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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玉姗绽出如花笑容,道:“房伯父,先问你是否不存着好心而来,如非先下手为强,只怕侄女现在有如此安宁么?”
矮小老者身形猛震道:“此言极是。”说完转目投注在郗鸿脸上叹气道:“少年人,你日后将后悔莫及了。”
勉强说毕,似禁受不住酷寒模样,齿颤身抖倒地不起,终至气绝身亡。
郗鸿闻得矮小老者之言,不禁呆得一呆,思忖不出话中有什么涵意,大感困惑。
韩玉姗妙目一转,巧笑倩兮,盈盈依偎在郗鸿怀中,娇声道:“你莫胡思乱想,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江湖顽恶巨憝,理应该杀,有什么后悔的,倒是你外伤要紧,来,我与你敷药裹扎。”
织手一拉,郗鸿身不由主地随着韩玉姗进入邻室。
要知郗鸿也是聪明透顶之人,在韩玉姗为他敷药时,将两老者说话神情细心思忖一遍,觉得其中大有疑虑。
韩玉姗暗中留意郗鸿神色,知他已起疑,不禁幽幽一声长叹。
郗鸿不禁一怔,问道:“姑娘,你无端叹气做什么?”
韩玉姗眼圈一红,凄然微笑道:“本来此事我不能告诉你,但事到如今,已是不能不说出来了。
大别诸友一共二十五人,我爹亦在其内,但他们表面上和衷共济,其实彼此勾心斗角,半年前我爹在一处山中秘壑石府内无意得手一位武林前辈奇珍……”
郗鸿接口道:“什么奇珍,姑娘你知道么?”
韩玉姗摇摇头道:“不知,我爹那日回来忧形於色,我一再追问,爹无可奈何约略吐出,他老人家携着无意获得那件奇珍出得秘壑石府外,不幸撞见那黑衣老者朱杲。
朱杲人最心术阴险,对我爹危词恫吓,欲攘为已有,我爹笑称决不藏私,公立於大别诸友之前,谁能知悉这件奇珍妙用,便决定属谁。
大别诸友聚议之下,谁也不知道那件奇珍妙用奥秘,於是决议当众密封一石匣内,暂存於铁剑真人处,分头於武林中侦讯那宗奇珍出典及用处,各各起下重誓,不得泄露口风,引起江湖高手觊觎,多生事端。
但其中少数人暗中疑心我爹深明用法,有意藏私,遂种下疑忌之端。
我爹逼不得已之下,只有远离大别,谓系侦讯奇珍出典,但实际上避免无谓纠缠以明心志淡泊……”
郗鸿点头叹息,缓缓说道:“古人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想必那件奇珍是稀世难求之物了?”
韩玉姗凄然笑道:“谁说不是?不然我爹也决不至於如此慎重,忍心舍去我而一去半载杏不见返。
他老人家这一去不返,更加深大别诸友深深疑心,你不是听见么?朱杲竟谓我爹以膺换真,避至别处参悟奇珍奥秘,转而用来对付大别诸友,诛绝灭口,他虽未说得这么明显,但不言而知。”
郗鸿不禁出声赞道:“姑娘真是见微知着,洞烛其奸,不是姑娘说破,在下还是测他不透。”
说此一顿,望了室外一眼,又道:“那房姓老者呢,难道他也心怀叵测么?”
韩玉姗格格一声银铃娇笑道:“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不听见房姓老者说破朱杲在崖上守候三日,无异是说他自己也是暗隐在后有三日之久,他如胸襟袒荡,关护晚辈,早应该通知我有所戒备,何致等到现在。”
郗鸿大悟道:“你是说房姓老者来此亦是心怀叵测,无奈碍於朱杲先到了一步,所以……”
韩玉姗一颦双眉,道:“其中原由只要你明白就好了,我为你性命担忧,大别诸友中不少对我爹心怀疑忌,见朱房二人无端失踪,一定找上门来生事,你我二人武功有限,不足与他们对抗,我想……我想……”
郗鸿摇首道:“你是想命在下返回丹云岭么?除非是江水西流,否则在下难以从命,如姑娘舍弃在下离去,在下只有一死明志。”
说此苦笑一声,又道:“寒炁掌力谅在三数日中即可练戍,任谁敢来侵犯,照样不能全身而??。”
韩玉姗见她如此痴情,芳心不无感动。
无奈男女之间相互倾心丝毫勉强不得,姑娘之於郗鸿半由授命而为,半出自怜悯之心,不禁暗叹了口气,柔声说道:“你还是快去练那寒炁掌力吧!多说徒乱人意,我这就去把尸体收拾了。”
郗鸿欲帮姑娘清除,被姑娘阻止,韩玉姗翩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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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郗鸿寒炁掌力已近练成阶段,他心情兴奋无比。
这日停午时分,郗鸿正在潜心参悟真经内的“寒炁掌力”最后一篇时,忽觉身后极细微衣袂飘凰声有异,心中一怔,急旋面后头,只见三个蒙面人宛如鬼魅般立於其后。
郗鸿心神一震,疾抬手掌欲反劈出去。
突感胸后“命门”穴上一麻,劲力全泄,只见眼前一只怪手在胸后闪电般伸了过来,将案上一册“寒冰真经”攫去,不禁大急。
无奈他被人制住穴道,身形不能动弹,一只手臂抬起也不能放下,眼睛睁看真经被人抢去,心中感觉羞愤急怒,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眼眶中泪珠如泉涌出。
他耳中只听得室外娇叱之声,心知韩玉姗发现三个蒙面人,不禁耽心韩姑娘安危。 须臾,韩玉姗急奔入室,一见郗鸿情状不由大惊失色,道:“你这是怎么了?”
郗鸿口噤不能出声,宛如泥塑木雕模样僵硬坐在那里,只有眼中两泡泪珠,断线般顺颊淌下。
韩玉姗剪水双眸中露出忧急之色,不知所措,喃喃自语道:“这该怎么办才好,真急死人啦!”
她又不知郗鸿被人点上那处穴道,胡乱出手,反为损害郗鸿,人只急得似热锅中蚂蚁,团团乱转。
当然这又是诡计中之一环
韩玉姗故示不知,以取信於郗鸿,令他坚决不疑。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两人愁眼相对无言,心中忧急与时俱增。
天已交二鼓,韩玉姗在室中燃点了一盏油纸灯笼,悬挂於壁顶上面,那昏黄的灯光映在他们脸上,显得有点黯灰沉闷的气氛。
忽闻韩玉姗惊喜娇呼了一声:“爹!”
随即飞燕惊鸿般扑向室外。
只见一个身穿雪白长衫,气度肃穆长须老者立在门首,面上现出慈祥的笑容。
韩玉姗娇声埋怨道:“爹,您怎么一走就是半年,丢下女儿都不管了,女儿想死爹啦!”
那白衣老者微微叹息一声,微笑说道:“孩子,为父也是迫不得已迫而出走,这半年来难为你了。”
说着将韩玉姗搂在镶中,宽大的手掌不停地抚摸韩玉姗云发脸颊。
他一眼瞥见郗鸿,面目顿变,猛然推开韩玉姗,疾掠在郗鸿身侧,大喝道:“你是何人?”
韩玉姗缓缓说道:“他被人点住了穴道啦!一本武学秘经‘寒冰真经’亦被蒙面人抢去了。”
白衣老者愕然道:“什么?寒冰真经,就是在丹云岭上隐居郗云甫大侠之物,为何会到得他的手中?”
韩玉姗格格一阵银铃似地娇笑道:“爹,你总是那么唠叨,快解开人家穴道,时间久了,怕血行阻凝难以复畅,人家就是郗大侠爱子,那能如此大惊小怪?”
白衣老者长长哦了一声,迅疾无伦地伸手望郗鸿胸后三处穴道重力拍下。
郗鸿穴道立解,赶紧运气逼行周天,俟血行畅通后,长身立起,转而躬身一揖至地道:“承蒙韩伯父施救,小侄郄鸿当终生铭感。”
白衣老者目注了郗鸿一眼,问韩玉姗道:“郗少侠为何来此处?”
韩玉姗便将经过事情一一说出。
白衣老者听得面色阴晴数变,长叹一声道:“我韩广耀将无容身之地了,半年来浪迹天涯,东奔西藏,还是不见容於大别诸友,我一想起他们,犹若芒刺在背,非拔之而后快,无奈本身功力不足,只有忍气吞声,姗儿,你我立即择离此处,远奔天南觅一安身之处。”
郗鸿不由大急,忙道:“韩伯父怎可避往他处,徒损盛名,小侄不才,愿助一辈之力,共歼那些心怀鬼蜮之徒。”
白衣老者面色一寒,沉声道:“你自己寒冰真经被抢,尚无能取回,岂可大言不惭助老朽一臂之力,大别诸友尽多绝高之辈,你不过是自送其死而已。”
郗鸿不禁面红耳赤,做声不得。
韩玉姗柔声说道:“爹,你怎能轻视郗少侠,人家寒炁掌力已然练戍,再有‘星寒钉’为助,未始不可一谈,何必绝人大甚,您老人家不是常赞郗大侠武功登峯造极,江湖奇人,只恨无缘亲近么?”
白衣老者面色转霁,道:“郗少侠不要见怪老朽言语率直,拒人於千里之外,令尊望重武林,功力绝世,只缘令尊冷漠孤僻,素少与武林人物彼此交往,定居丹云岭后,定下不准闲人妄登丹云岭,擅闯者死,老朽虽欲亲近,亦为之剔然却步。
但为了老朽私怨,怎能让少侠介入是非中,若令尊知道,老朽吃罪不起,何况寒冰真经又是在老朽陋居内失去,只怕令尊要责老朽唆诱叛离之罪。”
韩玉姗接口道:“爹,你吃亏就是此点,凡事思前恐后,才致寸步难行,郗少侠怎能置身事外……”
白衣老者愕然道:“你这话是何意?”
韩玉姗道:“抢去寒冰真经之人,定是大别诸友门下所为,郗少侠从未涉身江湖,甚少人知其来历,定是受冯光怂懑而来。”
白衣老者闻言呆得一呆,凝神思索有顷,才颔首道:“你见地果然不差,为父亦可断言,不过……”
说此,目含深意地望了韩玉姗、郗鸿两人一眼,接道:“看你们两人感情甚深,倒是一对好佳藕……”
韩玉姗立时红飞双颊,低垂粉颈,含羞若不自胜,郗鸿亦是一阵耳跳面热,但私心窃喜。
只见韩广耀肃容说道:“郗少侠,寒冰真经万不能落在他们手中,急需找回,然而老柄父女不能出面,老朽只可指点他们住处,最好能悉力以赴一一诛毙,免贻无穷后患,只恐少侠功力不足於当此艰钜。”
郗鸿毅然答道:“小侄当尽其在我,实如韩伯父所说,寒冰真经万不能落在妖邪手中,何况小侄亦要湔雪今日之耻。”
白衣老者陡然洪声大笑道:“好,有志气,得婿如此还有何言。”
说此,略顿了顿,接道:“三十年前,大别诸友均在此山,但如今多半均投入江湖,分膺豫鄂秘密帮派中重要职位,只有小半散居大别山中……”
顺将大别诸友姓名形貌武功,精简扼要说出。
最后说道:“郗少侠在铁剑真人处取回一长形密封石匣,得偿老朽宿愿,当感恩不浅,老朽父女在九宫山锁云崖相候少侠返来。”说罢略一拱手道:“珍重再见!”
手一拉韩玉姗,疾逾飘风般闪出室外不见。
郗鸿急掠出洞外,那有韩广耀父女身形。
只见洞外黝黑空寂,岫云锁封半壑,唯闻涧泉潺潺而鸣,不由泛出一种无名的怅悯,目光凝向无尽无际黑暗中,只觉心头一腹空虚、落寂、珠泪暗落……
吕 口口 口巳
翌日,天际白云横空,丽日照耀。
大别山群峯拥翠,涛嚣一片。
在一处岭脊上,突现出一个青衣少年,飞步掠奔,疾如闪电流星。
这青衣少年正是那郗鸿。
他怆郁伤神了一晚,天还未亮已自离开韩玉姗所居的秘壑,匆匁就去追寻所失之“寒冰真经”,为清除韩广耀异己不惜独力以赴。
他对失去寒冰真经虽感痛心疾首,但胸中难以释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