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一章 铁处女
喷气式飞机的喷焰偏转器开始放低,从新燃起的弹射器中溢出的蒸气萦绕在座舱外面。我的眼睛直视着漆黑的夜,看着F/A…18“大黄蜂”攻击机的引擎的亮光渐渐消失,几秒钟前它还在我们前方几英尺处准备弹射。现在轮到我们了,我将停机闸操纵杆猛地向里一扳,松开了这架重达57000磅的EA…6B“徘徊者”电子攻击机的双轮,使它能滚向“中途岛”号航空母舰上的两个蒸气动力弹射器中的一个。使我们免受“大黄蜂”引擎气浪冲击的钢墙,正被六只坚固的水压动力钢臂放低。钢墙刚刚与飞行甲板齐平,“徘徊者”的前轮就试探性地越过钢墙滚向弹射器的滑道。蒸气依然模糊着我的视线,使我看不清穿黄衫的飞行引导员。由于看不见他们的信号,我只好停下飞机,低声咒骂。
“他们通报飞机的船上重量是57000磅,我在接收。”“岩洞”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手电筒打了圆形信号,告诉在我们下方10英尺处的飞行甲板上的蓝衫水手,他已正确地判断出我们这架飞机的毛重。“岩洞”是岩洞人的简称,对于挨着我坐的这个人来说,这似乎是个恰当的代号。他一头黑发,按照传统的机组乘员的发式理得很短,方下巴好像把脸上的红润的皮肤绷得很紧。他中等身材,肌肉发达但毫无赘肉。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位有经验的且称职的电子战军官,精通各种导航和电子战技术。岩洞作为电子战军官没有受过驾驶飞机的训练,但他具有沉静的气质,这对于帮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飞行员——飞行联队中称作“未琢之玉”——适应航母上的紧张生活是十分必要的。
弹射器散发的白色蒸气云终于散去,黄衫引导员重新显露出来,在一缕烟云当中活像个魔术师。他给了我们翼展信号,接着又作了个幅度很大的手势,要我驾机更快地向弹射器滑行。我感到热血上涌,大脑中充斥的全是飞行任务。一句话,我已蓄势待发。
“展开机翼。”我对着机内通话器说道,可岩洞已抢先了一步。我从后视镜中看到机翼正在展开到锁定位置。
“机翼展开并锁定,右翼好。”岩洞说道,“襟翼放下。”
“左翼好。”我边回答边推动襟翼操纵杆。黑暗中我几乎看不见襟翼和辅翼的移动。“正在放襟翼。”
“完成后请报告。”岩洞说。
“襟翼30度,水平展翼偏转,缝翼放出,仪表正常。检查完毕。”我说道。我的呼吸急促,汗水顺额头流入眼睛。
我驾驶“徘徊者”向前移动,就像一个盲人用长手杖不断敲打着地面向前行走一样,用前轮的弹射杆向着连接飞机与弹射器的滑道摸索。当弹射杆接近滑道时,引导员手势的运用越来越缓慢,也越来越精确。我准确无误地跟着他的手势行事。此刻,他没有作出一个大的手臂动作,只对我点了点头。向左点了一下头,又向右点了一下,接着我听到了弹射杆滑入滑道的让人欣慰的砰然一响。引导员退回到安全距离以外,并示意我继续前进。我加大了油门,使“徘徊者”轻轻绷住了弹射器的牵制器。牵制器用来保持“徘徊者”在原地不动,直到弹射器加大到53000磅的推力。到那个神奇的时刻,牵制器会“啪”的一声打开,飞机将在两秒钟之内从静止状态一下子加速到每小时150英里。经弹射军官同意后,黄衫们闪开,左臂猛地向前一挥与甲板平行,右臂向上垂直指向漆黑的夜。他看起来活像橄榄球赛中准备做一个长传球的四分卫。
我按照引导员的信号,用左臂将油门推到最大,宗教式的应答祈祷文开始了:“我已全神贯注,我的脚向着甲板,图象稳定,控制系统正常,驾驶仪表良好,没有报警灯亮。我准备开灯。”我用左手姆指触动了外部灯的总开关,霎时间“徘徊者”从一个深灰色的机器变成了一个红绿灯相映的怪物。牵制器拉住飞机,束缚着两台在我下面轰鸣的P&W(普拉特与惠特尼飞机发动机公司生产的)发动机。灯一亮,弹射军官屈膝手触甲板,给弹射员发出信号,最后的安全检查结束下,按下弹射按纽。我们的命运已注定。
我的头猛地撞到弹射座椅的后背上,当我努力抵抗弹射引起的重力加速度的快速袭击时,不由对着机内通话器呻吟了一声。仪表变得一片模糊,因为我的眼球好像被压缩到眼眶底部去了。飞机剧烈地震动着,嘎啦啦响着沿弹射轨道飞向漆黑的深渊。在弹射造成的反应快过去时,我又能集中精力了。我的脑海中出现了130和120两个数字。我的眼睛开始在仪表上寻找它们,以防这两个数字所代表的事情发生。在弹射之前,我已把飞行速度指示器定在130节。在弹射终了时,如果指针指示的飞行速度小于130节,我就要被迫投弃所有外挂物,使飞机减轻7400磅。以便保证安全飞行。如果我看见指示器上的速度小于120节,我就得立即命令“徘徊者”上的4名乘员跳伞。因为不管怎样,我们已没有足够的速度飞行。幸运的是,我看到指针超过了145节,于是对机内通话器说:“飞行速度正常,弹射正常。”这时黑夜完全笼罩了我们。仪表显示飞机正在爬升,我希望仪表一切正常。机舱外没有地平线,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左臂弯曲,使尽全身的绷劲压着油门,给在下方几英尺远的两台大型发动机一点新的椎力。
“你可以把起落架收起来了。”岩洞暗笑着说道。
“明白。”在飞机升到500英尺时我屏住了呼吸,本该在弹射之后立即收起起落系统,以便减少阻力,但当时我的眼睛盯在仪器上,人被猛力摇晃,而且对夜间弹射没有把握。我迅速抬起了起落架的收放手柄,等待正确的显示。“我已收起三部分并锁定,等待185节。”我宣布说,目的是要其他乘员知遭我要等“徘徊者”加速至185节时再收起襟翼,185节是襟翼收回的最小速度。“已过185节,收起左襟翼。”我边说边从机舱后镜中观察襟翼收回。
“收起右襟翼!”岩洞说道。
“正在爬高,起落系统收回完毕,液压系统隔离。”我通报的是飞机的外观和液压系统隔离阀的状态。
飞行员之所以讨厌夜间弹射是因为缺乏控制。你被发射到夜空中,在飞机到达甲板末端时祈祷着弹射器能给飞机以足够的速度飞行。白天,你的眼睛能看到飞机加速,反应到大脑告诉你弹射非常成功。而在夜间,所有可目视的线索都没有了,你所有的只是仪表。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你还是能感到猛烈的重力加速度,因而你全神贯注于飞行速度指示器,希望它不会撒谎。
“铁爪升至2500英尺。”岩洞严格按照起飞程序通报飞行高度。每个飞行中队都有一个无线电呼号,我们中队的呼号是“铁爪”。我喜欢我们的呼号,因为它听起来强健,而在一艘航空母舰上正需要强健的品质。岩洞的皮带和飞行靴已跟着他参加了数次航行,它们又旧又破,靴子鞋面上原本又亮又软的皮子由于多次被汗水浸蚀,渗露出一块块灰白色的盐渍。作为一个“未琢之玉”飞行员,跟着像岩洞这样老练的电子对抗军官我很放心。
在距航母7英里处我调头绕“中途岛”号飞了一个10英里的弧。我们围航母绕了一圈,然后沿西北330度航向飞去。“起飞控制台,铁爪605进入航道,换频。”岩洞报告“中途岛”号的起飞控制台,我们已可以执行任务并把无线电频率切换到打击控制台频率。在我们最终开始执行任务之前,需要把无线电频率从起飞控制台切换到打击控制台。每个控制台负责航母周围不同的空域。“打击控制台,铁爪605等待敌我识别器检验。”岩洞在核对打击控制台在它的雷达示波器上是否准确读出我们飞机的方位。“徘徊者”的敌我识别系统将用断续信号和高度读数答复航母的雷达询问机。在和平时期,这种断续信号使控制台能监视我们任务执行情况,通知我们避免任何交通事故。战时,该系统则帮助航母控制台识别敌机和友机。
“铁爪605,打击台已清晰地看到你,你们可以继续飞行。”
“换频。”岩洞边说边迅速扭转电台上的旋钮,以便调到E…2C“鹰眼”预警机的无线电频率上。“鹰眼”是担任监控我们活动和向我通报任何相遇航线上的空中交通情况的空中控制台。“鹰眼”预警机在15分钟前就已起飞,以便为整个任务区域建立一个空中“图像”。
“自由(预警机控制台的代号),铁爪605等待电子监控。”
“铁爪605,自由明白!”从“鹰眼”控制台传来的声音确认我们的飞机已出现在它的雷达荧屏上。
“我们还需爬升1000英尺。”我对着机内通话器通告我们只上升到19000英尺,最后爬升高度应为20000英尺。我慢慢减小飞机爬升速度,拉回油门并一点点降低机头。恢复平飞十分顺利,我在氧气面罩下露出了笑容,我非常想让飞机上的电子战军官们信任我的飞行技术。今晚在“徘徊者”上,岩洞和我坐在前排,“脸蛋”和“巴格万”坐在后排,他们是两名电子战军官。“脸蛋”之所以叫脸蛋是因为他喜欢女人,并自信她们也喜欢他。他的肤色永远是一种又深又浓的地中海人特有的黝黑,与他的形象很相配。而“巴格万”正相反,又矮又壮,活像一只好斗的牛头犬。他的绰号叫巴格万,因为我们觉得如果拿条穆斯林头巾裹在他头上,他肯定很像一个叫巴格万的贝都因人。
我们今晚的任务是例行的电子侦察测量,我们要用“徘徊者”上的高级电子接收器侦察或搜索定位阿曼湾中可能出现的正在工作的敌方雷达。脸蛋和巴格万搜寻可能的敌雷达电子信号,接着确定敌方位。“中途岛”号正在距霍尔木兹海峡(连接波斯湾和阿曼湾的狭窄水域)以南几百英里处游弋,因此我们预计今晚不会碰上什么麻烦。实际上这次飞行真正的但未言明的用意在于检验我的夜间降落技术,看看我在与同事们的航母降落技术的不断竞争中是否能站住脚。
从我上次在航母上进行降落训练到今天已过去了53天,我因此有点紧张。海军条例规定,新飞行员从第一次夜间航母降落训练到入队后(如果飞行中队在海上的话)的第一次夜间航母降落的最大间隔不得超过20天。然而,由于波斯湾的局势紧张,我现在的中队需要一名新飞行员,于是“中途岛”号上的第5航空联队司令(通常称作舰载机大队长)就为我破了例,我很高兴受到信任,但这丝毫不会消除我的紧张心情。
十天前我刚在华盛顿州的惠德比岛海军航空站(西雅图的正北方)完成了岸上训练。而现在,1990年12月10日,即8月2日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四个月之后,我已经来到了萨达姆·侯赛因的家门口。我的思想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急转弯。当初认为“中途岛”号在作战行动中定会一马当先,故我主动请缨在这艘航母上服役,而此时此刻我却感到不知所措,没有信心。在二年半的飞行训练中,我总共进行过20次白天航母降落,而夜间在航母上降落仅有6次。我不仅对这艘航母的快节奏环境感到陌生和不适应,而且觉得不久很有可能发生战斗。为了作好战斗准备,我知道自己要想活命的话,就得尽快提高飞行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