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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香》。
他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看来,他对这首曲子是非常的熟悉。看着他的背影,蓝兰知道,他就是刘英良。可是她不知
道,刘英良是什么时候学会演奏萨克斯的,而且演奏得这么好。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响,蓝兰快步走到床头前,拿起了话机,里面传出了伊俊达的声音:“宝贝,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算好吧。”她应付着。
“怎么叫还算好呢?”
“开始睡不着,后来睡着了,就总是做梦。”
“都做什么梦啦?梦见我了吗?”
“这……”她迟疑了一会儿,“都梦的是什么,我也记不住,反正是乱糟糟的。”
他们在电话里唠了一会儿。放下电话,《夜来香》的乐曲还在耳边回荡。她再次走到窗前,刘英良已经转过了身子,
面对着她的这栋小楼,继续吹奏着《夜来香》。
“太不像话了。他这是要干什么?”蓝兰气愤地说着,操起电话,打给了大门口的保安。保安在电话里客气地问:
“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我的楼外面,有一个人在吹萨克斯,声音很大,影响我的休息,请你们出去,马上把他撵走。”蓝兰口气十分强
硬地说着。
“蓝经理,这个人我们刚才已经去撵了,可是他不走。他说,我在这吹萨克斯犯什么法了?我也不在你们小区里面,
你们凭什么管我?”保安在电话里说。
“你就说影响住户的休息。”
“是啊,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这个人说,现在是白天,又不是晚上,怎么能影响别人休息呢?我吹萨克斯要
是不行,那么旁边的道路上跑汽车也不行。因为汽车的声音比我的萨克斯还大,你能把这条路封上,不许走车吗?”保
安在电话里陈述着。
“这……”听着保安的话,蓝兰的脑海里立即就能闪现出刘英良那诡辩的才能。一个普普通通的保安,怎么能斗过
一个中文系的高材生呢?她正想着,电话里保安又说话了:“我刚才发现,这个吹萨克斯的男人,就是来给你家绿化的
那个人,他自称是你雇的人,还说认识你,把我们给唬了。这次,我们报警吧,让公安局来人把他抓走,把他的身份彻
底查清楚。”
又是要报警抓人,也不知道这个保安是怎么想的。蓝兰听后生气地说道:“你不要总是报警报警的,人家在花园外
吹,也没犯什么法,公安局来人了,就能抓吗?你们可不能干违法的事。”
“要是不抓,撵又不走,您又不高兴,那我们怎么办呢?”保安在电话里不软不硬地反问。
“这……”蓝兰也觉得不好办,她只好“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会儿,《夜来香》的演奏声停止了。蓝兰站起来,隔着窗子向外面看去,只见两个年轻的保安正
连拉带扯地将刘英良拉走,刘英良一边走,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像在和保安人员讲理。两个保安人员不听那一套,
硬是把他拉走了。
望着刘英良离去的背影,蓝兰轻声的,但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刘英良走了,《夜来香》乐曲声没了,小楼里又恢复了宁静。
一九八四年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年头,可对于刘新来说,确是一个极不平常的年头。这个时候,我国的经济体制改
革开始起步,计划经济开始向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过渡。头脑灵活的刘新已经意识到,他的工作和生活都要发生一些变化。
这种变化首先表现在工作上。工农兵大学生在一九八二年年初,我国粉碎“四人帮”以后,第一批考上来的本科生
毕业后,工农兵大学生已经在社会上名声扫地了。什么“白卷先生”,什么“零分上大学”,人们鄙视他们,看不起他
们,更何况作为留在高校里的工农兵大学生,那日子该是多么难过,遭人白眼,听人冷嘲热讽。看着刚刚留校的本科生,
看着刚刚招进来的硕士研究生,刘新知道,自己在高校里,已经是没“戏”了。
妻子对他却很有信心,鼓励他说:“刘新,你努努力,考研究生。家里的事你不用管,孩子也由我一个人来带。”
考研究生他倒是想过,也曾经偷偷地打听过。可是,看到那么多的复习题,那么多的专业课,他都没有学过,好多
知识都不会。最难的还是外语。工农兵大学的三年,没有学过外语,他连英文字母都认不全,一下子要考研究生,这实
在是太难为他了,也是根本做不到的。他拿出一支烟来,点着了,慢慢地抽着。他扫了一眼妻子,摇了摇头,“考研究
生,我不行。外语一点都不会,根本考不上。”
“不会可以学嘛!一年考不上,就考两年,两年考不上,就考三年,只要努力,早晚能够考上的。”妻子鼓励他。
“你爸爸能不能替我想想办法?走点捷径。”刘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以为考研究生还是像你过去上工农兵大学呢,有人就可以进来呀!这是要真学问,真本事的。再说,我爸爸年
龄也大了,前天他告诉我,这个学生处处长也快不干了。”妻子不高兴地抢白了他几句。他不满意地看着妻子,愤愤地
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这么大的省城,就没有我刘新立足之地。”说完,看也不看妻子一眼,推门扬长而
去。
从那以后,刘新已经把目光从学校投到了社会,虽然还在学校工作,却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也许就是命
运,在以后不久,也是一个十分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柴丽。
柴丽长得并不漂亮,也不年轻,可能还比他大个两三岁,可她的社会经验、为人处世都显得十分成熟,十分老到。
而她穿戴高档,出手大方,更令刘新惊叹不已。
听说他是大学的老师,柴丽感叹道:“在大学里有什么意思,挣那一脚踢不倒的几个钱。告诉你,在我们国家,知
识分子永远都不会吃香,永远都不会发财,永远都是臭老九。”
刘新也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是工农兵牌的,原以为还可以,现在,在高校里也混不下去了。真是没有什么意思。”
柴丽认真打量起刘新来,发现他是那么年轻,还很有风度,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不觉心头一动,说道:“我看你
也是一个实在的人,要不,你出来和我一起干吧!”
“和你干?干什么?”刘新瞪大眼睛,吃惊地问。
“干什么?做买卖呗,挣大钱呗!”柴丽笑着说。
“你是做什么买卖的?怎么才能挣到大钱啊?”刘新追问着。
“这些你就不要问了,明天跟我走一趟,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柴丽说。
第二天,刘新跟着柴丽去了襄阳市。一九七四年的时候,襄阳市上了一个国家的大项目——化纤厂。用石油做原料,
加工化纤产品,设备都是从法国进口的,项目投资很大,在全国小有名气,襄阳因此成了北方的化纤产品基地。那时,
正在实行“双轨制”,一种产品,两种价格,计划内的,相当便宜,而计划外的,价格却高出几倍。他们来到了厂供销
公司。大楼外面,围着好多的南方人,都在想方设法买到化纤厂生产的聚乙稀、聚丙稀、尼龙六六盐等原材料。
柴丽领着刘新,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三楼,敲响了最里面一个没有挂牌的办公室的门,敲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刘新
认为没人,可是柴丽又继续敲,又敲了一会儿,门才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男人的头,他见是柴丽,点点头,让他们进
去,又随手把门从里面锁上。
柴丽笑着称呼那个头上没有几根头发的男人为毛经理。毛经理跟她很熟,但用目光扫了扫刘新,问道:“他是谁?”
柴丽笑了笑:“我朋友。”
“你的什么朋友?”
“嗯。我男朋友。”柴丽笑着回答。
一听是男朋友,毛经理这才放心,让他们坐下,但没有给倒水。
刘新看了看这个办公室,很宽大,很排场,再看毛经理那架势,知道一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柴丽没有说什么,
从兜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了毛经理。
毛经理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二寸宽的字条,看了一眼,笑道:“又是王主任的条子,他的事怎么这么多呢?”
柴丽马上开口道:“王主任说了,跟您是铁哥们儿,这事您会给办的。”
“你不知道啊,小柴,现在这些东西可紧了,生产出来的不落地,你没看楼里楼外围着的南方人嘛,多少钱一吨都
要,弄得我这个一把经理,不得不躲在会议室里来办公,电话不敢接,门也不敢开。”毛经理抱怨地说着,拿起笔,在
桌上的一张供货单上写了几下,然后将自己的一方大印在单上一盖,随手把单子递过来:“行啦。省里王主任的指示我
敢不办嘛,再说,你小柴也是我的老朋友嘛!”
柴丽满脸是笑地接过货物调拨单,连声说道:“谢谢毛经理,谢谢毛经理。”她把纸单小心地放在衣兜里,又从皮
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牛皮纸口袋,放到了毛经理宽大的写字台上。她什么也没有说,毛经理什么也没有问,两个人握握
手。
柴丽和刘新离开办公室,毛经理赶紧又把门关好。他们走到楼梯口,有两伙人向他们打听:“同志,请问毛经理在
哪个办公室办公?”
柴丽摇摇头。刘新也摇了摇头。他们快速地走出了供销公司的办公大楼。一群人立即把他们围住。
“有聚乙稀吗?”
“有聚丙稀吗?”
“尼龙六六盐有多少要多少。”
柴丽连连摇头,他们赶紧离开这里。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在襄阳找了一个不错的饭店,两个人坐下,趁酒菜还没有
上来的时候,柴丽得意洋洋地拿出了毛经理的批件,“怎么样,大学教授先生,今天看到我的能耐了吧?!”
刘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他伸手拿过那张白纸软联的产品调拨单,上面写着:请按计划价格,批给聚乙稀50
吨,聚丙稀50吨,尼龙六六盐20吨。
“怎么,你看不明白?”柴丽笑着问。
“你是要倒卖这些东西?”刘新问。
“怎么是倒卖呢?说得多难听,你知道我这一次能挣多少钱吗?”
刘新摇了摇头,他真的算不出这些东西能倒出多少钱。
柴丽满脸是笑地伸出了一个巴掌,刘新瞪大眼睛地看着,想想,吃惊地问道:“五万?”
“哈哈哈。”柴丽得意地大笑,“你呀,真是个教书的先生,这何止五万呢,刚才你没看见,光给毛经理的那个大
口袋,就是八万元。挣五万,那不就赔了嘛!我能做赔本的买卖吗?”
“那……那是……”
“告诉你吧,这一次,我就能挣五十万。”
“五十万?”刘新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瞪得大大的。五十万,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告诉你吧,真是五十万。不过,这五十万也不能光我一个人挣。省计委的王主任要拿回一半。不然,人家给你批
条呀!你别看那一寸小条不起眼,那就是钱呀,就是整捆整捆的人民币。还有中间帮忙的,也要打点打点。还有你,和
我来一趟,也不能空手而归吧!”柴丽说完,哈哈大笑。看得出,她是真高兴,也看得出,她是一个十分豪爽的女人。
菜上来了,酒也来了。菜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