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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还有别的指教么?”
“暂时没有了。”
“那就后会有期。”
暂时没有与说后会有期这两句话是针锋相对的,意味着双方还要碰面,而肯定还有问题。
浪子十三抱了抱拳,扬长而去。
“诛心人”这外号可能是信口胡诌的,他到底是谁?
浪子十三一路在想。
五台山。
佛家称之清凉山,道家叫它紫府山,东南西北中五峰矗立,广袤四、五百里,峰头牛山濯濯,象五座高出云表的土台子,所以叫五台,五台由中台发脉,但最高的是北台,古刹丛林都在中台之下。
此刻,日正当中。
浪子三郎正在攀登南峰,他是来寻记“造化仙翁”求为小翠复容。照老小子的指点,他避开寺庙道,专拣没路的地方走,为的是防惊动了“造化仙翁”而使此行落空,因为凡属避世的奇人隐世都有其怪癖,他自己本身就是小怪人一个,再加上老小子那怪人面授了机宜,他有信心达到目的。
葱葱的林木由密而疏终到于无,光秃秃峰头在望。
他精神百倍地向上攀升。
到达峰顶,他自学象一只小飞虻停在一个大秃顶老头的头上。当然这比喻不怎么恰当,以倍数而论,飞虻太大了,应该说是飞虻的脚尖,简直微不足道。
一间草庐呈现眼帘。
这草庐形式奇特,有点象屋子,但更象蒙古包。
他停歇了一会,定了定神,然后走向草庐。
草庐门既高且大,可以看到粗如水桶的椽柱架构,结得连野牛都撞不开拉不倒,挡风雪自不在话下。
“好一个歇腿的地方!”
他拉开嗓门自语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一明两暗,明间很深,左右附着暗间,从远处望外表就象个畸形大草堆。
明间摆设有粗重的木桌椅,原始风味极浓,璧间吊挂大小药葫芦不下百个之外,蔚为“怪”观。
左边暗间是卧室,右边是灶房。
浪子三郎观望了一阵这后,又自语道:“肚子不急气,叽叽呱呱乱叫,得找点吃的喝的镇压—下。”
说完,他进入灶房,桌上有两碗剩菜,—碗是山疏,另一碗是兔肉,锅里还有半锅粥,锅盖还没冷,再看旁边,酒坛子倒是摆了好几个,他欢天喜地的据桌吃喝起来,象在自己的家。
酒很甘烈,三杯下肚,人已经有些陶陶然。
不知何时,桌边多了个黄葛长衫的高大白发老人。
浪子三郎早已发觉,但他装不知道,自得其乐地照常吃喝,口里还哼着山西小调。
“咳!”老人干咳了一声。
浪子十三转头,醉眼迷离。
“呵!老头,来,坐下喝—碗,一个人怪无聊的。”
“你是哪来的野小子?”老人吹胡瞪眼。
“山下来的,有名有姓浪子三郎,不是野小子。”
“浪子三郎?”
“对,一字不差。”
“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家?”
“难道是你老头的家?”浪子三郎嘻皮笑脸。
“你小子欠管教!”
老人的老眼都气红了。
“这倒是真的,孤儿,谁来管?”
“你怎么撞到这人迹不到的地方来?”
“你老头难道不是人?”
“放肆!”老人一伸手,抓住浪子三郎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老头,你这是干什么?”浪子三郎大叫。
“把你这乱来的小子扔出去。”
“我好意请你喝酒,你怎么这样对付我?”
浪子三郎两只脚在空中乱划,象一只被提吊在空中的小兔子。
老人大步走出去,到草庐门口,抖手一抛,浪子三郎仿佛断线的纸鸢,划空飞去,足足五丈远才坠地,身形触地竟然反弹起来,在空中连翻三滚,落到老人身前,笑嘻嘻地望着老人道:“老头,你手劲不小?”
老人老眼瞪圆,惊异地望着浪子三郎。
“小子,你是何人门下?”
“老小子!”
“什么老小子?”
“老小子就是我师父,我师父就是老小子,我这么叫他,人家也这么称呼他,他听了很顺耳,这么回事。”
这几句话浪子三郎说得既快又流利。
“你到山里来做什么?”
“求仙访道。”
“求仙访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人们都是把四个字连在一起讲的,如果我知道是什么道就不必求仙了,等求到了仙,他就会指点我什么道。”
浪子三郎振振有词。
“你滚吧,我老人家不为难你。”
“不行,我的酒瘾还没过足,免钱的酒不喝白不喝。”
老人头上的萧萧白发根根倒立起来。
“你是找死?”
“不,老的没进棺材小的先死,这不大违天理?”
老人一下子刁住浪子三郎的手腕。
“老头,又怎么啦?”
浪子三郎没挣扎任由抓着。
老人没开口,只定睛望着浪子三郎。
“老头,放开手好不好?”
老人仍然不言不语,眼睛连眨都不眨。
浪子三郎手肘一缩,手已滑出老人的掌握。
“哈哈哈哈……”老人狂笑起来,声如鹤唳长空。
“老头,你什么毛病,犯了颠?”
老人笑够了才自动剑住笑声。
“小子,你居然练成了传说中的‘换形神功’?”
“咦!你老头怎么知道?”
“你现在的体型面貌都不是本来的?”
老人不答反问,老眼里是惊诧之色。
“你老头比老小子还厉害,知道得更深一层。”
“老小子不是你师父么?不是他教你谁教你?”
“嘿!我就是心里藏不住话,不说出来就会憋死,索性告诉人吧,老小子是我的记名师父,我还有正牌的师父,他叫老浪子,这套小玩意是老浪子教的,没什么,很好玩就是了,明白了吧?”
“老浪子又是谁?”老人目芒大盛。
“真烦.老浪子就是老浪子,还会是谁,做徒弟的要是直称师父的讳名是大不敬,我是小浪子,他当然就是老浪子,这不但合情而且合理。”
这番歪理,的确叫人啼笑皆非,他却是一本正经。
“不称名号叫浑名是表示尊敬?”
“错了,不是浑名,是代号。”
“小子,少跟我老人家胡扯,说实话,你到五台山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你还耍嘴皮子。”
“是真的不能说,我来的时候,老小子千叮咛万嘱咐,除非见到那老混帐本人,对谁都不能说。”浪子三郎作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否则这一趟就算是白跑了,从太原到此地路程可不近。”
“谁是老混帐?”
“就是那造化……嘿!刚说不能说,差—点漏了嘴,该打!”
说着,自己打了一个耳括子。
老伯目眺变成了刺眼的电芒。
“造化什么?快说。”
“不能说。”
“小子,也许无老人家能指引你一条明路。”
“噢!这个嘛……让我合计合计。”
浪子三郎皱眉苦脸,用拳头连敲脑袋,好一阵子才道:“要是我说出来,你老头来个不知道,我岂不是被你赚了。”
“不会!”
“要是会呢?”
“我老人家会骗你这毛头小子?”
“好!我想信你一次,老混帐便是‘造化仙翁’。”
老人家又—次白发倒竖,伸手便抓。
“别来,一次就够了。”浪子三郎电闪退开。
老人一怔收回手。
“造化仙翁为什么是老混帐?”
“因为他干过为人所不齿的卑鄙事。”
“什么卑鄙事?”
“横刀夺爱,之后又始乱终弃,害了那个女人一生。”
老人的脸孔突然扭曲,须发俱张,目芒暴射,那样子说多可怕有多可怕,本来是有道之士的形象,现在变成了一个老魔头。
浪子三郎心里十分得意,老小子面授机宜完全管用,而且也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对方已经深深坠入壳中。
“你……小子胡说。”
“不是我胡说,是老小子胡说。
“当年……那是个天大的误会。”
“嘿!怪了,老混帐的事你老头全知道。”
“老小子还说了些什么?”老人已激动得声音变调。
“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一点。”
“老小子为什么要找他?”
“这个……”浪子三郎搔着间上乱发:“老小子是没明白交代,不过我想……大概是要为女人抱不平吧,老小子侠义心肠,嫉恶如仇,见到不平总要拔刀的,这种事他干得太多了,这次准不例外。”
“找到了人又怎样?”
“要他赔罪!”
“走,带我老人家去见老小子。”
“老头,你实在够鲜,旬奉令来找老混帐,你答应指示我—条明路,路没指却要我带你去见老小子,这什么意思?”
“我老人家要是你要找的人。”
“啊!”浪子三郎拍手:“原来你老头就是‘造化仙翁’这……”拱手作一个揖道:“刚才小子我言语冒犯,多有得罪,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请包涵!”
“废话少说,我们这就走!”
“不带家伙!”
“什么家伙?”造化仙翁瞪眼。
“你那些刀割人体缝补皮肉的工具呀!”
造化仙翁逼视着浪子三郎,目芒变成了利锥,似乎要刺穿浪子三郎的心。
“你小子在捣什么鬼?”
“这老小子交代的,说是你赔罪的唯一方式。”
造化仙翁愕了老半天。
“好,你等着!”
“且慢!”
“你小子还有……”
“老头!”浪子三郎嘻嘻一笑:“天色已经不早,折腾了半天,五脏神已在发脾气,拜祭—番再下山如何?”
“好吧,你小子真难缠。”造化仙翁被逗笑了。
浪子三郎欢天喜地的随造化仙翁回进草庐。
太原。
灵感寺外的密林。
老小子斜倚树身在闭目养神,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夜。
那里丢那里找是—般人普通的观念,小翠是在这林子里被毁容的,他判断小翠不会离开太原,定会到这里来找仇家。
但三天三夜下来,根本就不见小翠的影子,他十分着急,如果浪子三郎顺利地找到“造化仙翁”回头而没疗治的对象,在他来说是很丢脸的事。
沙沙声中,一个村妇穿林而来,是赵寡妇,左手里提着食篮,右手抱着一大坛酒,到了老小子身前放下东西。
“碧桃!”老小子没睁眼,但他知道来者是谁。
“大师伯,还是没人影?”
“唔!”
“要是三郎请了‘造化仙翁’来,还找不到小翠的人,这该怎么办?”
“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要找到人。”
原来赵寡妇名叫碧桃,是老小子的师侄,老小子玩世不恭,但对晚辈,尤其是一个寡妇是一本正经的,言行都有分寸。
“怕的是她已回无剑山庄。”
“不可能,三郎说的不错,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不会窝囊囊回家,她一定要讨回公道。”略顿又道:“严格说起来,师伯我也算栽了个大筋斗,她是在我眼跟前遭暗算的,讨回公道缉凶惩恶是我的责任。”
“目前还是要先找到人。”
“对了!”老小子睁开了眼:“我想到一个主意,一定灵!”
“师伯想到什么主意?”赵寡妇急声问。
“那天在寺里,对方为首的是个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