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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宗颜柳,笔力过劲刚健。
沈谦微笑道:“此付联仗委实不俗,我等且充不远之客。”
只见店夥疾奔而出,在三人手中接过马缰躬身笑请。
三人昂首跨入客店内。
突由店外送入一阴沉语声道:“徐拜庭,别来无恙?”
徐拜庭心神一颤,面色不禁大变。
沈谦忙道:“徐兄别朝后望,此人尚是疑信参半,你一回首便证实是你无讹,在下料定此人必随后蹑来窥侦。”
三人犹是不慌不忙昂然入内,选了一所独院一明二暗房间。
奚子彤与徐拜庭随着店夥进入室内。
沈谦突然闪在对面墙下冲霄而起,落在屋面上塌身平伏,两眼凝视着进人独院的门口。
果然不多一会,门外鱼贯迈入四人,一身黑衣长衫,均在五旬开外年岁,太阳穴高高隆起,步履甚沉。
此时恰好店夥走出,一见四人即双手一拦,笑道:“此院让客人住下啦!小的领四位选过别间吧!”
为首面目阴沉老者低喝一声:“噜嗦!”右掌轻轻往外虚空一送。
店小二只觉如受重击,“哎哟!”怪叫一声,踉跄一连退出数步,一屁股摔坐地下,直痛得龇牙咧嘴呻吟出声。
奚子彤徐拜庭闻声而出。
徐拜庭电欺一步,抱拳冷笑道:“尊驾在我等门前无故生事为何?”
面目阴沉老者一见徐拜庭现身说话,不禁怔得一怔,暗道:“我难道目力竟如此不济,天下也竟有如此行路姿态神似之人?”
原来徐拜庭三人人店时,适为他瞥见背影,竟肯定是徐拜庭,他认为江湖人物多擅於易容乔装之术,语音亦可变致。
但唯一不可改变的,那就是走路姿态,多年的习性不论如何的矫柔做作,都随时自然而然地俱会流露而出。
他自以为判断无误,逐出声相唤。
虽然徐拜庭沉稳凝重不曾回面后顾,心中冷笑一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难逃老夫掌下。”
他急邀了三位同党跟踪而入。
他故意生事,即是为了要惊动徐拜庭等人现身,藉故寻衅,想将徐拜庭擒捕向黑煞令主邀功。
然而徐拜庭这一双手抱拳,不禁把他给楞住了,小瀛洲徐拜庭断臂之事,在武林中已是无人不知。
不用说,他错把冯京当马凉了。
面目阴沉老者呆得一呆,尚未答言。
奚子彤已自狂笑一声,道:“你们如不是夜走千家的鼠窃,亦是坐地分赃的大盗,可惜你们走了眼,竟把老化子等当作屎暗镖达官爷,想踩踩盘子是也不是?
老化子身无长物,只留下一锭赤金,待老化子取出,让你们开开眼界!”
右手倏地往怀中一掏,取出一只黄澄澄金元宝,扬腕疾舒,只见黄光一线,疾加雷奔往面目阴沉老者面门飞去。
这老者冷笑了一声,斜身走步,五指迅疾无匹的向前一探,一把抓住那黄澄澄的金元宝。
只觉力道沉重已极,腕骨震痛若折,不禁鼻中哼得一声,又斜斜走出了半步。
此一动作虽掩饰得天衣无缝,但在场之人均是老於江湖,见多识广,情知他暗中必吃了大亏。
面目阴沉老者突然哼了一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争端难免,不如老朽厚颜拜领尊赐,明日午刻老朽再来面致歉意。”
抱了抱拳,喝了声“走”字,同党三人如电转身,迳先由院门外掠去。
奚子彤哈哈狂笑道:“想不到竟是个软骨头,欺善怕恶……”
面目阴沉老者已迈出一步,忽反臂扬腕大喝一声,一蓬黑色芒雨往奚子彤徐拜庭两人打出。
奚子彤脸色疾变,大袖疾挥,劲力飚涌把打夹暗器悉数劈了开去,人已晃肩欺出,两掌一错,迅快无伦攻出了五掌。
掌势如山,逼得面目阴沉老者非还手不可。
面目阴沉老者双臂抡转如风封出,忽听得院外同党三人各发出一声惨噑,倒地重响,不禁猛骇。
他手中掌势略缓得一缓,老化子掌风却趁隙扫中肩头。
只觉肩头如中利刃,灼痛若焚,踉跄倒出数步,心知不逃走难逃活命,两肩一振,冲霄拔起。
那知脚才一离地,突感两肩被一双怪手扣住,气血一逆,眼中直冒金星,痛得闷噑一声,人已似瘫痪般,暗叹一声闭目就死。
身后那人忽朗声道:“淳于老弟,请将三贼尸体搬来。”
徐拜庭忽然用手指点了点那面目阴沉老者的鼻梁,笑着道:“朋友,怎么不睁开眼睛来?”
那老者倏地双眼怒睁,狞笑道:“要杀就杀,妄想屈辱,别怨老朽骂你。”
突感胸后“至阳”穴被点了一指,由身后忽转至身前,微笑道:“断舌之苦难禁,不信阁下就请试试。”
只见是一面如冠玉,英风逼人少年,星目之中威棱寒电慑人,心中一阵寒意升起,噤不能声。
一个红面老叟挟着三具尸体跨入。
沈谦微笑道:“淳于前辈,你料不到黑煞门下防不胜防,竟能在你星罗棋布明桩暗卡之下渗入通山县城。”
原来黑煞门下步履声起自院外时,沈谦已凌空越出院墙,心知来人必不是神丐对手,趁此出外看看有无余党。
不想竟遇上太极八掌淳于灵赶来,无暇道得详细,竟与淳于灵说了一句。
淳于灵立时转身雷奔电射掠出客栈门外而去。
沈谦疾然返转,无巧不巧正与黑煞门中三人撞上,急施展重手法迅雷不及掩耳骤功而击。
黑煞党徒个个都是江湖上的能手。
无奈沈谦一身武学精博绝伦又在猝不及防中,当胸各中了一掌,心脉登时震断,口喷鲜血倒毙。
沈谦一闪跃进院中两手猛出,十指箕张扣住那面目阴沉老者。
此刻淳于灵冷笑一声,道:“他们自以为如入无人之境,其实他们只要再向前走去,便陷入步步凶险之境,一分一寸均有性命之忧,可惜他们连晚死一刻都等不得,竟向沈老弟生事找死。”
突闻徐拜庭阴森森地望着那面目阴沉老者笑得一声,冷冷说道:“金云蔚,你的眼力果然不差,可惜自不量力,为了贪功落得个丧身之祸!”
金云蔚面色大变,目中泛出惊恐之色……
金云蔚被一种死亡的恐怖侵袭着,只觉寒冰澈骨,生像血液被冻凝了般,瞠目望着徐拜庭。
鹰神徐拜庭冷冷说道:“金朋友,你怎么不说话?”异样的光芒由眼神中逼射而出。
金云蔚此刻已是悔恨交织,知落在这班人手中,必不容自己活命,他自侮今日为何这般贪功心炽,莫非是死星照命,阳数已尽,才会如此倒行逆施。
这一切,都显得太晚了。
他唯一死不瞑目的就是徐拜庭并未如传说的断臂那段真实。
但事实上并不是传说,徐拜庭断臂之事乃千真万确,非但本门中人亲眼目睹,而且并曾在小瀛洲湖畔泥中取出。
然而目击之下,令人淆惑难解……
半晌,金云蔚苦笑道:“徐拜庭,我们无非是在赌博命运,你不过幸运一点,走了一着胜棋而已。”
徐拜庭望了他一眼,问道:“黑煞门总坛现在迁往富春江,究竟设在何处,金朋友如能说出,还可饶你一死。”
金云蔚道:“真是欺人之谈!”说后,冷笑一声,面目一变仰身倒地,五官之内溢出丝丝黑血。
徐拜庭见状不禁一怔。
沈谦笑道:“他知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何不死得壮烈些?”将金云蔚尸体弃置墙角后,与众人进入室内落坐。
太极八掌淳于灵道:“少侠,黑煞门下渗透而入,老朽等早就获知,目前大敌还是匡瑞生及陆文达与一不知名的高手。
他们一举一动都在严密监视中,韩姑娘最关注的也是他们,只等他们一到,即将展开一场惨酷激烈,毕生罕睹之生死凶搏……”
沈谦道:“凤凰谷主难道不亲自主持其事么?”
淳于灵摇首道:“听韩姑娘口风中,隐示其父在修研一宗奇奥武功,韩姑娘也算是武林奇才,一切安排均明睿卓隽,老朽亦自愧逊太多……”
神丐奚子彤豪笑道:“淳于老弟,你是在为韩姑娘作说客么?”
淳于灵赧然一笑,道:“为武林苍生计,不得不尔,淳于灵亦无心劝诸位与凤凰谷主沆瀣一气,但权衡利害,必须判断孰为之先,孰为之后。
三国时,诸葛武侯联吴拒曹之计,也是为此,其实诸葛武侯不知两雄终不并立,将成心腹大害……”
说至此语音略顿,望了沈谦一眼,接道:“对方黑煞令主也为了要事不能主持,但对方除了匡瑞生以外,一双人物均是黑煞令主左右臂膀,武功卓绝过人,心智诡计尤高,故老朽不胜相忧。”
奚子彤眨了眨眼,笑道:“老化子料事如神,淳于老弟定是韩姑娘授意而来。”
淳于灵微笑道:“奚大侠错了,韩姑娘早就料到沈少侠要来看场热闹,淳于灵纵览武林大局,天外双煞骄妄自负,与群邪互相歧视,格格不入,终遭众怨所指,锻羽败名。
黑煞令主秉心多疑,除少数心腹外,手下多存有朝不保夕,惴惴不安的感觉。
其所以能维系着仅凭彼此监视及人质挟胁,使其手下不敢怀有二心,然却大违仁德恕道,他日必众叛亲离,赍起含恨身亡。
是以淳于灵认为,目前最可怕的敌人就是凤凰谷主,其为人表面胸襟恢宏,度德载仁,故其手下乐为用之,虽然是迹近做作,却恰到好处。
似他这种江湖巨擘,心辣手黑自不能免,但常令人死而无怨,其可怕处就在於此,能左右他之人即为其爱女……”
奚子彤忽噗嗤一笑,道:“有女似玉,吉士诱之,现在居然相反了。”
隐有所指,众人心中都是雪亮明白,沈谦一张脸涨红到脖子根上,狠狠地瞪了奚子彤一眼。
淳于灵哈哈大笑道:“兹姑娘虽负有绝世风华,但孤芳自赏,淳某从未见她对年轻男人稽示以颜色,就有也是奉命承意而已。
嵩山后禹王台之行返来,竟一反常情,黛眉深锁,郁郁寡欢,与淳于灵言谈中涉及沈少侠,闪烁其词,分明是一见价心,情有独锺,只以少女矜持,羞於人言罢了。”
沈谦微怒道:“淳于前辈越说越不像话了!”
淳于灵哈哈大笑,倏又容颜一正道:“少侠,请勿以为老朽之言信口开河,无论少侠怎么想法,但为顾及武林苍生计,少侠总宜审慎从事。”
说时面现微笑,接着又道:“数月之后就可眼见九宫山麓十步溅血,尸身横野的惨酷景象,双方自属伤亡不在少数,胜负亦难论。
但望沈少侠隐护韩姑娘身侧,见危拯救,为他日化解艰险之局,裨益甚多。”
奚子彤道:“淳于老弟竟欲撇开老化子两人么?”
淳于灵正色道:“还是不去为妙。”
奚子彤大笑道:“好好,老化子与徐兄在此批月抹风,对酒当歌,不管他人闲事,但我这沈老弟如少了一根汗毛,就唯你淳于灵是问。”
淳于灵亦大笑道:“那是当然,万一沈少侠有甚差损,不要说你们二位,就是那韩姑娘也不能饶我,淳于灵为不使他们起疑,恕不能奉陪了。”
说完略一抱拳,迈出门外,扶起金云蔚的尸体纵身上得屋面,只闪得一闪,便杳然无踪。
这时,沈谦道:“时不与我,在下还是独自一人赶赴锁云崖下,觅出那刖足老人。”
徐拜庭略一沉吟,说道:“淳于灵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