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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见变生突然,均纷纷赶去,作局外旁观。
匡九思见其子被制,面现痛苦之色,不禁厉声喝道:“韩广耀,你我一无前怨,是你找着匡某生事兴非,匡某一再退让容忍,西冷桥畔匡某为防你受人利用,不得已出此一策,有意保全,你此来还有何颜面向匡某寻仇?”
韩广耀哈哈大笑,道:“你还在做梦,我那先师就是使你寝食难安的曹敬武,遗命嘱我必须取你首级献奠灵前,你还不纳命来么?”
匡九思先是一惊,继而冷笑道:“你有降魔杵在手尚未必胜得过匡某,如今降魔杵已失,你是更不足与匡某拚搏了。”
话声中,右掌两指骈戟,疾点向韩广耀“天府穴”,左手穿飞而起,横掌猛劈“关元穴”。
一式两招快如闪电,辛辣异常,用意在於救其子匡瑞生。
韩广耀不虞匡九思猝然施袭,两指破空生啸已距肩下两寸,如不及时撤去扣住匡瑞生的右臂,这只臂膀必被他指力卸废。
逼不得已韩广耀松开五指,沉臂翻掌攫向匡九思右掌。
匡九思正要他如此,双掌一变,一套独门掌风展开,幻作漫天掌影,劲风雷啸,招招都是辛辣之极。
韩广耀亦将一套偷学得来的“寒罡冰炁”掌力展开,奇寒之气,立时逼生四外,十丈以内宛如冰山地狱,令人骨冻血凝。
匡瑞生从其父眼色中示意要他先行离去,满目噙泪,拖着疲倦的身躯一步一步望前走去,但不时后顾。
郗云甫目睹韩广耀掌法与自己相同,不胜诧异,愕然瞪目。
沈谦在旁微笑道:“老前辈现在当已明白了,令郎非但受他趸惑,而且一本‘寒冰真经’也被他巧夺而去,练成寒冰罡炁掌力了。”
郗云甫闻言大惊道:“此人是谁?”
沈谦答道:“黄山凤凰谷主韩广耀,原名孙南平。”
郗云甫眉宇杀机毕露,身形一动,就要扑上前去。
沈谦横手一栏,笑道:“老前辈倘要快意恩仇,须得两方胜负分明再说,免贻人口实,何况令郎未在此,他推个一乾二净,老前辈又待如何?”
郗云甫鼻中浓哼一声,强予压抑一腔怒气。
两人舍死忘生拚搏,已是数十回合过去。
匡九思功力精深,招式辛奥凌厉无比。
而韩广耀“寒罡冰炁”掌力别具威力,与中原武学大相迥异,所以初时两人拚得难分难解。
但匡九思与三大门派掌门人疗毒医伤,真力损耗过钜,渐渐有点力不从心,猛生逃走之念。
於是,匡九思回环连攻五掌,逼开韩广耀半步,突然仰面激射而出,反身落地窜逃出十数丈外。
韩广耀大喝道:“匡九思,你能逃么?”疾追出去。
蓦地一双娇俏身影闪电由树梢疾泻,阻住匡九思去路,两股森森寒星一左一右疾刺匡九思胁下要害重穴。
匡九思不禁心神大凛,忙中亦未瞧清来人是谁,两掌迅快若电“玄乌划沙”劈下,欲逼开猝袭一双剑势,腾出一只手臂,挽出肩后长剑。
只听双双娇喝道:“匡九思,今日你还不认命么?”
双剑一撤又出,震开寒星千万,涌袭匡九思而去。
这时,匡九思已瞥清来人是芙蓉仙子栾瑶琴栾倩倩,不禁心中一寒,猛咬钢牙,闷声不答,双掌迅猛连环劈出。
突地又是一双纤细身形由头顶疾泻而落,各持一柄利剑夹攻匡九思而去。
韩广耀见状,自己简直没有插手机会,又不知四女是谁,一时倒没了主意,怔在三丈开外。
四女攻势锐利辛辣,只见千百条剑影纵影交错,寒星匹练流转飞劲,剑气森森,奔涛呼啸。
匡九思已是强弩之末,汗流满面,手法渐见呆滞。
忽然,芙蓉仙子栾瑶琴娇喝道:“老贼,你知道仙子是谁的后人么?”
匡九思苦笑道:“老朽知道,栾仙子是冯凤的后人,冯凤也有取死之道,咎不在老朽。”
栾瑶琴柳眉倒竖,厉叱道:“老贼,你到了这绝境死路,还要逞口舌之利么?”
四剑尽自加疾,光华大盛,锐啸刺耳风声如雷。
沈谦见四女现身,不禁喜上眉梢,由不得走近阵外,怕四女有失。
陡地,匡九思一声凄厉惨噑出口,立即一股鲜血由口中喷出,胸口为栾瑶琴一剑穿胸透背而出,其余三只利剑先后刺入胁背。
四剑疾抽而出,匡九思横尸在地,一代江湖巨擘至此下场,境遇亦甚可悲。
韩广耀正要快步上前割取匡九思首级,忽听脑后飘来阴沉沉的语声道:“韩广耀,还我寒冰真经来!”
语声入耳,韩广耀不禁心神大震,疾然转身,只见寒冰神君郗云甫面如罩上一层浓霜,剔眉怒目,注在自己脸上,杀机毕露。
韩广耀定了定神,佯笑道:“尊驾是谁,恕韩某不识,请赐示名讳。”
郗云甫厉声暍道:“老夫郗云甫,你真不识么?那你寒冰掌力如何练得?”
韩广耀故作惊讶,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郗少侠尊翁,如何练得寒冰掌力说来话长,韩某路经大别山中,见一双黑道人物将令郎击成重伤,韩某仗义不平,将令郎救出,在荒居调养还原,令郎感恩报德,惠赠寒冰真经,韩某故练得寒炁掌力,但令郎得韩某指点习成,寒冰真经当即璧还令郎。”
沈谦闻言摇头叹息的道:“韩广耀真正狡诈若狐。”
郗云甫闻言不禁大感困惑,道:“如今犬子人在何处?”
韩广耀面色诚谨,道:“这倒不知道了,令郎在荒居两月便告辞离山他往。”
郗云甫沉声道:“这是真情么?”
韩广耀正色道:“韩某之话,句句实在,郗兄若见着令郎,便知言之非虚。”
沈谦突冷笑道:“韩广耀,你看树后那人是谁?”
韩广耀不禁一怔,转目望着沈谦,只见沈谦两指伸指路侧一株大树之后。
韩广耀循指望去,只见树下立着面色苍白,双目黯淡无神,自己认为死在锁云崖下的郗鸿。
这一惊非同小可,额角冒出豆大冷汗,面无人色。
韩广耀怎么也不会料到郗鸿能在千仞悬崖坠下逃生,何况自己已点了他的残昏双穴,真是匪夷所思。
郗鸿缓缓走了过来,冷冷说道:“老贼,你万想不到我仍活在人世,如非锁云崖之事,我仍在梦中,认为你是正人君子,前辈高人。”
说时,韩广耀猛感胸后一只手掌突紧抵在“命门穴”上,一股阴寒之气泉涌透入,浑身顿感冰寒浸体,面色铁青,震齿格格出声。
原来郗云甫趁着韩广耀心神恍惚时,身形疾晃在韩广耀身后,右掌迅如电光石火般紧按在命门穴上,以寒冰真力制他死命。
沈谦突忆起韩玉珊相嘱之言,她与韩广耀虽非父女,但有父女之情,必须保全韩广耀性命,忙道:“韩广耀与在下略有渊源,老前辈手下留情。”
郗鸿目中一派怨毒之色,厉声说道:“爹,千万不可留情,老贼不死,孩儿将终生耿耿难安。”
忽地,一声冷笑飘自树后,转出邋遢神丐奚子彤,目注郗鸿道:“郗少侠,行事留三分余地,则身心舒泰。”
郗鸿道:“神丐救命之德,终须相报,但这老贼万不可留,放虎归山终是害,晚辈存心武林今后,非独为个人恩怨。”
奚子彤冷笑道:“韩广耀纵然有过,少侠你就并无罪愆么?灵修观内数十条性命又该问谁?”
郗鸿强辩道:“那是韩广耀唆使晚辈所为。”
奚子彤目中逼射怒光,冷笑道:“物必先腐而后虫生,少侠为何听从韩广耀之言,为的是什么?”
郗鸿不禁面红耳赤,只觉奚子彤当面揭他的疮疤,把感恩之心一变而为怀恨。
奚子彤目睹郗鸿神色,那有不明白之理。
跟着,奚子彤冷笑声又起道:“你乃心术不端之人,见利忘义,与令尊不啻云泥之别,老化子本想撒手不管,念在你年轻识浅,误入歧途,本君子爱人以德之旨,拯你於死亡边缘……”
奚子彤愈说愈怒,话音沉厉,又道:“你不想想,你坠下锁云崖时,如非被困壑底断足老者为你解穴疗伤,指点你出险路径,岂能留你命在。
然而,你不但不知恩报德,反推井落石,过桥抽板,置断足老者於不顾,似你如此心性为人,老化子该劈了你,免得为令尊丢人。”
郗鸿被骂得面色惨白,木立如鸡?
郗云甫已听出原委,不由暗骂郗鸿太不争气,连累自己无颜见人,浓怒目光逼射郗鸿脸上。
郗鸿发现其父怒视自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垂首不敢抬面。
郗云甫久闻江湖上有一邋遢神丐奚子彤,虽未谋面,但一看穿着打扮就知是他。
他立即微笑道:“是神丐奚前辈么?孽子承於援手救治,小弟不胜感激,孽子不肖,神丐责教甚是,小弟决不会见怪。”
奚子彤哈哈大笑道:“郗兄虽不见怪,令郎却已怨毒在心了。”
说此一顿,面色一正,又道:“事情尚未了结,令郎将灵修观全观生灵斩尽杀绝,不知观主与武当掌门同名之雅的铁剑真人有一弟子在外,得以全命,现已邀约好友向令郎索还这笔血债,请问郗兄如何区处?”
郗云甫不禁长叹一声,道:“罪在郗某管教不严,由郗某代子领罪就是,决不引续武林是非,奚兄但请放心。”
说罢,右掌松开韩广耀。
韩广耀死里逃生,不禁万念俱灰。
他耳目并未失聪,奚子彤所说锁云崖壑底削足老者听得一清二楚,不言而知是韩崇已被人救出了。
他忽想到自己平日所行所为,鬼蜮毒谋,韩崇必会和盘吐露。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凭着良知羞恶才能生存於天地间。
韩广耀无论如何阴险狡诈,究竟街有一丝羞恶之心备受良心责追煎熬,往事历历如绘,一一落入眼帘。
突然,韩广耀面色惨变,大叫一声,疾抬右臂,猛向自己顶门拍去。
沈谦一见大急,五指迅如电光石火般攫出,一把扣住了韩广耀疾按而下的臂腕拉落下去道:“韩老前辈这一死不要紧,叫在下如何回见黎姑娘?”
韩广耀不禁一震,问道:“你说什么人?”
沈谦微笑道:“黎玉珊!”
韩广耀面色苍白,语音瘖弱道:“她已知她的身世来历了么?”
沈谦道:“老前辈当已明白,她与韩崇老前辈在一处,在下临行之时叮咛相嘱下忘父女之情,务望保重。”
韩广耀目注沈谦面目,移时叹息道:“老朽正猜出少侠就是西川沈谦,珊儿与少侠正是天生佳藕一对,老朽平生做尽恶事,唯对珊儿善视珍爱,既然她已终身有靠,老朽又有何求。”
言罢凄然一笑,慢慢转身走去。
沈谦暗暗慨叹,目送韩广耀愈行愈疾,转瞬形影俱杳。
这时,郗云甫早走了过去与神丐奚子彤问话道谢,然后,目露忧容道:“奚神丐,灵修观主高足现在何处,郗某欲早早解决此事。”
奚子彤道:“郗兄,你真心欲早早了决此事么?”
郗云甫正色道:“郗某之言,句句出於肺腑,焉能是假。”
奚子彤叹息道:“此人就在不远,老化子怕对郗兄有损颜面,极力阻止,容后再说,既然如此,老化子即去问他意见,有道是寃家宜解不宜结,老化子夹在中间,实在为难之极。”
说毕,即欲纵身后跃。
只见一个中年背剑短须道者,从浓树密翳中大步走了出来,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