服务建议书不是小说,『我快写完了。』
「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记得下星期一要给我。」
老总丢下这句话后,就走进他的办公室。
我也想走回我的办公桌时,曹小姐叫住我:「你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婉拒。
因为上班时要专心工作乃是真理,而我喜欢曹小姐勉强可以算是爱情;
我是学科学的人,当真理与爱情发生冲突时,总是站在真理这一边。
「哦。」她有些失望,慢慢坐回椅子上。
我回到座位上,打开计算机,收拾一下桌面。
想到刚刚说给曹小姐听的故事,其实那是我编造的。
可是在说故事的同时,我却有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觉。
那是一种因为有人专注聆听而产生的成就感与满足感。
女孩为什么不再唱歌了呢?是啊,为什么呢?
我想了几分钟,突然想到还有工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