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件事都发生在离此不远之处,只要有一点风声传到师父耳里,那可就糟糕。师父现在又正凶著!因此龙志起便天天向老拳师说,劝老拳师带著他离开这里,老拳师却不理他。
在这里住了四天,老拳师没找著江小鹤的下落。因为他气盛,在酒店里跟本镇上的泼皮打了两次架。那些泼皮,虽然都是二十来岁,结实,健壮,个个手中有梢子棍,还有拿著铁尺,但老拳师只稍一抬脚,他们就趴在地下爬不起来。梢子棍铁尺到了老拳师的手里,一折便成了两段,然后老拳师拍著胸脯道出字号来。本镇上也有几家镖店,镖店里的人一听说十年前打败了阆中侠的鲍昆仑,竟来到此地,便一齐来拜访。
鲍老拳师见了这些人,倒是颇为客气,就说:“我有二十年没到四川来了,现在是因为仇人江小鹤欺我太甚,我已无可容忍,才索性到川省来找他,我们要决一生死!”
本地的几个镖头却说:“我虽知道有江小鹤这么个人,可是没听说现在他到川北来。”
老拳师却冷笑著,说:“他与阆中侠相识,早晚他会来的,我就在这里等著他。我有个徒弟,推山虎龙志起,就是在螺蛳岭中被他杀伤,可是伤并不重,再养几日就可以好了。”
于是这几个镖头又到龙志起住的屋内去慰问。龙志起却把脸靠在枕上,不敢叫人看出他的面貌。这几个镖师不过是为向昆仑派表示亲近,并未注意龙志起的面目,他们没想到这躺在床上的就是附近几处正在悬赏严缉的杀人强盗。
这几个镖头走后,龙志起的身子可战栗著,他向鲍老拳师说:“师父,你没听说江小鹤往哪儿去了吗?”老拳师摇头说:“江小鹤是无名小辈,不大有人晓得他。我想找阆中侠去,一来是向阆中侠打听江小鹤下落。我要跟阆中侠说明,这次我要与江小鹤交起手来,叫他不要在里面帮助姓江的!”
龙志起一听,就说:“对,对,我想江小鹤现在也必在阆中。师父,咱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吧!”
老拳师皱著眉说:“你现在的伤还未好!”
龙志起立时爬起来,下了床,说:“不要紧啦,我腰上这处伤就算是好了,肩头跟胳臂,那都不拟走路,师父,我真不愿在这儿住著啦!”
老拳师又看了看龙志起的伤势就点头说:“好!既然你能走路了,明天早晨咱们就动身。好在你也不过是跟随我,无论是见著江小鹤,或我与阆中侠再斗起来,都用不著你上手,你上手也是无用。”
龙志起一听,他不禁十分欢喜,却又有些皱眉,说:“可是,师父!到了阆中,你老人家一个人去见阆中侠吧!我要到成都看看峨媚虎李大成去,我可不能见阆中侠。阆中侠他恨我,比江小鹤恨师父还恨得厉害!”鲍老拳师想了一想,便点点头,轨说:“今晚你且好好歇息,明天咱们好赶路!”
龙志起答应了。当时老拳师又回到自己的屋内,对著孤灯又发了会呆,长长叹了口气就沉睡了。
次日一清早龙志起就起来了,天还黑著。他急忙著叫店伙喂马备马,一面又去叫师父。
鲍老拳师也起来,到了院中,仰面看看天上的晨星,伸伸双臂,然后打了一趟拳脚。龙志起在旁看看,见他师父虽因身体发胖,腰躯不甚便利,可是掌落脚起,处处显出来真功夫。
龙志起也有些手脚痒痒,心说,我跟师父走,一路虽有师父保护,可是我若自己没把兵刃,也不行呀!于是他就走过去,向他师父说:“师父,我的刀也弄丢了。你看我这衣裳,这么瘦这么短,还不是我的,是在路上,有个念书的人,看著我可怜,他送给我的。我那原来的衣裳,又是血,又是泥,早就不成样子了。我从紫阳出来时,带著十几件衣裳,五百多两银子,都给江小鹤劫了去!”
老拳师不由微微冷笑,说:“江小鹤倒不愧是江志升的儿子,他爹是个淫徒,他却是个盗贼,这全是该叫我们用昆仑刀杀死的东西!”龙志起听他的师父咬著牙狠狠地说了这句话,惊得他的脖子发凉,脸色变黄。
老拳师又把头点了点,说:“咱们先动身,在路上找个好刀铺,再给你买家伙。你使惯了昆仑刀,旁的家伙你也不能使了,衣服我们在路上再买。”
龙志起连连答应,此时店伙已把两匹马备好,行李部安插在马上。老拳师就将店账全部付清,然后一同牵马出门。
龙志起出了门就不住地东瞧瞧,西看看,心里又打著鼓。又因他在床上趴了多日,连马都骑不上去了,鲍老拳师倒觉著他这徒弟很是可怜,随就搀扶了一把,龙志起这才上了马。
出了市镇一直往西,打算要先到仪陇县,过去仪陇县就是阆中,远近不过百十来里路。老拳师不想快走,可是龙志起却十分的心急,他不但心急,并且提心吊胆。路上的人又很多,龙志起的两眼永远东张西望,他的马总要迈过人去,不和别人同行。
老拳师看了就很生气,随喝道:“志起!你忙甚么的?到了阆中又没有甚么急事,何必要快走?游玩游玩这路上的风景岂不好?我现在真又年轻了,在家住了那些年,弄得我毫无生气,除了念佛,就是发愁。咱们那镇巴的南山北山在我眼里看来都是一天比一天老,现在你看,这秋天的天有多么清朗,山有多么青,水有多么可爱!你再看那边山坡下的一群小绵羊,有多么好看!这景致简直跟画的一般。三四十年前我闯江湖时,常常故意爬到山顶上去睡觉,跳到河里去洗澡。”这老拳师眉飞色舞地说著,好像他不但是高兴,而且有点疯狂了。
旁边行路的人见这身材高胖的老头子,大声地这样说话,他们便都非常注意,随就都过来,跟他攀谈。并有人装了一袋烟要给他抽,老拳师却摆手说:“我不抽烟!我生平没有近过二色,在我三十多岁时我的老婆就死了,我就从未与别的妇人再接近过。烟我是从来不抽,酒我也向来不多饮,所以我的身体很好,到现在我七十多,可是还跟二十多岁时一样!”
旁边的行路人就齐说:“老头儿你的身体真硬朗,精押真畅旺。不知老头儿你一向是作甚么买卖?现在要往哪里去?”
鲍老拳师笑了笑,说:“不瞒诸位,我就是镇巴鲍昆仑,想诸位也都晓得我。现在我带著我这徒弟龙志起,……”老拳师用鞭子一指龙志起,众行路人的眼光也齐都注视在龙志起的脸上,龙志起却恨不得钻到马屁股里藏起来。
老拳师又从容微笑,说:“我师徒二人要到阆中去,也没有其么要事,不过去访问一位朋友!”
鲍老拳师说出了他自己和龙志起的名字,原想这些人一定都很惊讶,至少要奉承自己几句:“哎呀!原来是老拳师,久仰!久仰!”
不想到那些人除了很注意龙志起的大黑脑袋之外,依然是淡淡的,仿佛他们根本没听说过“鲍昆仑”是谁。只有一个像是小商人,恭维了一句:“这样说来,你老哥是一位老江湖了?”
又有一个人说:“老头儿,你是镖行的吗?到阆中府是找金甲神焦德春去吗?”
鲍老拳师听了却不禁生气,就说:“金甲神焦德春是甚么小辈,也值得我去一访?”又暗叹道:“无怪昆仑派近年常受一般小辈欺负,我鲍昆仑的名头简直竟没甚么人知道了!我那些徒弟真是可怜,作我的徒弟没有一点好处,倒跟著我受累!”
他一时愤怒,挺起胸膛,傲然地想:非得跟江小鹤一斗不可!非得把昆仑的名头挣回来不可!忿忿地,在马上发怔地想著,旁边的人再跟他扳谈,他也就不再怎么搭理。
往西走了又有三十多里路,突见山一股岔道上转过了五六辆车,十余匹马,这边的人就一齐赶紧停住车收住马。老拳师不由得诧异,策马还要往前走去,后面的人却叫他说:“老头儿,你别往前走啦!让让路吧!”
老拳师说:“这可奇怪!他们是从北边来,往西去,又没到这边来,用得著咱们让路吗?”
有个人就骑马上前来,揪住老拳师的胳臂说:“老头儿,你这么大的年岁了,怎么不知道好歹,你没看见前面车上,是黑旗子白字,那是巴中张大太爷的车辆,在路上无论是谁,也都得让避,你要是把马赶在他们的车前面,那可是寻打!”
鲍老拳师惊讶著说:“川北哪里又来了个张大太爷,会这么大的声势?”
龙志起此时心里似乎很紧张,又很欢喜,就在马上伸过头来说:“巴中的张太爷就是张黑虎,他家里有钱,武艺又是活洲虎和铁杖僧两个人传授出来的。自十年来阆中侠一隐,川北的英雄第一个就得数他了。师父,这个人咱们倒得去交一交,他有势力,可帮助咱们对敌江小鹤。”
老拳师点头说:“好,好,现在既然遇见了此人,我倒要看看这张黑虎是个如何人物!”说著,他就挥鞭策马,得得的马蹄如飞,赶上前面张黑虎那一列车马去了。
龙志起也随了追上去,这后面的一些行路的人全都面色惊变,都不敢往前走了。都说:“这老头不要命了,他还禁得住一顿打吗?”
此时鲍老拳师已催马赶上了前面的车辆,那随车辆的有十余匹马。马上都是二十余岁的强壮汉子,鞍下都挂著钢刀。一见鲍老拳师的马来了,他们就有三匹马将道路横住,一齐瞪著眼,怨声问道:“老杂种你瞎闯甚么?”
老拳师被骂,脸气得变紫,也瞪眼说:“你们不可开口骂人!我是往西边去,有急事!”
那三个汉子齐说:“有急事你也得让我们的车马在前走,别说你,就是巡抚衙门跑飞信的差人,他们的马也不敢走在我们的前面!”说著他们三个人就一齐伸臂来推,本想把老拳师给推下马去,可是不想老拳师的身材竟像一块生铁,在马上就纹风不动。
老拳师一发怒将双臂一抡,反倒把那三个壮年人全都打下马去。
当时,人声就嚣扰起来,车辆都停住,马匹就向老拳师包围了上来。马上的人个个全都抽出钢刀。
龙志起还没来到临近,一看他师父闯出了祸,就惊得他赶紧拨马又往回跑。后边那些行路的人也齐都直著眼向这边来瞧。
只见鲍老拳师却依然从容不迫,他由鞍旁抽出了昆仑刀,只一晃,寒光就逼得众人向后退去。老拳师面如紫肝,瞪著大眼,乱摆著银须,高声说:“朋友们,我先打个招呼,我听说你们这列车马是巴中张黑虎率领的,这几年我虽然没到川北来,可是也稍稍听得张黑虎的名声,现在,就先请张黑虎出来见我!”
这时就见有个年约三十来岁,秃顶,身材不高,雄健精悍黑脸膛的人,穿著一身缎裤褂,昂然站在一辆大鞍车的车辕上,他便一拍胸脯,说:“我就是张熙虎!老头子,你睁大了眼睛来看看,我就是张黑虎大太爷!”
鲍老拳师瞪眼一看,就说:“好了,原来你就是张黑虎。我这大年岁了,也不愿跟你惹气,你叫人放开一条路,让我走!”
那张黑虎一听,他却不禁微微地一阵冷笑,便说:“你说话倒容易:你看见了我车上的旗子,你才闯过来,成心跟我惹气,故意看不起张大太爷,并把张大太爷的几个弟兄全都推下马去。现在你又说要走?哼哼!哪里来得那么便宜的事?老杂种!先把你的姓名道出来,我倒要听听你是那条路上来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