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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女侠缓缓道:
“我在江边,忽见昨日那两个道士,护着一顶轿子,直上一条大船上向对岸驶去,轿上的人连上船也未走出轿来,可真够神秘的。”
周通低声道:
“这事我二人也看到了,就从咱们后院客房对面,那顶蓝色神秘小轿塞在房门口,谁也不知道上轿的人是何人,因为两个轿夫走得快,两个道士护得紧,连小二上前问话,也被一个道土推了一把,把那小二推了个大马爬!”
女侠道:
“一定不是好东西,可惜咱们……”正说着,只见小二走来,女侠忙笑问小二道:“今日自我们住的那个院子里抬出一顶小轿,不知轿里坐的何人!”
小二一怔,忙笑道:
“姑娘,你喝酒吃菜,出门在外,少打听些与自己不相干的闲事。”
牛大壮一把拉住欲走的小二,沉声道:
“问问有什么关系,你说那轿里坐的是什么样人?”
小二摇头道:
“客官,你松松手吧,捏的我手臂好痛呀!”
牛大壮道:
“那你就快点说!”
小二仍然摇头,道:
“我不能说,就算你们打我一顿我也认了。”
女侠摆摆手,道:
“你去忙你的吧!”
小二回身就走,却不料客栈外又见两个抬着一顶蓝色轿走来,小轿放在店门口,两个轿夫气唬唬的冲进来!
女侠坐在窗口看的真切,忙对周通道:
“抬轿的回来了。”
周通与牛大壮伸头看,牛大壮道:
“对对对,就是这顶小轿。”
这时隐隐约约的听到楼下柜台上有争吵声音……
“二位,我们这是给你们拉生意,客人直接同你们打交道,给不给银子,与我这店里什么关系?”听声音,好像是这家店掌柜在同抬轿的理论。
“怎么没关系,你们介绍客人,我们感激,合着替我们介绍个要命的,我们不找你找谁?”
女侠似已听出端倪,低声对牛大壮道:
“你去把两个轿夫叫上来,就说咱们愿意给他银子。”
牛大壮立刻走下楼去,不旋踵间,把两个轿夫叫到楼上。
女侠见是两个年青汉子,额头还在流汗呢!
先就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笑道:
“够不够?”
年青轿夫忙点头哈腰道:
“足够还有余呢!”
女侠点头道:
“收下吧!不过你们得告诉我轿上坐的是什么人?”
年青的两个轿夫彼此对望一眼,半晌二人没有开口,谁也不愿,也不敢开口。
女侠看出情况,更想知道轿中何人,立刻又是一两银子放到桌上,笑道:
“你们一人一两,只是我要知道轿中是个什么样人物。”
两个轿夫向四周望望,其中一个轿夫极小声的对女侠在耳边道:
“轿里面是个受伤的道士。”
女侠不解的道:
“一个受了伤的道士,有什么好神秘的?”
那轿夫道:
“女客官你不知道,那个道士好厉害,我二人把他抬到一处小山坡后面,那儿有一匹马拉了一辆篷车等在那儿,我这位兄弟掀起轿帘让他坐马车,哪想到道士才下轿,两眼一瞪,拔出宝剑要杀人灭口呢,多亏另外两个道士求情,说这附近不能杀人,他才警告我俩如果说出去,他准要割我们舌头呢!”
另一个轿夫忙又补充道:
“那个道士面皮像青面鬼,头上既非道士帽子,也不是道髻,却缠了一条头巾,他那个右手啊,包了好大一个布巾,好像是被人砍断了一般!”
女侠黑牡丹一声笑,那可是一个极为错综而复杂的笑,因为她直觉的以为自己也太幸运了,难道这不是天爷有眼?阎半仙,你终逃不出姑娘的掌心!
心念间,女侠又摸出五两银子,道:
“收下吧,只要告诉我过江去怎么个走法就好了。”
两个轿夫觉着今日遇上财神爷了,正就是常听人说的,出门不小心摔了个大筋斗,醒醒脑子睁开眼,地上竟有个大元宝!二人今日遭遇,不就是这样吗?
轿夫立刻把如何走法,告诉女侠……
于是女侠笑着让二人离去,这才对周通牛大壮二人道:
“酒是不要再喝了,叫小二替咱们收起来,等办完正事再好生喝个痛快!”
周通与牛大壮全都精神一振,立刻三口两口把几盘菜全吞下肚,回房抄起家伙,周通如今也换成一把大砍刀,同牛大壮的金背刀大小差不离,二人跟着女侠赶向江边。
正午的江岸上来往行人可真不少,有许多搬夫哼咳有致的在装船呢!
女侠三人到了江边,招来一艘渡船,直往对岸驶去,女侠黑牡丹这时问船家道:
“从江边上武当山怎么个走法?”
船家边摇橹边笑道:
“三位要上武当山只怕晚了吧!”
女侠道:
“我们想上武当玄真观去呢。”
船家摇头,道:
“那更晚,如果起个五更天,还得脚步放快些,天黑的时候就到了。”船家一顿之后,又道:
“从江岸到武当山清风口,就得走上六七十里,进了清风口还得好长一段山路呢!”
周通笑对女侠道:
“只怕得连夜走上一段黑路了。”
汉江够宽的,但也只有长江一半宽,不到半个时辰,船山拢靠岸边,付了船资,三人立刻往清风口赶去,从江岸到清风口一段,地势平坦,沿路树木,绿意昂然,百花齐放,正是平畴绿野,大地回春季节,女侠三人沿官道疾向西面一片遮天大山行去,那儿正就是道家圣地武当山。
从正午直到日落西山时,三人才赶到清风口,渐渐的路上已没有人,那清风口就在老河口西北方,有一条清溪自山里流出来,上山的山道,就是没着这条山溪而上,直到四五里纵深的高山脊上。
女侠三人才翻过三座山,隐隐的听得有清脆的钟声传出来,,钟声悠扬,四山回鸣,久久不散,使人有着将临圣地的感受。
三人觉着已是二更将尽的时候,周通道:
“女侠,咱们是一直走向玄真观吗?”
女侠黑牡丹仰起头来望着前面一座山峰,这时峰顶高空皎洁如洗,月明星稀中有一颗特别亮的大星星,正自闪闪发光,有如一颗大钻石,只听女侠道:
“阎半仙是两个道人带走的,除了玄真观外以外,道士绝不会住在民家吧!”
牛大壮忙问道:
“半夜三更天,玄真观会不会……”
牛大壮话未说完,只见山下面有一农家模样,看上去只有一间大草房,旁边有一间耳房,隐约中有个空场子,女侠打手势,三人直趋茅屋前面,还未到,斜刺里只见两头恶犬冲来,牛大壮拔刀在手,不料恶犬见了,尽保持其安全距离的叫个不停……
于是,从茅屋中走出一个老汉来,老汉手中尚拿着一支钢叉,见女侠三人,不由一怔,忙问道:
“三位是干啥子的,怎么半夜三更的……”
老者未说完,只见茅屋门口又站着一个老太婆,女侠忙着上前施礼道:
“请问由此地到玄真观如何走法?”
老者手指右面高山道:
“要上玄真观,往右走不到半里,就看到一处青石板铺的石阶,石阶一共九百九十九阶,直通到观前,你们这时候要去玄真道观干啥,不是逢年过节,他们是不招待的。”
这时女侠见场边放了一辆车子,上面带着篷子,觉得必是阎半仙坐过的,再看一路入山道路,只到此就变成小路,心中更确定不假,当即点头笑道:
“只怪我们外乡来的,不知道路,且又误了晚饭,不知老丈此处可有什么吃的,完了我们一样付银子的。”
早听门口老太婆应道:
“箩筐还有几个杂面馍,你三人先凑和着吃吧!”说着回身屋里取了三个碗大的凉馍,正好一人一个。
女侠也接过一个来,随手递了一两银子,使得老太婆笑的合不拢缺牙的大嘴巴,道:
“观里道士用了咱们车子,才给了几个制钱,比起他们三位来,那些道士可真叫小气!”
女侠乘机问道:
“道士用车干啥!”
老太婆道:
“谁知道干啥子,好像有个受伤的道士吧,手上肩头全包着呢!”
也许三个人真的饿了,因为三人边走边吃,越吃越香,三个人谁也没有剩下一口,三个杂面馍全吞入肚子里,牛大壮还直叫比中午时候的大菜还好吃!
面前,正就是老者说的九百九十九层前石阶,只是这些石阶并非是直上直下,而是弯蜒曲折的向上盘绕,直到一处老松林附近,那儿一个平台,正中间有个两丈高的香炉,香炉后面一个山门,两边高墙,四个人高大字,“无量寿佛”龙飞凤舞般的刻在两边墙上,往里面看,红墙绿瓦,梁挠脊深,檐角下风铃叮当,真的是气象庄严。
于是女侠黑牡丹对牛大壮与周通二人道:
“你二人在观外守着,我进观中察看。”说着只见女侠早纵身拧腰登上高墙,半旋身人已落在观内。
女侠进入观内先是发现这道观前面大殿四周一片宁静,几盏油灯尚自在供桌前亮着,大殿后面,有一圆月门,近门处有一耳房,房中尚有灯光,再向这院内望去,见仍是一座大殿,只是这个院子三面全有厢房,大约看来,总会有十几间之多,见圆门一旁的耳房,就是与厢房相连。
女侠贴身在耳房一边向里面望,只见两个年青道士在喝茶聊天呢!原来这耳房内没有床铺,只有桌椅,光景是两个值班道士。
就在山风不大,风铃偶尔叮当声中,耳房中的道士道:
“三师叔说,他是被逐出门的,在外混了近十年,却又带着一身伤厚着面皮回来,真叫人看了难过。”
另一人道:
“好像记得那时候我才上山几个月吧,不过有人说他曾在李自成手下操刀杀人,只不知改朝换代这几年,他是躲在什么地方。”
“跟着流寇杀人,他还能干什么好事,就看他那一身伤也会明白的。”
另一个又道:
“所以说三师叔也只是把他暂时藏到后山,满身罪孽,一身血腥,怎可再叫他走入观里来,掌门大师伯也不会答应的。”
女侠低声道:
“快,那厮藏在后山!”说着忙一挥手,当先找到小路直向玄真道观后面跑去,后面牛大壮与周通二人也放开脚步赶!
三人才过道观外围墙,不远处小道直入一片插天翠柏林中,所幸这夜月色明亮,林中仍可辨清小道。
来到一处悬崖边,崖边一片藤蔓,下望一片漆黑,三人正要向崖后面缠去呢,突然听得有争吵的声音,山风送来,听的十分清晰……
隐约中,一人吼叫道:
“三师哥,你别不认我这个小师弟,离开武当十年,哪一年我不派人送些银孝敬你,怎么啦,我现在老窝被信阳州请来的人给抄了,走投无路,才来你这儿窝几天养养伤,你就赶着我走呀!”
只听另一沙哑声音,道:
“我同四师弟原是想先把你接回来,可是掌门大师兄说他不能违背上一代掌门遗训,你是被逐出师门的,连进门怕也不能。”
突听另一人也道:
“五师弟,以我看你还是回伏牛山去,当年你不是同李大鼻子赵长腿他们一起干生活吗,你何不……”
“啪”的一声,尖声厉喝道:
“别提那几个东西,原是要大家扭起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