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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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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情况也没问出来,派珀可以整晚地扮演诚实富有的美国绅士的角色。谁知道呢,也许他真是一个诚实富有的美国绅士,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想试探一下。 
  “噢,派珀先生,占用了你的时间,非常感谢。你对我很有帮助,”我撒谎道。“在我临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与戴博拉·蔡特打过什么交道?” 
  派珀看起来真的迷惑不解。“没有,我想没有。” 
  “或者丹尼…克拉克律师事务所?”我逼视着派珀,他注意到我的凝视,怒不可遏,他不愿意被人盘问。“没有,丹尼…克拉克律师事务所也没有,不管他们是谁,我看我们就谈到这儿吧。” 
  我们两人都站起身来,我向酒吧门口走去。 
  还没等我走到门口,卡什那矮墩墩的身材便滚了过来。他扯着沙哑嗓子喊着“保罗!你在这儿!欧文!你好吗?你们谈完了?”打破了宁静平和的气氛。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儿,有人跟在卡什后面进了酒吧。 
  我认出了他。 
  这一回,我可逮到机会好好看看他了,他约莫6英尺高,身材瘦削,长着一张窄脸。几道深深的皱纹从他的鼻梁斜贯到嘴角,他虽然瘦削,但肩膀宽阔而结实,那身西装穿在他健壮的身体上似乎很不相称。他看上去很健康,也很强壮。他的眼睛,那双无精打采的浅蓝色眼睛,茫茫然一无落处,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好奇的神色,靠近瞳孔的眼白呈黄色,布着一、两痕细细的纹丝。 
  我以前曾经见过这双眼睛。 
  “欧文,你认识乔,”卡什继续说道,“这是乔·芬利,这是保罗·默里。你们两人不认识,对吗?乔负责我们公司的美国公司帐面交易。”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了握乔那只勉强伸出来的手,乔也一言未发。他看着我,但没有认出我来的意思,什么也没有。 
  “你们两人谈得怎么样?”卡什问,“保罗,比较愉快吗?” 
  我强作应酬。“是的,谢谢你。这很有帮助,派珀先生,非常感谢,占用了你的时间。” 
  卡什的风趣幽默拂去了派珀先前的恼怒。“不客气。我希望你能理解塔希提饭店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投资机会。” 
  “那可是真的,”卡什说,“这种机会保罗不会错过的,好啦,咱们走吧,今宵夜未央。” 
  我们在饭店大堂门厅里告别了派珀,我们来到大街上,卡什跑到路当中去拦出租车。我们俩默默地站着,我觉得很别扭。 
  “去比亚里兹,”卡什对出租车司机大声说。 
  “那是什么地方?”当我们钻进出租车时我问卡什。 
  “香槟酒吧,”他说。“你会喜欢的,那儿会有一伙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的交易员。对你来说,是认识他们的一个好机会。” 
  “决不要和交易员见面”是汉密尔顿的格言之一。让推销员去与他们打交道。他们对你了解越少,就越无法利用你,但是我很高兴能有此机会了解一些有关乔的情况。 
  汽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出租车司机扭过头来,看着乔说:“你不识字吗?” 
  车里贴满了“谢绝抽烟”的标识。乔猛吸了一口,吐出烟团,眼睛始终盯着司机,一动不动。司机是个大胖子,这下他可来火了。 
  “先生,你是怎么回事?我说,你不识字吗?” 
  没有反应。 
  “乔,把烟掐了怎么样,嘿!”卡什平静地说。 
  没有反应。 
  交通灯变换成绿灯,司机扭回头去继续向前开。“你要是不把香烟掐了,你给我滚下去。” 
  乔慢吞吞地从嘴边拿开香烟,我感觉到卡什稍稍松了一口气。乔把烟举在面前,挤出一丝阴笑,向前倾过身子,将烟头照准司机那粗壮的脖子摁下去。 
  “混蛋!”司机大叫起来,猛打方向盘向路边靠去。 
  乔迅速打开车门,跳到人行道上。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拦下了另一辆出租车跳了进去。我和卡什急忙跟着跳上那辆车,我们的前任司机高声咒骂着,捂着脖子摇来晃去。 
  “他激动什么?”我们的新司机问。 
  “是个疯子,”乔说罢,暗自悄悄微笑着。 
  我们一路无语,继续朝比亚里兹酒吧驶去。我们走进酒吧时,只见里面烟雾弥漫,酒客满堂。地板漆成黑白方格图案,设备是铬材料制成,室内家具陈设颇具艺术性。卡什推搡着我们走到一张围坐着五六个欧洲债券交易员的桌子旁,你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欧洲债券交易员。他们有高有矮,有老有少,一人一个模样,但他们全部神经兮兮的。眼珠子骨碌碌四处乱转,笑声乍起复又止息,很多人已未老先衰,年轻小伙子的脸上爬满了老头子的皱纹。 
  桌子上已经立着3个博林戈牌空酒瓶,彻底放松的时刻已经开始,卡什把我介绍给在座的各位。有一两个人向我投来疑惑的眼光。交易员对“客户”始终保持着警惕,就如客户也时刻对他们留有戒心一样,但这阵子人人都在纵情作乐,他们不想因为我的到来而败兴。他们对卡什报以热烈友好的欢迎,对乔则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幸运的是我没有被孤零零地甩在这伙人中间,卡什让我坐在桌子一头,他自己紧挨我坐着,我很感激他的保护。当交易员们隔着桌子互相叫喊时,我向卡什侧过身子。 
  “你经常和这些人一起喝酒吗?” 
  “偶尔,”他说。“使交易员高兴和使客户高兴一样重要。” 
  我呷了口香槟。“出租车里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那是典型的乔式恶作剧。”卡什说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酒。“他这人不可思议,真正的不可思议,当他像那样犯毛病时,最好是离他远远的。” 
  “不难想象,”我说。“他工作时不那样吧,对吗?” 
  “我想他还从来没在工作中伤害过人吧。”卡什说,“除了伤害他自己以外。” 
  “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我记得有一次他做多头的2千万美元的10年期欧洲债券。他在暗中操作,但是国库券市场却正在赊销,整整一个来小时,他一直在盯着汇率屏幕,等待着市场达到他的所有权水准,这样他就可以解套。突然,他的屏幕不动了,是终端连接出了什么问题,当时我在注视着他,他既没喊也没叫,他的脸上一点反应也没有,然后,他站起身来,照准屏幕抡起拳头打过去。他的手腕割破得相当严重,他只是抓起电话,赔本卖了他的证券后便走掉了,他的手血流如注,但他好像不在乎。” 
  “他原先在军队里呆过。在英国特种航空队,他们这样传说的,”卡什继续说,“当时有一天,他在北爱尔兰开枪打死了一个手无寸铁的16岁男孩。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知道那孩子赤手空拳,但是事后不久他就离开了军队。” 
  “他后来又怎么进了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 
  “噢,是一个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军官雇佣了他,那军官认为他找到了一个趣味相投的人。现在,他已和我们一起干了四五年了。” 
  “他能干吗?” 
  “噢,是的,他不错,非常能干,是华尔街上最能干的。尽管没有一个人喜欢他,但他们只好容忍着。他头脑非常敏锐,对价值的嗅觉非常灵敏,但是我尽量不让他和客户打交道。” 
  “除我以外?”我说。 
  “是的,对不起。”卡什喝了一口啤酒,向前倾过身子。“对了,你说你有急事要和我谈,你想谈什么事情?” 
  我把我与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检查官鲍恩的谈话告诉了卡什。 
  卡什仔细听着,当我讲完后,他吹了声口哨。“你最好得小心点儿,那个鲍恩是个好管闲事的杂种,他不会轻易放过什么事的。” 
  “卡什,关于这些事,你知道些什么?”我问。 
  “这个嘛,什么也不知道,”他说,天真无邪的样子,就像餐衣口袋里装了一盒香烟被当场抓住的学童一样。 
  “噢,行了,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坚持不放过他。“那些债券你是为谁买的?不是DGB,对吧?一定是别的什么人。” 
  “饶了我吧,保罗。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 
  “胡说。你当然能够告诉我,我不是开玩笑,你知道是谁在宣布收购之前买了那些石膏股份?” 
  “哎呀,保罗,我打心眼里是愿意帮你的,”卡什说,仍然是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但是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关于股价上涨的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是在为谁买债券,是另一个推销员与交易另一方谈的。” 
  我只好作罢,卡什是个职业撒谎专家,他天天在撒谎,他为此挣钱不少,我看得出来,他是不会让步的。我不知道他仅仅是在隐瞒石膏债券买主的身分,还是背后有更多的名堂。 
  我们默默地坐在那儿,看着周围的那一群活宝。这会儿,他们更加恣意无状了,谈话内容已离开债券,扯到了女人身上和办公室里的流言蜚语。 
  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过来坐到我和卡什身边,我虽然想和他谈谈,但他坐在我身旁却使我有点儿紧张不安,他这人难以琢磨,而且非常危险。 
  “怎么样,玩得开心吗?”他问道,毫无生气的眼睛盯着我的脸。他显然已经喝醉了,不过口齿还算清楚,但是说话慢得出奇,而且拿腔作势。 
  “噢,看到我的对手们精力充沛真高兴。”我不合时宜地说。 
  乔在慢慢地大口喝着香槟酒时,眼睛也一直没离开我的脸。噢,天哪,我心中暗想,他认出我来了。 
  卡什竭力打破僵局。“你知道吗,保罗曾是一名奥林匹克田径运动员,”他说。“你记得保罗·默里吗?跑800米的?几年前他得了一枚铜牌。” 
  “哦,是吗?”乔说,依然盯着我看。“我说我怎么认得这面孔哩。我自己也是田径爱好者,你仍坚持锻炼吗?” 
  “说不上,”我说,“我有时还跑一跑,但主要为了放松放松,谈不上锻炼。” 
  “什么时候我们应该赛一赛,”乔直截了当地说。 
  我一时拿不准该如何作答,自从乔落座以后,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的脸,这使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我想他总眨过眼吧,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也没有注意到。 
  我环视着屋里,想甩掉他的凝视,但这没用。 
  “这么说,你为德琼工作?”他说。 
  “是的。” 
  “汉密尔顿·麦肯齐是个杂种,是不是?” 
  我放声大笑,尽力保持随便的语气,“他看起来也许是那样,但实际上他是个很好的老板,而且他还是一个出色的有价证券组合管理者。” 
  “不,他不是。他是个骗子,是个杂种。” 
  对此我似乎不能多说什么了。 
  “戴比那个婊子曾为你工作,对不对?” 
  我没有作声。乔继续说:“我听说几天前她掉进河里了。惨哪!”他不带感情地慢慢说出这一番话,最后一句分明是令人不快的反话,我假装没有注意。 
  “是啊,是个可怕的悲剧。”我说。 
  “你睡过她吗?” 
  “没有,当然没有。”我强忍着,控制住了涌上心头的怒火。我迎着他的目光,也狠狠地瞪着他。 
  “你没有?那倒滑稽了,其他人个个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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