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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辛禾就那样看着他,最后终于点头。
数日之后,他们举办了婚礼。仪式非常简陋。只是邀请少数人到场。婚礼上,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宾客看着他们,纷纷鼓掌庆贺。一切仿佛浑然天成。他们是如此般配而又相爱。
青原知道关于沉年的许多事情。都是后来辛禾与他说起。她亦继续给沉年写信或者寄钱。她不知道沉年的学校地址,便只好在假期寄给他,却始终没有回信。那些钱亦全被退还回来。青原已经对沉年失望。他认为辛禾这样的付出已经没有必要。
但是辛禾依然坚持。因她知道,寒假已经到了。那个早上,她便去邮局给沉年寄钱。家里只剩下艳芳,和自己幼小的女儿。尽管艳芳已精神失常,但她对孩子的照顾得非常周到。辛禾相信她。
后来,辛禾慢慢地散步回家。十二月,风沙凛冽。但是她不会觉得冷。在路上,她再次看着这个她将一直生活的小镇。路的两边,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子。路上人不多。有时碰到熟悉的邻居,便会点头示意。
她想,最后,命运对她还是有所眷顾的。
她以为这样的安宁可以一直持续。直到后来,她突然看到了火光。火光如同血盆大口,在风中肆意吞噬她的家。浓烟滚滚。房子前已经挤满了人。他们正在打水灭火。辛禾觉得心口一阵剧痛。她奋力地奔跑。后来,她听到他们说,房子里面还有人。便不顾任何人阻拦,发疯般地冲进了火中——厨房在着火。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她看不清楚方向,只好大声地叫喊。终于,她听到了艳芳的回应。火光深处,艳芳已经趴在了地上。她正艰难地弓着身子,小心地把孩子压在身体下面。她在保护孩子。此刻,艳芳已经寸步难移。她背上的衣服已经着火。她的眼睛在火中绝望地瞪着,并发出了尖利的嚎叫声。
这个时候,火势更大了。辛禾再也无法靠近她。艳芳突然从身体下面抱出孩子,飞快地抛给了辛禾。那一刻,她终于记起了辛禾的名字。她说,小禾。然后,对她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那微笑突然消失了。一瞬间,浓烟刺鼻。辛禾抱着孩子,脚步变得虚浮。她快要站不住了。这个时候,有人拉住她,迅速把她拖出了大火。消防车终于赶来。辛禾渐渐了失去知觉。她的怀里始终紧紧抱着孩子。
沉年看到了她的孩子。孩子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烧伤的迹像。此刻,她戴着帽子,穿着大红棉袄。眼睛紧闭着,正在老人的怀中睡觉。沉年用手轻轻抚摸孩子的脸。她没有任何知觉,继续沉沉地睡。
沉年说,孩子叫什么名字?
晴和。是两个人名字的组合。
晴和。晴和。沉年轻声地念着这两个字,时间便突然回到多年以前。他再次看到了年少时候的辛禾。她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总是沉默地帮父亲做家务。那形象一直存留在他的记忆中。现在,他看着晴和,她清秀的脸庞正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她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孩童。不知道任何事情。沉年希望她可以一直幸福。
他突然觉得一切已经释然。
他始终没有提起他的过去。或者,他所遭遇的任何事情。包括锦夜,包括蜀平。他没有告诉他们,蜀平此刻正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他是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留。他看着他们,便感觉,幸福终于到来了。
那个晚上,沉年便住在这里。老人收拾了另一间空房。他们对他很客气。吃饭的时候,不断地给他夹菜。青原向他道歉。沉年笑。他说没关系。他说,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这么用心照顾我的姐姐。他们喝了很多酒。沉年很快便已入睡。他睡得非常低沉,仿佛从未如此舒心与踏实过。再也没有噩梦了。等到第二天,天刚刚亮,他便醒了。
刚醒来,沉年便接到了苏蔓的电话。由于过分激动,苏蔓的话甚至变得语无伦次。但是沉年依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蜀平的案子终于破了——昨天早上,一个年轻女孩突然到警局自首。在她的协助下,警方很快便抓捕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其中的那两个,正是沉年曾见到过的,不小心摔坏钢琴的搬运工人。他们一共有四个人,潜逃在外数日,终于在昨日深夜被抓捕归案,并如实交代了犯罪经过。
那个年轻女子没有做任何辩解,便以同谋罪被关进了监牢。一路上,她始终沉默不语。神情淡然。他们很快被一齐送去了城南的监狱。
苏蔓说话的语气非常兴奋。她说,沉年,告诉你另一个好消息。就在昨天晚上,蜀平突然醒过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看着我。虽然他不能说话,但是医生说,先观察几天,便要再动一次手术。我正打算,把他转移到上海另一家顶级的医院去。我相信,那里的医生肯定可以让蜀平尽早康复。
挂掉电话的时候,沉年站起来。他走到窗户前。天微微亮。几只公鸡还在持续地打鸣。路上行人寂寥。已经有人去赶集了。接着,人便慢慢多了起来。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断从远处传来。渐渐地,小镇开始变得热闹。楼下,青原要开始工作了。老人亦准备出门去集市。他们在小声地讨论,说,今天要给客人多加几个菜。很快地,沉年就看到了那个沉默的小镇邮递员。他骑上车,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便意气风发地出门了。
2008年3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