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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3年第1期-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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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的校园环境美起来——主题班会”。 
   
  助人为乐 
   
  这回班会课的主题是“劫富济贫,助人为乐”。后半部分是大队部布置的;前半部分是我推出的。因为我们班没有一个人有罗宾汉的身手,武功最好的人也只能当不及格的小偷,同学们随便举报了几个有前科的,爸爸是锁匠的罗宾汉,就急急忙忙地进行下一个环节——助人为乐。 
  我笑容满面地说: 
  “下面请各位同学讨论我们班助人为乐的优秀事迹。” 
  十分钟鸦雀无声的寂静之后,我本来已经在讲台上睡着了,忽然被龙超吵醒:“我知道我知道。”我热情得就像70年代电影里的居委会鸡皮鹤发的老太太一样,一迭声地说:“好好好说说说。” 
  他大概太激动了,边笑边捂着肚子呻吟:“昨天……哈哈……哎哟……下雨了……笑死我了……” 
  他的话之难懂性,就像《天书》里面掺了三分之一的《九阴真经》和六分之一的《葵花宝典》。我正色道:“好好说!”他这才恢复了正常的叙述状态,说:“昨天不是下雨了吗?蓝娟的衣服被淋湿了,然后……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龙超同学终于重蹈猪八戒二哥的道路——笑得晕厥了过去。此时全班同学的情绪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之内了。他们为半桩没有头尾的“助人为乐”事件,笑得乱成一片,全是因为龙超咽气前没说出的半句话。看起来,这个助人为乐事件的知情者很多,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看到龙超同学一时半会还不能苏醒过来,我心急火燎地揪出另一名知情者发言: 
  “你知道龙超的遗言是什么?” 
  知情者像忠实随从一样,立正地,不苟言笑地说: 
  “报告长官!宇文宇就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蓝娟穿。” 
  我吃了一惊:他俩的恋爱竟然搞到初中来了! 
  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识到全世界最不像情书的情书,那是一张印有许多房子的贺年卡,这个卡,市价最多值五毛钱,因为它不香,也没有洒金。打开一看,里面写着: 
  “蓝娟:在我认识女人当中,你的身价最高,你长得最美丽,你的气质最好,愿你工作顺利,万事如意,年年有余。愿我们的爱情常存。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你愿意吗?宇文宇。” 
  我和蓝娟都很紧张,商量着对策,在我出了无数馊主意——报警,告老师,勒索宇文宇——之后,蓝娟轻叹一口,缥缈地说:“算了,我知道怎么办了。” 
  后来的事情很复杂,听说是蓝娟为了摆脱和宇文宇的绯闻,又和龙超好上了,宇文宇要追杀龙超和蓝娟,龙超又是个双性恋……听说连FBI(联邦调查局)都出动了。 
  不过,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的身份是主持人,不是八婆师奶,赶紧定定神,用学校广播站宣读稿件的标准声音,说出我的固定台词: 
  “希望大家都学习宇文宇同学助人为乐的精神!” 
  同学们笑得乱七八糟,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五分钟之后,实在不能再鼓掌了,两位当事人哭了!宇文宇把脑袋搁在桌子上,眼泪鼻涕连个接应也没有,直接滴在桌布上。蓝娟用比较正常的方式:把头埋在臂弯里哭。 
  同学被他们的表现吓坏了,互相交换个眼神:“怎么办?要不咱再鼓鼓掌?”因为我也是主要罪犯之一,所以十分惶恐,在掌声中说: 
  “由于宇文宇同学助人为乐,所以抵消批评一次。” 
  说完,转身把批评栏里“宇文宇”的名字擦掉。 
  忽然,有个声音,把晕厥的龙超惊醒。龙超跳了起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那声音道:“我要发言!龙超也助人为乐!蒋方舟昨天哭的时候,他给她递卫生纸擦眼泪!” 
   
  蒋方舟,1989年10月出生。目前是初中生。出版过四本书:《打开天窗》《正在发育》《青春前期》《都往我这儿看》。《南方都市报》《足球报》等多家报刊专栏作家。 


谜底
残 雪 
  小弟比阿芹小三岁,生的时候是难产。妈妈生下小弟后就昏睡了三天三夜。所以小弟生下来没奶吃,爹爹喂他羊奶。后来也还是没有奶,只好喝羊奶。喝羊奶长大的小弟却一点都不像羊,他的性格极其阴郁。小的时候小弟极为瘦弱,爹爹就教他放牛。学会了放牛的小弟将牛赶到很远的河堤上去吃草,自己躺在草地上想心事。后来他丢了一头小牛。丢了牛的那天阿芹害怕极了,因为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没想到爹爹只是淡淡地说:“丢了就丢了,小弟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还债嘛。”阿芹牢牢地记住了爹爹的这句话,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小弟虽然对她和云香十分傲慢,阿芹却总觉得小弟很可怜。在家里,爹爹和妈妈总是护着小弟,从来不指责他,然而不知怎么,他总是苍白又憔悴。阿芹只要看一看他的脸,就知道他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小弟直到这两年才强壮起来了。随着身体的成长,他对家人也更加无礼起来。当阿芹被小弟训斥了之后,总是想,小弟一定是被那笔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吧,自己怎样才能帮他一把呢?那一次厨房起火的事件之后,阿芹偶然听到小弟站在烧坏了的厨房里对妈妈说话,他愤愤地要妈妈把阿芹赶出家门。阿芹很是诧异,因为是云香烧坏了厨房,又不是她阿芹,为什么小弟要赶自己呢。这种想法太古怪了,小弟真不像话。当然后来并没有谁来赶阿芹,小弟同她之间虽然不好,还是相安无事。尽管相安无事,阿芹同小弟那极为蔑视的目光相遇时,心里仍很紧张,担心他要出新花样。 
  爹爹近来也觉察到了阿芹在小弟面前那份紧张,他讥笑说: 
  “说天亮天就亮了,我们家要出大人物了吧。” 
  阿芹羞得无地自容,就离他们远点,一个人站在门外头。没想到爹爹也跟了出来。爹爹又说道: 
  “阿芹啊,你要挺起腰杆做人。” 
  “小弟欠了债呢。”阿芹低声说。 
  “那又怎么样,人人都要还债!” 
  爹爹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阿芹吓坏了,拔腿就往猪栏屋那边跑。一边跑着,她耳边一边传来小弟骂她的声音。 
  阿芹想,小弟一定是摆不脱那无处不在的阴影啊。奇怪,她阿芹怎么就没这种感觉呢?爹爹不是说人人都有债务吗?阿芹感兴趣的是家里过去的隐私,她一直在钻研这类问题,但是她的心里并没有小弟那样多的阴影,即使是云香的出走也仅仅使她的情绪阴沉了四五天。她时时感到小弟的债务,却从来没感到过自己身上也有债务。阿芹在青蒿地里蹲了十几分钟,眼见小弟背了农药喷雾器出门了才下来。 
  小弟从不与村里的任何人多交谈。有时人家招呼他,他从不回答。在外面他倒不像在家里这么傲慢,他不与村人搭讪是因为害怕有麻烦。有一次,独腿三元打鱼回来碰见小弟,他要小弟拿一条鱼回去吃。小弟不吭声,疾走。三元跳跃着在后面追,口里嚷着:“小弟!小弟!不要客气嘛!”阿芹看见小弟脸都白了,额头上冒出一粒粒汗。后面跳着的三元倒是兴奋得很,像发现了猎物一样紧追不舍,直到他被绊倒在一块石头上。小弟逃回家之后,口里念念有词,他念的总是这几句话: 
  “这些个豺狼一样的家伙,躲都躲不开啊!什么世道!这些个豺狼!” 
  妈妈听见了,就笑着夸奖他: 
  “小弟真清高!洁身自好是我们家的传统,这个传统不能丢!” 
  爹爹阴险地对阿芹说: 
  “其实吃他一条鱼也没关系,吃了照样不理他。当然小弟也做得对。你看呢?” 
  “我?我不知道。”阿芹心里一慌。 
  “这种事用不着知道。”爹爹现出不可捉摸的表情。 
  小弟没听见大家的议论,他还在重温路上发生过的事,口里隔一阵爆发出两个字:“豺狼!” 
   
  从很久以前起阿芹就注意到了,小弟最喜欢回味发生过的事,有时这种回味持续一天,有时持续好几天。因为这,阿芹生怕同小弟产生摩擦,被他死死盯住不放可不是好玩的啊。看着小弟的背影,阿芹就想,如果他长久地诅咒某个人,那个人会不会出事呢?虽然像三元这样的铁公鸡不怕他的诅咒,换一个懦弱的家伙就很难说了吧。他既然有这样重的心事,他又是如何度过漫漫长夜的呢?除了失眠,在外面哭喊,他总还是有睡觉的时候吧。出于好奇,阿芹在夜里常去小弟房里看。小弟不关门,谁都可以进去。阿芹往那黑处一站,耳边就响起连珠炮般的说话声,那是小弟在梦中同别人辩论。对方总是那同一个角色,似乎是一个冷静的、权威的角色,因为其权威和冷静,小弟就更为激怒,总是说些热昏的胡话来激怒对方,又因自己达不到目的就将床板拍得直响。有一回阿芹忍不住笑出了声,于是小弟朝她扔了一个枕头,扔得很准,原来他根本没睡。可是早上阿芹问起,小弟又说不知道夜间的事。 
  去外地弹花匠家里是小弟第一次同家人以外的人接触,那个昏沉的夜晚发生的事只有一些细节留在阿芹的脑海里。 
  起先是她、爹爹和小弟三个人在路上走,快上大路时听到很多人在前方发出喧闹,待走到那里,又一个人都不见了。弹花匠站在他的草棚的门口,他身旁是他那只绿眼的黑猫。阿芹先进屋,爹爹紧随,小弟押后。弹花匠一关上门那盏油灯就灭了。一片漆黑之中阿芹感到小弟瘦削的手朝自己的手伸过来,接着那冰冷的铁夹一般的手夹住了自己左手的四个指头,阿芹痛得差点失口叫出来,但终于还是忍住了。 
  弹花匠打开柜子摸索了好久,不知在找什么东西。听见他口里咕噜着:“找到了,找到了。”阿芹以为他要回到桌前来了,可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查找。 
  “齐叔倒不如点起灯来找呢。”她说。 
  “小孩子不要乱说。”爹爹斥责她道。 
  阿芹说了那句话之后,小弟就像生气似的甩开了阿芹的手,坐到一边去了。他挪动竹椅发出的声音十分刺耳。阿芹听见外面有手推车由远而近的声音,后来那人将车子停在门口了。黑暗中,阿芹猜不出大家在想什么,却听见弹花匠在说:“不要开门。” 
  小弟一下站起来推开门到了外面,他似乎在同外面那推独轮车的人讨价还价,那声音一下子高昂一下子又降为窃窃私语,但听不清他们之间到底做的什么买卖。阿芹想凑近去听,爹爹不 让,说她会“干扰小弟的独立思考”。爹爹说着话还过去将门关上了。阿芹一下子瞌睡重重,就伏在桌上迷迷糊糊的了。她是被有人一掌拍到桌上惊醒的,醒来后才知道一桩买卖成交了。屋里的氛围立刻变得轻松起来,豆油灯也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而小弟,正坐在她旁边同弹花匠一块研究一本算命的书。他们俩的脑袋凑在一处,眼睛瞪得老大。 
  三人似乎是后半夜回家的。阿芹一到家就上床了,起先还听见爹爹、小弟和妈妈在厅屋里点着灯长久地谈话,其间夹杂着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后来就听不到了。 
  她直到上午才被屋里的喧闹惊醒,撑起身一看,卧房门大开,家里人正在往外搬东西,所有的家具全搬空了,只剩下她的这张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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