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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前一搅和,还要再把瞎话说上一遍又一遍,汪晨空荡荡的心猝不及防像被泥巴糊住。他铁青着脸去卫生间撒了泡尿,一言不发回了自己房间。
他前脚进,大家后脚跟着进来。他往床上一倒,拽过被子想要睡觉。母亲掀起被子,说脱了衣服睡,一身寒气要得病的。汪晨腻烦极了,夺过被子,转头向里。母亲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应该说这巴掌是疼爱的成分多过责怪。汪晨却像被点了导火索,扭过头嚷嚷,烦不烦啊,我怎么睡觉也要你管。
母亲揪了一夜的心受了一夜的惊,嗓门忍不住高起来,说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关心你难道还有错啦!汪晨的拳头攥紧了松开,再攥紧,恨恨地出了两口气,被子往头上一蒙又重重地翻过身,把脊背冲外。母亲的声音隔着被子弱了许多,她气呼呼地说,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汪晨听见父亲说,那还不是你教育出来的?母亲说,我一管孩子你就跟我唱对台戏,没等说完父亲就讽刺上了,你有什么水平管孩子……
汪晨从床上忽地跳起来,几步抢到门边,喊道要吵出去吵,我要睡觉!说完,竟做出动手要拖他们的架式。房间里静了一下,母亲先软下来,说你不吃点东西再睡?汪晨不耐烦极了,说不吃不吃。母亲无奈地走出汪晨的房间,又补了一句,那你睡吧,吃午饭我再叫你。父亲也跟着出去了。
陆小冰站在书桌前没动。汪晨看到她,没有丝毫表情地说,你也出去。这是陆小冰没想到的。汪晨却再不看她,径自躺在床上,从后脑勺甩给她一句,给我关门。
陆小冰心里乱极了。汪晨母亲把她叫进卧室,让她在身边坐下来。
汪晨母亲随意说了会儿话,冲淡片刻前的尴尬。也许她早就打好了主意,慢慢扯出本意。她对陆小冰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热情是件好事,不过还是注意点好,毕竟结婚前要有什么麻烦,我们也不好向你家人交待,换了我的女儿我也会心疼的。说完,她很有些体恤似的,在陆小冰手上轻轻拍了两下。
汪晨母亲一肚子的弯弯绕,陆小冰只领会了表面的意思。她还真以为是汪晨母亲对她的贴心话呢。她不好意思起来,手指在床罩上划着。陆小冰坐的地方正好是两张床的交界,有些一高一低,身子得绷着劲不往低处斜。一会儿腰就困了。陆小冰无意中瞄见床罩底下露出一个轱辘。这个轱辘像一个隐晦的暗示,陆小冰心底霍地一亮,到底明白了汪晨母亲的意思。陆小冰被将了一军,起了抗议似的表白,说道我会对自己负责的。头虽低着,语气是坚定的。这却正合了汪晨母亲的心意,她要的就是陆小冰这个态度。她起了有所收获的满足,一时间再寻不出什么话来讲。
陆小冰心里错乱不堪,吃了哑巴亏似的憋屈。她有意在床罩上划拉出两床铺盖间的空隙,深深长长的一道子。汪晨母亲扭头看见,心跳了几跳,拉着陆小冰起来说是去给她弄早饭。陆小冰一站起来,她就把床罩拽得平平展展,不放心似的用手再抹了一遍。陆小冰看她弯着腰动作,心里起了孩子气的胜利,原先的同情一扫而光。心里看轻似的想,这种敷衍出的体面,是做给谁看呢?
重新躺下,汪晨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对自己说,想点什么吧。他不由地在下身摸摸。一阵木然,感觉很迟钝,好像那部件是长在别人身上。他摸弄了很久,倒不是想自慰,只是不能确定昨晚真的用过它。
感觉慢慢回来了。汪晨的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了,兴奋起来,觉得苏婕跟自己简直是绝配,是黄金组合最佳搭档。汪晨的性生活经验不算丰富,陆小冰从不跟他就此切磋,经过这么一晚后,便相当的充实了。这时候,再体会“老婆得是处女,情人得是‘技’女”,就有了确实的感性认识。真知灼见啊!
情人?汪晨还没感叹完,没有任何一点防备地被这个词打蒙了。眼睛眨也不眨,嘴巴里也没有进出的气。他愣了一会儿,脑子开始围着“情人”打转。一开始他还只是战战兢兢地远观,后来就壮起胆子对自己说“他妈的我有情人了”?渐渐的,他心里就有一种特别隐秘的兴奋。像小时候过年吃糖,吃完了自己那份再偷吃哥姐的。偷吃到嘴的糖要比吃自己的有滋味多了,是一种潜伏在骨子里鬼祟的得意。
汪晨忍不住给苏婕打了电话。苏婕的声音软软的。两个人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汪晨大着胆说了一句,“特好,真的”。没头没尾,两人却都心照不宣。苏婕说,明天我就要走了。汪晨不无遗憾,突然觉得眼下的情形跟几年前苏婕要去上海的那次几乎如出一辙。
汪晨动了情,声音变得急切,问,你会离婚吗?苏婕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被汪晨一提醒,心里一片茫然,说不知道。汪晨不知道哪儿来一股劲,再问,如果你离婚了,会不会来北京找我?这更是苏婕没想过的,她张着嘴半天也没一个答复。汪晨心里壮烈着,就发下话了,我等你。苏婕大概是被惊住了,万分感动,最后带着哭腔叫了一声,汪晨。
十二
汪晨没有急着和陆小冰提分手。工作几年,他心计见长。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到火候不揭锅。汪晨觉得自己阴了些。可是一想到和苏婕在床上的刺激,下身一阵痉挛,就不认为是自己对不起陆小冰,而是陆小冰对不起自己了。回到北京的当天,他故意装出很想做爱的样子,从后面搂住陆小冰,伏在她肩上说,我很想要你。汪晨嘴上甜蜜着,心里却挺紧张。陆小冰从他怀里往外挣,说不行,行李还没捡呢,房子也要打扫,床单被罩都要洗。汪晨拥着陆小冰往床边挪,说我真的很想。陆小冰脚步不稳,跌在床边,双手一撑又站起来,说窗子漏风刮得家里到处都是灰扑扑的,你呆着不难受呵!见陆小冰一点不肯让步,汪晨又是索然无味又是正中下怀,便松了手,去卫生间解小便。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砰”地推开门大声喊道,陆小冰,你爱不爱我。陆小冰从卧室里探出头,说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汪晨心里一呸,他妈的爱个狗屁。
陆小冰丝毫没有觉察出汪晨异样的情绪。她的心思被另外一些微妙的变化牵扯了去。有时候不免愣神看汪晨,就像不太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汪晨似的,好像还有别的汪晨。以前被感情遮住眼的东西渐渐浮起来,并且有了出处,就是汪晨自小长大的那种环境。
有一次,陆小冰又做了对比。她对汪晨说你们那儿把上街不叫“上街”,叫“进城”。陆小冰觉得很有趣,学了好几遍。不能不说陆小冰有取笑的意思,先前或许没有,那是因为尚未意识到汪晨和她之间的某种差别,而现在,这种差别一撇一捺明明白白写在他们各自的成长背景中。汪晨这边呢,却由曾经虚虚实实的不太自信或许还有点点自卑,忽然变得自负起来,既而反感上了陆小冰的清高,觉得那纯粹是一种没落的自我欣赏,是空洞的假模假式的自命不凡。因此这两个人现在的情势就好比换了立场,都是重新审度对方的。
陆小冰的话到了汪晨耳朵里,就是把优越感拿出来显摆。开始汪晨不想计较,倒不是心胸宽广,而是他想反正我也不打算跟你长久过了,随便你吧。时间久了,见自己的退让反而招来陆小冰的没完没了,冷笑一声说,你有什么呀,不也是光屁股猴变来的,凭什么瞧不起别人?以后你少说这种话,看不上我你可以走。
陆小冰不明白自己的玩笑话为何会招来汪晨如此激烈的反应,口气也变了,话音里带上了奚落,我以为你受了教育又生活在北京,会很清楚自己和那些人的差距……
汪晨打断她,嘲讽道,你以为受了教育又混在北京就是好鸟啊,告诉你,什么都不是,北京只认钱不认人。就像你,以为会画几笔就了不起就高人一等了?每个月掏不起1000块的房租,连亲戚都不待见你。
陆小冰脸色变了。这句话道破实情,是她最最听不得的,却又无能为力的。陆小冰被深深伤了自尊,心头火辣辣的痛,心里模糊地生出一些想法,无法化解,梗塞成芥蒂。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自觉地就离了汪晨有半米。往常她可是和他凑得紧紧的,好像冰天雪地的树洞里两只冬眠的熊,生怕中间有一厘米的缝隙漏风。
汪晨伸出胳膊去搂陆小冰。伸到一半忽然停住,拐回来变成摸鼻子抠眼角。对于自己这个举动,汪晨暗暗觉得可笑,他妈的真是习惯成自然了。他瞥了眼陆小冰,心想这个人迟早得换掉。汪晨把对生活的希望全都遥寄在上海。
苏婕果真动了离婚的心思。汪晨的表态是原因之一,退路是预备下了。和汪晨淋漓尽致做爱一场,让她对自己的婚姻越发疑窦丛生,不做爱,还算哪门子夫妻?难道说孙玮晶已经不爱她了?是有意疏远她,是不想跟她过了?
苏婕越想越怕,心里却向孙玮晶挑衅,你不爱我,有的是人爱我。牢骚归牢骚,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孙玮晶一出差,苏婕就坐在沙发上盘算,如果离婚她能分到多少财产。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是孙玮晶结婚前置下的,按照苏婕的意思重新装修了一遍。家俱家电使的都是最好的牌子。一切生活开销都是孙玮晶支付。苏婕的工资等于是自己的零花钱。波罗车上市的时候,孙玮晶就带她去挑了一辆银灰色的。虽然上的是孙玮晶的名字,实则是给她开,省了她一天上下班要倒好几趟公交车。
这样算过一遍后,苏婕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是相当不错的。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结婚才两年,如果这时候离了,苏婕分不到一分钱的夫妻共同财产。苏婕知道孙玮晶有钱,却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家里没有他的存折。他也从来不对苏婕提钱的事。孙玮晶的理论是女人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就行了,赚钱是男人的事。两个人好的时候,这话听了让人感动,苏婕便一心一意做个安逸享福的小女人。心里起隔阂了,苏婕就气愤这男人真是贼精贼精的,所有的钱都搂在他自个怀里。要真是离婚了,苏婕只能是净身出户,有的只是自己工资存折上那点钱。她又不愿意撕破脸皮去跟孙玮晶一分一厘地讨,那不跟王俏一模一样了吗?王俏离过两次婚。她津津乐道于怎样从男人那里扒钱。她说,女人离婚有什么好怕,条件谈妥了,还是个来钱的路子呢。
汪晨目前的经济状况根本达不到苏婕现有的生活水准。苏婕不敢设想如果到了北京,坐着公共车早出晚归,勒紧裤带还住房贷款,这种数着紧紧巴巴的钞票过柴米油盐的日子她能受得了吗?面对汪晨频频的催促,矛盾极了的苏婕望着天花板,心想自己怎么也成了一个俗女人了。苏婕狠下心,隔三差五要求孙玮晶给她买东西。这种要求每每一出口,苏婕自己都觉得臊得慌。臊归臊,又觉得再不给自己捞点好处,不是白白便宜了孙玮晶。
学校组织老师去东北玩,苏婕买了两千多元的东西。这点钱对她来说是个小数,可她不甘心从自己钱包里往外掏。还在长春的时候,她就打电话给孙玮晶,死活缠着把这笔钱算到他的开支里。
回到家捡完行李,苏婕就问孙玮晶要钱了。孙玮晶说急什么,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