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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良忙又叩了个头,只见一个喽兵乌七八黑的手上抓了一个高尖白馍,往万良手上一塞,道:
“吃吧,这个馍足值十万两银子的。”
万良忙道谢,转身就走。
他过了吊桥,边啃着馍,只见姓黄的仍在桥边等他呢。
二人一路走过一道山岭,就在岭上面,姓黄的站住,笑对万良道:
“小子,我可是自进谷上山直到进寨出寨,连带的又把你送出来,忙忽了一个时辰了呢!”
万良忙笑道:
“谢谢!”
姓黄的面色一整,道:
“老子需要你谢吗?”
万良这才一惊,道:
“黄爷的意思是……”
“你得孝敬黄大爷一点什么的呀!我的儿!”砍刀就托在他手上晃个不停,边低声又道:
“我当然不会要你命,不过我割下你的耳朵或鼻子什么的,那比死好不了多少。”
万良忙道:
“只怪小的出门时候太急,腰里没有带银子呀!”
“我知道你不会有银子,天底下没有往盗窝去的人会把腰包塞满银子的。”
万良道:
“黄爷你多体谅,只等下回再来,一定孝敬你!”
姓黄的冷笑道:
“老实说,我还真看上你这件羊皮袄呢!”
事情敞明了,万良如果不上路,保不准就得挨刀,心念间,当即解开腰带,脱下羊皮袄,他甚至还大方的替姓黄的披上身,这才低声道:
“黄爷,小的过了你这一关,你得帮小的一个忙了。”
姓黄的笑道:
“有一道关卡,是位灰面大爷领的人守着,你怕他整你是吧!”
万良忙点头道:
“正是,正是。”
姓黄的轻松一笑,道:
“好办的很,见到他别多说,脱下棉裤双手送上,他就会向你拍拍肩放你走了。”
大冷的天,万良真想哭,羊皮袄已经脱下了,棉裤一脱准得冻个半死,但也无计可施,姓黄的早哈哈大笑着消失在荒林中了。
又到了绝岭下面,迎面可不正是那个灰惨惨大汉在挡住去路,万良笑道:
“各位辛苦了。”边急急的脱去棉裤,双手送在灰面汉面前又道:“这是孝敬爷的!”
夜枭般的一声尖笑,边戟指着万良,灰面大汉道:
“娘的皮,这一准是黄鼠狼教你的,他剥了你小子的羊皮袄,却留给我一条棉裤,哈……”五个盗匪全笑了……
地上尽是白雪,空气中流动着刺骨寒意冻得万良簌簌抖,上牙尽往下牙砸得“邦邦”响不停,所幸吃了一佣馍,没办法,迈开脚程急着赶,直到他走出长腿谷,直到他遥望到十里外的夏馆小城,已是跑出一身汗湿来……
赵长腿绝不是一头驴,更不是省油灯,他在万良走后,立刻把他的贴身十二悍将集合在他那大茅草屋内,商议着如何应付张团练的事情。
如今鲍胯子与丁天佑全死在夕阳山上,遇到这种决策重大的事情,还真令赵长腿伤脑筋的。
这时那个绕腮胡大汉对赵长腿道:
“寨主,这次夏馆算是替咱们制造了个天大的好机会,机会难得,千万不能错过。”
赵长腿道:
“邳老三,刚才你在我耳边嘀咕,如今你细细说出来,看看你肚子里的货水是些啥子古景!”
叫邳老三的大汉,先是拧了一把清鼻涕,然后坐直身子,缓缓的道:
“夏馆可是这方圆百里内最富的城镇,听丁三爷说,姓周的一家就有扛不完的银子,这次张团练既要约斗寨主,他们必然会以为我们全力应付张团练去了,夏馆城就必然疏于防范,咱们何不兵分两路,一扑夏馆,一上长腿谷,一方面杀了张团练,夏馆也是咱们的了。”
他话一说完,赵长腿哈哈大笑,道:
“邳老三,你那个稀饭糊涂脑袋,竟然也会开窍了,比起丁天佑来,你也不差嘛!”
邳老三一笑,道:
“这就是将计就计,哈……”
赵长腿道:
“就这么办,你们十二个分成两拨,六个跟我去长腿谷,另外六个拉着咱们的人杀奔夏馆,可要注意一点,一定要暗中看到那个张团练真的只是送银子,你们才能杀奔夏馆,免得姓张的一发现,逃了回去,事情就难办了。”
大胡子忙道:
“寨主放心,我把人马一早就拉在荒林中藏着,姓张的不会看到的。”
这时赵长腿一高兴,大叫道:
“开坛,大伙今天先喝个醉汤汤,来一个提前庆功,预祝大伙下次喝酒就在夏馆城了。”
于是,老爷岭上突然人声鼎沸,热闹起来,真的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一喝真的直到日偏西,然后喝醉的蒙头大睡,但大部份却又在赌上了……
且说万良一路跑回夏馆城,单衣单裤的都是一身汗水,一路奔回周员外家大门,早引来许多围观的,这时天已黑了,黑牡丹正在厅上与张团练等人筹划呢,一见万良回来,又见他一身衣裳被剥去,不问可知是赵长腿那帮土匪干的,当即叫万良先回后面好生洗个热水澡,再喝上一大碗姜汤再来回话。
万良依言先后面,稍加端正,穿了一件老棉袍子,这才又走到大厅上,就把老爷岭上所见,详细的说了一遍,且说赵长腿明日午时必到长腿谷应约的。
张团练即刻找来另外二人,也全是熟悉老爷岭的年青人,吩咐他们,四更赶往元宝山与凤凰谷两处,为的是要把消息传给牛大壮与周通二人,因为二人受计来到元宝山与凤凰谷,就等消息传来,就要采取行动了。
这时周芸娘也对女侠道:
“姐姐,你总得分派我点事情做吧!”
女侠黑牡丹道:
“什么事情也没有守城最重要,如果我猜的不错,明日午后,赵长腿的人必然拉过来围攻夏馆城,到时候芸娘妹妹只要发动城中人,守住四城,就是大功一件。”
女侠边又对一旁的邱太冲道:
“邱家兄弟,张团练不在的时候,你得领一百多人埋伏起来,只等土匪攻城的时候,自他们后路杀过来,土匪见后路被包抄,必然慌了手脚,只要他们一乱,芸娘就可以领一彪人马出城围杀。”
张团练道:
“万一他们不来,而把人马埋伏在长腿谷中,咱们只有三人,如何应付?”
黑牡丹道:
“赵长腿真的是这么笨,他就不配领着土匪在这八百里伏牛山里混,不过,万一他真的集中人马在长腿谷中,他还是要上当的,因为当他发现老窝出事,只怕他跑都来不及呢!”
周员外与另外几位仕绅一听,心中大感佩服。
众人正在商议呢,不料守城的一个乡丁跑来报告:
“禀报团练,有一队人马要进城呢!”
张团练一惊,道:
“没问他们是哪里的?”
那乡丁应道:
“问了,他们说是何家集的人,几匹马上驮的盐与粮食,总有个二十来人吧!”
黑牡丹一听是何家集的,立刻想起当初自己初入伏牛山时候遇到的何老爷子,会不会是他们呢!”
心念间,当即对张团练道:
“走,咱们到城门去看看,如果他们是何家集的,我一定会认识他们的。”
于是张团练与黑牡丹随着那名乡丁,急急的来到城门上,灰朦的一望下去,顺着官道一溜的停了十多匹牲口,城门下,一个老者手上拿着一根旱烟袋,腰里还掖了一个打火镰,长袍马褂外面,还披着斗风,那斗风连着帽子,这时他正在城下来回着踱步呢。
在这老者身后,两上年青人也急燥的往城上看,路旁的每匹马前,皆有一个汉子拢紧马口髯,显然等着进城来呢。
这时黑牡丹一见老者,早在城上高声道:
“下面可是何老爷子吗?”
老者急抬头,回应道:
“老夫何浩然,请问姑娘是……”
女侠黑牡丹笑道:
“可记得多日以前搏杀曹大大胡子的黑牡丹吗?”
何浩然惊喜的向城楼望……
他的两个儿子不约而同的叫道:
“爹,那个黑衣女侠在城上呢!”说话的可不正是何浩然的两个儿子……何仁豪与何仁杰二人。
女侠黑牡丹当即对一旁的张团练道:
“果真是何家集来的,快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
张团练见女侠识得来人,立刻叫守城的开门放人马进来,自己与黑牡丹二人也迎上前去。
一阵介绍寒暄之后,张团练叫乡丁把何家集十八匹运盐粮的送到西城内的客栈中,何老爷子随着黑牡丹张团练三人来到周员外那间大厅中坐定。
这时何浩然在灯下,又把黑牡丹看个仔细,边抚髯笑道:
“女侠,这几个月你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家集的人全叨念着你呢!”
周员外笑道:
“可是县城以北的何家集吗?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到夏馆这地方呢!”
何浩然摇头一叹,道:
“从何家集到县城的路,自从上次女侠杀死曹大胡子以后,确实平静了一阵子,而且老汉也遵照女侠吩咐把曹大胡子的血腥银子全买粮赈灾民了,只是半年前何家集那面也来了一批难民,这个冬天把何家集的粮食吃了个精光,没办法我才领着人马四乡买粮,正准备回去呢,不料还未走到赤眉镇,就听人说赤眉镇东北方的罗汉岭上,红毛子赤眉贼正领着人马流窜下来了,不得已这才绕道夏馆来避避风头,完了我们就马上走!”
女侠一听,不由怒道:
“提起罗汉岭的红毛子赤眉贼,我就想起南阳府衙来,姓赵的守备尽说大话不办事,且又要等着来看才设法剿境内土匪,没有一丝急人之所难的精神,实在可恨!”
这时何浩然也问道:
“看夏馆这地方戒备这般森严,难道也听到什么风声不成?”
周员外边吩咐替何老爷子听来,边把老爷岭赵长腿要血洗夏馆的事说了一遍……
何浩然道:
“这么说来,事情一定不简单,这儿城防可要加强防备才是。”
张团练点头道:
“我们已照女侠吩咐,就等明日一拼了。”
何浩然道:
“我那十八个人,连同我两个儿子算上,全都是何家集挑出来,明日也让他们算上一份。”
张团练与周员外大喜过望,尚未对阵,就先添生力军,这可是好兆头,至少帮着守城还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当天晚上,何老爷子走回客栈,把准备帮同夏馆守城的事说给两个儿子与大伙听,二十个壮汉全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害得有家归不得的绕道夏馆来,还不是这一帮土匪强盗给折腾的,要想天下太平,要想有好日子过,只有同这些王八蛋拚命,别无他途可循!
二天一大早,邱太冲与张团练的两个副手,领了一百五十人走出夏馆城,他们急快的隐伏在附近的安乐窝山沟里,那儿距离夏馆近,只绕过小山坡就到了。
这时夏馆四周的城上,各守了几十人,真正能拼的一百多人,全静静的在附近舒坦的歇着,周芸娘奉命领着何家集的人,准备支援各处。
就在一缕暖阳拚命的从灰云上面露出个晕晕圆圈时候,夏馆的张团练骑着,押了一辆单马套车,车上面驮运着好大一口木箱子,一路上疾快的往夏馆东北方大山里驰去,车声咕哩隆咚,马蹄踢踏有致,从外表看,张团练可叨拾得够俐落的,一把砍刀就背在背上,连肩抱着一件披风,鹿皮快靴,窄长裤腰带上还插了两把