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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他打电话的时间很早。”
“你说什么呀,保罗?”
“我在说福勒早知道安死了,但为了掩盖他知道这件事的事实,为了制造她还活着、赴约迟到的假象,他不得不打这个电话。可他没有料到我们会那么早就到了死者的家里。”
“这是一种解释,但他怎么会知道她死了?”
“只有3种途径:有人告诉他;他用什么方法发现了她的尸体,或者是他杀了安。”
辛西娅回答道:“他没杀她。”
我盯着她说:“你喜欢这个家伙?”
“是的。但不是因为这个。他不是个杀人犯。”
“人人都可能是杀人犯,辛西娅。”
“不对。”
“好吧,不过你能找到他那样做的动机吗?”
“能。他的动机是保护将军,除掉基地里一个腐败的根源。”
我点点头。“有这个帮助他人的动机,像福勒这样的人也许会开枪杀人,但也许还有更多的个人目的。”
“也许。”辛西娅把车驶向通往心理训练学校的路。
我说:“如果我没通过那根鬈曲的头发查到穆尔上校,我会把福勒的名字排在前头,只根据那个电话就行了,根本不用提福勒夫人面部的表情。”
“也许。”她问:“我们让穆尔知道多少?”
“到门槛止步。”
“你不认为到了该同他谈谈他的头发、指纹和车辙印的时候了吗?”
“没必要。我们为这些证据辛苦工作,不必和他分享成果。我想让他陷得更深些。”
我们的车驶过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闲人免进”。没有宪兵的岗亭,但我可以看到前面有游动的宪兵吉普车。
我们把车停在心理训练学校的总部楼前。楼前的牌子上写着“军官停车处”,我看见一辆灰色福特牌汽车停在那里,可能就是穆尔上校的车。
我们走进大楼,空荡荡的走廊上有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中士。他站起来说:“你们有什么事?”
我向他出示了证件,说:“请带我们去穆尔上校的办公室。”
“我打电话给他,长官。”他回答,用了一个非正式的词来称呼一个准尉。我不喜欢“长官”这个词,并对他说:“我猜你没弄懂我的话,中士。带我们去他的办公室。”
“是,长官。跟我来。”
我问他:“上校来了多久了?”
“大约10分钟。”
“坎贝尔上尉的办公室在哪儿?”
“就在穆尔上校办公室的右边。”他又说:“现在空了。”
我们到了走廊尽头,停在尽头的一扇门旁,门上写着“穆尔上校”。
那个中士问我们:“要我通报一下吗?”
“不用。这就可以了,中士。”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
“什么事?”
“求上帝保佑你们找到那个杀人的家伙。”他说完转身沿着那长长的走廊走了回去。
右边的一个门也是关着的,名牌上写着“坎贝尔上尉”。
辛西娅推开门,我们走了进去。
实际上,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摆着一束花,上面没有留言卡片。
我们离开这间办公室,几步走到穆尔上校办公室的门前。我敲了敲门,穆尔喊道:“进来,进来。”
辛西娅和我走了进去。穆尔上校正趴在桌子上忙着,没有抬头。办公室很大,室内的摆设没什么特色。只是穆尔上校桌子旁边放着一个重要的政府形象的象征:一台碎纸机。
穆尔上校抬起头来看着我们说:“怎么回事儿?——噢……”他往四下看了看,好像想弄明白我们是怎样进来的。
我说:“我们很抱歉贸然来访,上校,不过我们刚才就在附近办事。我们可以坐下吗?”
“好的,坐吧。”他示意桌子对面有两把椅子。“如果下次你们能同我预约,我会非常感激。”
“是的,长官。下次我们一定约你去宪兵司令部大楼。”
“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像许多有科学和学术头脑的人一样,穆尔上校好像对周围组织严密的世界失去了敏感。即使我说的是“下次我们将在警察局同你谈话”,他也未必领会其中的含义。
“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嗯,”我说,“我想让你再确认一下悲剧发生的那个晚上你确实在家里。”
“好吧,我从晚上7点到第二天早晨7点半上班前一直呆在家里。”
早晨7点半是我和辛西娅到达维多利花园的时间。我问他:“你一个人住吗?”
“是的。”
“有人能证明你在家吗?”
“没有。”
“你晚上11点同基地总部的坎贝尔上尉通过电话,对吗?”
“对。”
“谈话内容同工作有关吗?”
“是的。”
“你在中午又给她打过电话,在她的电话录音机里留了言。”
“对。”
“你曾在这之前给她打过电话,可她的电话出了故障。”
“对。”
“你给她打电话干什么?”
“就是我留言中说的话——宪兵队来过,把她的办公室收拾一空。我和他们争论起来,因为她的档案中有分类的资料,但是他们不听。”他又说:“军队快变成警察局了。你注意到了吗?他们甚至不需要搜查证。”
“上校,如果这里是国际商用机器公司总部,卫兵也会按公司高级官员的命令做同样的事。这里的每件东西,每个人都属于美国。你有关于犯罪调查的宪法规定的某种权利,但我建议你不要去行使这些权利,除非我现在把手铐铐在你手上,把你关进监狱。那样每个人,包括我在内,就会看到你的权利受到了保护。你今天早晨是否有合作的心情呢,上校?”
“没有。不过我会在强迫和抗议下同你合作。”
“好。”我又一次环顾了这间办公室。敞开的钢柜顶层是一套卫生用具,我想发刷就是从这里面找出来的。我很想知道穆尔有没有注意到此事。我向碎纸机的贮藏器里看去,里面是空的,这很好。穆尔并不笨,也不是那种慈祥的心不在焉的教授型的人;实际上,按我的说法,他有一个邪恶的外表和一个狡猾的内心。但是他对自己假装不关心,以致即使我在他桌子上看到了锤子和帐篷桩子,我也不会太吃惊。
“布伦纳先生,我今天早晨很忙。”
“是的。你说过你会用某些心理学的知识来帮助我们了解坎贝尔上尉的个性。”
“你们想知道什么?”
“啊,首先想知道她为什么恨她父亲?”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可以看出,我们上次谈话后你又了解了不少事情。”
“是的,长官。森希尔女士和我一直在同周围的人交谈,每个人都告诉我们一些情况。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了解,我们明白了该问什么和该问谁。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能够区分开那些坏人和好人,我们把坏人抓起来。比起心理战术来,这是很简单的事。”
“你太谦虚了。”
“安为什么恨她父亲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回椅子里,说:“让我用这句话来开场吧。我相信将军得了一种强迫性神经紊乱症,也就是说,他自私自利,专权,不能容忍批评,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有揭穿别人的问题的爱好,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竞争者和权威人士。”
“你已经描绘出了军队中90%的将军形象。那与我们的问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嗯,安·坎贝尔跟父亲没有很大不同,由于他们的父女关系,这并没什么不平常。于是,在一个家庭里有两个个性相似的人,一个是年长的男士,父亲,另一个是年轻的姑娘,女儿。问题就在这儿。”
“那么这个问题要上溯到她不快乐的童年了。”
“不完全是这样。开始时一切很好。安在她父亲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且很喜欢她看到的东西,她父亲也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且也很高兴。实际上,安向我描绘了一个快乐幸福的童年和一种与她父亲很亲近的关系。”
“后来关系变坏了吗?”
“是的,变坏了。安还是孩子的时候,她想赢得她父亲的赞许。父亲也认为他的威信不会受到威胁。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他把儿子和女儿看成了自己的影子。但是到了孩子的青春期,他们都开始看到对方身上有自己不喜欢的特点。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又都是他们自身最不好的特征,但是人们往往不能客观地对待自己,并且他们开始争夺权威,开始批评对方。由于他们都无法忍受批评,他们俩实际上都很有能力,都取得了很大成功,所以矛盾就尖锐化了。”
“我们是在泛泛而谈,”我问,“还是在针对将军和坎贝尔上尉呢?”
他犹豫了一会儿,可能是出于不愿透露个人隐私的习惯。他说:“我也许说的是普遍性,但你们应该从中得出自己的结论。”
“嗯,”我回答说,“森希尔女士和我问的是个体问题,而你却只给出了一般性的回答,我们也许会弄错你的意思,我们很笨。”
“我不这么看,你们骗不了我。”
“好吧,回到正题上来吧,”我对他说,“别人告诉我们,安感觉到她是在与她父亲竞争,认识到她在父亲的那个世界内无法与他对抗,但她并没有宣布放弃,而是向他发动了一次破坏性的战役。”
“是谁告诉你的?”
“我是从一个人那儿听来的,他又是从一个心理学家那儿听来的。”
“那么,那个心理学家错了,强迫性紊乱症病人总是相信他们有能力对抗,并且是能做统帅的人。”
“这么说,这不是安恨她父亲的真实原因啰?他们并不在乎碰得头破血流。”
“对,她恨她父亲的实际原因是背叛。”
“背叛?”
“是的。安·坎贝尔不会由于竞争、妒嫉和不适当的感觉对她父亲产生一种非理性的恨。他们不断增长的竞争未必是坏事。她实际上一直很爱她父亲,直到他背叛她的那一刻。这种背叛太彻底了,带来的巨大创伤几乎把她毁了。这个她最爱戴、最尊敬、最信赖的人背叛了她,伤了她的心。”他又补充说:“这样讲够具体吗?”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辛西娅向前倾着身子问道:“他怎么背叛了她?”
穆尔只是看着我们而没有回答。
辛西娅问:“他强奸她了吗?”
穆尔摇摇头。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
穆尔回答说:“实际上具体是什么问题并不重要。与此有关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是一次彻底的、不可原谅的背叛。”
我说:“上校,不要骗我们。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穆尔看上去有些吃惊,接着又恢复了常态,说:“我不知道。”
辛西娅指出:“但是你知道那不是强奸和乱伦。”
“对,我知道这一点是她自愿告诉我的。当我们谈起这件事时,她只把它称做背叛。”
“那么,”我讽刺地说,“也许他忘了给她买生日礼物。”
穆尔上校一副苦恼的样子,这就是我讽刺的目的。他说:“不,布伦纳先生,那不是平常的琐碎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当你无条件地爱和信任某人的时候,而那人以某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