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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哑侠的骑艺精绝,一口气儿,跑上了云栖岭。
到了岭上一看,见这里是车,是马,是人!真是十分热闹。哑侠觉得诧异,下了马,将马交给一个人。
那人张著口问他几句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见,拍拍自己的马,再摸摸那人的脑袋,他直往山上跑去。跑到九仙观内,见里面有几个人正在跟道姑们顿足张嘴。
哑侠又搀在里面,振著双臂,跳几跳,表示是问说:“仙鹤在甚么地方啦?”
此时这几个人是:马志贤、鲁志中和纪广杰。
纪广杰的伤已养好,几日前随鲁志中来到镇巴。
因为静玄和尚给鲍家村去送信,叫他们派人往云栖岭去接鲍老拳师,可是鲍家村中自张志才受伤之后,鲍志霖再搬到他妻子的娘家去躲藏,大门关锁,里面连一个人也没有。去问附近的人,有知道昆仑派人在哪里居住的没有?别人就都摇头。
因此,静玄就无处去找鲍老拳师的徒弟。他在镇巴城内徘徊一天,晚间到一家酒铺里吃饭,这才遇见一个带著宝剑的人在那里喝酒。向他问一问,才知道这人是纪广杰,纪广杰听静玄说明来意,鲍老拳师在不在云栖岭,他却是不大关心,只是听说了阿鸾的下落,他是又喜又急,赶紧带著静玄去找马志贤和鲁志中。
因为当天已经关城,纪广杰忍住一夜的急躁,到今日才来到此一看,不料“凤去楼空”!鲍老拳师跟阿鸾全都没有踪影。
纪广杰把道姑寻著去问,道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只有跟著他们感到惊异。纪广杰跟静玄又往山中各处搜寻,只把伍金彪和猎户夫妇的尸体发现,并找著铁杖僧的那件兵器和他的两只腿、一堆肌肉。
静玄尚在山中对著他师父的残体哭泣,纪广杰就回到了九仙观内。他焦躁地,又执著宝剑把观内的道姑都拘在一起,他一一地审问。
这时哑侠便赶到了,纪广杰正在怒气冲冲,无抡怎样发威,他也问不出来阿鸾的下落。只听说是昨天江小鹤在这里闹了一天,打了他们的道澄师姑。
今天早晨江小鹤又来此搅闹,才知道那受伤的女子是失了踪影。纪广杰几个人来此之时,江小鹤正是闹完了一阵才走。
纪广杰气得头部晕了,他觉得女道姑们一定都知情不说,所以要想用马鞭子施刑逼问,但又被鲁志中、马志贤拦住。在急得乱跳脚之际,忽见一个直眉瞪眼的人又杂在里面,纪广杰气忿忿地过去向哑侠就是一脚,哑侠就闪身躲了。纪广杰骂道:“哪儿来的小子,敢到这儿来乱搅?”抖剑嗖地一声向哑侠劈去。
鲁志中、马志贤齐喊说:“纪姑爷不要急躁!”却只听“啷呛!咕咚!”两声响,哑侠倒是没受伤,可是纪广杰的宝剑被夺过去给扔远了,肚子也挨了一脚,被踢得躺在地下。
鲁志中、马志贤齐都大惊失色。纪广杰爬起来,也杀了威风,倒后两步,才瞪著眼问说:“小子!你是干甚么的?你姓甚名谁,你敢打纪大爷?”
哑侠却没听见,伸伸大姆指,指指他自己,伸伸小指,又飞了一飞。
纪广杰气得直冒火,骂道:“小子你跟我装个蝴蝶的样子就算了吗?”
奔上来抡拳向哑侠又打,哑侠却躲在一旁,连连摆手,表示著:“别打!”然后又指指他自己,又学学飞,更学出个忸忸怩怩女人的样子。
纪广杰气得倒笑了,说:“你是个疯子吗?”
鲁志中赶紧走过来,拉开纪广杰说:“不要急躁!我看他是个哑巴,他来此一定有事。让我慢慢猜他的意思。”
于是马志贤也上前来,看哑侠的手势。
哑侠指指旁边的女道姑,又扭一扭,然后作背负之状。
鲁志中就略略明白了,说:“这哑巴来此是一番好意,他是告诉咱们,阿鸾是被女道姑背走了。那女道姑一定就是本庙的道澄师姑。”
纪广杰这才消了点气,又皱眉向鲁志中说:“你想想办法跟他说说,问道澄把阿鸾背到甚么地方去了?叫他带咱们去。”
于是鲁志中也作手势,拍拍哑侠的肩膀,指指门;又作了几步走路的样子,哑侠却连连摆手摇头。
纪广杰又愤怒起来,说:“我看此人是来成七捣乱,一定是个假哑巴。不然为甚么他这嘴都不张,连啊啊一声也不会?”
马志贤却悄声嘱咐说:“不要性急!我看这人确是哑侠,而且他武艺高强,与我们又素不相识。他决不是故意和咱们捣乱。”
这时,忽然静玄和尚又进到庙中。静玄是才从山中把他师父铁杖僧的残体用火焚化了,现在他眼角的泪尚未干。
哑侠原来认识静玄,当时他过去就一把将静玄抓住,静玄的面色都吓得苍白了。
马志贤与鲁志中也过去劝解,哑侠却又同静玄笑了笑,又作作手势。
马志贤就说:“静玄师父你不要生气,这人是个哑巴。他刚才来到,施展了几手武艺,我们看他确实受过真传。刚才他作出些手势,我们猜他那意思,是来告诉我们,鲍阿鸾姑娘是被那道澄道姑带走了。大概江小鹤今天早晨来此不见了阿鸾,他也是追下去了。静玄师父,你可晓得那道澄师姑的去处吗?”
静玄脸色苍白,发了半天怔,才先指指哑侠,说:“这人我晓得,他是江小鹤的师兄。我师父没死时曾告诉过我,说江小鹤有个哑巴师兄,武艺几乎与他的师父相等。”
这句话一说出来,鲁志中等三个人也齐都惊异,齐用眼去看哑侠。
这时哑侠却跑到了墙根,用手刷下一块石灰,在砖上画了一只似像似不像的仙鹤,然后又像蚯蚓似的昼了几条路。
静玄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向鲁志中说:“哑侠是向咱们打听江小鹤现在何处?我知道道澄师姑往武当山去了。武当山上的七大剑仙全是她的好友,她将鲍姑娘一定是带往那里去了。江小鹤必是也找了去了。”
此时纪广杰一听说到了武当山,他就不禁又威风振起说:“武当山那可是我的熟地方。好了!他去找他的师弟,我去找我的妻子。我们两人就往武当山去走一趟吧!”
这时他拍拍自己的心,又指点哑侠的心;然后伸个大拇指,表示彼此佩服,从此就交朋友了。又指指地下昼的仙鹤,点头说:“我知道江小鹤的去处,我带你找他去。”
纪广杰遂就走过去,由地下拣起宝剑,向鲁志中、马志实说:“你们也快下山去找老爷子去吧!老爷子前天由此走了没回家,一定是他自觉无颜,可是他一定走不了多远。”
又同静玄抱拳说:“静玄师父,咱们后会有期!”
静玄又托付说:“见了道澄道姑你们千万跟她好说,不可翻脸。她的性格虽凶暴,不逼她,她决不能杀害阿鸾。可是若把她招恼了,那就鲍姑娘的性命难保了。还请你们见著江小鹤,告诉他,我的师父铁杖僧虽死在他的手中,可是我决不找他报仇,一来是我跟他旧日有交情,二来是我现在专心要去入山修行,不愿管这些江湖上的闲事了。”
纪广杰连连答应,顾不得多说话,他拉著哑侠的胳臂往外就走。
二人一同下了山岭,骑上马。纪广杰的马在前,哑侠的马在后,双骑如飞,迤逦宛转,往东走了七八十里路。
这时,日色已向西了,哑巴并没有吃午饭,他饿得在马上啊啊的直叫。
纪广杰仍然扬鞭向东指著,回身作著手势说:“快走!”他马不停蹄。
哑侠可气急了,催马赶上去,一手抓住了纪广杰,就揪下马来。
纪广杰喘著气骂说:“混账哑巴!纪大爷若不是看你有点本事,能带著你去往武当山?”
哑侠却指指嘴,又摸摸肚子。
纪广杰见他这样一作手势,自己的腹中也觉得饿了,便点点头,喘喘气,上了马就缓缓地走。
行了不远,来到一座镇上,纪广杰就在一家酒店前下了马,哑侠也喜欢得笑了笑。
纪广杰把马系在门前的柱子上,先走进去了,哑侠也随之进来。
纪广杰心中十分急躁烦恼,就自己要了酒,给哑侠要了菜饭。
少时,伙计都给送上来,哑侠大口地吞饭,纪广杰闷闷地饮著酒。
此时,他是一粒米也吃不下去。心想:早知江小鹤与阿鸾有私,我就连他们昆仑派全不帮助。现在落得我人不人鬼不鬼,身上受了伤,如今才算痊愈。此次到武当还未必找得著阿鸾,即或找到了她,也一定先有一场大战。大战之后自己得胜了,老婆又许归江小鹤,算来真是不值。可是我就像被人催著似的,总不能撒手不管。
他自己真恨自己,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捶了一下桌子。
哑侠看出他这发愁的样子,就笑著指指菜碟,那意思是请他也吃,纪广杰却摇摇头。
哑侠也显出纳闷的样子,他仿佛不明白纪广杰为甚么这样烦恼。喝过了几忠酒后,哑巴的菜饭也吃光了。纪广杰正向身边掏钱,哑侠却抢著会账。他从身边掏出个很脏的小布包,里面却有几块碎银和一些铜钱。哑侠就把一叠钱放在桌上,大概是足以付酒饭有余。他就笑著向纪广杰指指门外,那意思是说:“我们走吧!”
纪广杰倒觉得哑侠很明白交情。
于是出了酒馆,二人又马上往东走去,又走了三十多里路,方才投店歇下。
明天清早又起身,走到午间,又找地方用饭。
哑侠虽然不会说话,可是纪广杰一切必须得听他的。哑侠是不急不忙地,但纪广杰的心里,时时像燃烧著一把烈火,只是因为自己还要藉重哑侠的武艺到武当山去斗七大剑仙,所以也不敢半途把哑侠抛弃。
走了三日,方才到了竹溪县,此地距武当山尚有百余里。
纪广杰的马在前,哑侠的马在后,正在走近县城之时,忽听身后有人高声叫道:“纪广杰!”
纪广杰吃了一惊,赶紧回头去看,就见从外面来了两匹马,一黑一白,黑马上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大汉,白马上却是个年轻的白面书生。纪广杰定睛一看,不由冷笑了,说:“啊呀!李凤杰,渭水县交战之时,你负伤逃走,原来你还没死?现在怎样?你还要跟我较量吗?”
李凤杰马到近前,他却笑著说:“江湖人身上受点伤,未必就死,何况我只是肋间受了轻轻一剑。我若是因此便死,你纪广杰又受伤又中镖也早已不能够活了!”
纪广杰一听李凤杰侮辱了他,立时锵的一声,从鞘中抽出剑来,怒目看著李凤杰。
李凤杰却躲也不躲,只笑著说:“何必呢?即使你再刺我一剑,你的名声也决压不过江小鹤去。”
纪广杰不住持剑冷笑。冷笑未已,忽然哑侠惊叫了一声。
纪广杰赶紧跳下马来,只见坐下的马一声长嘶,滚了两步,就躺在地下了。
原来是当纪广杰提剑冷笑之时,跟随李凤杰的那个骑黑马的汉子,早已拨马到了纪广杰的身旁。他鞍下挂著一只锤,二尺多长的把子,甜瓜大小的一个浑圆的铁锤头。他悄悄摘下来向纪广杰的后腰就擂。
幸亏哑侠一惊叫,纪广杰才算躲开,可是那一锤已擂在马背上了。
哑侠张著两手在大笑,纪广杰却拧剑向马上的李凤杰刺去。
李凤杰却拨马走开,同时抽剑下马。那大汉下了马,抡著锤冒冒失失地还要擂纪广杰。
李凤杰却怒喝一声:“住手!”把大汉止住。
纪广杰气得连话也不说,只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