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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焚烧,尸体就放在木柴堆的上面,熊熊的烈火把一个个死人的尸体化做了青烟,袅袅上升,消失在布满了雨云的天空中。她从很远的地方观看这个死者升天的仪式,觉得很害怕。
父亲说:“印度佛教徒认为,他们的灵魂是可以不断地转世的,那些人以后又会复活了。”
戴安娜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会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不,”父亲果断地回答她,“和他们的过去一模一样的人。”
“那我们会变成他们吗?”
“也不会,我们还是变成我们,如果我们也转世的话,”父亲的回答十分的干脆,“我们永远也不会变成他们的。”
很久之后,等到戴安娜已经二十岁了,她就明白了印度的面貌和她自己的祖国英国的复杂关系。印度的所有现存的面貌,甚至都可以归功于或者归罪于英国在1757年之后的殖民统治,在1918年她刚刚出生于印度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是英国伸出的海外殖民枝条上的一片忠实的叶子,作为林务官,守护着英国在印度的利益,丛林中的似乎看不见的利益,犹如那只一般人看不见的蓝色老虎。父亲的一生注定要和印度这个南亚次大陆上的国度纠缠在一起了,那么她呢?
五岁的时候,戴安娜被自己的父母送回了英格兰,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的女儿必须要回到英国去接受正统的英国教育。在丛林中生活,小小的戴安娜已经有了很多变化,她已经学会了说印地语和孟加拉语,有很多印度小孩都是她的朋友,她似乎还有一种超能力,可以和丛林中的各种各样的昆虫对话,她甚至还有一个好朋友,只是这个好朋友是一只巨大的蝾螈,它平时就呆在丛林中的某个地方,如果戴安娜要想见它的话,它就会出来和她见面。这一开始把她的父母亲给吓坏了,尤其是戴安娜的母亲,她觉得蝾螈身上的那些奇怪的疙瘩里面一定藏着毒液,会杀死自己的宝贝女儿,但是她没有想到这只巨大的蝾螈会听他们的女儿的指挥,有一次,戴安娜把它呼唤出来,就是为了赶走藏在帐篷边上的一片野黄麻中间的一条红黄色相间的毒蛇。
“去,赶走那条蛇。”她向蝾螈下了命令,于是蝾螈向那条吐着红色的舌信子的蛇冲去,把那条蛇赶跑了。
除了这些奇异的禀赋,戴安娜还可以预测下雨,她只要是看看丛林中那些动物的反应——也许是在听它们说话的声音,就可以准确地预报二十四个小时之后的天气。“爸爸,明天要下很大很大的雨,还有很大很大的雷声。”
在不断地被证实戴安娜有一些超能力之后,她的父母就开始在一起嘀咕,他们后来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戴安娜在印度的丛林中正在变成一个印度人。因为印度人的生活中就充满了星象家和巫术家,这使他们很慌张,他们觉得应该尽快把她送回到英国,去接受传统的英式教育,于是,他们一起坐船回到了英格兰,只是没有多久,她的父母亲就回印度了,把她留给了她的各种各样的亲戚们。
从此,小小的戴安娜又开始了另外的一种漂泊,只是这种漂泊和在印度的丛林中完全不同,她只是在不同的亲戚家寄住。她聪明乖巧,大家都很喜欢她。经常在喝英国传统的下午茶的时候,亲戚们都围坐在她的周围,听她绘声绘色地讲述在印度丛林中的见闻。那里的一切对她的亲戚来讲,都非常新鲜。她一开始也特别怀念在印度的生活,在她的梦中经常会出现那只蓝色的老虎,它在丛林中笼罩的蓝色的月光下更加漂亮,闪着幽蓝的光芒,在一棵树的旁边等着和她说话。
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戴安娜总是觉得她和身边的那些英国孩子是不一样的人,也许仅仅是她已经有了一个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童年,甚至,以后的人生道路也完全不同。所以,在一个个的亲戚家来回流转,在一所所的学校就读,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另外一种漂泊。十一岁,她首次来了月经,虽然是在一个旁边没有人的下雨的夜晚,那天的预兆是墙上出现了很多灰色的蜗牛,她看着殷红的血从自己的大腿根部沿着左腿流了下来,一点也没有害怕,因为几年以前她的姐姐同样有过相似的经历,并且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她就用一条早就准备好的带子,包着绵软的纸把这个局面处理了,知道了自己从此就进入了鲜艳的少女时代。
很快,在英国她上完了所有的中学课程,又在一所私立大学念了两年,这个时候她已经二十岁了,出落成举止优雅、容貌俏丽的姑娘了。很多年青的小伙子会用目光捕捉她的身影,那目光中含着的爱慕是她完全明白的。一天,从印度捎来的信息是,她的妈妈得了严重的出血热,就想让她赶紧到印度去,她要再见到阔别已经十五年的女儿一面,因为她几乎是在一种垂死的状态里挣扎着。
于是,戴安娜迅速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乘坐跨越大洋的轮船再次来到了印度。当她从孟买上岸,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连续往印度北部进发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年以前她就已经熟悉的景象,以肮脏的河流、拥挤的集市为背景,那些商贩、僧侣、乞丐和穿着艳丽的沙丽的印度妇女,构成了一个拥挤的忙忙碌碌的世界,她的记忆深处被渐渐地唤醒,一点点地复活,直到她开始听懂了一头向她迎面走过来的大象的吼叫声。这个向印度北部的旅行特别艰难,因为有着数不清的山峦和河流需要跨越,需要在嘈杂的声音中度过一个个日日夜夜。
所幸的是,因为及时的药物治疗,也就是说有及时的血清运到,拯救了她妈妈的生命,使她又渐渐地恢复了生命的颜色,她脱离生命危险期了。妈妈和爸爸见到她特别高兴,因为现在的戴安娜已经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你变得和你妈妈的少女时代一样了。不信?你看——”父亲拿出了母亲那个时候的照片,果然,戴安娜几乎是看到了她自己。但是现在父母亲已经特别明显地衰老了。他们的相见特别的亲热,连着几个夜晚,父母亲和她在一起回忆戴安娜的童年时代带给他们的快乐印象和各种各样的惊奇,包括她可以听懂丛林中昆虫的对话,以及可以预测未来的天气等等。
“遗憾的是,现在我似乎没有这些能力了。”戴安娜说,“在英国读书的时候我渐渐地失去了这个能力。”
“也许,你在这里住几年,就又恢复了这样的能力。”她的妈妈说。
“我看比较难,因为人小的时候,容易有这样的超能力,大了就反而不容易焕发出来了。”父亲说。父亲似乎并不希望她有什么超能力。父亲这个时候已经被调到了省部任林务总管,需要经常在总部呆着,他现在很少去那茂密的北部丛林了。
“爸爸,你现在还经常去北部的丛林吗?”
“我年纪大了,现在很少亲自到丛林中巡视了,再说,我对那些地方已经非常熟悉了。再过几年,我就要退休了,那个时候,我和你妈妈就会离开印度,回英国去了。现在我们想有你在我们的身边。”父亲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这些年我不会再回去了,爸爸。”
戴安娜当然无法拒绝父母亲对她的安排,但是她隐隐地觉得自己有着另外的一种命运,这种命运将要和自己现在站立的大陆是有联系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走更远的路,翻越更加雄伟的大山,见识更多的人,身处于那些不同于她的种族和生活的人群中,给予自己和对方惊奇。
和父母度过了一些快乐的日子之后,戴安娜就去北部丛林边上的姐姐家居住了,因为她特别想念自己在丛林中度过的童年,需要回到记忆的现场。她的姐姐凯瑟琳已经结婚了,嫁给了她们父亲的一个手下,同样是林务官的丹尼·保尔,他十分年轻,有着一张英俊的盎格鲁…撒克森人的脸和典型的体格外表——宽阔的肩膀和颀长的腿,他出生在英格兰,成年以后就来到了印度。他现在负责印度北部这个省份的林业事务,和戴安娜的父亲过去一样,需要每天都深入那茂密的丛林。不过他不喜欢骑大象,在丛林中只要是能够骑马,丹尼·保尔就不会去骑大象走进丛林。戴安娜曾经找过她的童年的见证——大象普塔,但是她的姐姐说,“普塔已经死了,死于一次可怕的难产。”听到这个消息戴安娜有一些难过。她原本希望见到普塔的,它的长鼻子和巨大的耳朵是她触觉记忆中最深的。
戴安娜又重新开始了在印度北部丛林中的生活,尽管她的姐姐凯瑟琳很反对戴安娜再次进入那些丛林,但是姐夫丹尼·保尔特别支持她,他很欣赏戴安娜的勇敢,于是她就经常可以和姐夫的巡视队一起在丛林中穿行。姐夫也是一个好猎手,能够把一只红色的狐狸打一个眼对穿,这需要特别刁的角度和准确精妙的枪法,然后就可以得到一张没有任何损坏的狐狸的毛皮。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中,从森林的空地上,或者一面陡峭的、可以望见四周开阔的景观的山坡上,戴安娜就看见了远处那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它是那样的高大,头顶似乎永远都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或者整个的山脉都缠绕着白色的轻纱般的围巾,高高地耸立在云端,是那样的神秘莫测。
姐夫丹尼·保尔告诉她,在喜马拉雅山的那一侧,喀喇昆仑山的北面,就是中亚的腹地、神秘的中国境内了。“通常很少有人可以翻越喜马拉雅山和喀喇昆仑山相连的这个巨大的屏障,到山的那一边去。”姐夫说。那一边对于他们来讲,是特别神秘的境地。戴安娜想,那边的人是怎样生活的呢?
但是戴安娜的姐姐凯瑟琳却很不喜欢在印度的生活,她刚刚怀孕,总是抱怨这里的天气、食物和环境,她和戴安娜聊天的时候,总是喜欢听戴安娜讲述英格兰南安普顿的风景和现状,因为她离开那里已经有好多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到那里。
有一天,在家里和姐姐凯瑟琳喝花草茶的时候,她们聊到了这些。肉桂茶和一种叫罗勒的印度花草茶的香气特别馥郁,但是也无法冲淡凯瑟琳的郁闷。凯瑟琳对印度的生活感到了乏味和无望。
“你不会再回去了,”戴安娜故意气她的姐姐,“你嫁给了一个印度林务官,你要和丹尼一辈子都呆在这里的。”
“那你呢?野丫头,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一辈子呆在这里?我总觉得,印度人迟早会把印度再收回去,最近的局势就不是太妙。”凯瑟琳说,“你刚刚来,不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你总是操太多的心,姐姐,你呀,我看丹尼在这里干得不错,他的前途可能和爸爸的一样,你能说妈妈跟着爸爸的一辈子就不好吗?”
“那你想怎样生活?野丫头,你肯定喜欢在这里呆着,和蠢笨的大象与那些古怪的印度人为伍。”
从她们住的房间就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山峦,这是印度的山峦,同时也是更加靠北面的喜马拉雅山的一部分。现在,戴安娜看见了那些山峦,她忽然有了新的想法,“我想翻越那座山,爬到山顶上去。”戴安娜神往地看着远处黛黑色的山影,“我觉得我的生命和这里的联系,要深远得多。”
“它那么高,你怎么可能爬上去呢?”凯瑟琳也望着远山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