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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寺前车水马龙,仕女如云,平时极少露面的闰阁千金,这时都巧装细扮与春光斗
艳,任由青年子弟评头论足,她们在春光中变得脸皮厚而不在乎了。
在所有的游客中,几乎绝大部份是上流社会的人,不然决不会有自用的马车,更没有余
暇来春游浪费大好光阴。女眷们如果没有男士护驾,也必定是三五成群带着仆妇丫环的淑女
贵妇。
寺朗园林范围席阔,东一堆珠翠,西一堆彩凤,人们在春光中欢笑,各占地盘,衣香鬓
影美不胜收。大雁塔的左侧,是一片四五亩大的桃林,林右与大雁塔交界的走道,两侧是参
天古树,桃林中一片锦绣,桃花似海。这几有五座亭台,是设宴的好所在。
寺前广场是停车驻马之处,自有一些香火居士照顾。文昌极充护花使者,伴着田二小姐
主仆三人进寺随喜一番,然后绕出塔门石坊。
驰道直达塔门石坊,古槐夹道,石造的门坊气象万千。塔门坊后面古木参天,种花的台
僵却不见花影。再往后是塔前碑林,碑林后方是高耸入云的四角七级大雁塔。
文昌走在左方,背着手,极有风度地缓缓举步,一面和田姑娘娓娓轻谈。两仆各棒食盒
布包后跟,两名侍女则左右参扶着看去弱不经风,一身绮罗的田姑娘。
距塔石坊门还有十来丈,右侧小径上转出两个熟悉的人影,一个脸如冠玉,另一个脸团
团沉着精练。
文昌一怔,心说:“这两个家伙和我一样大胆,竟然没离开府城。”
两个家伙并没留意缓缓而来的文昌,盯紧他们前面的一群男女。那群男女共有十二名之
多,四名千娇百媚的青年少妇,四名仆妇。另四名正是追逐相府香车的四个青年人,北大街
同知大人伍府的少爷们。
文昌故意放缓脚步,让前面的两批人进入塔门石坊。
在他身后不远处,卖唱老柴在一颗古槐后,向一个锦衣大汉低声道:“光炎兄,速回报
令主,这人确是亡命客蔡文昌,要快,决不可让他脱走了。”
光炎兄眼眉紧锁,惑然道:“世间面貌相同的人不少,恐怕……”
“不会错的,兄弟的目力足以信赖。”
“这家伙看去象个大户人家的浪荡子弟哩!”
“这就是他的聪明过人之处,不然怎能逃过官府鹰犬的耳目?”卖唱老柴夹起琵琶说。
“那女人……”
“是太平坊田家的闺女,这家伙在半路上碰上的。”
“兄弟立即回报,小心了。”锦衣大汉说。
“不劳悬念。我去找他攀交情,绊住他。”
白衣龙女老少四人缓缓而来,两人互相一打眼色,各走各路,锦衣大汉不久之后,躯马
向东郊狂奔而去。
文昌见到玉面虎之后,怀有戒心,他知道玉面虎必定不甘心,假使夹路相逢,必有一场
好拼,在大庭广场之中闹将起来,对自己极为不利。
经过碑林,田姑娘突向侍女道:“小珊,将果品带到桃林凉亭等我,我和文公子登塔一
游,不久即至。”
她在遣开侍女,文昌对小金道;“小金,你两个伴小船前往,小心,不许有人惊扰。”
四个小家伙应身转身,小金则将一个长绵包交到文昌手中方喜悦地走了。
塔底宽十丈,四面开门,每一层都建有金碧辉煌的佛像,藏经却早就搬到慈恩寺里去了。
文昌在塔下略一流览诸遂良的圣教碑,然后相偕入西面的塔门。田姑娘开始累得娇柔无
力,文昌笑道:“田娘,塔高十六丈,恐怕姑娘不胜任。来,我挽你一把。”
“有劳了。”姑娘媚笑,整个香喷喷热烘烘的胴体,几乎偎入他的怀中了。
蹬塔的人不多,两人相偎循螺旋梯一步步向上爬,到了第四层,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田姑娘娇喘吁吁,桃腮赤红,腻声道:“文公子,你的……的……手……”
她娇羞满脸,虚应故事地去轻推文昌拦在她腰上的手,这只手,已经快接近她胸部了。
温暖腻滑的玉手一触之下,文昌感到心中一荡,突然将她板入怀中,伸手轻抚她的粉颊。
她扭动着娇躯,半闭着眉目,似在逃避他那灼灼感人目光,喃喃地道:“文公子,
你……你认为我太……太过逾越么?”说完,伏在他怀中,娇躯略现颤抖。
文昌脸上出现了古怪的微笑,蓦地一咬牙侧耳倾听片刻,突然将她抱起抱得紧紧地,猛
地将火热的嘴唇吻在她的粉颊旁。
田姑娘怎受得了?恩了一声,浑身一震的蛇一般的腰轻扭,喘息着低语:“冤家……,
真爱我对我有意,遣大媒来。你……你……”
她迷失了自己,软倒在文昌怀中。文昌的嘴吻住了她的火热樱唇。
一阵奇异的浪潮无情地向她袭击,一阵恐惊,一阵响,一阵虚弱,接着是一阵快意。终
于有了力量,开始热烈地回报他。
文昌在激情中突然清醒,猛地扣住她的双肩推出,脸色一沉,冷冷地道“丫头,你是处
子之身,是么?”
田姑娘正在魂游太虚,沉醉在他的爱抚中,突来的变故令她吃了一惊,张开眉目,看到
文昌凛然的神色,脸上红溯迅速地消退,张口结舌地问:“你……你此话何……何意?”
“我问你,你可是处子之身?”
姑娘闭上眉目,滚下两行情泪道:“你……你是我第一个如……如此接近的……男人。”
“你为何竟然如此自甘下贱?哼!”
姑娘以手掩面,饮泣道:“我已十七岁了,爹替我找了几次婆家,我不愿嫁我所不认识
的陌生人,要自己找一个心爱的终身伴侣。我找到你了,你却不齿我的为人,骂我吧,或者
杀死我吧,我……”
文昌摇头苦笑,轻拥住她柔声道:“姑娘,你错了,我也错了,你这种行为,极为世俗
所不谅,几乎坑了你一生唉!冤孽。”
“文公子,不……不要卑视我,不……”
“记住,不要再冒险了,你别走险,坑了你自己。”
“文公子,你……你的心中可容得下我么?”
文昌苦笑,轻轻推开她道:“姑娘,我不能,我是个坏得不可再坏的浪子,一个江
洋……假使我不是及早发现你是处子之身,你将痛苦终身。姑娘,你已经走到悬崖的边缘,
及早回头,找一个可靠的伴侣。我不是你所想象的书香门第的子弟,而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大
坏蛋。走吧!我送你往回府城。”
田姑娘惶然注视着他,珠泪滚滚,突然扑入他怀中,颤声叫:“不不!你的话不是真的
你只是鄙视我,认为我是个自甘下贱的荡妇淫娃,你……”
梯口人影连闪,白影入目。白影发出一声惊骇的轻呼,流水行云洪钟也似的嗓音在空间
里飘荡:“怎么?是怎么回事?”
文昌将田姑娘挽至身后,冷冷地道:“大雁塔中游春客,尊驾有何见教?”
白衣龙女脸色泛青,冷嘶一声道:“拐诱良家妇女,无耻!”
文昌也冷哼一声,道:“在下的事,用不着姑娘操心,多管闲事?”
田姑娘惊得粉脸泛青,轻推文昌低声道:“文公子,我们走吧!”
“且慢!老朽有事请教。”流水行云伸手虚拦。
“是请教拐诱良家妇女之事么?文昌冷然问。
“以尊驾的身份来说,这位姑娘花容失色,大有可疑,必须问个水落石出。”
“在下身份又待如何?”
流水行云淡淡一笑,指了指白衣龙女道:“半年前龙驹寨,尊驾对我这位姨侄女不会陌
生吧!早些天林曲小酌……”
文昌吃了一惊,知道身份已被人认出,抢着道:“在下先请教,尊驾是否想以侠义门人
身份行道管事?”
“老朽确有此意。”
“好吧!剑上见真章。呵呵!蔡文昌无所不为,也无所惮忌。下面见,在下先护送这姑
娘下塔。”
“你……你真是蔡文昌?”
蔡文昌踏下梯口,冷冷地道:“不错,亡命客蔡文昌,江洋大盗,拐诱良家妇女的淫
贼,龙驹寨的打铁匠,够了么?”
“天哪!”白衣龙女虚脱地叫,倚在墙上了。
文昌夹着田姑娘掠下第三层,流水行云挽住白衣龙女,匆匆地道:“孩子,镇定些,此
中大有可疑,他如果真是江湖淫贼,怎为轻易放过那位少女?我缠他,你找机会问问那丫
头,走!”
文昌走到塔门,心中一掠,门口不远处,卖唱老柴坐在一座石碑顶端,一面高歌一面用
琵琶相和,四周围了不少游客,碑下,放着一顶旧风帽,里面有些粉银和制钱,不消问,他
在这儿卖唱。
石坊口,抢入十余名大汉,提刀带棍,来势汹汹,其中有宋安兄弟,显然是带人前来报
仇了。
左面碑林的阴影中,八挂道袍入目,七幻道正倚在一座大石碑旁,面含诡笑迎接着他。
后面碑林中,三个美色如花的喜盈少妇,春意映然,也向塔门注视。天!是黑魅谷真和
他的两个侍女,他与黑魅谷真有过露水恩情,所以一看便知。
远处蹄声如雷,有不少健马向这儿赶。前面是驰道,但不准车马进入,既然马群奔来,
事态定严重。
塔门右方,玉面虎和行客童宁;刚尾随着十二名男女转出,突见文昌抢出塔门,不约而
同,“咦”了一声。
鬼使神差,一伙对头全不约而同在大雁塔下狭,路相逢。文昌心中骇然,暗叫糟了。
他将田姑娘推入塔中,低声道,“快走吧!我已顾不了你,越快越好。”
首先发现的是宋安和一群教师爷。宋安走在前面,一声怒叫,拔剑出鞘,用剑一指,叫
道:“就是这个家伙,还有那个卖唱的狗东西,打断他们的狗腿,一切有我做主,动手。”
十余个人分两批,宋安带了八个人,急于而上,刀棍齐举。
文昌弹开绵包锁口,拔剑出鞘,大笑道:“凭你们几块料,也敢前来争风送命?着着
着!”
他卷入人丛,如同虎入羊群。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他不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正好利用这一批脓包开路。
他凶猛地疾冲而出,剑发风雷动,左拍右咬去势迅,出将近身的刀棍全部击飞,在人群
惊叫声中,他从右方疾掠,去如电闪。
真糟!玉面虎和行客童宁正向后溜走,却没有文昌快,刚进入碑林,文昌已到。
玉面虎以为文昌追他们两人,同声怒吼,两把剑左右遇到。将文昌缠住了。
大雁塔中,流水行云和白衣龙女正在盘问田姑娘,外面人吼剑鸣,他们不予置理。
文昌被缠住一时脱身不易,无名火起,一挫钢牙剑下绝情;左一晃让过玉面虎的一剑,
“白蛇吐信”急攻右面的行客童宁。
“铮铮”两声金铁交鸣声响,火花激射,行客连挥两剑,白蛇吐信,居然能将文昌的剑
崩出偏门,立即一声长啸,回敬一招。“织女投梭”,柔身枪入。
文昌向后退,诱敌深入,等行客童宁第三剑递出一半途腰下蹲。剑一带一拂,再贴地射
出丈外,撒腿便路。
“啊……”行客狂叫,砰然倒地,他左脚齐膝而折,站不牢怎能不倒?
“玉面虎颜如玉,寄下你的狗头。”文昌一面全力狂奔一面大叫。
他从碑林的空隙中飞奔,奔了五六丈,前面怪影一闪,七幻道鬼怪似地悄然闪出,咧着
嘴道:“小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