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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军心,将他绑起丢下江中。
其实,他早有打算,要独自下江灭妖,也藉机摆脱链带老爷的束缚纠缠。他在江流中和
水妖决斗,不但斩了水妖,也夺得白骨阴阳剑,马当山下从此不再枉死水客。
他知道太祖的为人,知道这皇帝老爷不是好玩意,日后做太平天子,功臣们将被屠残灭
尽,正好趁机会找籍口逃亡。太祖船抵湖口,他赶上了,讨了朱元璋一顿饮食,表示今后不
再在人间留连了,飘然辞去,隐入庐山不知所终。
朱元璋在鄱阳与陈友谅大战,失去了周颠,不但将士伤亡奇重,朱元璋本人也几乎丢了
命,假使没有牙将韩成穿了朱元璋的衣服替死投水自杀,大明的历史可能要重写,皇帝将姓
陈而不姓朱,国号称“汉”而不叫“明”了。
鄱阳大战,火光烛天,若大的鄱阳湖,被双方数十万将士的鲜血使湖水尽赤,惨绝人
寰。八十余万人在潮中混战,想想那时的光景便知死伤的概略情形了。
之后,周颠在天下间消失了。太祖怀念天下这个奇人,到处找他,也许想找他做官,也
许想找他杀掉,可是杳无音讯,一再派使者至庐山寻访,使者皆空手而回。后来,太祖亲自
撰写了一部,“周额仙传”记其事而流传后世。能劳驾皇帝老爷亲自替他写“传”,可知他
的功劳委实不小。
这把白骨阴阳剑随周颠在世间失了踪,至少如何在百余年后出现,又如何落到董双娥手
中,没有人知道内情。
董双娥仗这把神剑,横行天下所向无敌,她自己也取了一个难听的绰号,叫做魔剑阴
煞,在她的白骨阴阳剑下,不知死了多少该死的与不该死的英雄好汉。
这一双男女,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交往,并肩行道,日久情生,终于结下白首之盟,定
居在浙江天日山附近。
可是,变生不测,结不到两年,两人之间起了观念上的冲突。原来自从结婚之后,一笔
勾魂认为应该不问世事,夫妻俩隐世林泉享受幸福开端,坚决反对再在江湖上荡。
尤其是他,杀孽过多,血腥满手,该是蹈光养晦,修性终身的时候,也是将负起家庭重
任,为儿女打算的时候了。但魔剑阴煞却不作此想,妄定不久,便又故态复萌,不时到江湖
行走,少不了伸手惹事招非。
一笔勾魂多次劝告无效,几次冲突之后,夫妻反脸,一气之下,跑到四川云杨白头山隐
居,岂知这一来,反而不得平安,早年的仇家认为他落了单,机会来了,一年之内共来了十
五批寻仇的高手,几乎旦夕有警,难以安枕。
也因此一来,一再刺激之下,他被激起了早年的豪情,也引发潜伏在心中骠悍杰傲的潜
在天性,一怒之下,立即召集他早年的好友和部下,在白头山下山谷建了一座恐怖的地向,
取名叫做“炼狱谷”,不但机关密布,也是处死入侵仇家暴尸示众的可怖地方,残忍的报复
性风暴刮向江湖,炼狱谷的人成了江湖人人闻之丧胆的鬼地方,被押入谷的好汉,活着出来
的人,如不是故意放出以示警江湖的朋友,绝不会有凭自己能力逃出的人,放出来的人,也
是些面目全非,惨受折魔的怪物。因此,炼狱谷成了撼武林的恐怖鬼域。
一笔勾魂自己,也改了绰号,叫做不光客,意思是说,他要走他自己的路子,不再做放
下屠刀改邪归正了,自喻是人间行客,往来与江湖之间。
后来,他的妻子魔剑阴煞回到他的身边,他的条件是,炼狱谷的女孩子,如果不是被人
所迫,不许主动生事。
他们有了儿女,一男一女,都成了家,在谷中享福,不到江湖走动。自从有了儿女之
后,炼狱谷的人绝迹江湖,除非有人到谷中找麻烦,他们不再外出。
炼狱谷杀气渐消,谷中人不在江湖走动,似乎与江湖脱节,但可怖的往事仍在江湖流
传,当年惨烈报复的骇人传闻,仍长流在江湖朋友的脑海中,难以磨灭。
这些年,谁也没有见过炼狱谷的子弟,白骨阴阳创和魁星笔,渐渐被江湖晚辈淡忘了。
终于,白骨阴阳剑在这古老的长安出现了,持剑的人是个美貌绝尘寰的小姑娘,炼狱谷
的人终于不甘寂寞,重新光临江湖了。
飞虹铁爪惹下了大祸,找上炼狱谷的女孩子递爪无礼了,糟!西北镖局杨局主有家有
业,即使敢和方小娟动手,或者出动所有高手大举进攻,也许有侥幸的可能,或许可以击毙
主婢三少女,但日后炼狱谷可怖的惨烈报复,举目江湖,能保全西北镖局也许有,却毫无疑
问将会血流成河,敢于担承的人太少太少了。
飞虹铁爪丧了胆,虚脱地叫:“方姑娘,在下有……有眼无珠,多……有有冒……冒
犯……”
方小娟突然幽幽一叹,收了剑说:“炼狱谷的女孩子走江湖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可
犯人。你也太冒失了,生意人和气生财,何必如此器张?今后再不知检点,后果不问可知。
你走吧,我不杀你,请记住,刚才那位小花子与他的两位同伴,贵局的人请高抬贵手,不
然,本姑娘拿你是问。”
飞虹铁爪大喜,一跃而起,拾起铁爪紧好,一躬到底说:“方姑娘手下留情,杨某心感
大德,刚才得罪……”“少局主请便,不送了。”方小娟含笑抢着答,而且不受礼,闪在一
旁。
流水行云和白衣龙女并未定远,急转之下这变故令她们一怔,炼狱谷的姑娘并非传闻中
的可怕哩!而且这位小娟不但风华绝代,更气度超人,柔和清丽的笑容,不象是个女英雄,
轻易地放过了飞虹铁爪,这份度量委实难得。
“这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小姑娘,炼狱谷有这位姑娘,江湖幸甚。”流水行云自言自语,
不住点头。
飞虹铁爪还不知方小娟的用意何在,放他是真是假他弄不清,反正得赶快离开这儿逃命
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赶忙行礼告退,率了一群好汉,牵着坐骑奔出官道,方敢飞身上
马如飞而遁,拼命鞭打坐骑,恨不得要马儿多长出四条腿。
方小娟主婢三人牵着坐骑而行,她看了白衣龙女一眼,含笑额首,有意招呼,却又碍于
有流水行云在旁,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主动向不相识的人搭讪,虽则流水行云的年纪已经不小
了,总还是男人。
白衣龙女却极不友好地瞪视着方小娟,她听到方小娟警告飞虹铁爪,不可向文昌三人寻
仇,想来必与文昌有交情,这丫头迷了心,她对文昌有好感,却不愿别的女人对文昌有好
感。尤其是方小娟如此秀美,她更不愿意啦!幸而她对于炼狱谷的可怖声势,所以不敢发
作,不然她定会上前质问方小娟和文昌之间的交情,甚至有反脸的可能哩!女人,真是奇怪。
方小娟却不知内情,她感到白衣龙女的目光极不友好,对她的善意颌首却报以凶狠的目
光,令她并不计较,仍保持着明朗柔和的微笑,上马走了。
流水行云直至三位姑娘去远,方与白衣龙女牵坐骑上马,奔向府城。
方小娟主婢三人到了存福寺,立即将消息传出了。在她们前后五里地,共有两批商客赶
路,这些客商中,有炼狱谷的十余名无敌高手。全隐去本来面目,暗中负责保证小姐的重
责,实力十分雄厚。
府城中,两群客商开始分散,暗中访寻文昌三人的行踪,布下天罗地网。
文昌和黑铁塔却不在府城,他们仍在南门外逗留,而且便向南走,经过大善寺,走向樊
川。他们不走大路,抄官道右方小径信步而行。他们在等待,等待天黑光临入城与小花子会
合。
冰雪溶解了,小径上不太好走,原野中,小麦快露出头了,埋在雪中越冬,当积雪溶解
后小麦将以旺盛的精力尽快的生长。除了麦田之外,田间有一些小丘和地隙出现其间,凋林
零星罗棋布,却趋不到人踪,远处土围子传来三两声狗吠,打破四周的沉寂。
已经未牌正,他们在一座树林中睡了一觉然后信步而行,小径已经不见了。
忽地,文昌摇头一看,“咦”了一声说:“怪!明明看到身后有人,怎么一无所见?”
黑铁塔环顾一周,说:“兄弟,你大概见了鬼,原野寂静,那儿来的人?”
“真的,我的眼角忽见有一个灰色的人影,扭头的刹那问却又消失了,不是见鬼,也非
眼花。”文昌沉重地说。
“管他娘!即使有人,又能怎样?原野茫茫,打不赢咱们同样可以溜之大吉。咦!前面
真有人。”黑铁塔低声叫,用手向前一指。
他们正站在一度凋林边缘,前面约里余有一排绵长的枣林,从东南伸延至西北,紧紧接
着他们站立的凋林。果然不错,正前面枣林边缘,缓缓地出现一个穿老羊皮外袄的人影。相
距不远,倒还看得真切。
有人并不足怪,但那人身上带了刀,只要看第一眼,便知是一个轮任放风的人,因为那
人半掩在树后,借树隐身,向四周用目光搜视。
文昌和黑铁塔皆掩在树后,所以未被对方发觉。文昌注视片刻,说,“走!咱们去瞧
瞧,有人在那儿为非作歹。”
“走!由右面途树掩近。”黑铁塔答。
他们向右后方慢慢地退走,不久便进了枣林。枣林不太阔,后面是一道山沟,严格地说
来,不算是沟,而是一道地隙裂缝。宽约三五丈,风化了的断地层形成齿牙交错的陡壁,有
些陡壁是黄褐色,有些却是鲜明的黄土,那是垮场不变了断层,深也有三四丈,潮湿而泥
宁,看样子,可能早已久了的一条河渠的只是还没有水而已。形成他们不想在下面走,但枣
林尖刺群生,在内行走不易。
沿林缘急走。林缘参差,他们的路已不可能是直的,走不几里地,到了枣林最突出之
处,便借树掩身使前看去,穿半袄的人早已不见了。
而三里外更远处地乎线上,十余匹健马正荒急驰,向东狂奔,马上的人不易看清,渐渐
去远。
“他们走了,我们不该绕道。”黑铁塔慢慢地说。
“且上前瞧瞧,看他们为何在这人畜不到的地方逗留,也许会留下些什么哩!”文昌接
口。
“走!”黑铁塔叫,撒腿便跑。
还没有到先前发现人影之处,便感到血腥触鼻。黑铁塔像一条发现的鹰犬,脚下加快大
叫道:“狗娘食的!他们在这儿杀人。”
文昌的轻功高明得多,吸入一口气向前急射,挫低身躯钻入林中,循血腥愈来愈快的方
向急掠。
两人到了土丘旁,倒抽一口气,呆立在上面,只感到毛骨惊然。
下面靴痕杂乱,对面直削如被刀切的泥壁上,挂着八具鲜血仍在淋淋的赤裸尸首,手脚
被人用坚硬的枣枝钉牢在土壁上,离地高约一尺,惨状令人忍不睹。
尸骨上端,有人用刀剑划了八个大字:“叛逆者戒。不许收尸。”
之外,没有再留下任何标记,也没有具名,留字的人似乎知道必定有人会发现尸骨似
的,所以留言示警。
八具尸骨,处死的方法各有不同,砍开脑袋,挖掉双目及鼻唇,破胸、剖腹、裂肢……
而手脚上的枣木大钉,已足以致人于死了,何必再加折剖?凶手太过残忍了。壁根下的鲜血
仍未完全凝固,尸骨上的鲜血仍不断地向下淌。触目惊心,偌冷的天血仍未凝,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