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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在彼此不再忌讳的今天,大家才变得更加明朗快活了,从而加深了相互
之间的感情。多亏了你,我才得以听说了亲生父母的事情。原来我父亲是在
我3 岁时过世的。母亲把我送给了别人,而带着妹妹去了别的什么地方。当
时妹妹才刚刚出生不久。据说这就是我们姐妹俩的合影。”
这是一张早已褪色的老照片,上面是3 岁的清水和她1 岁的妹妹。一
旁的小夜子也情不自禁地探过头来看了看那张照片。突然,她“哇”地大叫
一声,脸色骤变,猛然抱住清水,使劲地摇晃着说道:
“啊,姐姐,姐姐,姐姐,你是我的姐姐哪。我一直都想见到你哪,真
的,好想见到你。”
好一阵子清水都像是被魔住了一般一片茫然。只见小夜子从怀里掏出
了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哇,妹妹?你是我妹妹?这是真的,对吧?我也一直都想见到你哪。
——记得不久前,一个名叫久保田的朋友在宿舍里向我炫耀她妹妹的照片,
让我好生羡慕和嫉妒,以致于把她的照片撕成了两半。我曾经买过一盒颜料
想送给我音讯全无的妹妹,结果只好扔进了水沟里。我真是个疯子,我想妹
妹都想得快变成疯子了。”
“我也是多么。。”
“那么,母亲呢?”
“既然已经找到了姐姐,那么,我想也一定能找到母亲的。”
千花子和行雄也被这一对姐妹奇遇后的喜悦所感染,沉浸在同一种欢
乐之中,由衷地感叹道:
“太好了!”
“万岁!”
“我要请姑母快点帮助小夜子脱离那个剧团。”
“现在我们四个人一起朝着千花子的姑母家大举挺进吧!”
“我的父母就要乘坐下周的班船回来了,他们也将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那样一来,我就要搬出宿舍每天从家里去上学了。到时候我会请小夜子到我
家里去玩的。”
清水温柔地拥抱着小夜子的肩膀,神采奕奕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小夜子,这一切都多亏了千花子和行雄哪。千花子曾对我说带我去见
我的妹妹,或许那只是信口之言吧。而要救出小夜子,行雄也缺乏足够的力
量吧。但纯洁美丽的心灵却能达成世界上的任何事情。让我们向天使般的奇
迹道谢吧!”
清水和小夜子并肩站在一起,两姐妹的脸上都布满了泪痕。她们低下
头动情地说道:
“谢谢!”
“谢谢!”
千花子有些腼腆地说道:
“不,这都是托地藏菩萨的福哪!”
“走吧,赶快向千花子的姑母家进发吧!”
行雄欢蹦乱跳着,带头走出了房间。
翼的抒情歌
一
从日本阿尔卑斯山脉①传来了令人兴奋的喜讯——以六所大学棒球联
赛中最后一场早庆②之战为压轴戏,秋天的体育赛季刚刚宣告结束,不久又
将敲响“冬季体育赛事”的开幕钟声。而正值开幕之际,我国史无前例的一
项崭新计划又出台了:在登山滑雪中使用信鸽。
①日本中部飞马(马单)、木曾、赤石三山的总称。
②早稻田大学和庆应大学的简称。
“哇,好大的雪。你瞧,已经有雪了。这么大的雪。”
“雪?!”
“你干吗用鸽子似的眼神来望着晴朗的海天?真是个傻瓜。谁也没说天
上下雪了。”
“哎,不是在说报纸吗?你什么意思嘛!”
这是报纸上今年首次登载来自各个滑雪地的消息,还配有群山开始披
上银装的大幅照片。
“发这条消息的记者肯定是个滑雪迷。即使只听说‘雪’这一个字眼,
没准也会怦然心跳吧,所以才拟出了这样的标题。”
“这个记者肯定还饲养了信鸽吧。”
“不会的。要知道,这篇文章宣传的重点是雪哪。”
“不对,重点是信鸽。”
“是雪。”
“是鸽子。”
“我说了是雪呗。”
“我说了是鸽子呗。”
“无论怎么说都是雪。”
“无论怎么说都是鸽子。”
“是雪、雪、雪。”
“是鸽子、鸽子、鸽子。”
“你这个信鸽迷。”
“你这个滑雪迷。”
最终连驾船的艄公也“扑哧”笑了起来。
山茶花的御所①、樱花的御所、桃花的御所,被誉为三浦三崎的三大
御所。此刻,渡船把这三大御所抛在了身后,行驶在有着优雅名字的花暮湾
上。绫子带着一只鸽子,乘船向着经常出现在歌谣中的城岛进发。 ①
对大皇、皇后等住所的敬称。此处指天皇曾在这里观赏山茶花等而得名。
置身于此情此景,她们不禁觉得自己仿佛摇身变成了古老画卷中的那
些贵族小姐——当源氏和北条①在镰仓显赫无比的时代,曾活跃在这一带经
日痴迷于管弦咏歌之中的贵族小姐。然而事实上,她们却只是支付了两分钱
的渡船费,用一分钱在船上买了个干巴巴的粗米面包来代替午饭的东京少女
而已。
①此处指从源赖朝在镰仓设立幕府到北条高时灭亡为止的镰仓时代
(1185-1333)。
虽说是小阳春天气,但艄公结实的大手上却已经满是皲裂。不过,照
子首先联想到的却井不是艄公求生的艰辛,她只是出神地望着那双手,暗自
思忖到:“如果一个人的手都冻伤成了那个样子,不知他在滑雪场上已经练
就了怎样的功夫!”说来照子就是这样一个迷恋着滑雪的少女。
尽管迷恋的对象不同,一个是滑雪,一个是信鸽,但在迷恋的程度上
绫子却毫不逊色于照子。虽然渡船的右面是歌舞岛,左面是通天的海岸,远
方是淡紫色的箱根和伊豆的群山,但她却没有为眼前的自然美景感到丝毫的
心动,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城岛灯塔的人工美,喃喃自语道:
“要是有如此显而易见的白色标记,那么,从遥远天空辗转归来的信鸽
该多么高兴啊!”
她恨不得把灯塔带回到自家的庭院中变成一间鸽舍。她就这样沉浸在
自己的如意算盘之中,早已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对于那些逾越了波涛汹涌
的大海,从九州、四国、黑日本①远道归来的渔夫而言,这港口上的灯塔无
疑是他们无限眷恋的心灵之光。
①日本本州面向日本海的地区。
即使是回头向三崎的街道上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绫子眼帘的,也不是
那远近闻名的鲜鱼市场或是作为天皇观赏山茶花的胜地而众所周知的大椿
寺,而是无线电信局那矗立在高空中的钢骨天线——这也是因为无线电信的
功能与信鸽的作用十分接近的缘故吧。
北飞的大雁,南来的燕子,还有在几千里的天空中进行一年一度的旅
行却从不会记错旧巢的候鸟。尽管鸟类大都具有这种神秘的归巢本能,但将
这种本能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的还是首推信鸽。然而,这种秘密在今天的科
学中依旧是不解之谜,从而引发了种种假设。其中之一便是认为,鸽子具有
思念巢穴的第六感,换言之,从巢穴中会传出一种电波似的东西,而鸽子则
一边不断地接受那种信号,一边去寻找自己的巢穴。换言之,也就是基于和
天线电信、无线电广播等相同的原理。
假借无线电信的原理来牵强附会地诠释鸽子那种归巢本能的神秘性,
其实乃是人的随意之举,而与鸽子本身毫不相干。比方说,这就跟成年人自
诩目光敏锐,结果反倒猜错了少女内心的秘密如出一辙吧。即使姑且抛开这
些不谈,至少也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即正因为发明了无线电这一文明的利
器,从而使信鸽濒临了被彻底遗弃的可悲命运。正如汽车的出现导致了人力
车的灭亡一样”
虽说有点离题太远了,但在渡船抵达城岛之前,还是让我们谈谈信鸽
的话题吧。因为这个故事不啻搭乘在信鸽翅膀上的一首抒情歌。
自古以来,鸽子不就是少女的象征吗?信鸽不是被叫作小小的“公主
侍者”吗?
而且,倘若连可爱的信鸽身上也隐藏着科学家们难以破解的谜团,那
么,少女的心灵不就是谜中之谜吗?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被大人和老师们
所理解呢?——因为有时候连少女们自己也无法把握自己的心。虽说她们自
己也是在五里雾中,可一旦想到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自己,她们又会陷入一
种茕茕孑立的孤独感之中,说来也真够任性骄横的。比如说吧,直到刚才为
止绫子还在和别人快活地争论着诸如滑雪、信鸽之类的东西,此刻却又小声
地唱起了一首歌谣:
烟雨迷蒙
城岛的海岸上
雨滴亦呈绿灰色
受到绫子的感染,照子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
蒙蒙细雨
是珍珠?还是拂晓的迷雾?
抑或是我无声的抽泣?
天空中根本就没有下雨。只有机动船引擎的噪声响荡在空旷的海面上,
更是渲染出晚秋艳阳天的亮丽,与两个少女那种“无声的抽泣”恰好形成了
鲜明的对照。不过也难怪,因为那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谣,与其说是一听到
“城岛”这个地名就会联想到这首歌谣,毋宁说是因吟诵白秋①的这首歌谣
而联想到城岛这个地方。而且,乘坐渡船的旅行者们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在
嘴上或是心中吟唱这首歌谣,所以,当绫子漫不经心地吟唱起来时,照子也
情不自禁地加入进来,而就在听到照子的歌声的同时,绫子的歌声却戛然中
止了。 ①日本诗人北原白秋(1885— 1942)。
“哎,照子对我的心情一点也不懂,可在这之前我干吗还和她交上了朋
友呢?”绫子对自己不小心唱起了照子也熟谙的歌谣感到十分恼火。
“对于照子来说,恐怕和弓子之类的人做朋友才是最合适的吧。可我却
为了独占照子的友情,特意和她结伴来到了如此遥远的地方,我真是个傻瓜。
如果当着照子的面,让我从那座灯塔上纵身跳海而死,不知照子是否能真正
明白我那颗心。”
秋日凋敝荒凉的岛屿上,惟有雪白的磨光砖在大海的阳光中熠熠闪亮,
不知为什么,绫子把那纯洁耸立的灯塔看成是孤独的死亡的象征。
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所谓的死或许与信鸽的巢穴有异曲同工之
妙吧。正如鸽子具有“归巢本能”一样,少女或许也有一种可以称之为“归
死本能”的天性吧。
无论是抬头仰望着遥远的天空,目送着信鸽飞离自己的手心,化作一
个黑点消失而去时,还是姐姐的恋人北海温柔地把手搭在她肩上时,她都会
不由自主地想到死。母亲和姐姐做梦也没有想到绫子的内心竟然是如此阴
郁。因为绫子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快活少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自己正在思
考着死亡的内心世界暴露在脸庞或是举止上。
即使是在喜欢抱着花束四处转游的照子身上,也不能说就没有相似之
处。
在银白色的积雪折射出的光线中,她像一只神速的利箭或是一道绿色
的光柱一般向前滑行着。由于过分的惬意,就在她蓦然闭目之间,会有一股
冰凉的孤独感涌流在胸中。
“啊,真想就这样死去。”
尽管如此,照子也不能发现,绫子之所以在渡船上唱起歌来,乃是为
了驱赶死亡的念头。
“姐姐,绫子将从白色灯塔的顶端跳入湛蓝的海底。。”
绫子在心中叨念着遗书上的辞句。
从灯塔上抱着鸽子向下纵身一跳。绫子落入了海里。鸽子飞上了天空。
鸽子甚至不知道主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