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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万里深深看他一眼,微笑道:“原来是来做说客的,想必金郎中怕了,不敢做什么生死之战!”
“不是他不敢,是小老儿不忍,他已老迈,不宜与人做生死之战!”
程万里长长哦了一声,斜眼睨他,缓缓道:“原来如此!
你是谁?”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问我名号,我说不空。”
“不空,不空。”程万里连念两声,鄙夷再瞄他:“你的意思,是头脑不空,还是口袋不空?”
“小老儿口袋空空,唯头脑不空。”
程万里蓦然瞪眼,怒道:“老家伙,你意思是聪明绝顶,头脑不空?来人,打烂他脑袋,我看他还敢不敢说头脑不空?”
卫士们冲前欲擒,不空不慌不忙道:“等等!做人心存厚道,你们打烂小老儿脑袋,小老儿就没命了!”
“不错,就是要你的命!”
“没命还得了!小老儿不玩了!”
“由不得你!都闪开!”
这话说完,程万里已凌空跃起,直扑不空。
不空先是一愣,立即觉一股劲风,白头顶罩下,原来程万里藉方才上冲的劲道,迅速抬起右掌,朝不空脑袋劈下……
未曾挨掌,不空已知凶险,他头略一偏,怪声叫:“厉害!
厉害!若是打着了!小老儿脑浆都出来了!”
程万里大愕,原以为自己猝然跃起,猛地出手,必然一举中的,岂知竞被对方闪过,他有些不信,不信对方如此灵巧,也不信自己打不着一个看来奇蠢无比的糟老头儿!
因此,他一掌劈空后,决定再进一掌,只见他双足稍一点地,立刻弹跳而起。这一次,他看定,瞄准了,照着不空的天灵盖打将下去!
这一掌,使尽全力,足以劈出人命来。
只听得乒的一声响,程万里确定自己已打中对方脑袋,可不是,那老家伙果然眼睛吊起,浑身向下萎去,旋即抱着肚子地面打滚,哎啊啊,可不是,老头死定了!
“敢说你脑袋不空!老头,这下脑袋全空了!”
这话说完,程万里打人脑袋的手突然一阵剧痛,十指连心,痛彻肺腑,他眉头皱起来了。
地面打滚的不空,突然不倒翁般坐起,摸着脑袋大声抱怨:“好家伙!小老儿最怕痒,你竟在我头上搔痒!”
他一骨碌由地面站起,看程万里一眼,说:“你与金大夫什么过节,小老儿不清楚,不过你老兄逼人做什么生死之战,还要抬寿木到东山,这就是刻薄过份!”
程万里恼羞成怒,喝:“你这老头,找死!”
不空嘻笑如故:“老头说话不中听,倒也不妨听听,天下路天下人走!别把人家生路堵死了!”
“好大的老狗胆,敢教训本镇!”
“别急,小老儿把话说完,拍拍屁股走人,我听况你武艺高超,还以为你什么了不得,如今一见,可就没啥稀奇,你老兄这德性,当个粗老总还可以,要当个人模人样的大将军,可就差远了,好了,好了,小老儿懒得与你罗嗦,咱们这可就走了!”
程万里怒不可遏,大喝:“不准他走出去!”
立即有人来拦,只见不空轻松一推,把人推开了,他边走边推,连续推了五、六个,人已走出程万里视线,看不到了。
不旋踵,手下来报:“老头走出营区,不见人了!”
程万里呆了呆,喃喃道:“这老家伙不是普通人,怪不得金郎中神气!”
“大人认为,老头是来帮金郎中的?”
“不帮他还帮谁?”
李得旺偷瞧他脸色,看他一脸气闷,忙小心翼翼问:“如此说来,与金郎中的生死之战,要不要取消?”
“为何取消?”
“不空老头既是帮金郎中,又哪里惹得起?”
“依你说,不要惹不空老头?”
李得旺想了一下,慢条斯里说:“不但不要惹老头,还要请大人去拜望他。”
程万里愕住,满面不解;“我为何要拜望他?”
李得旺迟疑一下,说:“大人不见怪,属下才敢说。”
“说!”
“是属下看那不空老头,的确厉害,大人若能拜他为师,必能修得盖世武功。”
程万坐惊奇:“李得旺,你认为本镇武功不够好?”
“不,大人武功太好,只是那不空也有长处,最紧要的,大人恐怕不知道,这不空还真不是普通人物,大人若能拜他们下,前程不可限量。”
“怎么说?”
“人人知不知道,安南王府肚子擂台比武的事?”
程万里神色一凛。
“当然日有一个怪老头,不但把扯子的八侍卫打得落花流水,连世子也败他手下,后来安南王世子要拜他为师,怪老头却不知去向,听说安南王世子还离开王府,四处寻他。属下依稀听人说起,那怪老头就叫什么不空,属下怀疑,这怪老头就是今天来的不空。”
程万里眼睛瞪大,中信中疑:“会有这样巧的事?”
“刚才大人见识过他身手,属下想是错不了,这不空老头既是来为金郎中说请,大人何不作个顺水人情,不与金郎中做生死之战?”
“你的意思,本镇与金郎中的仇怨一笔勾消?”
“大人,这是为讨好不空老头,大人若能进一步拜他门理,日后前程似锦!”
程万里略一沉吟,忽然缓缓摇起头来,阴沉道:“依本镇看,这老头若真是打擂台的不空,本镇与其巴结讨好他,不如趁机做掉他!”
李得旺大吃一惊,忙追问:“为什么?”
“这老家伙如此刁钻古怪,又岂会对本镇假以辞色?本镇担心他在安南王座前说我两句坏话,本镇日后岂有前程?”
李得旺霎时目瞪口呆。
“本镇今日所以贵为总兵,无非得自提督大人,本镇有提督大人撑腰,还要巴结老家伙做什么?再说我与金歧黄过往,老家伙必然知道,本镇岂能留下祸害?”
“大人……”
“这老家伙,本镇不饶他!”
李得旺迟疑一下,说:“不空的身手,大人是见识过的……”
程万里阴恻侧笑了:“见识过正好,突出奇兵,他能奈我何?”
这一个晚上,药铺之中,不空与金歧黄、武克文三人浅酌小饮。金歧黄强打精神,举杯邀客道:“来,来,喝酒吃药,咱们这是先干为敬。”
说罢举杯说饮,不空一把握他手腕,说:“老哥,闷酒易醉,明日若起不得身,那狗杂碎还以为你临阵退缩。”
金歧黄放下酒杯,苦笑道:“兄弟怎么说,老朽怎么听就是了。”
“多吃几杯无妨,只要不喝闷酒就好。”
“刚才老朽的确喝了几杯闷酒,不过……”金歧黄抓了酒杯,嗅了一下,说:“这会儿酒味变了,兄弟闻看看,是不是比刚才多一种味道?”
不空闻一闻,偏着头想一想,不住点头:“不错,是多了一种味道,老哥,你倒说看看,什么味道?”
“这味道名叫鬼祟。”
“可不是!”不空略扬声音:“咱们酒喝得好好的,竟然多了要不要喝一点?”
并无回应,武克文好奇问:“屋里有其他的人么?”
“医家讲究望闻问切,你金伯尤精一个闻子,这屋里有陌生人,让你金伯闻出来了。”不空忽然压低声音,神秘道:“小兄弟,这屋里就咱四个人,你露脸吧!”
一声轻响,门后闪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朝不空深深一揖:“给前辈请安。”
“前辈?谁是前辈?”
“老人家就是前辈。”
“我?”不空满面困惑:“我是前辈,你是谁?”
“晚辈李得旺,程总兵跟前侍卫。”
金歧黄迅速与不空交换眼色:“怪不得看着眼熟。”
李得旺脸上一腆,忙拱手道:“晚辈食人奉禄,身不由己,往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金大夫海涵。”
“好说。”金歧黄一脸纳闷:“你夤夜来此,为了何事?难道是程总兵差你前来?”
“晚辈夤夜前来,原是瞒着我家大人的。”
众人你望我,我看你,不空说:“好小子,是背着主子来的,怎么回事?”
“回禀前辈,晚辈虽追随我家大人,但对我家大人作为不敢苟同,晚辈扭心明日的生死之战,前辈与金大夫要吃亏,不得不来一趟。”
“莫非你家主人有什么诡计?”
“是。”
不空睨他一眼,似笑非笑说:“好小子,你这是吃里扒外,出卖你家主人,小老儿最讨厌这种人!”
李得吐急往地上一跪,说:“前辈误会我了,晚辈一来仰慕前辈,二来看我家大人欺凌金大夫,晚辈不忍,这才挺身而山,前辈请勿误会。”
众人静静交换眼色,不空问:“你为何怕我误会?”
“晚辈仰慕前辈,若遭前辈误会,必然寝食难安。”
不空愕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小老儿又老又丑,竟有人仰慕,小子,你这是说真话假话?”
“句句真话,晚辈对前辈仰慕之至。”
“有意思,有意思。”。不空笑颜逐开,说:“小老儿这是走狗屎运,小老儿什么本领也没有,竟有人对我仰慕,小子,你仰慕我什么?”
“前辈本领高超。”
“小子,你说错话了,小老儿哪来什么本领高超?”
李得旺看武克文一眼,说:“晚辈亲眼看到,前辈发号施令,两个人顿时从陷阱中飞窜而出,晚辈看得目瞪口呆,也不敢禀知我家大人,恕晚辈私心,巴不得拜前辈为师。”
“哈。”。不空忍不住又笑:“小老儿说走狗屎运,果然走狗屎运,小子,你背叛你家大人,若给你家大人发现,不打断你狗腿才怪!”
“我家大人心胸狭窄,睚门必报,前辈若肯收我为徙,天涯海角,晚辈宁愿追随前辈。”
“哟!”不空惊异道:“小老儿饭都吃不饱,你追随我怎么得了!”
李得旰欲言又止,武克文忍不住开了金口:“大师父收不收徒,并不紧要,这位兄弟肯来参军风报汛,咱们可赶紧弄清楚,免得金大伯吃亏!”
东山的日小时分,鸟声叽啾,阳光灿燃。
灿然的阳光中,两个人走下山,程万里走左边山径,金歧黄走右边山径。
两人走近,面对面站着,凝望,抱拳为礼。
“金大夫好胆量,来了!”
“好说!”金歧黄回道:“总兵大人也好胆量。”
程万里闻言哈哈大笑,笑罢,手朝前方一指。
“金大夫请看!”
山径来了人,是四个人,抬着一具寿木。
“谁若落败,谁便享用,金大夫没忘记吧!”
“没忘,棺材装死的,不是装老的!”
程万里愕了一下,瞬即大笑:“年轻年老都无妨,棺材装输的!”
来人近了,寿木放下。
“金大夫仔细了!”程万里冲向金歧黄,金歧黄神色自若,平静迎迓!
不远处的山坡上,不空眺望一下,喃喃道:“好家伙!寿木真送上来了!”
武克文轻轻道:“看来十分诡异,大师父小心!”
不空抬头,果然,每棵树上都伸出一支箭,箭头瞄准他们。
“哎呀!不得了!”不空嘀咕:“给射成大刺猬可不好玩!”
立即,听得轻细咻咻声,不空张望一下,指一棵大树,说:“快窜上去!”
“百年老树,如何窜得上?”
“陷阱之中,你如何脱困而出?”
箭支射来,险中不空,不空就地一滚,抓起两根树枝,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