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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谦愕然道:“尊驾不是与他同由六韶而来么?”
李庆苦笑道:“这话说来话长,容李某细敍。”
三人走入室中落座。
李庆叹了一口气道:“李某与另一伤者何宗辉乃结盟兄弟,三年前偶经兰州探望世交芮如鸥,发现芮如鸥右臂巳断去,一身上乘功力亦被废除,少侠,可曾闻及芮如鸥其人么?”
沈谦微笑道:“在下初涉江湖,对於武林中着名人物,尚一无所知。”
彭三畏含有深意的捻须微笑不语。
李庆又道:“芮如鸥之先祖为武当武功卓绝俗家弟子,数十年前一双怪人挟剑闯上武当,自负无敌,一场拼搏之下三十七名武当高手均丧命在一双怪人神妙绝伦剑术之下,芮如鸥之先祖也在其内。
此事,武当守口如瓶,秘而不宣,是以武林中不彰,李某还是最近从芮如鸥口中得知的。
芮如鸥之父誓报此仇,挟剑天下,寻访仇踪,但依旧落得赍老含恨而亡,临终遗命其母,务须其子芮如鸥继承其志。
芮如鸥城府甚深,阴沉不露,李某与他虽是世交,其祖上之仇始终就不知道。
这次相见,李某惊问其故,他只苦笑不言,转而邀李某等合组镖局,他自愿退居幕后,目前他仍是皐兰镖局镖主。
因此之故,黑白两道人物结识了不少,路大鹏是元江七凶之老二,两月前李某何宗辉与
路大鹏在皐兰镖局内同芮如鸥杯酒谈心。
芮如鸥那晚酩酊大醉,酒后失言,道出往事及吐露出六韶象鼻峯内藏有前辈异人武功图刻、秘笈、及遗留之兵刃,倘能得手参悟,武林当可称尊。
路大鹏怦然心动,威挟利诱两人同往六韶,李某两人逼不得已是以前去,谁知何宗辉抢先入洞,立被一种佛门降魔掌力震出……”
沈谦微笑道:“这种事武林之内屡见不鲜,不难想出,但在下实在不知芮如鹳为什么与路大鹏这等毒辣狡谲人物深结腹心之故。”
李庆慨叹一声道:“芮如鸥功力全废后,如想驾御属下心悦诚服自是艰难之事,所以他就另想一驾御之法,使镖局内明显分成两派,势如水火。
他不时扶甲抑乙,忽然又扶乙抑甲,运用密告重赏之法,镖局内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推而及之,他也对黑道人物深相结纳,他之如此做法,无非是巩固自身地位安如磐石。
他常说用武凌人,乃是微不足道,运用三寸不烂之舌可致昂藏七尺之躯於死,是乃最上之策,自称深得其中三味。”
沈谦听后,不由暗中感慨武林之内无不是勾心斗角。
李庆突面现希冀之色,道:“途中曾闻少侠出言,可为李某盟弟何宗辉施治,但不知少侠可否赐允?”
沈谦略一沉吟,微笑答道:“无须在下诊治,只要准备一缸陈醋将伤者泡浸七天,内伤尽出肤现青紫,再服用去淤生血之剂,便可平服。”
李庆大喜,拱手称谢。
彭三畏突低声道:“少侠可是新近威震西川的沈谦么?”
沈谦道:“不敢当,在下正是沈谦!”
忽转目投在李庆脸上,神色肃穆,道:“李大侠说过芮如鸥酒后失言,据在下看来未必如此,安知不是有意,说不定芮如鸥现在已到了开远。”
李庆不禁一怔,面目大变,嗫嚅道:“这芮如鸥未免太阴险了。”
忽地,院外随风飘来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冰寒澈骨。
彭三畏与李庆两人立时窜出门外,抬目一瞧,只见六条面目深沉狞恶的黑衣人屹立在院中。
彭三畏一见这六人,心中猛凛,抱拳笑道:“原来是元江六友驾临,彭某不知失迎,请海涵是幸。”
心内不禁暗暗纳闷,他们为何来得这么快?
“路大鹏是伤在何人手中?”
沈谦一闪而出,沉声答道:“伤在沈某手中,他自无故寻衅,合该如此!”
那人桀桀一笑道:“杀人偿命!”,右手疾如电光石火般抓来,指风锐利,攻向沈谦胸腹三处重穴。
沈谦身形卓立不动,右掌一弧,轻描淡写地拍了出去。
那人只觉为一种绵软的内力将自己凌厉攻势封向外侧,不禁心中一寒。
只听沈谦冷冷说道:“且慢动手,沈某尚有话请问。”
那人退后一步,鼻中浓哼了声道:“有话快问。”
沈谦微微一笑道:“路大鹏伤在沈某手中,才不过一个时辰,你等为何闻信如此之快?”
那人阴阴一笑道:“这是丁某之事,不劳尊驾动问。”
沈谦朗声大笑道:“如沈某猜得不错,来在开远的武林朋友,不仅你们六位,同行的还有多人,来此何事六位本身尚懵然无知,是么?”
说完,又是一阵朗声大笑。
元江六凶面色顿变,眼中凶芒流转。
大凶忽地右手往腰间一搭,咔一声响霍地亮出一条四尺六寸的蝎子鞭,暗紫光华闪闪。
大凶冷笑道:“题外之言,不劳晓舌,你还是纳命来吧!” 霍地一鞭甩出:“白蛇吐信”般箭射而出,鞭梢竟是朝李庆胸俞穴攻去。
劲风呼啸,奔电流星般凌厉无匹,距李庆胸坎仅两寸时,只听李庆一声大叫,仰面倒地……
元江大凶蝎子鞭梢距李庆胸坎二寸时,突由鞭梢射出三支细如牛毛暗黑毒针。
距离太近,又猝不及防,李庆於无可闪避之下,大叫一声,急智顿生仰身倒下。
沈谦最厌恶心术行事狠辣险恶之人,身形一迈,迅快无伦欺至元江大凶身侧,一把扔住了蝎子鞭,拧腕一震。
只听元江大凶狂吼一声,身形蹬、蹬、蹬,倒出三步,一条蝎子鞭被沈谦夺出手外,伹见大凶虎口裂开五分,血液淋漓,痛得面上变色。
沈谦以鞭当剑,急起一式“风雨漫天”,鞭影飞洒之下,元江六凶惨噑声中,横尸二对半。
只有大凶见势不妙,已凌空窜起,这样也为奇厉的鞭势扫中后股,剐下一大块股肉,血液溅飞如雨。
大凶轰的坠地,一跃而起,抱兜屁股豕突逃去。
这等盖世绝伦的武功令彭三畏等人惊佩震悚。
李庆道:“大凶丁洪逃走!恐怕战祸不免。”
沈谦微笑道:“如此重惩尚不知悔改,那是死星照命,可怨不得在下心狠手辣。”
彭三畏道:“事尚未可料,不过有沈少侠在,但可无虑。”
沈谦微笑不言。
街上两端人群如堵,拥挤得水泄不适。
彭三畏眉头一皱,吩咐镖局中人收埋五凶尸体,一面廷请沈谦进入镖局。
进得镖局大厅落座,彭三畏设下一桌丰盛的筵席,延请沈谦上座,镖局中镖师们作陪,纷纷敬酒。
正酒酣耳热之际,忽见江顺趋在彭三畏身侧,附耳低语一阵。
彭三畏一怔,抬目望着沈谦道:“据报元江大凶逃入东阀城厢朱家大屋,宅主人名朱奎,昔年在黑道上也是个赫赫有名人物,数十年前封刀息隐。
虽说不闻外事,但宅中经常出入有江湖巨憝邪擘人物,日前风闻有黑煞门中人物来至朱宅,依老朽猜测,这朱奎必与黑煞门暗有勾结……”
话犹未了,沈谦突哈哈朗笑立起,道:“在下慧欲去朱家大屋一趟,不知彭老镖主可否指点路径?”
彭三畏道:“老朽理当奉陪。”说时匆匆立起。
李庆及数名镖师亦愿追随沈谦而去。
当下众人出得长远镖局后门,由小巷僻径向东关城厢扑去。
朱家大屋,黑压压的一片,甲第连云,耸阁飞楼,远处已可瞥清朱宅建筑宏伟,气派甚大。
到得朱宅门前,只见黑甸甸大门紧闭。
彭三畏望了沈谦一眼,微笑道:“老朽我要献丑了。”
徐伸右掌,突吐气开声大喝道:“开!”
一掌虚空猛击了出去,轰的一声巨雷大响,只见两扇严闭的大门四分五裂,往内溅飞,声势骇人。
沈谦高声赞道:“老镖主,好雄厚的开碑掌力,在下愧不能及。”说时,已身如离弦之弩穿射入内。
众人纷纷窜入,沈谦目光落处,不禁一怔。
只见庄院中竖七横八,倒毙十数具尸体,死状至惨,脑骨震裂,胸胁断折,浆血污藉,似是为高手以重手法毙命,不忍卒睹。
沈谦望着彭三畏问道:“这是何故?”
彭三畏等人不禁面面相觑,略一沉吟,道:“老朽猜测朱宅必有巨变,朱奎本人亦不能幸免,我等不如进去瞧瞧。”
众人继续往内奔去。
只见随处都可发现尸体,越发心中惊疑不止。
忽地一座高阁上传出几声宏亮的哈哈大笑声,震入耳鼓,笑声中,高阁中忽掠出十一条身形,疾如鹰隼泻落。
沈谯不禁一凛,抬手疾按向肩头白虹剑柄。
彭三畏等人亦均拔出了随身兵刃。
十一条身形一定,沈谦抬目望去,眸中立泛惊喜光芒,大笑道:“怎么诸位也来到开远了?”
原来这十一人,正是那邋遢神丐奚子彤、鹰神徐拜庭、太极八掌淳于灵、麒麟双杰、太行四剑、单掌十二拐无敌追魂耿星明及马鹞子庞东豪。
奚子彤亦大声怪笑道:“沈老弟,你害苦了我老化子了,如非淳于老弟通知,老化子身上差点山穷水尽,几乎押在六如客栈了。”
沈谦俊脸不禁一红,道:“老前辈取笑。”
庞东豪忽疾掠近沈谦,附耳低语了一阵,神色庄重,只见沈谦面上渐起变化,目中尽露焦急之色,道:“我们这就赶去。”
突听李庆一声惊呼道:“那不是芮如鸥芮兄么?”
众人闻言抬目望去。
只见一条瘦长的入影,在那庭树荫影中踉跄跌撞而来,那人目中神光呆滞,面色苍白如纸。
徐拜庭哼了一声道:“此人身无武功,老朽才饶他一条性命。”
李庆望着那人高唤一声:“芮兄!”
芮如鸥走了近前,凄然一笑道:“李贤弟,愚兄为何含垢忍辱,偷生至今,只因前仇不共戴天,无日不忘,但一场心意顿成梦幻泡影,怎不使愚兄切齿痛恨……”
沈谦冷笑道:“当年那位高僧之后走出一双少年,难道他们就不与你及心印有不共戴天之仇么?何况千佛寺僧血债又该怎么清结法?”
芮如鸥闻言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如灰,暗暗吃惊道:“当年一段往事他怎么会知道 ?老贼秃与黑白双眉至今仍在闭关,绝不致对他吐露……啊!必是那日与黑白双眉同行之人走口的。”
遂望了沈谦一眼,道:“芮某虽然心切大仇,但也顾念整个武林劫运……”
说着惨然一笑,接着又道:“我芮如鸥今日纵然舌粲莲花,也难取信於各位,总之那坐关六韶象鼻峯老僧,与当今武林血腥大劫有着莫大的关系,唉!芮如鸥活在世上无异行尸走肉,有何意味……”
说话之际,芮如鸥耳鼻之中巳溢出殷紫血丝。
李庆大惊道:“芮兄!”
芮如鸥说至有何意味时,口角两眼血丝相继溢出,顿时一变而为狰狞恶鬼,缓缓倒了下去……
李庆神色忧急,一跃而出,欲扶起芮如鸥。
沈谦叹息道:“李兄,不必扶起他,此人厌世巳久,己事先服下烈性断肠毒药,他为了取信我们,不惜出此下策。”
李庆立时住手不扶,眼中泛出侧悯之色。
沈谦向彭三畏抱拳道:“在下因急事需赶返西川,未能一聆教益致以为歉,但愿相见之期不远,在下告辞了。”
彭三畏一脸惜别之色,道:“少侠既然有事在身,老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