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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若隐若现。 灰蒙蒙的大气中,紫色的树枝显得黯淡,高大的篱笆象活生生的阴影在闪动,忽闪忽闪的,走近了才看得清。 早晨,万象更新。姐妹两人来到威利湖畔,但见湖面一片朦胧,幻影般地向着湿漉漉空濛濛的树林和草坪伸延开去。 道路下方传来微弱的电机声,鸟儿对唱着,湖水神秘地汩汩淌了出来。两位姑娘飘然而至。 前面,湖的角落里,离大路不远处,一棵胡桃树掩映着一座爬满鲜苔的停船房,还有一座浮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条船,象影子一样在绿色朽柱下的湖水上荡漾着。 夏天就要到来了,到处都笼罩着阴影。突然,从停船房里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疾速飞掠过旧浮码头。 随着一道白色的孤光在空中划过,水面上飞溅起一团浪花,接着舒缓的涟漪中钻出一个游泳者。 他置身的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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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水淋淋、遥远的世界。 他竟钻入了这纯洁透明的天然水域中。戈珍站在石墙边看着。“我真羡慕他呀。”她低沉、满怀渴望地说。“嚯!”厄秀拉颤抖着说:“好冷!”
“是啊,可在湖里游泳是多么棒啊,真了不起!”姐妹两人站着,看着泳者游向浩淼的空濛水面,他动作很小地朝远处游着,渐渐水雾和朦胧的树林溶为一体。“你不希望这是你自己吗?”戈珍看着厄秀拉问。“我希望这样,”厄秀拉说,“不过我不敢肯定,这水太凉了。”
“是啊,”戈珍勉强地说。 她仍然入迷地看着那人在湖心里游动。 他游了一程后就翻过身来仰泳,眼睛却看着墙下的两个姑娘。 她们可以看到微波中闪现出他红润的面庞,可以感到他在看她们。“是杰拉德。 克里奇。”厄秀拉说。“我知道的,”戈珍说。她伫立着,凝视他的脸在水上起伏,盯着他稳健地游着。他边游边看她们,他为自己深深地感到自豪,他处在优越的位置上,自己拥有一个世界。 他我行我素,丝毫不受他人的影响。 他喜爱自己那强有力的击水动作,喜爱冰冷的水猛烈撞击他的四肢将他浮起。他可以看到湖边上的姑娘们在看他,这真让他高兴。 于是他在水中举起手臂向她们打招呼。“他在挥动胳膊呢。”厄秀拉说。“是啊。”戈珍回答道。 她们仍然看着他。 他又一次挥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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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臂,表示看到了她们,那动作很怪。“很象一个尼伯龙根家的人。①”
厄秀拉笑道。可戈珍什么也没说,仍然默立着俯视水面。杰拉德突然一个翻身,用侧泳的姿式快速划走。 他现在孤身一人独处湖心,拥有这里的一切。 在新的环境中,他毫无疑问是兴高采烈的,他喜欢这种孤独。他幸福地舒展双腿,舒展全身,没有任何束缚,也不同任何东西发生联系,在这个水的世界中只有他自己。戈珍太羡慕他了,就是他拥有那纯粹的孤独与流水的那一刻都让她那样渴望,她太渴望得到那一刻了。 为此她感到似乎自己站在公路上受着诅咒。“天啊,作一个男人是多么好啊!”她叫道。“什么?”厄秀拉惊叫道。“自由,解放,灵活!”戈珍脸色出奇地红润,光采照人地叫着。“你是一个男人,想做什么就可以做。 没有女人那许许多多的障碍。”
厄秀拉弄不清戈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怎么会这样突如其来地大叫。 她不明白。“那你想做什么呢?”她问道。“什么也没有,”戈珍立即叫着驳斥她。“只是假设而已。假设我要在这水中游泳吧,可这不可能,我生活中不可能有这等事,我就不能脱掉衣服跳进水中去。 可这是多么不合理啊,简直阻碍着我生活嘛!”
①参见德国英雄史诗《尼伯龙根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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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珍的脸涨得通红,她太生气了,这让厄秀拉不知所措。姐妹两人继续在路上走着。 她们这时刚好穿过肖特兰兹下方的林子。 她们抬头看去,但见那一长溜矮矮的房屋在湿漉漉的清晨朦胧而富有魅力,更有棵棵雪松掩映着一扇扇窗口。 戈珍似乎认真地琢磨着这幅图景。“你不觉得它迷人吗,厄秀拉?”戈珍问。“太迷人了,”厄秀拉说,“淡泊而迷人。”
“它是有一定风格的,属于某个时期。”
“哪个时期?”
“肯定是十八世纪,朵拉茜。 华滋华斯①和简。 奥斯汀那个时代,你说呢?”
厄秀拉笑了。“难道不是吗?”戈珍又问。“也许是吧,不过我觉得克里奇家的人跟那个时期不般配。 我知道,杰拉德正建一座私人发电厂,为室内供电,他还着手进行最时髦的改进呢。”
戈珍迅速耸耸肩说:“那当然,这是不可避免的嘛。”
“对呀,”厄秀拉笑道。“他一下子就做了几代人的事。 为这个,人们都恨他。 他强抓住别人的脖领子拖着人家走。 等到他把可能改进的都改进了,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时候,他就会立即死去。 当然,他应该做这些。”
“当然,他应该做。”戈珍说,“说实在的,我还没见过象
①朵拉茜。 华滋华斯(171—185)
,女批评家,威廉。 华滋华斯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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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显身手的人。 不幸的是,他这样做会走向何方,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厄秀拉说,“就是推行最新的机器呗!”
“太对了!”戈珍说。“你知道他杀死了他的弟弟吗?”厄秀拉问。“杀死他弟弟?”戈珍大叫着皱起了眉头,似乎她不同意这么说。“你还不知道?
是这样!
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他和弟弟一起玩一支枪。 他让弟弟低头看着装了子弹的枪筒,他开了枪,把他弟弟的头打破了,这太可怕了!“
“多么可怕!”戈珍叫道,“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对,当他们很小的时候。”厄秀拉说,“我觉得这是我所知道的最可怕的事儿。”
“他并不知道枪里上着子弹,对吗?”
“对,那是一支在马厩里藏了好多年的老枪了。没人知道它还会响,更没人知道它里面还上着子弹。可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吓死人啊!”
“活吓死人!”戈珍叫道,“同样可怕的是孩提时代出了这样的事,一生都要负疚,想想都害怕。 想想这事儿,两个男孩子一起玩得好好的,不知为什么,这场祸从天而降。 厄秀拉,这太可怕了!我受不了。 要是谋杀还可以理解,因为那是有意的。 可这种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这——”
“或许真是有意的,它藏在潜意识中。”厄秀拉说,“这种漫不经心的杀戮中隐藏着一个原始的杀人欲,你说呢?”
“杀人欲!”戈珍冷漠、有点生硬地说。“我认为这连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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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算。 我猜可能是这么回事:一个孩子说:‘你看着枪口,我拉一下板机,看看有什么情况。’我觉得这纯粹是偶然事故。“
“不,”厄秀拉说。“如果别人低头看枪口时,我是不会扣动板机的。 人的本能使得人不会这样做,不会的。”
戈珍沉默了,但心里十分不服气。“那当然,”她冷冷地说。“如果是个女人,是个成年女人,她的本能会阻止她这样做。 可两个一起玩的男孩子就会这样。”
她既冷酷又生气。“不会的,”厄秀拉坚持说。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几码开外有个女人在大叫:“哎呀,该死的东西!”她们走上前去,发现劳拉。 克里奇和赫麦妮。 罗迪斯在篱笆墙里,劳拉。 克里奇使劲弄着门要出来。 厄秀拉忙上前帮她打开门。“谢谢您,”劳拉说着抬起头,脸红得象个悍妇,不解地说:“铰链掉了。”
“是的,”厄秀拉说,“这门也太沉了。”
“真奇怪!”劳拉大叫着。“您好啊,”赫麦妮一开口便歌唱般地说。“天儿很好。 你们来散步吗?好。 这青枝绿叶美吗?太美了,太美了。 早晨好——早晨好,你们会来看我吗?谢谢了,下星期,好,再见——再——见。”
戈珍和厄秀拉站着,见她缓缓地点头,缓缓地挥手告别。她故作微笑,浓密的头发滑到了眉际,看上去高大、奇怪、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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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胆寒。 然后姐妹两人走开了,似乎低人三分,让人家打发走了一样。 四个女人就这样分别了。她们走到比较远的地方时,厄秀拉红着脸说:“我觉得她太没礼貌了。”
“谁?赫麦妮。 罗迪斯?”戈珍问,“为什么?”
“她待人的态度,没礼貌!”
“怎么了,厄秀拉,她哪点没礼貌了?”戈珍有点冷漠地问。“她的全部举止,哼,她想欺侮人,没礼貌。 她就是欺侮人,这个无礼的女人。‘你们会来看我’,好象我们会爬在地上抢这份恩赐似的。”
“我不明白,厄秀拉,你这是生的什么气,”戈珍有点恼火地说,“那些女人才无礼——那些脱离了贵族阶层的女人。”
“可是这太庸俗了,多余。”厄秀拉叫道。“不,我看不出来。 如果我发现了这一点,我就不允许她对我无礼。”
“你认为她喜欢你吗?”厄秀拉问。“哦,不,我不这么以为。”
“那她为什么请你去布莱德比作客?”
戈珍微微耸耸肩膀。“反正她明白我们不是普通人。”戈珍说,“不管她怎样,她并不傻。 我宁可同一个我痛恨的人在一起,也不同那些墨守成规的普通女人在一起。 赫麦妮。 罗迪斯在某些方面是敢于冒险的。”
厄秀拉回味了一会儿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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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这一点,”她回答,“她什么险也没冒。 她竟能请我们这些教员去作客,这点倒值得我们敬佩,不过她这样做并不冒什么险。”
“太对了!”戈珍说,“想想吧,好多女人都不敢这样做呢。她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她的特权,这就不错。 我想,真的,如果我们处在她的位置上,我们也会这样做的。”
“才不呢,”厄秀拉说,“不,那会烦死我。 我才不花时间做她这种游戏呢。 那太失身份了。”
这姐妹两人象一把剪刀,谁从她们中间穿过都会被她们剪断;或者又象一把刀和一块磨刀石相互磨擦。“当然,”厄秀拉突然叫道,“我们去看她那是她的福份。你十全十美得漂亮,比她漂亮一千倍,她过去和现在都无法跟你比。 我还觉得你的衣着比她美一千倍。 她从来没有象一朵花似地鲜艳、自然,总是那么老气横秋、老谋深算。 而我们比大多数人都聪明。”
“一点不错!”戈珍说。“这一点应该得到承认才是。”厄秀拉说。“当然应该,”戈珍说,“不过,真正的美应该是绝对得平凡,就象街上的行人那么平凡。 那样你才是人类的杰作,当然不是实际上的行人,应该是艺术创造出来的行人——”
“太好了!”厄秀拉叫道。“当然啦,厄秀拉,是太好了。 你无法超脱尘世,十足的朴实才是艺术创造出来的平凡。”
“打扮自己打扮不好可太没意思了。”厄秀拉笑道。“太没意思了呗!”戈珍说。“真的,厄秀拉,这太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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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这么回事。 一个人希望自己能口若悬河,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