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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她走出去。
他收回视线,他的手紧紧松松。
救他吧,等他的伤一愈,我保证再不出现于你眼前。
他足够自信,她不会做这个选择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自信?
他慢条斯理地帮床上的男人换衣服。
那个女人对他说,孩子,你是娘的骄傲。
殷桃对他说,凡,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何沁舞对他说,没关系,我就这样看着你,陪着你,一辈子吧。
强烈的苦涩涨满他的胸口。
话,听听就好,太当真,最后伤的只是把它放进心里的那个人。
☆☆
黎明前的这段时间是青冥谷最冷的。
寒冷的湿气在空气中被凝结成了雾。
渐渐地,朝阳跳上了山头,阳光终于穿透了浓雾,将灰蒙蒙的天空渲染成了一片暖色调的氤氲。
何沁舞知道,随着太阳的升起,随着气温的显著升高,雾,很快就会消散的。
她身旁,一壶药草正煎着,味道涩而难闻,充斥着她的鼻尖。
到阳光明媚雾气散尽时,何沁舞才起身将药草滤掉,留下一碗浓稠的黑色汤汁。
她端起汤药步至门前,犹豫了好半晌,才推门而入。
听到脚步声,侧坐床沿的赫凡转过脸来,对上她探询的目光。
“药……好了。”她几乎是花了全身大部份的力气才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
“端过来吧。”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何沁舞走向他,每一步,都艰难。
终于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只手粗鲁的捏紧崔彻焯的下巴,逼他张唇,另一只手俐落地将药汤全灌进崔彻焯的嘴里。
何沁舞的目光停留在崔彻焯身上。
他已换上洁净的衣裳,他的长相不属于俊美那型,五官如刀削般,刚毅冷厉。
“看够了没有?!”赫凡眉头一拧,本就深沉的黑眸更显墨浓。
“呃?”何沁舞回过神来。
“帮我把这些药抓回来。”不知何时,他已将药碗放下,手里多了一张药单。
何沁舞接过来,她说,“你的身体也要注意,不要疲累过度。”
“我自有分寸。”他冷淡道。
起身,他往自己的床榻走去,仰躺,闭目,休憩,明显不想与她再交谈半句。
何沁舞看着赫凡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心无可自抑地疼痛。
手指紧捏着那张药单,转身,她飞掠而出。
赫凡的黑眸在这时缓缓张开,复杂难解。
沉默。
他们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吃饭时,他沉默。
她说话,他沉默。
只要是无关乎崔彻焯病情的,他一律沉默。
谁说,坚强来自不断的跌倒,不断的失败?
谁说,不断的失败也带来成功的未来?
至少,她一直失败,从未遇见成功。
她放弃再碰钉子,两人之间的言语更少了。
一室的静寂。
崔彻焯却一直睡不安稳。
“崔彻焯,你好狠的心,竟如此赶尽杀绝!”浑身是血的男人,跪倒在遍地尸骨的繁美大院中,血泪俱下地嘶喊。
身着金绸的男人一语不发地站在浑身是血的男人面前,薄唇有着一抹冷笑。
“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和你可说是一同打天下的好伙伴,没有我,怎会有如今的残金眼?!”
“你做过什么,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是!我最痛恨的是什么,你很清楚!”低沉的嗓音,宛如穿过地狱而来的冰冷慑人。
“崔彻焯,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你永远不可能……”男子抬起手来,想抓住那金绸的衣摆。
然,就在下一刻,男子沾满鲜血的右手离开了他的身体,快速地向右飞去。
收起剑,崔彻焯面无表情,只是笑着,冷冷的笑着,“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唔……”右臂处血流如柱,男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崔彻焯头也不回,领着众人走出大门。
“宗主,接下来该怎么做?”
“放火烧了。”
“是。”
大火就这样迅速地燃烧了起来,其间,还夹杂着无数活人的惨叫声……
崔彻焯醒了,在昏迷了将近三日后。
他试图起身,全身却酸痛难耐,手无意一扬,却将摆放在床边的药碗甩下地。
这一声响将在外面做饭的何沁舞引了进来。
“你终于醒了?!”何沁舞忙跑到崔彻焯身边,将他扶起,让他背靠床头。
“这是哪?”崔彻焯有些迷惘地环顾周围。
他记得他中了圈套,最后跌落山崖。
没想到,他最重用的手下会出卖他!
早该想到,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值得相信的!
他的黑眸突然变得凌厉,他细细打量眼前的清丽容颜,“你救了我?”
何沁舞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眸底闪动着明亮的光芒,“你活过来就好,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以前在琼山镇见过。”
崔彻焯的眼神锐利,他凝视着她唇畔的微笑好片刻。
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吗?
见面?
是,乐乐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她。
那……后会有期?
如果那时候你没有再跟在那个色醉鬼身边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何沁舞。
如阳光驱散黑暗,崔彻焯的冷漠凌厉褪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温暖如春,“何沁舞。”
☆☆
第17章 chapter 17
他要动,被何沁舞制止。
她说,“你别乱动,你的伤很重,骨折有四十几处有余,这几日,你还是先乖乖地躺在床上。”
崔彻焯要下床,他说,“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立即回江南。”
“江南?”何沁舞被这个地名震了下,她说,“你知道朝廷在通缉你吗?你现在是官府通辑要犯,你这样出去是送死,你的处境很……不好。”
崔彻焯不动了,他紧蹙眉宇,“我的功力什么时候会恢复?”
“少则十日,多则月余。”一道男声出现在耳畔。
赫凡进来了,他手上拿的是今日上山采的普药。
“你是谁?”崔彻焯打量眼前俊逸非凡的男人,原本暖如春阳的黑眸瞬间变冷,仿如利剑般直射赫凡。
“他叫赫凡,他就是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的人。”何沁舞注意到崔彻焯不友好的眼神,她说,“他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他有的话,你现在已经去见阎王了。”
“赫凡?”崔彻焯眼里的锐气减少几分,忽又诧异,“你就是消失近乎两年的鬼煞?”原来,想要跟死神抢人还得先看看对方是不是死神的合作伙伴。
赫凡挑眉,坐于桌前,将采摘回来的普药分类拣选,对崔彻焯的提问没有回答的兴趣。
“你为什么要救我?”崔彻焯直盯赫凡,“传言鬼煞救人有三个条件,第一,病人要不招他讨厌,他看不顺眼的,不医;第二,必须具有挑战性,不是濒死的疑难杂症,不医;第三,病人家属必须要拿出他们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
赫凡这才抬眼,他看了何沁舞一眼,然后才与崔彻焯对视,“因为她,何沁舞。”
崔彻焯和何沁舞皆是怔忡,他是疑惑,她是心悸。
赫凡神色漠然,“你说得对,我本无意救你,无意再救任何人,但是,她让我救你,并且愿意答应我开出的条件,救了你,我可以重新拥有自由。”心的自由,“如此,我便没有理由再看着你自生自灭。”
何沁舞的身躯一僵,细白的牙齿咬着精致的唇型,她说,“我……鸡汤应该好了,我去端。”
何沁舞走得极匆促,走得极慌乱。
崔彻焯看着何沁舞的背影,再看看赫凡,他说,“你们之间暗涌的火花很明显,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情愫,所谓的爱的火花?她喜欢你。”
赫凡惊异地抬眸看他。
崔彻焯淡淡扬笑,那笑并无真意,那是嘲讽的冷笑,他说,“如果你不懂得珍惜她,终有一日,你会后悔自己错过她。”在话出口的那一瞬,连他自己都讶异不已。
墨黑的眼睛,深邃的五官,赫凡的表情因为崔彻焯的话有些变形,嘴唇却弯出优雅的弧度,“我不会预言你的未来,你也别来妄臆我的。你我皆非上帝,无须对彼此的未来做任何预言。”
七日转眼过去,崔彻焯的病况也逐渐稳定,体力也渐渐恢复,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每每,何沁舞不是睡在屋里,而是只身于屋外的桃树下休憩。
桃花才刚开过,到处都是一片花语烂漫。
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花香。
三更时分,银月当空。
赫凡走到屋外,注意到何沁舞露在被褥外冻得发白的指关节,忍不住叹气。
真是的,她是故意这样吹冷风,好让他感到愧疚吗?
“你生病了,我可不会因此心软。”他喃喃自语着。
她睡得正熟,他将被子往上拉,盖妥她的身子,“还是说,你是故意要让自己生病?”
她的抵抗力极好,这两年,别说小病,连感冒都不曾来找她。
将圆未圆的明月,水一样的清光,渐渐升到高空,洒下一片柔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进被褥里,欲起身离开。
就在转身的瞬间——
他的手腕被握住了。
感受到握住手腕的纤滑触感透出冰凉的温度,赫凡忽然涌上一抹不自在的慌张。
她的掌心贴着他的肌肤……很沁凉。
“赫凡……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也不懂为什么那份突如其来的感情会那么强烈。”她的声音轻柔静谧,“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希望我在你身旁吗?你真的希望我离开吗?我在你的身旁让你不自由,我束缚住了你吗?你对我真的没有半分不舍吗?这些……都是真的吗?”
他的心脏乍地揪紧,不敢移动,甚至不敢回头。
他只能屏住气息,就任由她的手握着他的。
两手交握,微微颤抖着。
不知是因为她的压抑,还是他的。
他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在与内心的冲动进行激烈交战着,“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当他对未来感到一片混沌茫然之时,是她在他的身边,领着他,排解空虚。
当他寂寞地独坐在树下远望时,是她陪在他身旁,与他分享同一阵清凉的柔风。
长久和她处在一块,他渐渐地将一些以前不曾有过的依赖之情放在她身上,甚至将她视为最亲近之人。
他不知道尚可,他既已知道她对他的内心所渐渐造成的冲击,他便不能再任其肆意。
如若再任其肆意,那会让他恐惧,让他不知所措,让他丢失对自己的心的主控权。
他必须抑止,他必须趁早抑止其再继续蔓延。
他冷淡道,“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我再留他五日养病,五日后,请你跟他一齐离开。”
她的手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松开了,撤离原本就不曾属于过她的领域。
而他,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门一关,她眼一眨,泪就满出来了。
月光形成一个巨大的网,包着她,围着她,可她没有感觉到温暖。
她环抱住自己,紧紧地。
终于,这一夜,她哭得嗓音嘶哑,哭得声嘶力竭,哭得畅快,痛快,可也哭碎了一颗心。
阳光灿烂耀眼。
万色千颜,这些是太阳所赋予的光辉……
还是万物所固有的特怔?
她醒来,睁开疲惫的双眼,发现自己在床上。
一双雾蒙蒙的翦水瞳眸与一双幽黑又明亮有神的眼眸对个正着后,何沁舞明显一怔,带着浓浓的疑惑,“崔彻焯……”
“别动,你病了。”崔彻焯启唇,带着男性的磁音。
“我怎么会在你的床上?”何沁舞揉着有些发沉的额头。
“我把你抱进来的,幸亏我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