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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是武大郎么?”阿秀脸上一红,这杨二郎乃是取意“二郎神”,自也不好明说,便道:“你管我,你……你叫什么名字?”那大汉道:“秦仲海。”阿秀呸道:“又假冒了,快说,你叫什么?”那大汉叹道:“怒苍秦仲海。”阿秀打了个哈欠:“好累啊,遇上疯子了,先睡一睡吧。”那大汉忙道:“好吧,我……我姓倪,叫做……”阿秀道:“叫做倪亲爹,对不对?我还叫倪爷爷呢,三岁小孩的把戏,亏你拿得出手。”那大汉微微发窘:“真是,什么都让你识破了,这下可没名字用了。”阿秀笑道:“谁说你没名字?我来给你取一个,你就叫……”沈吟半晌,蓦地双手一拍,喊道:“铁脚大叔。”那大汉愣道:“什么大叔?”阿秀指着那大汉的左腿,笑道:“铁脚大叔啊。你看,你这脚是铁的,不叫你铁脚大叔,却该叫什么?”那大汉哈哈大笑:“说得也是啊。”他伸手出来,朝阿秀背后拍了拍,阿秀也提起小手,朝他肩膀敲了敲,两人并肩而坐,竟是相视一笑。说也奇怪,阿秀原本怕极了这人,此刻与他相处片刻,却又觉得投缘了,他嘻嘻一笑,道:“大叔,你为何躲在这儿啊?”那大汉叹道:“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吧,我昨晚让一个高手点了道,中午前都不能发怒,实在没法子,只能藏起来啦……”阿秀茫然道:“不能发怒?那不是挺好吗?”那大汉道:“我练的武功有些不同,心里火气越大,身上气力越强,可我的死对头也真厉害,硬是朝我的心包经里添火,现今咱心脉里藏了一把火,全身经脉灌满气力,你想我若再动脾气发怒,却是如何下场?”阿秀骇然道:“会中风吗?”那大汉苦笑道:“便不中风、也得惊风,总之七窍生烟、双目流血、一命呜呼去也。现下便挨了仇人的耳光,也只能你生气、我客气,今朝忍他一时气啦。”阿秀醒悟道:“难怪你老是流鼻血,原来是这个缘故了。”那人哈哈大笑,不过这么一动,鼻孔又垂下了两条红鼻涕,便提手擦了擦,抹到墙上去了。阿秀呆呆看着他,只觉这大汉武功时高时低,作风忽正忽邪,既不像朝廷高手,也不似怒苍反贼,委实莫名其妙。他怔怔忖念,忽道:“大叔,你……你是华山派的,对么?”那大汉茫然道:“什么华山派?”阿秀道:“你是华山三怪之一。对吗?”那大汉嗤嗤笑了:“小子,你别有眼不识泰山,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换姓,怒苍秦仲海便……”话还未完,阿秀已打了个大哈欠,道:“好累啊,又要睡了,真烦。”正要找地方躺平,那大汉忙道:“好啦、好啦,我不是秦
仲海,我……我是他的朋友,以前和他喝过酒。”阿秀半信半疑:“真的吗?你和他喝过酒?那……那他长得什么样?”那大汉想了半天,沈吟道:“我想想啊,他……他长得很高很大,又英俊,又聪明……”随即做了个手势,道:“两只拳头有这么大,还有还有……”拉来了阿秀,在他耳边嘀嘀咕咕,阿秀骇然道:“哪有这种事?那还能穿得下裤子吗?”那大汉兴奋道:“当然可以。你不晓得,女人一看到他啊,裙子就自行掉了下来……”正胡说间,阿秀却摇了摇头:“才不是,我听到的秦仲海不是那样。”那大汉茫然道:“那……那他是什么样?”阿秀左右张望一阵,确信秦仲海并未躲在一旁,方才低声道:“我跟你说喔,秦仲海有三颗头,八只手。左边那颗没有耳朵,右边那颗不会笑,中间那颗只有一只独眼,还会放雷电出来。”那大汉呆了半晌,随即骂道:“胡说八道,长成那模样,那还算是人吗?”阿秀低声道:“他本来就是鬼。所以咱们才不能提他的名字,只能称他做那厮。”那大汉拂然道:“什么这厮那厮?讲得这般难听。这些鬼话是谁跟你说的。”阿秀忙道:“是管家伯伯说的,他说那厮坏得邪门,要是有人白天提到他的名字,晚间他便会从黑灶里爬出来,将你一把抓走!”那大汉愕然道:“有这种事?”阿秀郑重嘱咐:“当然有。华妹和我说过,山东、河南每年都发生几十回,所以平日绝不可说那厮的名字,不然便要失踪了。”那大汉嗤嗤而笑,道:“他***,一群混蛋……可以去说书了……”他擤了擤鼻涕,又道:“对了,你说的那个华妹,可是伍定远的女儿?”阿秀吃了一惊:“你……你也认得伍伯伯?”大汉道:“当然,他还欠了我两本肉蒲团演义,你说我认不认得他?”阿秀惊道:“什么?伍伯伯也看那种书么?”那大汉叹道:“废话。他又不是太监,不看那种书行么?”阿秀呆了半晌,喃喃地道:“难怪他搜走我的金海陵纵欲身亡,至今都不还……原来是自己留着看了。”正气愤间,却听那大汉道:“等等,什么是金海陵纵欲身亡?”阿秀忙道:“就是那种带图的啊,四色套印,你都没看过么?”大汉喃喃地道:“没有,我都是看字的。”阿秀笑道:“看字的?那可是老掉牙啦。大叔,你一定很久没来京城啦,现今大街小巷都有卖哪。”听得此言,那大汉竟是为之一怔:“是啊……真是很久很久没回来了……”他抚了抚脸,露出难得的正经之色,久久无语。阿秀讶道:“铁脚大叔,你……你
哭了么?”那大汉醒觉过来,赶忙“嗨”了一声,朝地下吐了口痰,道:“放屁、放屁。老子只会笑、不会哭。”阿秀与这“铁脚大叔”相处一阵,只觉得他风趣好笑,不似寻常大人那般严肃,不觉多了几分好感,可这人却又是个坏人,不可不防。当下压低了嗓子,道:“大叔,你……你看来为人不错啊,为何变成坏人了?”那大汉恼道:“谁说我是坏人了?”阿秀伸出手来,朝他的额头指了指,那大汉愕然苦笑,摸了摸额间刺字,却也无话可说了。自古惟有身犯重罪之人,方受这鲸面刺字之刑,那大汉叹道:“你别把我当坏人,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早上,皇帝的老娘脱光了衣服,走到老子面前,问我说,大哥,你每日老用那三个字骂着皇上,却没有身体力行,今天要不要……”正要胡扯一通,阿秀却是双手一拍,大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犯什么罪了!”那大汉茫然道:“什么罪?”阿秀低声道:“你是一个逃兵。”那大汉呆呆地道:“逃兵?”阿秀忙道:“你说你认得伍伯伯,还住过北京,所以我猜你一定是个正统军,对不对?”说着说,便又满面关切:“大叔,你……你为何要当逃兵啊?是不是伍伯伯亏待你了?”那大汉笑了起来,道:“也罢,算你说对了一半。咱以前确实是个武人,不过不是在正统军麾下。”阿秀道:“那你是勤王军。”大汉道:“什么勤王军?天女兵?咱年轻的时候,朝廷可没这套玩意儿。”阿秀茫然道:“是吗?那你是什么军?”大汉坐了起来,俯身前倾,道:“我效命于柳门,乃是征北大都督柳昂天手下第一大将。”阿秀咦了一声:“征北大都督?有这个人么?”大汉皱眉道:“怎么?你没听过他?”“没……没有……”阿秀茫然摇头,道:“那是谁啊?”那大汉叹了口气:“他是前朝的老英雄,算是我打仗的师父,我啊,你爹啊、还有你嘴里的伍伯伯啊,都在他手底下办过事。”阿秀咦了一声:“什么?你……你也认得我爹么?”那大汉道:“当然。你爹少年时是征北大都督的幕宾。我则是柳门的头牌先锋虎将,你想咱俩认不认得?”阿秀听他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咦了一声,喃喃地道:“好怪啊,都没人和我说过这些事……”茫然半晌,又道:“大叔,这个柳侯爷现在住哪儿啊?还在京城么?”那大汉道:“望西天去了。”阿秀讶道:“西天?”那大汉叹了口气,道:“死了。”地窖里静了下来,那大汉后背*墙,默默无言,阿秀也是满心纳闷,不知那大汉所言是真是假。他低头坐着,便又左顾右盼起来,道:“大叔,这儿有地方出去么?”那大汉啊了一声,道:“你……你要走了吗?”阿秀道:“是啊,我想回家找姨婆了。”那大汉默然半晌,只是不言不动,好似有些失望了,阿秀心里有些担忧:“大叔,你……你不让我回家么?”那大汉醒觉过来,忙道:“不是这样的,我……我现下功力未复,使不出力气,等午时一到,自能带你离开。”阿秀皱眉道:“你……你不会骗我?”那大汉忙道:“我为何要骗你?你很值钱么?”阿秀喃喃便道:“好吧……姑且信你一次,那我便留着吧。”听得此言,那大汉便露出欣慰之色。转开了脸,自在那儿搔头。那地窖深达数丈,若要一跃而上,自是大为不易。阿秀晓得自己出不去了,便在地窖里巡视一圈,道:“大叔,我方才在上头见到一个匾额,叫做……叫做……”那大汉道:“征西大都督府。”阿秀道:“对对对,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