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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师兄助纣为虐,学了绝技只会对天下人有害。小师弟应将秦师兄的作为,如实禀告师傅,请师傅教训,使他悬崖勒马。”
郎戈火了,他可不容许人家把污泥浊水泼到师兄身上,便大声道:“你不过是一面之辞,你怎知我会相信你?让我来揭穿你的把戏吧,你串通了这位俞姑娘,编造出离奇的故事来欺哄我,以对秦师兄不利。告诉你们三位,别做梦了,我可不是好蒙骗的,去哄三岁小孩吧,我长着一对眼睛,不会自己看么?”
东野焜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师弟竟是这般不好对付,说的明明是真的,他却不相信,你有什么办法?
凌晓玉怔了怔,但马上就有了说词,不像东野焜张口结舌,再难置喙。
她道:“俞小姐是位姑娘,能自己污自己的清白么?你我都是女儿身,不妨将心比己,好好想想,倘若是自己,又该如何?”
这话一出口,东野焜更是瞠目结舌,郎戈小师弟是女儿身?真是天大笑话!
他忙道:“玉妹,你错了,师弟不是……”
凌晓玉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才一见面我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妆,谁像你那么傻!”
郎戈脸胀得通红,道:“你真是多管闲事,我是男是女关你何事?”
凌晓玉道:“自然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想让你想想俞姑娘的话,再有秦玉雄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可要提防着点!”
“胡说,他又不知我是女儿身,我上山时,师傅让我着男装,嘱咐我不准泄漏,说是为了方便,也为了不扰乱师兄心神,所以多年来他把我当作小师弟,这些与你们都不相干。”
凌晓玉一笑:“那就好,最好别让他知道真情,以免他心生邪念!”
郎戈板起脸道:“用不着你操心,你不该揭穿我的身份的。告诉你,我爱扮男扮女随我高兴,你们污蔑秦师兄的话,我一句也不信,现在你们该死心了,请走吧!”
东野焜着急道:“小师弟,你千万不能这般固执,你不妨在京师里打听打听,谁不知道秦师兄攀龙附凤、巴结权贵……”
“得啦,你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呢。相爷会青睐你么?不会。因为你武功乎平,谁瞧得上呢?而秦师兄就不同了,出类拔萃,超凡出尘,你只不过是嫉妒罢了!”
凌晓玉微微冷笑道:“你这般瞧不起你二师兄么?告诉你,你错了,以后你会对这些话感到后悔的,人不可以貌相,记好了!”
“我偏不记!你们攻讦秦师兄,当然是心怀鬼胎,你们的话我半句也不信!”
凌晓玉道:“因为你一直在山上,知晓的事确实太少太少,所以听不进良言,对谎言却深信不疑。好在秦玉雄的真面目不难识破,用不了几天你就明白的。”略一顿,向东野焜、俞秀娥道:“这位郎姑娘年岁太小,不谙世事,我们不必再费口舌,走吧!”
俞秀娥叹口气,道:“郎姑娘,你竟然不信我的话,小心步我后尘!”
郎戈道:“我已是十七岁的人了,用不着谁来开导,你们就走你们的吧!”
东野焜道:“我把住址告诉小师弟,若有急事,可以来找愚兄。”
他说了个地址,不是码头边的五柳庄,凌晓玉不愿让他和雌雄刀卢新泰在一起,特让人另找了一个大院落,让他和沈老等人去住。
临出门,东野焜再一次道:“记住,福孝坊白马巷第六幢,也就是巷底那一幢。”
郎戈带理不搭:“多余多余,大可不必!”
凌晓玉道:“何必把话说得太满?也许三日内你就会找我们的。”
郎戈道:“三日我早离京师几百里了。”
东野焜道:“我稍后去雁湖……”
话未完,郎戈道:“不必劳神,我与师兄回师门有要事,你去做什么?莫非心怀侥幸,想学绝招么?须知你已不是师门中人……”
东野焜大恼:“小师弟,你要这般说,我可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你怎能如此……”
凌晓玉劝道:“何必与小孩子一般见识?走吧走吧,她哭的日子在后头哩!”
郎戈大怒:“谁是小孩子了?我看以后要哭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这班元奸,快走吧!”
东野焜又叹息一声,走了。
郎戈心绪却非常好,明日就可与师兄并辔而行,一路上说说笑笑,快乐无比!
她要换上女装,让秦师兄大吃一惊。当然,那要在回到雁湖以后,她还要打扮一番。同门五年,师兄从不疑她是女孩儿,因此对她不理不睬,常常对她呼来喝去,凶霸霸的,当然那时还小,大家都不懂事,如今她已长成了大姑娘,他会对自己怎么样呢?
她在梦中常常和师兄一道,在雁湖山前山后奔跑,有时则在路上骑马奔驰,两人配着腰刀,行侠江湖,形影不离。
然而这只是梦,是一厢情愿的幻想。但是今天终成事实,她的愿望已经实现。今后不管他是行道江湖还是留在京师,她都要陪伴他,为他分忧解难,与他祸福与共。
这是她的心愿,也是她的秘密。
夜间,她又做了个甜甜的梦。
早上醒来,她忙着漱洗好,结了帐,在房里等着。坐不久,她就跑到门口张望。
快来了吧,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啦。
她一会儿站,一会儿进门坐下,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见秦玉雄的影子。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他忘了住址?
耐下心吧,师兄大概有事耽搁了,很快就会来到的……啊哟,不对,他莫非忘了到这儿来找她,在家等着她呢!对对对,他第一次就是这么说的,还是自己去找他吧……且慢,她如果去找他,而他正往这儿来,两下里岂不是错过了?还是在旅社等吧……
她坐立不安,在旅社大门进进出出,好不容易熬到正午,依然不见秦玉雄的影儿。
看来,他准是在雅庐等她了,快去吧!
她带着衣物,急匆匆朝大功坊走,迎面过来个人叫她:“师弟,你上哪儿?”
抬头看是东野焜,没好气地答道:“干你什么事?你从哪儿来?”
“我一大早就在十字街对面侯着,看看秦玉雄是不是和你一起上路。”
“他当然要和我一起走,他答应了的。”
“那何以到现在都没有来?”
“他在雅庐等我,是我自己记错了。”
“你有没有把那十二刀授与他……”
“哼,这不关你的事,不告诉你!”
“师弟,你千万不能违背师训私下里传艺,秦师兄陷溺已深,很难自拔,若仗恃绝技为恶,岂不污了师门清誉……”
“不许你这般说大师兄,风火门中的事,与你无干,他与我回山见师傅,师傅自会训导。”
“师弟,你也太过于固执,你是当局者迷,对我们的话何以一句也听不进呢?”
“你是什么人,我认识你么?我为何要相信你?大师兄是相爷义子,能去作恶么?而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只不过不关我的事,我懒得说。你让开,别挡道!”
“你这般固执,总有后悔的一天!”
“走开,别缠着我,要不我就不客气了!”
“谁缠你了?听不进良言,有你受的!”东野焜大恼,转身就走。
郎戈不再理睬,急匆匆往雅庐赶。
此时,秦玉雄正在用午膳,听门丁报师弟来了,挥挥手道:“告诉他,本座出门不在。”
郎戈在门口受阻,对门丁道:“我进屋去等。”说着就往里闯。
门丁急了,拦住她道:“秦公子不在,请爷下午来吧,别难为我们这些下人。”
郎戈大怒:“我是你们秦公子的师弟,你们竟敢如此无礼,今日我偏要进去!”
门丁直说好话:“这位爷,小的们奉命行事,公子爷走时没吩咐留客,所以……”
郎戈虽是个女孩儿,性情却十分刚烈,她白等了一个早上,心头本就窝着火,哪知巴巴地赶到这里来,人家连门都不让进。
她不由火冒三丈,大蝎道:“让开,你们这班不长眼的东西!”
两个门丁十分为难,只堵住门没有说话。
郎戈右手提起就是一掌,把一个门丁打得退出三四丈跌倒在地,趁这空档她一步蹿进。
一个门丁把门关好,随后追了过来,哪里能赶得上,郎戈两个纵跃就到了小楼门口。
秦玉雄见了她,若无其事地打招呼道:“咦,师弟你来了,吃饭没有啊?”
门丁气喘吁吁赶到:“禀公子,这位爷打了人强行进入,小的们阻挡不住……”
“谁让你们瞎了眼,还不滚开!”秦玉雄喝道:“公子爷的师弟,能慢待么?”
门丁自认晦气,喏喏退开。
郎戈见绿荷在一旁侍酒,火气更盛,她看不惯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
“秦师兄,我在旅舍等你,你却在家中吃喝,这是何道理,有说词么?”
“师弟没用膳吧,来来来,坐下!”秦玉雄殷勤招呼,又命绿荷叫厨房再炒几个菜来。
然后馒条斯理对郎戈道:“师弟,对不住,一大早相爷派人来传,愚兄不得不赶去相府,回来时已近中午,正打算吃完饭再去找师弟。”
原来如此,郎戈气消了一半:“那好,可是用完膳走?东西收拾好了么?”
“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是愚兄却走不成。”
“咦,你变卦啦……”
“别嚷嚷,小师弟,听愚兄详细告诉你。今早相爷把愚兄招去,有机密事相商,之后愚兄请相爷恩准回山探望师傅。相爷说,对师傅有孝心理所应当,但时下元奸猖獗,满布京师,我儿肩负重任,岂能擅自离开?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儿当以国事为重。愚兄惭愧,不能去探望恩师,只有请小师弟代禀恩师,请他老人家原宥,只等除去京师潜藏元奸,愚师兄就立即去雁湖去补今日之过,请师弟鉴谅是幸!”
郎戈听了无话可说,但心里却不是滋味。
人家以国事为重,这理儿也站得住。
她念头转了转,道:“回雁湖要不了几天,师傅已重病在身,只怕等不了多少时候,师兄为国操劳是一辈子的事,何在乎这几天?”
“话虽如此说,但愚兄就是去不了,师弟你吃完饭就走吧,早些赶回去侍候师傅。”
郎戈心烦意乱,不知要怎样说才能让师兄一道回山,想了想,又道:“师兄,师傅确实等不了好久了,你就发发慈悲回去一趟吧!”
“只要师弟小心侍候师傅,把我孝敬师傅的百年人参带去,师傅的病会好的。”
此时仆人送上了菜,秦玉雄催她吃饭,她边吃边想,要怎样才能劝得师兄回山。
心里有事,吃了一小碗饭便搁下了。
秦玉雄道:“不吃了么?绿荷,去把人参燕窝拿来,再拿张五十两的银票给师弟做盘缠。”
“师兄,你真的不去?”
“愚兄说了多次,你还不明白么?”
“师兄,你真有那么狠心,不见师傅最后一面?须知他老人家将不久于人世了,师兄,师傅对你恩重如山,一直牵挂着你,你就像老人家的亲生儿子一样,你不能不去看望他老人家,师兄,你好好想想……”郎戈说着说着伤心起来,眼泪如断线珍珠滚落。
秦玉雄烦了,道:“哭什么呢?师傅还没死哩,你快走吧,回去好好侍候师傅!”
“我不走,你不去我就呆在这儿等你,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