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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二人眼含森冷,武克文不禁大大惊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令两个稚龄幼子满面如霜,双眼含恨?
三人拍了好久,有两刻钟功夫吧,那女人喊声“停”,四周静下来,女人领着孩子,看也没看二人一眼,头也不回走了。
太阳已露出脸来,此时大约卯时快过,近辰时了。
武克文忍不住说:“有没有兴致跟去瞧瞧?”
“有兴致。”马龙随即迟疑道:“只是世子还有五百三十九掌未练,只怕……”
“蠢东西!”武克文骂道:“一天少练五百三十九掌,什么要紧?”
“马龙受大师父之托,若不忠于大师父,这往后还有脸见大师父么?”
武克文气闷道:“你我到底谁是主子?”
“世子是主子。”
“既知我是主子,你还……”
上方忽然爆出一串呵呵大笑,二人错愕相顾,听得树上有人说:“好小子,日后跟你家主子一道练掌,每日一千九百九十八掌,玉不琢不成器,呵呵呵!呵呵呵!”
二人惊喜,马龙大叫:“大师父!是大师父!”
晨阳下,光影闪烁,二人抬头,看见一个人,正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再跃向另一棵树。他身手太灵活,穿梭太迅速,想看清他面貌还真不容易,不过,从那身陈旧灰黯的衫裤,那矮胖发福的身躯看来,不就是多时未见的不空大师父!
武克文兴奋叫:“徒儿想念师父,师父快请下来一见!”
“不忙,你我后会有期!”
这不空是朵不定的云,刚匆匆飘来,就急急欲去,武克文急忙问:“大师父哪里去?”
“哪里最多葡萄美酒,小老儿便往哪里去。”
“什么?”
“葡萄美酒,外加香喷喷的烧烤醉鸡,小老儿做梦都流口水,酒香肉香,垂涎三尺,呵呵呵!”
“大师父爱喝酒吃肉,徒儿请大师父吃喝个够!”
“你请喝酒吃肉,哪里比得上葡萄美酒、烧烤醉鸡?”他怪腔怪调吟哦:“葡萄美酒令人醉,烧烤醉鸡令人馋,呵呵呵,小老儿去也!”
声音渐去渐远,武克文亢奋的心,迅速沉落,他怅然若失道:“好了!又是一场空欢喜!”
“世子请勿懊恼,大师父既是去喝酒吃肉,咱们几个,分别到客栈、酒楼、饭馆,挨家挨户寻找,总可以找到的!”
四侍卫寻寻觅觅,找遍城南、城北、城东、城西,城中所有大大小小酒楼、饭馆、客栈等,仍旧不见不空踪影,众人垂头丧气回到“客安客栈”,每个人又累又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武克文闷闷看住四侍卫,说:“你我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如今连走几个县境,好不容易见到他,又被溜了,难道说连有酒有肉的地方都找不着么?”
何枪颓然道:“我四人骑着牲口,城东、城西、城南、城北、城中,凡是有酒有肉的地方都走遍了,丁点影子都没有,想必是大师父作弄人!”
武克文恨道:“这老小子,把作弄你我当乐子,真是可恶!”
马龙嘘了一声,抬头张望一下,说:“来无影,去无踪,世子说话小心!”
武克文哭笑不得:“给他作弄,还不许骂他!”
“倒不是不许骂他,怕骂得他不理你,大事就不妙!”
武克文轻轻一叹,盯住马龙道:“去问问掌柜,此地哪里卖葡萄美酒、烧烤醉鸡?”
马龙去而复返,回得屋里,禀道:“掌柜的说,此地有店家卖葡萄酒,至于什么烧烤醉鸡,没得买。”
众人你看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正不知所措之际,店掌柜匆匆来了,说:“老朽突然想起一件事,特来回禀武公子。”
众人大讶,那店掌柜说:“城西郊外,有一户人家,屋外搭了棚子,种了很多葡萄,他家主人姓翁,因爱武艺,人称翁武,这翁武最擅于腌制葡萄酒,每次开缸,酒香四溢,令人闻香止步。”
马龙啊了一声,说:“大师父是说过,哪里最多葡萄,他便往哪里去,恐怕就是到这什么翁武家里。”
武克文眼睛一亮,瞅住掌柜问:“那姓翁的,家中以葡萄酒出名罗?”
“是,除了葡萄酒,还有一种烧烤醉鸡。”
武克文心中一动,问:“什么烧烤醉鸡?”
“他家的鸡子,长到可以宰杀,就把鸡子掏空、洗净,里外抹上一层葡萄酒,用荷叶层层包裹,放进土窑,文火烧烤过,出炉的鸡子,皮酥肉寻事,上面一层金黄,倚以葡萄酒,那种风味……”店掌柜咽了一口口水,腼腆道:“不好意思,老朽一想到那烧烤醉鸡和葡萄酒,忍不住馋起来了。”
岂止他馋,众人听他如此一说,人人满脸馋相,直吞口水,武克文笑道:“掌柜的想必尝过那烧烤醉鸡的好味?”
店掌柜尴尬笑笑,说:“那翁武十分怪异,要尝他的烧烤醉鸡可不容易,不过他有些身手,喜与人切磋武艺,会把式的才是他的座上贵客,老朽手无缚鸡之力,又岂有那福份?”
何枪抢著说:“掌柜的没吃过烧烤醉鸡,竟能把醉鸡说得如此美妙,真是了不起!”
店掌柜涩涩一笑,说:“也不是没尝过,我店里有个伙计小金,有天吃他一顿烧烤醉鸡,悄悄带只鸡腿老朽,老朽一口咬下,有股淡淡酒香,肥腴不腻,吃过齿颊留香,老朽赞不绝口,小金说鸡腿已经冷了,热呼呼吃着才真美味哪,老极吃着冷鸡腿,都觉得是稀世之珍,他们热呼呼吃,只怕更好吃了。”
众人忍不住又咽起口水,武克文说:“掌的可否唤出这个小金,我等要拜见这个翁奇人。”
马龙等人精神大振,说:“那敢情好!我等去做不速之客,香喷喷的烧烤醉鸡,吃起来可够瘾。”郝九说:“怪不得咱们遍寻不着大师父,有酒有醉鸡,他一头钻进,又哪里舍得出来?”
小金来了,听说要他领路,立即摇头如鼓浪,说:“别的地方,小的都可以领你们去,唯独这地方,领不得。”
“为何领不得?”
小金瞧众人一眼,说:“翁大叔若看各位不顺眼,各位贸然前去,把他惹恼了,他一定生小的气,他一生气,小的这辈子就甭想吃什么葡萄酒醉鸡了。”
武克文微笑道:“这位小兄弟如此年轻,想必是翁奇人的忘年之交罗?”
小金说:“没错,小的今年十八岁,那翁大叔,也有四十多岁,自然是忘年之交。”
“在下也有个忘年之交,如今在翁奇人家中做客,他二人相约吃烧烤醉鸡。”
小金啊了一声:“公子的忘年之交是谁?翁大叔的朋友,小的也略知一二。”
“我这忘年之交,名叫不空。听过吧?”
小金双目蓦然鼓大,惊喜道:“这人是不是有句口头禅,常说什么来也空空,去也空空,问我名号,我说不空,是不是这个不空?”
武克文微笑:“正是这个不空,小兄弟认识这个不空师父?”
“小的半年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小金双眼发亮,急急问:“他来了么?”
“不错,他如今在翁奇人家中。”
“等等。”店掌柜困惑望住小金,惊疑道:“这位公子说的不空师父,莫非曾与五湖镖局的陆总镖头交过手?”
“掌柜大叔说什么五湖镖局?”
“这事约莫七、八年了,当时你还小,难怪不知道。”
小金骨碌碌的眼睛突然定住,若有所悟道:“我听翁大叔说他,陆总镖头硬是要比,不空师父只好与他动手,两人交手三次,第一、二次,不空师父点到为止,要他知难而退,那陆总镖头硬要逞强,第三次猛扑不空师父,不料刚扑上,陆总镖头整个飞弹至丈外,掌柜大叔说的是不是这件事?”
“不错,是这件事。”店掌柜瞅住武克文,说:“那陆总镖头平日自恃武艺高强,眼高于顶,当日有他镖局的十余镖师随行,他这一落败,面子挂不住,气怒攻心,回到家一病不起,吐血而死。”
武克文等人听得面面相觑,胡天嘀咕道:“这人怎如此死脑筋?还有这等输不起的人?”
“可不是。”郝九说:“你我若输人一次,就活活气死,十条命民不够。”
武克文一心想寻不空,心焦气急道:“不要拖延时间,找大师父要要紧,小兄弟请带路。”
小金眼色怪异,兼疚道:“小的说过了,不能领各位前去。”
武克文一睨他,不悦问:“我等是不空大师父的忘年之交,为何不能前往?”
“公子要前往,请自行前往,小的不能领各位前去。”
武克文似笑非笑瞅他,说:“也罢,小兄弟既不肯领人前去,我等自行觅路罗!等找着那个翁奇人,他若问起什么,我就说得自你小金指点,咱们走!”
小金一听,这还得了,急忙讨饶:“小的惹不起翁大叔,公子要前去,小的领路就是,公子可千万别说是小的领去的,拜托!拜托!”
翁武的居所是幢三合院,前院搭起一大片棚架,架上爬满藤蔓绿叶,一串串碧绿葡萄悬挂着,这里,果然是葡萄最多的人家!
众人欲潜人,这才赫然发现围墙外聚集七、八只野狗,每只狗静静停立,似乎等待什么。
发现狗之前,众人老远闻得一股香味,是腴美的肉香,间夹香醇的酒味。香味引得众人猛吞口水。水金抢先一步扔下一大包骨头,野狗急张嘴抢食,再出声不得。
香味来自后院,众人憎爱分明然循小径而人,沿途所见,尽是葡萄棚架。
后院树荫之下,赫然见不空与身形发福的翁武盘坐薄团上。他们身边各有一坛酒,两人抓起坛子,咕噜咕噜喝得十分畅快;旁边还有微微隆起的土窑,肉香和荷叶清香不断从窑里冒出来,吃遍美食的武克文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翁武伸手人土窑,捧出一大包褐黑的东西,边剥去叶子,边说:“怪老,自己取用。”
“到了这里,还有客气的吗?”不空说着,也伸手抓出一只,剥去褐色的外叶,顺手一抛。一沱热烫的东西啪啦一声直扑马龙额上,马龙差点叫出声音。
接下去,啪啪啪,何枪、郝九、胡天分中镖,三人定神再看,不空已起整只醉鸡,狼吞虎咽,吃将起来。
这二人吃鸡堪称一绝,武克文等人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极了,他俩把肉剥下吃了,骨头随手一抛,掠过屋顶、葡萄架,直飞前院墙外,别看二人只是顺手一抛,却是准确无比,墙外的野狗先是机伶引颈而望,旋即低头抢食。不只武克文觉得有趣,连小金也眉开眼笑。这烧烤醉鸡丁点也不浪费,人狗有份,照单全收!
突闻一声啪,小金吃了一惊,一小团半硬半软的东西飞进嘴里,把他嘴塞满,顺带把他破喉欲出的惊叫也封住,小金不经意动了动嘴,这才发觉嘴里塞的全是葡萄,酸酸甜甜,味道十分不错。这当儿,翁武又开腔骂起:“死小鬼,老子清静惯了,却偏找大群人来胡闹!”说完,又朝他啐了一口碎骨,正中小金脸颊,痛得小金掉出泪来。
一忽儿功夫,二人手上的全鸡已化整为零,连骨头渣渣都没尾巴走了。
翁武稍一倾听,说:“那群畜牲,走了。”
“狗鼻子倒灵,有吃的就来了。”
翁武笑道:“树上还挂了几只,不知饿不饿?”
武克文等人面面相觑。不空笑呵呵道:“老哥,别替他们担心,倒是你我,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