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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手,下逐客令。怪的是绝剑狂客一点也不狂,淡淡一笑,向儿子暗打手式。
“儿子,咱们真该早作准备。”绝剑狂客拍拍儿子的肩膀。“这次闻风赶来打听消息,
好在已经捞到二条小鱼,这条小鱼就让给这些捞鱼老渔夫算了,走!”
说走就走,父子俩竟用轻功撤走,一跃三丈,向南如飞而去。
快刀猛地一记鱼龙反跃,远出两文左右,身形翻转脚一沾地,倏然侧射两丈,脱离的身
法超尘拔俗,轻功的技巧令人大叹观止。
他快,还有比他更快的,摄魂骷髅一声长笑,身形倏动有如鬼魅幻形,奇准地截住了他
的侧射方向,双方同时脚落实地。
“你是我的。”摄魂骷髅食中两指并出。老凶魔的指功委实惊世骇俗,威力可及丈五
六。两人相对而立,相距不足八尺,猝然用指功攻击,手一伸更拉近了三尺,一击即中。
快刀急于脱身,用尽了剩余的精力,爆发出竭泽而渔的力量,侧射之后已精力将竭,即
使知道老凶魔出手,也无力闪避了。
呃了一声,胸口七坎大穴成了一个血洞,深入寸余,穴道不但毁了,成了严重的创伤。
“老夫保证你快活。”摄魂骷髅狞笑,一脚将人踢翻,再揪住发结将人拖了便走。
信息未能传到八表狂龙耳中,巡缉营的人,仍然不知道柳思是黑面人冷面刀客,更由于
两人打了就跑明显示弱,也就忽略了他。
假使八表狂龙知道柳思就是冷面刀客;很可能集中全力行雷霆一击,局面可能改观。错
失了良机。
***
柳思突然开始向巡缉营挑战,虽然说汀了就跑,仍然闹得满城风雨,给予心中有数的人
无限鼓舞,各路人马兴奋之余、群起而攻、也群起效尤,四出骚扰大杀落单的走狗,情势突
然紧张起来了。
各路人马都进了南京城,八表狂龙开始不安了,阻止渡江在外歼敌的计划失败,敌人现
在打到家门口来啦!局势难以控制啦!怎能心安?
柳思也加入反抗进而反击,更是火—卜添油,八表狂龙愤怒得暴跳如雷,立即抽调几个
高手,责成他们克期缉捕柳思,死活不论。
这一来,捕杀其他各路人马的实力,也就减弱了许多,九华剑园群雄,已感觉出压力减
轻了,活动更为积极。
皇城以外京城以内,尤其是聚宝门一带南城地段,是南都最繁荣的商业区,声色犬马的
销金窟,牛鬼蛇神的聚会所,三教九流人物的集合场,英雄豪杰与匪徒恶棍的竞技处,真可
荣登天下最乱城市的榜首。
南都的人,甚至江南的人,几乎有一个共同意识,那就是:拼命赚钱,也拼命花钱。
如果正正当当赚钱,怎么拼命也是枉然,拼死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只好走旁门左道。所
以俗语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结果,正正当当赚钱的人,永远富不起来。结
果,走旁门左道的人愈来愈多。结果,城狐社鼠充街溢巷。
在这里,只要你知道门路,要什么就有什么。花十两银子,就可以请人把仇家捅一刀。
要论懂得门路最多的人,在潜入南都的各路人马中.月华仙子该算榜首,她本来就是敲
诈勒索的专家。
她手下的侍女和仆妇,都对巫术学有专精,活动也比男人方便些,所以她敢向强梁敲诈
勒索。
她知道八表狂龙不会放过她,她也发誓替死了的仆妇和侍女复仇,因此潜入南京,她成
了最活跃的人。可是,她的实力却是最弱的一个。
相反地,巡缉营的实力却急剧增加。因此,她不能做以卵击石的蠢事,她必需握有强劲
的打击力,所以她暂且按兵不动,先在蓄备打击力量上下工夫。没有人,什么事也办不成的。
她心目中这个人,就是柳思。
她对柳思这个人,是愈来愈感到兴趣了,也愈来愈感到迷惑。
她第一次对柳思感到迷惑的事,是那天她力竭之后碰上柳思,柳思不但不乘她之危,反
而和气地要她赶快调息以恢复精力。
后来她调查出柳思的底细,知道柳思其实不是八表狂龙的人,不但没能解开心中的迷
惑,反而疑问更多。
在临淮缠斗期间,她知道有人暗助与八表狂龙为敌的各路人马,当然包括她在内,所以
各路人马的损失,能减少到最低程度。
直至她的两个女俘逃脱,暗助的人就撒手不管了。结果,她受到几乎致命的重大损失。
现在,她碰上了快刀,知道那个曾经帮助过她的冷面刀客,竟然是柳思。
她有拨云见日的恍然感觉,更是迷惑。
她必须和柳思谈谈,因为她早就对柳思起疑,早就猜想那个暗助她的人是柳思。甚至那
个头上套了布袋,乘她在河中洗掉汗水身上光溜溜,出面戏弄她的人也是柳思,只是无法证
明而已。
那个替她挡住东方玉秀,掩护她脱逃的冷面刀客,她也曾经怀疑是柳思,却又不敢确定。
现在,她终于确定了。
如果柳思就是那个暗中帮各路人马的人,那么,应该可以继续帮助她,柳思是她向八表
狂龙讨公道的强力支撑。
她掌握不住柳思的行踪,却被她利用城中的狐鼠,查出白发郎君的下落,她的调查门路
最多。
***
白发郎君不敢再住在城外,他的五个同伴都死了。目下他获得柳思的帮助,胆气一壮。
但柳思不能经常和他在一起,柳思打听消息喜欢单独行动,需要出动才找他,他一个人却又
没有勇气在外公然走动,所以躲在城内候机,仅偶或出外走动走动。
白天的两次成功袭击,他的胆气更壮了。两人确是从正阳门返城的,柳思随即与他分
手,约定明天近午时分,在三山门的朝天宫见面,进行第二步的打击行动。
他落脚在内河南岸的石坝后街,那是不太引人注意的小街道。前面的石坝街,却是纸醉
金迷的教坊区。
河两岸遍布秦楼楚馆,河下排满了画舫璇宫。所有的各式大小酒楼,以至夜市小食摊,
天一黑全都高朋满座,食客如云。
当然,往来的人摩肩擦踵,至少有一半是寻芳客。有乘轿来的名流;有带了打手豪奴的
大爷;有各地的豪绅;有在码头混生活的痞棍;有一天赚三五十文钱的贩夫走卒……形形色
色,龙蛇混杂。
石坝后街旅舍甚多,长期旅客几乎全是流莺,她们没有固定的卖笑场所,有些则是某家
艳窟的自由身粉头,不受鸨婆龟公管制,作为上午栖身的地方而已。
白天房门常关,店中一片寂静,连店伙计也不会无缘无故打扰她们。晚上她们不在,店
伙更是乐得清闲。所以这种旅舍,除了流莺们早晚进出之外,平时罕见有人活动,也就不会
引人注意。
五福客栈,就是这种小旅店。
白发郎君就落脚在五福客栈中,逃避巡缉营的眼线。平时,巡缉营根本不会派眼线进城
来,城里没有私盐可缉,也不敢派人入城引起各种治安人员的反感。
但巡缉营的人,却是石坝街秦楼楚馆的常客。那些力士级的头头,也是河下书舫的嫖客。
那画肪花船有大有小,按大小分品级。大画舫的粉头品级最高,只有力士—级的头头,
才有资格光临,这些家伙都是出手大方的富豪,是扮头们最欢迎的恩客。
白发郎君藏身在石坝后街,用意也在于方便侦查那些首脑人物,只要穿过一条小巷,就
可以踏入石坝街了,可以留意街上与河上有否可疑的人。
但他并不经常走动,巡缉营的人,正在加紧布网张罗,那些首脑人物必定忙得焦头烂
额,哪能忙里偷闲跑来寻欢作乐?
至于其他小人物,他懒得注意,巡缉营人数众多,小人物他不屑理会。
他把注意力放在巡缉营的走狗身上,完全忽略了其他的人。
他更没料到,月华仙子会盯上了他。
五福客栈的旅客,并非全是流莺,另有两进客房,接待一些不三不四的外地旅客。这些
旅客十之八九不是正正当当的客商,大多数是来领略秦淮风月的外地人。
通常一住数天或一句,钱囊空了才打道回家。这些人的起居,几乎与店中寄宿的流莺相
同,白天除了出门进食之外,便是埋头大睡以养精蓄锐。
他正好相反,白天不在店。当然,有时晚上他不在房中。
他是有名的好色之徒,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追逐美丽而有权势的女人,出于不正常
的报复心里,不会在秦楼楚馆流连。
可是,不曾见过他的人,想法却把好色解释为风流浪人,当然会到处寻花问柳。
月华仙子就是用这种心态看他的,果然在风月场附近查出他的下落。
到了石坝后街,已是华灯初上,都城内外万家灯火,秦淮河彩灯似海。
在五福客栈右邻的小酒楼,喝了三壶花雕,酒足饭饱,这才满意地返回客钱。
客栈静悄悄,店伙们很少在各处走动,男女住客都外出各有活路,似乎他是唯一不去秦
淮河找刺激的旅客,店伙似乎对他颇感惊奇。
他不理会店伙的惊奇神情,悠闲地跟着领路的店伙,走向二进院的上房。
他却没注意领路的中年店伙,一面走一面不住打冷战。
旅客离店,店伙通常要在房门加锁,旅客返店,店伙会派人带了钥匙领旅客回房。店中
灯火明亮,各处皆悬有照明的灯笼。进入一条长廊。领路的店伙突然脚下一软。像是失足。
“咦!你怎么啦?小二哥。”他手急眼快,一把扶住了店伙急问。
“没……没什么,脚……脚失……失闪。”店伙的语音不正常,似乎余悸犹在。
他仍然不在意,认为这是正常的反应。
到了房门外,店伙启锁的手抖得厉害,再三无法将钥匙插入锁孔。
“我来。”他接过店伙手中的一大串钥匙,用其中一根开启半月形小锁。
“客官请……请先洗……洗漱。”店伙接回钥匙交代,说的话结结巴巴:
“小的派人送……送茶水膳……膳食来,但不知客官想想吃些什……什么菜……菜肴,
小的交……交代厨……厨下
“不必了,在下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他推门入房。在灯盏上拨添了几根灯草,幽暗的
房中大放光明,“在下要安静地歇息,有事在下会招呼。”
“客官请……自便……”店伙掩门走了,
如果他回头,一定可以看到店伙惊惶的神情,但他是一面挑灯一面说话。不曾转头回顾。
这种小客栈的上房,是没有内间的,也就是说,洗漱如厕皆必须使用廊底的洗漱间和便
所,平时店伙会送洗漱用水,十分不便。
一床一柜一桌。设备简单,床前还有一张春凳,用处之一是让旅客坐下更衣脱靴。
帐是放下的,这种布帐看不透床中的景物。
伸伸懒腰,感到有点酒意上涌。摘掉四平巾,露出一头白发,将用布卷着的剑,往桌上
一放,转身向房门走,要将房门上门。
距门不足八尺,房门支呀呀自行开启。他一怔,门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的,一位眉目如画
春衫长裙,打扮得十分出色。珠翠满头的美丽少女型面孔,但穿着打扮却像少妇的俏丽女人
当门而立,嫣然一笑,亮晶晶的明眸注视着他。
“唔!很美,你不像是住在店里的女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