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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俊慧异常。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内廷不是你的舞台。我还是这句话,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不!”他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好意:“若想逍遥避世,我不会千里迢迢地从秦州来雍州,不会下书挑战教坊领袖风先生,更不会答应班主来内廷祭祀上献艺……我虽无良将卿相之才,可入内廷做个小小的舍人,应是绰绰有余,求昭仪成全!”
他见乐歌沉默不语,又说道:“我自小就知道我是王家人,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如今我到这里来,便是要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叫我隐姓埋名,一辈子苟且偷生,我做不到!不过……既要妹妹帮忙,总须送一份大礼给你。”
霍兰从怀中揣出一副小像,在她面前展开。小像中的女子容貌平平,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虽不起眼,看着却是无比眼熟。
须臾,她猛地想起,姨母王皇后身边除了管夫人之外,总跟着一位名叫采儿的小宫婢。只是姨母死后,管夫人被诛,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采儿。原来这是采儿的小像!可令她好奇地是霍兰是怎会认识采儿的?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一般都活不长,可她却命大……若你想从她嘴里知道些什么,我可以保证她会一五一十地全说出来。”霍兰说罢,突然收起小像,凝神看着远处:“你的小尾巴来了,我要走了。记住我今晚说过的话,我在太清楼等你的好消息。”
他动作轻捷,犹如舞蹈,转眼便没了人影。乐歌镇定地转过身,便见吴初人急步而来,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昭仪你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我还没问你呢,打什么水要打那么久?”
“……说起来,我好像遇到鬼了。”吴初人摸了摸脖子,面色顿时变得苍白:“我打完水回来,才走到郑夫人衣室附近,突然觉得脖子一酸,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回去衣室找不着你,便沿着御河来碰碰运气。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乐歌经她提醒,才想起祭宴尚未结束,忙带着她匆匆回到宴上。
宴上仍是管弦撩绕,觥筹交错,乐歌远远看见宏王尚临像是讲了个笑话,皇帝和一干宗室子弟皆大笑了起来。须臾,皇帝突然朝她看过来,笑容收敛,眉目深深,辨不清其中意味。她一怔,不自觉地去看邢鉴,可他却浑若无视,自顾自地斟酒举杯。
“昭仪,皇上有请。”王舟过来相请。
“好。”她挺了挺胸,从容地往上席走去。
“怎么去了那么久……被何事绊住了?”乐歌才刚跪坐下来,皇帝便覆上了她的手。酒已喝下去五、六分,他望着她,眼眸深处似有一层水意朦胧。
“不想来!”
“不想来?”他哑然失笑。
她心头微跳,却不得不笑:“衣饰繁重、客套虚应,好些人都不认识,没意思。”
“那怎么才算有意思?”皇帝饶有兴味地问。
她倾身过去,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缓缓地说:“同你在一起,就我们两个人。”
皇帝心中一动,几疑听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信?”乐歌反问。
“我信。”
大庭广众之下,她僭越地坐在帝王身侧,又与他窃窃私语,让她心里很不安:“我还是回去,坐在我应该坐的位置上。”
他含笑着,用力按住她的手:“不必!我想让你坐在哪儿,你便坐在哪儿。若你在乎他们……”他的目光掠过席上正在谈笑风生的众人,有意无意地停留在邢鉴身上:“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想的不想,这是他们必修的本事,若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坐在此处。”
她轻轻发笑,佯装不懂:“那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好。”
“安柔她瘦多了。”说话间,乐歌瞧见尚安柔一人呆坐着,素衣净颜,整个人恹恹地像是没什么精神,不禁叹道。
经她一说,皇帝不禁双眉微皱:“安柔她自幼多病,心气又弱,胆子还小。小时候,每逢打雷下雨,总哭着不肯睡觉,非缠着我给她说故事,让我很是头疼。”
“什么时候?”乐歌好奇地问。
“去陈留之前,我不过也是个半大点的孩子。”
“你们感情可好?”乐歌又问。
皇帝笑道:“我虽有不少妹妹,可一母同胞的惟有安柔一人,岂能不好。只是聚少离多,总像是隔了一层。”
乐歌默然,有些话不便说出口,可想来却是无比心寒。
若尚隐真的顾念他和尚安柔之间的兄妹之情,为什么他从不反对她和邢鉴的婚事?
在她心里,无论是白子安还是韦璧,都比邢鉴更适合做尚安柔的夫君。这一点,尚隐不会不清楚。他雄心勃勃,欲清除积弊,斗垮权臣,他与邢家之间难免会有一番对峙,一番较量。此时尚安柔如何自处?
难道她又是一颗棋子,进退皆可弃?
乐歌忆起从前,便认真地告诉他:“其实安柔对你极好,她曾不止一次地在我耳边夸你,她是从心底里敬你爱你。”
“哦,她说什么?”皇帝笑问。
乐歌眼眶微红,悠悠道来:“她说你文武全才,无论是御射、行猎、清谈、作赋,诸王和宗亲子弟都比不过你。她记得你教她读简,还手把手得教她习字。”
皇帝心里自有触动,向尚安柔招了招手,大声说:“安柔,上前来。”
尚安柔不料皇帝会突然叫自己,忙上前行礼道:“皇兄。”
“府里怎样?驸马他对你可好?”皇帝殷殷垂询,让尚安柔心里一热。从小到大,关心她的人并不多,父皇宠爱皇姐尚未央,母妃最心疼的就是她的皇兄尚隐。他们都认为身为公主,锦衣玉食,被天下女子所羡慕,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府里好,驸马……也好!”
“安柔该多进宫来走走,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和皇兄讲。”
“没有,安柔一切都好。”她这辈子的不痛快倒是有许多,乐氏全族被诛,她又改嫁邢家。可她能反抗吗?
皇帝看着尚安柔,对乐歌笑道:“朕看你俩年龄相当,倒可经常走动走动。”
“昭仪看着面善……”尚安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险要流下来。
“好妹妹,这是燕人之礼,名叫‘喜上眉梢’你不要推辞。”乐歌从怀中揣出一条绣带,亲自为尚安柔系在腰上。绣带上平金纵横,绣的是寒梅喜鹊,生意盎然。
尚安柔似有几分紧张,拔下鬓边那支东珠累丝金簪,缓缓地插在乐歌鬓边:“这是回礼,是我平素最爱之物。”
“多谢!”乐歌摸了摸鬓边,朝她微笑。
“昭仪……”尚安柔身躯微微发颤,反复同她强调:“这是我平素最爱之物,你一定要好好欣赏……好好看看。”
“一定!”
63
63、慈母心肠 。。。
炙热的日光照在内廷的瓦檐上,反射出耀眼的明光。时令盛夏,到处都暑气蒸人,惟涵碧殿依旧凉风习习,清爽舒适。辰时刚过,卫明珠、乐歌、白子盈等相邀同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依在榻上,手上捻着一串佛珠,虽看起来有些消瘦,却依旧青鬓花颜,不显一丝憔悴。
“我们邀齐了来,是有一份礼要献给母后。”卫明珠示意宫婢们将礼物呈上。
宫婢们将礼物举起展开来,是一方六尺见长,三尺见宽的刺绣观音像。观音像衣袂飘举,端庄慈祥,太后一见就很喜欢,笑问:“谁出的主意?像是吴绣呢。”
郑夫人祖籍吴中,最识绣品,忙附和道:“母后好眼力,确是吴绣。”
“都说吴绣人物能有瞻眺生动之情,果然不假。多亏你们还念着哀家,你们有心了。”
卫明珠笑着说:“慈航普渡,佛法无边,愿观音大士能保佑母后,岁岁平安,消疾去病。”
“好!这绣品是谁做的工?”太后再次端详这观音绣像,不禁问道。
“广耀堂的绣工坊,让少府御库司周大人去办的,这绣图是皇后所画。”白子盈说罢,太后倒是吃了一惊:“这是明珠画的?”
“母后见笑了。”卫明珠虽是皇后,可偶有含羞之态,倒和平常女子没什么两样。
“眼下,御库司任上的是谁啊?”太后问周守。
周守略一思索,答道:“周子昉周大人。”
太后听罢,脸色顿时一沉:“周子昉虽是朔阳侯韦璧保举的,可哀家瞧这人很不老实,只知讨好专营。他上任这一年来内廷所需的石绿、朱砂、沉香等,凡四方所献珍奇好玩之物只要过了他的手都会大打折扣。循例的事他办不好,给你们办起事来倒是经心周到。这样的人放在御库司的位置上,不合适啊!周守,你即刻去广弘殿,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让皇帝将周子昉贬去,换个忠心能干的人上来。唔,哀家瞧着卫广德就不错嘛!也该让年轻人多历练历练。”
“这……似乎不合规矩呀!”周守唯恐自己在皇帝这头不讨好,硬着头皮说了句。
太后横了他一眼,说:“规矩!规矩那也是人定的。他虽是皇帝,却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选的人,难道他还敢驳不成?你只管去。”
周守有太后撑腰,自是底气十足,连说话都响亮了几分:“小人领命。”
这番变故,让卫明珠心里“咯噔”一记,她暗想自己好心竟办了坏事。绣像之礼本是她想出来为讨太后欢心的,没想到竟连累周子昉被太后贬谪。她心乱如麻,忍不住想站起来为周子昉说两句好话,却见乐歌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只能将满腔情绪都暗压下来。
“你们诚心为哀家祈福,哀家很欣慰。哀家身上的病倒是不要紧,只这心里的病怕是一时半会都不能痊愈喽。”太后长出一口气,轻轻捶着心口,眼神锐利地掠过在座各人。
太后话里有话,诸妃们谁都不敢去接她的话茬,唯恐说错了被她责骂。一时阁中寂静,连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出声响来。
“皇嗣于国家朝廷来说有多重要,哀家不想再啰嗦了,你们个个心里都清楚。子孙乃宗嗣传承之根基啊……皇嗣,皇嗣就是哀家的心病!太祖皇帝有皇子十五人,太宗皇帝也有皇子十人,英宗还有先皇都子嗣繁盛,到了皇帝呢?啊,你们说说看,一个也没有!”
太后这番话不偏不倚地将在座众人都骂了进去,众人鸦雀无声,皆垂首噤声不敢说话。
“皇后。”
“是。”卫明珠听太后突然说到自己,顿时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
“哀家的嫡皇孙总归是要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不要让哀家失望。皇后身负统率后宫之责,眼睛可要睁大些,千万要看牢那些居心叵测、妖媚惑主、缠着皇帝不放的女人,懂吗?”太后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了乐歌一眼。
刻薄的话听在耳里,乐歌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明珠谨记母后教诲。”
“真记住才好啊。”
诸妃中郑氏、韦氏本就无宠,乐得在一旁隔岸观火。惟白子盈厚道,为替卫明珠解困,她竟大着胆子岔开了话题:“皇嗣一事,母后也无须过于担心。皇上泽深仁厚,上天自有庇荫,急也急不来。再说皇上皇后都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昨日祭祀城隍,也是祈求国泰民安子孙繁盛之意。只是祭宴母后没去,委实有些可惜了,太清楼伶人的那一曲剑舞真是神了,臣妾瞧着宫中没有一位舍人能比得过他。”
“哦,还能好过郭怀叙?”太后倒有些不信了。
“这……”白子盈省得郭怀叙是先帝朝的舍人领袖,妙丽擅舞,虽是男子,姿容却宛若素女。她虽知道霍兰舞技优于郭怀叙,却苦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